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儿?!”咚!那当然是楚若从床上自由落体到地上的声音,她第一意识就是去看床里面,不出所料,南暮雪再次不见了。

  “嗯,这一屁股坐下去的声音挺厚实,若儿,”白芷儿调笑不已,“你最近可是又沉了,”

  ……这两女的到底干嘛呢,就小蛇蝎那暴脾气能容忍别人进来看着自己睡觉?更别说是情敌了,而且还是在她不在场的情况,“雪儿又去哪了?”

  摊手,“我怎么知道,”

  瞬间紧张,“你不知道?”

  白眼,应该是怒其不争,“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只要是同她有关你便没理智了是不是?”

  呼,还好,听这语气那应该是知道的,瞬间放松,“你拿这个吓我我能不紧张么,”

  “我怎么记得我们若儿以前是天不怕地不怕呢,姗姗养的那些毒物你便都无畏无惧的,我一句不知道你就怕成这样了?”

  楚若不如之前那般嬉皮笑脸,反而就地坐着,摆了摆手,“你不知道,自打她娘出关以来,我这心就没放下过,这一路走来我犹如那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自己吓个半死,也逐渐明白当初我掉崖时雪儿是怎样的心境一步步走过来撑到今日,我不可以失去她,我要保护她,我……”她说着说着便忘了眼前人的存在,所以便也不留意说出口这许多,无意抬头瞥见对方落寞神情,这才惊觉自己不该如此,“芷儿,其实,你也是很好的人,我们是好朋友……”

  “行啦,不必说这些话敷衍我,”

  “没有,你于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

  再次打断,对方低眉浅笑,“我相信,这一点我从不怀疑,”可我却不是你心中那个唯一,“若儿,我相信你。”

  “芷儿,你昨晚为什么这么急催促我们赶路,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你猜,”

  ……“你……”

  白芷儿这下却突然起身,大有对着楚若走来的趋势,楚若第一反应居然是很怂的扯下被自己摔下来后垫屁股的被子,然后,双手攥住被子挡在身前,模样,相当的“小家碧玉。”

  “你是没穿衣服么?”

  “你,你过来干嘛,”

  楚若深刻觉得这姑娘现在绝对是学坏了,大大的坏,听了自己这话后居然一脸坏笑抱着个手,“哎呀,这光天化日的,我又觊觎你已久,你这动作又这般应景,你说本姑娘要做什么?”

  耍流氓?还是光明正大的耍流氓,不以当事人身心意志为原则的耍流氓都是纸老虎,她如是想着,嘴里便嘟囔起来,“纸老虎,”

  “什么?”白芷儿缓缓蹲下,楚若愈发觉得自己像个娇弱的小娘子,啊呸呸呸这是什么比喻,被子越捏越紧,“你说谁是纸老虎?”

  怎么又被听见了,“我,我是,”

  然后,被挑下巴了,啧,这是什么反转姿势,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对自己做这动作,明明我才是攻啊,攻,“跟着她好像越发的呆了,也不知她给你吃那几味百花蛊解药可是有毒,唉,”

  “芷儿,你现在怎么,怎么,好像和以前不同了,”

  “有么?”

  那手还捏着下巴没给放呢,楚若艰难的点了下头,“有……点,”

  “这样你不喜欢么,也不知你这呆瓜怎么想的,偏偏中意这般刁蛮粗鲁之人,”

  粗鲁?小蛇蝎粗鲁,啊哈哈,幸亏她不在哟,不然……画面太美不敢想,“芷儿,到底出什么事了,雪儿去哪了?别老跟我打哑谜么,”

  “这个么,我杀了她,现在要带你远走高飞呀,”

  简直想做一个狗头歪掉的表情好嘛,妹子咱能不能不这么搞笑,“你,你就不能好好回我,”

  “好好,”白芷儿眼里倒是宠溺,就是这嘴上么,还是,“她抛下你自己走了。”

  我……“窝头和你那只窝窝头呢,还好么,”

  啧,白芷儿咂舌一下,“你这接受速度还真是惊人,转变太快了些,”

  “反正你定是不会同我说了,雪儿一定在客栈里忙别的,还叫你来守着我怕我有事,问题应该不大所以她才自己处理,我还是接受她安排安心和你在这待着吧,要不了多久她准会回来。”

