“怎么办呢?我没带糖。”潼姬低头看了眼被捏着的手腕,笑着说。
“那…就、捣蛋?”小幽灵反应了一下。
“你打算怎么捣蛋?”潼姬抬眼一扫四周。
大厅太多目光让她不是很舒服,她低下眼,被握着的手一抬,把抓着她不放的小幽灵拉着转了一圈,将手臂架到她的肩上。
然后把她的头一扣,转身带走。
粟惜惜在布下面看不太清,晕头转向地跟着她的脚步:“去、去哪里?”
潼姬声音带笑:“带你去安静点的地方捣蛋。”
走进个人电梯,顶楼的按键被按亮。
粟惜惜站在电梯里,默默摆正白布的位置。
潼姬瞥她:“还不脱下来?”
“不。”粟惜惜嘿嘿笑笑,神秘兮兮地说:“等…等一下、脱。”
很快,电梯门展开,映入粟惜惜狭窄视野的是一条装修华丽的短廊道,通向一个一看就很宽敞的黑暗客厅,落地窗帘尽数拉开,Z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这是潼姬住的地方。
“好、好豪华”粟惜惜感叹。和之前的庄园相比,这里又是另一种现代感的高级。
反正是她这个小土狗从来没见过的。
潼姬也许是考虑到她作为普通人类的体感,一边走一边点亮了几盏氛围灯。
粟惜惜看着客厅:“哇…这一个、顶层有、有多大呀。”
“你可以逛逛。”潼姬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找了找:“但我这比较无聊。”
她的厨房更多只是个摆设,冰箱里也没有东西,翻找过后只能找出一瓶果汁。
正准备回过身,她余光瞥到厨房案板上放着一块白布。
小幽灵把皮蜕下来了?
她脑子里蹦出这样一个想法,可当她完全转过头后…
——粟惜惜背着微弱的光,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故意冷着脸,营造出了一种微恐的氛围。
但潼姬的动作只是顿了顿,她往案台上一靠,看着粟惜惜。
“你……”潼姬看着粟惜惜红色的眼睛,手指放在唇边,笑了声:“这是什么情况。”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妆容是人类想象着吸血鬼夸张化的仿妆,但也不是完全不实际:潼姬见过有些吸血鬼一口气喝了很多血之后的狂躁亢奋状态,那时候他们苍白的脸上就会出现一根根血管,密集地聚在一起时看着很瘆人。
“怎、怎么样?”粟惜惜见吓人无果,下意识呲了呲小犬牙,伸出手臂做了一个爪子般的手势:“像吗?”
“你觉得像吗?”潼姬挑着眼说:“小吸血鬼?”
她抛开第一秒的震惊,好好欣赏了一下粟惜惜难得的浓妆。
小姑娘本身的长相偏冷,有了表情之后才会变得生动可爱。
此时画了全包眼线,配合上那对漂亮的红眼睛,当她收回咋咋唬唬的表情时,有一种古怪的、摄人心魄的妖异美感。
手撑在案台上,潼姬微微低下头,探身上前打量她。
“粟惜惜。”她歪歪头,开玩笑:“你没准还挺适合成为吸血鬼的。”
少女眨了眨眼,又笑起来:“是、是吗?”
那种美感一下子破碎掉了,变成了小狗的傻感。
“哎…”潼姬叹了口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无奈地递过那瓶果汁:“当我没说,你喝这个吧。”
“不、不要。”粟惜惜低着声音说:“我现在是、吸血鬼,我要、要喝血的。”
潼姬看向她:“你说什么呢……”
话还没说完,少女突然嘟囔了一声什么,踮起脚,双手圈上了潼姬的脖颈,快速埋头上前。
潼姬一愣,她今天不出门,本就穿着黑色的吊带裙,清瘦的锁骨都暴露在空气中。
她反应很快地想要推开粟惜惜。但是当她的手抓在粟惜惜腰上的时候,一股热气叹在她颈侧,生生逼停了她的动作。
下一瞬间,平整的两排牙齿咬上她冰冷的皮肤。
丝毫都没有收敛力气,粟惜惜咬得很重。
但是对潼姬来说,她只感受到了淡淡的、无伤大雅的刺痛。
“嘶。”
她睫毛微颤,诡异的几秒凝固后,潼姬回过神来,一把捏住粟惜惜的腰作为警告。
粟惜惜低呼了一声弹开。
潼姬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肩侧。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其实听清了粟惜惜那声极微弱的自言自语。
说的是:“喝你、的血。”
粟惜惜咬得没有留情——完全是发了狠劲在咬的,以至于她现在摸上去时,摸到了圆圆一圈、凹下去的牙印,还有些湿意。
“粟惜惜,你…”潼姬看着她。
粟惜惜的眼神跟着她的手一起看向牙印,注视了几秒后,弯起眼睛笑了下。
然后跑开了,跑到客厅,调皮地感叹:“哇!有、有游戏呢!”