  “所以我说么,我家若儿有时候特别聪明。”

  ……姐姐我啥时候成你家的了,不是你还摸狗头一样的揉我头发弄啥嘞,“芷儿……”不对啊,一般在这种容易令人误会的场景下小蛇蝎就会夺门而进啊,今天怎么还不出现,要怪就怪平日里这种巧合的次数太多,如今这局面她不出现自己反倒不习惯了。

  “小气鬼,不就是摸了下头么,好了好了,不逗你,继续睡吧,难得有个客栈。”

  与此同时,客栈大堂内的南暮雪,正在……喝粥。

  老太婆驼了个背背着手颤巍巍的走到大堂,就听见一声惊慌的叫喊,“娘……”

  她抬头,现在还早,来大堂的人并不算多,也就零星的坐了两三桌,结果无一例外皆趴倒在了桌上,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除了最里面的那张桌子,那个看起来杀气很重的女孩,低头专心致志的用早饭,可是……

  抽旱烟的男人看见自己娘来了以后激动得不行,可是却不敢乱动一步,因为他的生死,皆在这个看似绝美实则狠辣的女子手中。

  老太婆一僵,脸上笑意凝固,迅速看一眼屋内四角,然后改成了皮笑肉不笑,“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这里是客栈,”

  南暮雪倒是继续埋头喝粥,仿佛没听见对方的话,周围的一切也没对她有任何影响,倒是老太婆的儿子腿哆嗦的不行,“娘,你快想办法救我嘛,我……”

  嘶~嘶~

  他脸色已经惨白起来,身上的东西已经慢慢的移到了脖子处,腥臭味和那种冰冷的感觉令他已经开始窒息,不敢动,也不敢轻轻扭头看一眼,交汗珠都怕滴下,因为只要轻轻一下,就不是蛇信碰到自己了,而是尖利的毒牙。

  “莫动!”老太婆也紧张起来,同时有些怨恨的看向南暮雪,“女娃娃,我这儿子和你们无仇无怨的,你放条毒蛇做甚?”

  “不,”那一小碗清粥终于不紧不慢的喝完,南暮雪只是抬了下手,身旁男人的另一边肩上,就像凭空多出来的,开始蠕动起来,她淡淡的道,“是两条。”

  “你!”

  “娘,救我,我腿软……”

  恶狠狠的看向这个心如蛇蝎的女孩,她攥紧手,“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

  心下一凛,脸色细微转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七步蛇,”南暮雪像是在自说自话,“常人撑不过七步,它们一起,你猜他能撑多久,这里是荒山野岭,你应该会备些解蛇毒的药,不过,你有没有把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救他……”

  “你欺人太甚,从昨晚你们来,我们母女一没有刁难你们,二没有得罪怠慢……”

  “若儿好说话,不代表我就一样,昨晚那两个人,既然你选择了收他们的钱,就要承受后果,脏了若儿的手,就得还。”

  “你未免有趣,他们两个打你主意关我们啥子(什么)事,不要以为我们打不赢你就可以如此猖狂,这是我的地盘,我这客栈下面都是火药,我喊一声,大家都别想出去,毛子!”

  不见回应,她心中已然明了出事,却仍不甘心,“毛子!幺八,妹头,二……”

  “别喊了,”南暮雪打断道,“没人会应你,”

  “你杀了他们!”

  “区区蝼蚁,”她摇头,“只是不想他们吵而已,应该,三天后苏醒。”

  “娘你快点,我快站不住喽,她是个疯子……”

  “闭倒嘴!”

  南暮雪已然起身,“想好了么,”

  “我有得选镁(选吗)?是你们自己要去,出事怪不到我,”

  又是一个抬手,两条剧毒之蛇已被飞出客栈外,“收拾去吧,你也应该需要时间交代一下这客栈,我们,后天出发。”

  “这些人,”对方叫住她,问,“你为什么杀了?”

  “顺手。”

  “娘,这些人……”啪!“娘,你做啥子打我,”

  “打你长点记性!我要出去一久(一段时间),她嘞话你也听到了,毛子他们几个被迷(药)倒了,你把这些肉自己收拾喽,”

  “你去哪点?”

  老太婆深吸一口气,又像是叹,“苗疆。”

  “啥?!”

  “这娃娃太厉害,不光是武功,还有心思,”

  “不对哦娘,她为啥喊你和她们去,你认识苗疆?”

  “你个哈(傻)娃儿,动下你那个脑,未必人家找个不认识嘞领她们去?”

  “不对嘛,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晓得啷个去苗疆,那些苗人的地方又偏又恐怖,哪个去找不是有去无回,你咋个知道苗人在哪点?”

  “这个事,我回来再给你说,你大喽,也该说喽,以前不说,是不想等你们知道那么多,这次也瞒不住了,我不在你要小心点,晚上我去找那女娃,看能不能把毛子他们弄醒,你一个人也要有个帮手,万一她不答应,这几天你就不要开门了,你打不赢,晓不晓得。”

  “我晓得,娘,她杀了好多人,你看,她那个剑好快,一滴血都没有,而且冒寒气,这些人也没惹到她嘛。”

  再次摇了摇头,“都不是好人,她杀的这几桌,要么是打她主意的,要么是穷凶极恶的,你没看这两个和官府悬赏的榜文一样,娃儿,你啷个一点眼水都没得,平时也不晓得注意动静,二天(以后)我不在你要咋做,”

  “我……”

  “好了好了不说咯,我头痛,你把这里收拾完去给我收拾几件衣裳和干粮,我去睡哈。”

  “晓得。”

  客房……

  “你拿她儿子威胁她,不怕她鱼死网破?”

  “她那么着紧自己那个儿子,不会。”

  “你们百花宫还会控制蛇?”

  也就只有楚若,不管什么问题南暮雪都会耐心的回答,“用花草来引便是了,你以为百花宫这名字是如何来的,只要运用得当,不止毒蛇,许多东西都可控。”

  “你怎么知道这老太婆知道去苗疆的路的?”虽说苗疆在西南一方,可是苗人的居住地神秘极了,几乎从不告知外界,所以根本无人知晓,她们这次也是只能用笨办法按地图搜寻,可小蛇蝎是怎么知道这客栈的老太婆认识苗疆的。

  “她的手,”

  “她手怎么了?”

  南暮雪扯了对方一下,“手上那个银镯,那花纹是苗人的图案,而且一般应该是男子才会配戴,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她认识苗人。”

  “不是就昨晚那么几下,你这都能发现人家手上的镯子是什么图案?诶,那你怎么知道那是苗人的图案?”

  “几年前无意遇到过一个从苗疆出来的人,便也不是与我有交道,只不过他同旁人说话时碰巧我在一边听了去,”

  “你这都能记得?那他为什么会从苗疆出来,不是说他们不喜欢和外界接触么,”

  南暮雪有些无语,“这我如何得知,你自己找那人问去,”

  “难怪你这么稳呢,在这不肯走,”楚若此刻是躺在对方腿上的,一脸荡漾,“芷儿昨晚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为什么催我们走。”

  “人家是你的红颜知己,有话不亲自问,来问为师做什么。”

  “她不是不告诉我么,疼……你掐我……”

  “她不说你就想起为师了?”南暮雪冷笑,“楚若,你找死!”

  惨~~~

  赶路

  颠簸的山道上,马车稳稳前行,偶尔有轻风将车帘拂起,若细心望去找便会从这难得的瞬间发现一个翩翩少年正躺在那风华绝代的女子腿上,可是在这人迹罕至之地,又会有谁去注意呢。

  “你们,是夫妻那?”许是车内寂静过了头,老太婆看了看二人,问出口来。

  没等到当事人回答,反而是另一个人不屑的嗤了声,“人家是师徒,自己徒儿也下得去手,真是……”

  南暮雪一只手置于腿上人脸颊温柔的抚着,那脸上的表情与之简直形成了强烈的鲜明对比,“你若是再发出一个字,我就让你这辈子也开不了口。”

  冷笑,“怎么,你是觉得你已经无敌了么,那你可以试试,看是你的身手好,还是我的药更胜一筹。”

  “哎哟好咯,”老太婆用带着方言的话打断二人,“我就是问一句,你们两个女娃娃像两个炮仗一样,大家坐一辆马车,你们打起来这个车还要不要嘛,”

  南暮雪只是埋头看着自己心爱之人,眼里是笑意,开口却冷冷的,“见不惯就下去,腆着脸坐百花宫的马车,倒还好意思在这里多管闲事。”