潼姬还站在原地。
每当她觉得粟惜惜是一个甜美可爱、生气盎然的女大学生的时候,后者却总是会冒出来一两个违和、或小或大的疯狂举动,把她的心思搅得一团乱。
她看着案台上的破洞白布,竟然有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甚至有些习惯了。
只要这小疯子现在不从顶楼跳下去再来个高空坠落,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这么想,回到客厅之前,潼姬还是磨了磨后槽牙,去到冰库拿了两包血,倒在高脚杯里端了出去。
粟惜惜坐在她的沙发上,看着游戏页面:“你竟然、会玩游戏哎……小、小瞧你了。”
“我不仅会玩游戏,我还会做游戏。”潼姬说,在她身边坐下:“你当我是谁?”
“古、古板的吸血鬼?”粟惜惜看向她的手:“你为什么、倒两瓶、红酒啊。”
她摆摆手,乖巧得很:“我不、喝酒。”
“我也不喝酒。”潼姬叠起腿,歪头看她:“这是你要喝的。”
粟惜惜一愣,再仔细看了眼红酒杯。
也是此时,她开始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血。”潼姬看着粟惜惜的眼睛,抱着逗弄和还手的心情故意说:“你刚刚力气太小了,都没有咬破我的皮肤,不够格噢,小吸血鬼~”
茶几发出小声而嘶哑的叫声,像是在示威。
“喝吧。”她将其中一个杯子推过去,并仰起下巴,抿了一口自己手中杯子里的血。
接着软舌一卷,她舔去嘴唇上残余的血渍。
少女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眼神晦暗不清,也许是因为灯光太暗,潼姬一时间看不出她的心思。
"不喝吗?" 她说。
--话音刚落,粟惜惜将手伸向桌面,拿起红酒杯,杯口后仰。
动作一气呵成,血液的味道扑向她,但是粟惜惜甚至没有皱眉。
眼见着血液已经沾染上了她的嘴唇,潼姬反而坐不住了,伸手按住了粟惜惜的手。
“算了。”潼姬认输,她此时完全相信粟惜惜真的会喝下去,但是她不该做到这个地步:“我开玩笑的,你一个人类,不能喝血。”
说完,她伸手一根根掰开粟惜惜的手指,拿走了红酒杯。
粟惜惜看着她,虽然没说话,但是大眼睛里有一种奇怪的倔意。
潼姬在她嘴唇上看到了沾到的血液,她皱起眉凑上前,一只手按住她的头,一边用手背上下抹了两遍她的嘴唇,确认血液没了,才把手挪开。
回身坐回去,她下意识地舔了舔手背上那点血。
等到这个动作做完,潼姬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果然——小狗狗的眼神灼灼的,看着她的手背。
这是刚抹过她嘴唇的手背。
潼姬的手悬在空中。
刚才的动作全凭本能。对她而言,本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此刻潼姬心中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她顿了顿,将那只手放在膝上,手指微微蜷缩着,她甚至没有想着去擦一擦。
然后转过头,拿起了游戏机,嗓音干涩地转移话题:“你想玩游戏吗?这个是单人的。”
粟惜惜回答:“我不、不怎么玩游戏。”
吸血鬼的感官敏感甚至会蔓延到这种程度吗?潼姬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能感受到粟惜惜的眼神像是羽毛般缓缓划过她的手背、手臂、一直到刚才咬下去的颈侧、下颌与嘴唇。
她嗓间发紧,伸手拿了刚才没喝几口的血,仰头一饮而尽。
似乎是饥饿被缓解,她舒服了一些,于是又拿起了一杯。
“别、”粟惜惜说。
潼姬动作停住,回眼看她。
粟惜惜没说完,看着她,嘴唇无意识地微微撅起:“别、别人的血,那么好、好喝吗?”
潼姬:“”
“说不上好喝。”潼姬避开心头古怪的感觉,给她比喻:“这就好像你们吃的米饭,一般人都尝不出来不同产地不同品种的大米吧。”
说完,她镇定自若,在粟惜惜的注视下,喉头滚动,将那杯血饮尽。
然后突然想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粟惜惜的血,可能会是其中的香米,炒米,小甜米。
游戏的背景音乐播完了又再播一次,不断循环,可就是没有人点击“play”。
“我都、都咬你了。”沉默半晌,粟惜惜终于再次开口,看着她,声音竟然有些委屈:“你也咬、咬回来吧。”
她往前挪了挪,拉开自己的领子,对她说:“公平、公正。”
潼姬看着她,刚刚一气两杯血下肚,她非但没有觉得满足,反而有些更加饥饿。
刚才被某只小狗啃了的地方也隐约发出刺痛,一点点刺激着她的大脑。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逐渐变成了红色。
粟惜惜看到了,她眼睛睁大,嘴角小小地勾了勾。
刚准备凑过去,潼姬的眼睛突然看向她身后的落地窗。
下一秒,潼姬的唇角一压,獠牙、翅膀在一瞬间转化出来。
粟惜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潼姬一把拉到身后,黑色的蝙蝠翅膀卷着风将她护住,客厅的氛围灯闪烁后爆裂,刺耳的“噼啪”声响起。
--伴随着玻璃粉末接连落在地上的声音,风声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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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三次其实还比较忙碌,粗长计划搁浅了,周末再和亲亲万字贴贴吧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