  显然的,这话却不是对着老太婆,而是在说她身边那人,对方也不甘示弱,“好笑了,这怎么什么都是你百花宫的了,上面贴着你百花宫的印?这马车好像是若儿下山之后买来的吧,是若儿的钱,有你什么事,腆着脸说是百花宫的,大言不惭。”

  “要么滚,要么,死。”

  “两个祖宗,”老太婆手里拿着一根长烟杆,其实她并没有抽,大抵是觉得无聊了所以捏在手里,也算是一种习惯,她用烟杆横在二人中间晃晃,“我喊你们两个小娃娃一声祖宗行不行,你们从上车就开始吵,一句话就要动手,你们也看一哈环境嘛,这点可是已经离客栈很远咯,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真动起手来马车坏了我看你们走路去镁(吗)?有啥子好吵的嘛,凡事不能心平气和点,要骂要打你们也等到了地方好不,咋一个个看起来稳重,实际上毛得很(火气大),有哪样事不能好好说,硬是,唉……”

  白芷儿看了看熟睡的楚若,最终不高兴的扭过头去,“要不是为了若儿,鬼才想坐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若儿,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

  两人到底是权衡轻重后选择了暂且和平共处,就是这嘴总不愿饶对方偏要负气的回上一句才肯作罢,老太婆见状笑了笑,“年轻人哟,诶,你们这么吵她咋个不醒嘞,”

  “点了睡穴,”南暮雪浅笑起来,再次轻抚几下,“这家伙累了这么多天,且让她好好睡会吧。”

  白芷儿倒也没再说什么就是直接起身去了外面坐下,驾车的人是老太婆安排的,一个女子,叫云妹,大概是想着她们几人都是女子,男子反而不方便,云妹看她一眼,往边上挪了挪,腾出了位置。

  “那女娃娃说的是真的噻?你们两个是师徒?”

  “嗯,”

  “那你们啷个这样嘞?”

  “为何不能,我爱她,她也爱我,何须理会其他人,”

  对方大笑起来,“像你们这样的人,不多咯,不是每个人都敢冲破束缚,我娃儿他爹,当年也是这样,”

  “你有故事,”

  叹一口气,笑容带了几分涩,“故事,哪来这么多故事,只是两个普通人而已,只有一点不一样,娃儿他爹是苗人,苗人是不准和外面嘞人一起嘞,他爹和我那时候也像你们俩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要和对方在一起,看见你们,就想起我们年轻的样子咯,老咯老咯,”

  “他离开你了么,”

  摇头,“没得,他为了我,过了他们苗人的七大关,只剩半条命出来,和我在这个地方开了个客栈,只不过他身体不好,没过到几年好日子,就走喽。”

  南暮雪生性是不会安慰人的,听了这话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下,“你们还有个孩子。”

  老太婆望了她,“你说话一直这样镁,倒是有趣,你不像这个娃儿,你们俩性格一点都不一样,也是有意思,”那烟杆在手里擦了又擦,“那天你们一进来,我就看出不对,说你们像夫妻,又差点点那种两口子在一起久了的感觉,应该是没成亲,结果你们居然是师徒,现在的人哟,真是越来越不一样了,”

  “你很会看人,”

  “这把年纪了还有哪样没见过,如果我没说错,你这徒弟,也是个女娃娃,”

  “是又如何,”

  对方再次笑了几下,“还真是,年轻人的事我不懂,我离外面太远了,也不想再去,你们啊,好好过,要珍惜眼前人。”

  她只是看了那依然沉睡之人,眼眸里也再无其他。

  “有个话我还是要提前和你说好,苗疆不是一般地方,苗人轻易也不见生人,一般来找嘞人都是有去无回,里面是个什么境况我不晓得,你这个肚子有没有把握治我不敢保证,我只能把你们带到外面大致的地方,再往前去就靠你们自己,到时候莫怪我没讲清楚。”

  emmm……这一觉睡得踏实,楚若伸伸懒腰,眯着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呼唤心爱的人,“雪儿~”

  “不必起来,继续睡吧。”

  环顾四周,“她们呢?刚才好像吵吵闹闹的,你是不是又和芷儿吵了?”

  “一醒来就开始惦念你的芷儿姑娘?”

  ……抓手,“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阴阳怪气,嗯?”

  “对为师意见颇大么?”

  “嗯,不是一般的大,谁让你不亲我,我刚睡醒需要一个爱的亲亲~”她撅着嘴过去,果然被对方不留情的捏住,可却会在下一秒,又配合的吻过……

  楚若倚在对方身上,懒懒的,“雪儿,我喜欢这样,”

  她便宠溺的回她,“再靠我腿上睡会,”

  “嗯颠来颠去感觉就像以前在静湖的竹筏上,不过靠着你最舒服,”

  “无赖,你便从那时就如此的没皮没脸,成天占为师便宜。”

  “那,你要真不想你还不是可以推开我……”

  眯眼,“这么说,还是我自己的不是了?”

  “嘿嘿,不说这个了,雪儿,”楚若赖在对方身上不肯动弹,“我最近老想起以前,做梦也梦见,白天和你练武,晚上你又装作烟儿来瞧我,”

  南暮雪配合的搂着,回道,“是你太累了,”

  “说累我哪里有这个资格,从来我们一起动脑动手的都是你,我又做得了什么,只是觉得那个时候比现在好些,当然了,烟儿和小蛇蝎兼得之那是最好的。”

  “贪心,不过,”对方抬起头,楚若的话似乎也勾起了她的回忆,“我又何尝不是贪恋你带来的暖,那时候,我每晚就像着魔了一般,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却还是会一入夜就不受控制的去找你,看见你一脸灿烂的笑意便觉得这些都值了。”

  她抬手去触她,“这些话,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重要么,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只是,从来都不知道那时候你就已经这般紧张在意我,”

  南暮雪却故意的“挑眉”,“为师只是觉得你这厮肉厚些暖和些罢了。”

  “你这娃,咋就那么皮呢,每次说两句好听的就开始傲娇,承认一早就喜欢我很难吗真是,严格说起来,你到底是多久对我动心的,快,老实交代……”

  “你可是又想闭嘴了?”

  “那得看你用什么来封我的嘴,”

  楚若当然知道,她一如既往会得偿所愿。

  外面的风生冷,白芷儿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自己的外袍,“你说你这个娃儿何必嘞,跟着来吃苦受罪,”

  她看看开始抽起了旱烟的老太婆,并未答话。

  对方也不介意,这马车尚算宽大,三人一排也还是能容纳的,“天冷,你进去坐噻,非要出来吹风,”

  “那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我来抽哈旱烟透透气,再说我看人家两个娃娃在里面谈情说爱?”

  “那你还叫我进去,”

  “你不一样,”磕了磕烟杆,“你追来也是为了那个娃儿,你不去看起她,心里啷个会安心,”

  “她自有人照料,不必我……”

  “你骗我倒不得哪样(没什么),不要把自己也骗进去,我是不晓得你们三个是咋回事,反正我觉得这人活在世上,不管结果怎样,喜欢就要争取,不要留遗憾,我和娃儿他爹当年就是靠一个争字,虽然后面他去得早,但是我们也一起过,没有后悔嘞。”

  她的笑容历来是温柔的,“你知道若儿是女子,”

  “你听到咯?我晓得也没啥子问题噻,这是你们三个的事,同我也无关嘛,我倒是好奇,那个娃儿看到心有点大,有些方面确实不比你们两个厉害,你们啷个就都看上她喽,还死去活来嘞,好看的女娃娃都喜欢女子去咯,看来现在外面男人不好成婚哦。”

  “想不到你这个年纪的人,说话倒也有趣,”

  “年纪大的人才更应该通透点看开点,闲事莫理,自己的稀饭都没煮熟还有心思管别个,你表(别)看我那娃儿看到起高高大大,实际憨包得很,也不晓得我以后没了他和他们还有客栈咋做,我答应帮里面那两个娃子,也是和她们说好了以后照拂客栈一把,客栈那群娃娃没一个能成事,我老太婆一天操碎了心哟。”

  楚若一行人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赶路,白芷儿和南暮雪还是会不停的吵架,谁都拦不住,当然,她们会在马车停了以后动手,通常都是楚若去拉,然后倒霉的还是她,每当这时候她就会苦着个脸,老太婆和云妹就在一旁笑,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终于,这天,当她们眼前出现一片一望无边的沼泽地时,老太婆告诉她们,到了。

  接踵而来的,还有十几个蒙面人,这也是白芷儿催促她们不停前行的原因,但是,到底还是跟踪到了。

  走……

  “到喽,”

  楚若瞪大眼,“就这?”开什么玩笑,这么一大片沼泽地,还不停的咕咕冒泡肯定是有沼气,这一看就是形成很多个年头了,“这哪里望得到边啊,”

  南暮雪狐疑的看着老太婆,“你确定是此处?”

  “我有必要骗你们镁,早和你们说过,苗疆不好去,这还只是第一关,后面咋个闯还要看你们造化,”

  拔剑,“你亲自带我们过去。”

  对方呵呵的笑,“我没得这个本事,我也从来没去过苗疆,都是娃儿他爹出来找我,他们苗人的规矩,哪怕他闯过七大关出来和我一起,也不准泄露半点里面嘞事,娃儿他爹是个说一不二嘞人,这么多年来一句关于他们的事也没跟我提过,那些苗人也是因为这点才肯放人,否则你以为他们会轻易放过我们?”

  “算了,”楚若上前按住南暮雪的剑,“她或许真不知情,既然已经按约定把我们带到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你们给了钱,我也没必要得罪你们,我虽然守在客栈,百花宫这个名字我还是听过几回,我晓得你们不好惹,地方就在这里,咋过去靠你们,我和云妹在这点等你们十天,十天你们不来我们就自己回客栈喽,看到这棵大树没,到时候我会留些干粮和水在这里,以你们的本事如果能出来,那回客栈也不是啥子难事。”

  白芷儿盯着前方,皱眉道,“很危险,你看那边,太远了,即便是我们几个的轻功,也过不去。”

  “用轻功再踩着木板的话,应该可以,”

  “这沼泽这么大,你要准备多少木板?”

  楚若笑笑,“没事,我先过,我弄些木板背着,前面这段好过,你看边上这些枯木正好落脚,远些的时候就扔木板,我过去了你们就跟着来,动作快些,如果真掉下去了赶紧打滚,顺势滚到对面去,千万别怕脏,一定要手脚都躺平……”

  南暮雪却发话道,“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雪儿,我没事……”

  “我先过,你跟在我后面,”

  “不行!你这个样子哪行,听我的,我打头阵,你在我后面,我去弄木板……”

  “小心!”她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给推开了,一把飞刀直直的擦过,楚若扭头去看,十几个蒙面人已经上前来将她们困住,她见状便摸出腰间冰煞,“什么人!”

  白芷儿接过话,“自然是来取你们性命的,早让走不走,现在还是被追上来了。”

  后面这句是说给南暮雪听的,只见冰魄再次出鞘,“怕死可以滚一边去。”

  “别说了,咱们先专心应付,”

  南暮雪不等她们已是直接攻了过去,楚若就差捂额头了,这女人咋就那么动作快,那肚子里虽不是个孩子吧也是条虫啊,这么不方便也没说呆着等自己动手就行了,赶紧上前帮忙,“小心点~”

  能让白芷儿如此紧张催她们快走的,武功定不是常人,果然,一交手楚若就发现这些人内力强劲,而且几乎就和上次刺杀白芷儿的那群人一样,可是对方刚才明明说是来取自己和小蛇蝎性命的,那又会是谁呢。

  她恍神间,全然没有注意身旁的人把自己给推出了战斗,她刚要开口,南暮雪已经用寒冰掌将其中一个蒙面人狠狠打到了前面的沼泽地上,“过去!”

  楚若会意,好嘛这小蛇蝎也太狠了,木板都不用找了,直接蹚着尸体过去呗,她看一眼,“你一个人能行么,”

  “快去!”

  ……凶巴巴,还没反应过来呢第二个第三个又丢过来了,都隔了一段距离,楚若却还是没走,“芷儿,你先,我要等雪儿,”

  “你……”

  云妹在一边急道,“哎哟你们别再拖拉了,待会尸体沉下去还得重头来,这些蒙面人好厉害,你们不要分心了。”

  白芷儿看一眼逐渐吃力的南暮雪,一咬牙踏上了沼泽,“若儿小心,”

  这边楚若却再次加入战斗把南暮雪也顺势推了出去,“就说你大着个肚子少动手,那么粗鲁,还不快先过去,”

  “若儿,”

  “不许同我辩,快点过去!”

  白芷儿成功到了对岸,却发现太过遥远加上烟雾的弥漫她已然看不清对面情形,好容易再出现一个新的身影时,她激动的跑过去,“若……是你,若儿呢?”

  南暮雪的剑却抵住对方,“这些人,到底是来杀谁的,他们分明同上次在百花宫山下杀你的那群是一个路子,”

  “哼,杀得我就杀不得你了么,你平日里得罪了多少……”咻!白芷儿躲开飞针,欲要发作,南暮雪的冰魄更快一步将她喉头刺出了血痕,“你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若儿,那群人到底是来杀我们还是杀你,说!”

  “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你还会信么,”

  “你们俩怎么又掐起来了?”

  二人同时扭头,结果却见到了,满身是淤泥的楚若,拼命喘着气,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别打了先,给我来点水,”

  南暮雪第一时间便冲了过去,毫不介意的揽住她,白芷儿则是将水囊递了过来,二人异口同声,“怎么会这样?”

  咳咳……“哎呀别提了,打的太久了,那些人太厉害,跟没有知觉一样,打到后面之前的尸体早沉下去了,我一脚踩了空,只能用爬的爬过来了,你们不知道差点没陷进去,我费了半天劲,总之让我喘会儿……诶哟~”

  回过神来,二女互瞪一眼马上要动手,楚若却出其不意的开口,“芷儿,那,那些人和上次杀你的一样,那是不是派他们来的是一个人啊。”

  摇头,白芷儿反而是看向南暮雪,带着不屑,讥诮道,“不是,因为想杀我的人,已经从百花宫的山崖跳下去了。”

  !!!“她……”

  “南梦华,”对方说出了那个名字,“至于她会不会借尸还魂来指人杀自己的女儿,这我倒是不敢保证的,”

  “上次是她要杀你,她想杀你,为什么呢,”而且这种并不逊色于药人的人,又是从哪来的呢。

  “或许,是因为我和她的女儿争夺爱人,”

  ……“那个,”

  南暮雪扯着楚若的耳朵起身,“还不快找水,不然这耳朵堵了怎么听佳人讲话,”

  你妹的,又是我倒霉,呜呜呜,惨兮兮。

  阿嚏!阿嚏!

  “若儿,”白芷儿关心的望去,“在这停吧,我把火生上,你先把衣服换了,”

  “不用不用,得找个有水的地方,不然我这衣服换了也是白搭,你们看,前面都是山,再说这么大一片沼泽附近一定有水的,”

  二人对话时,南暮雪已是不声不响的,拿了自己的狐裘给楚若裹了,楚若见状心疼得不得了马上就想扯下来,“这皮子你很喜欢的,弄脏了……”

  “你敢拿下来试试,”

  ……有毒,这是什么小蛇蝎,对自己好还带威胁的,她埋着头,一个劲的可惜。

  这惹得对方翻了白眼,“没出息,一件衣裳罢了,”

  “很贵的好不好,难得的雪狐皮,就这么一件,你自己都没舍得披,”

  “都是些死物,带过来就是为了穿的,难不成还把它供着么,”

  “可……”

  “若儿,”是白芷儿有些兴奋的叫着,“这里有个湖,”

  她们已经来到山脚下,越往前楚若越觉得这温度就更冷了几分,而且这里寂静极了,山是绵延不绝一座挨着一座的,看看天色,她道,“我看咱们今晚宿这山脚吧,这山这么多,也不知翻过去是个什么光景,那儿,那有个凹进去的地方,我们可以住那,也算是有石遮头了。”

  南暮雪道,“这的水太冰,你莫要洗了,直接把衣服换了擦擦脸吧,”

  “满身淤泥,何况肯定有跳蚤,你们俩先去凹进去那里把火生了等我,我起码也得把这身泥洗了先,”

  白芷儿递过来一颗药丸,“你且含着,多少能抵御些风寒,我去生火给你取暖,我随身带了些药材,待会可以煮些,便不会着凉了。”

  “嗯,谢谢芷儿,”

  说完这四个字就后悔了,因为旁边那剜肉一样的目光哟,她刚嬉笑着想讨好的说两句,结果人家看都不看,走了。

  嘶~别说这湖里的水跟数九寒天寒冰里打上来的一样,直接能浸骨头,楚若哆哆嗦嗦的把身上胡乱洗了洗,便赶紧换了干净衣服躲到那山脚的凹陷处里烤火,暖融融的,白芷儿给她熬了汤药,很贴心的不知道加了什么,反正喝起来不是很苦,略微有点甜,当然了,虽然小蛇蝎臭着个脸,但是为了宣示主权,还是一把把自己捞过去搂着了,美滋滋美滋滋。

  三人弄了点干粮吃,楚若恢复了许多便主动爬上山头去看看另一边是什么情况,不料这一看,却傻眼了。

  “山的另一边,全是林子,密密麻麻的树,遮的远远的,只怕连太阳都难照进去,原以为这沼泽地够难过了,看来,这挑战才刚开始。”

  “林子倒没什么,”白芷儿面露凝色,“我担心的,反而是苗疆的人,”

  “芷儿,其实你不必同我们一道的,反而连累了你,不如趁现在还没走远,明日一早你便和那老太婆她们一起先回去吧,沼泽你今天过了一次了,应该知道怎么过去,”

  对方却笑着,“谁让我自己不争气呢,就是忍不住要跟着你,”她又看了一眼另外那人,“何况,我要杀的人在这,我如何离开。”

  “你……”楚若有些无奈,她心想小蛇蝎一定要发火了,结果扭头一看对方背靠石壁还闭着眼,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着,总之没说话,她便小心的,拿了自己的外袍过去盖好,又把火堆拨大了些。

  “还好这地方算大,要不然我再离你们这么近非得把自己气死,”早前楚若用干草和叶子这些给大家铺了几张简易的“床垫”,她便拖着走远了些,还拿了几支烧得正旺的树枝过去自己也点燃了一个小火堆,“本姑娘就睡了,若儿,要好好守夜哦。”

  “你,”

  “笨蛋,逗你的,安心睡吧,我在四周撒了药粉,蛇虫猛兽都不敢靠近,你也很累了,”她在翻身前无声的动了动唇,楚若却看懂了,晚安。

  天色黑下来的野外是很难过的,楚若坐了会,最终哈欠也开始止不住的打,然后,她便被身旁的人抱住了,南暮雪直接把楚若的头放在了自己腿上枕着。

  “雪儿?你没睡?”

  火堆烧的噼啪作响,楚若也没忽视趁着这响动南暮雪将寒冰之气运聚于掌心,然后形成了一枚很短的冰针,咻!打在了白芷儿的后背上。

  “你干嘛?”

  “封了她的听觉,暂时的,顺便也让她多睡会,省得碍眼。”

  “哦,”坏笑,“合着你刚才是装睡就等着人家睡下去呢,”

  “为师用得着装么,”

  “封了芷儿听觉,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南暮雪抚着对方的眉,“看来你不是傻,你的聪明劲是都用在了你的芷儿姑娘那,”

  “你怕是个醋腌小蛇蝎,”

  “嗯?”

  “说正事,你想说什么,”

  “你这么机灵猜不到么,她今天说想杀她的是谁,”

  “你娘啊,我也很好奇,你娘怎么会找人杀她呢,以你娘的功夫,或者派南云霜直接下手不就行了,何必假手于人,好像怕人知道一样,”

  “她视我和娘为仇人,娘又派人杀她……”

  “你娘知道她是谁,应该是说你娘知道芷儿想杀你们母女,”

  “我觉得,是恨,如果是仇家,娘不会是这样,是一种恨,而且她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摇头,“你娘那个人秘密太多了,又没句真话,芷儿不肯说咱们也猜不到啊,”

  “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屠傲之,三妹,白芷儿,医神家,这些完全没有联系的人却扯到了一起,我不希望再有什么影响我们俩了。”

  楚若抬手去触对方脸颊,“你说我太累,你何尝不是想得太多了,让自己放松一晚吧,早点休息。”

  “睡吧,有我在,”

  “我不要,”她蹭的起来,“你不睡我也不睡,”

  “小孩脾气,”

  “你看这狐裘,脏兮兮的,定是洗不掉了,不过夜里拿来盖腿也是不错的,”

  “早说了一件衣裳何必理会,世间万物又怎会有你重要,”

  “诶你那天在客栈怎么杀了那么多人,那老太婆说他们收拾了好久,我说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个开黑店的,”

  “都是些不怀好意的,不过,”南暮雪扬起头“我做事需要理由么,”

  “啧啧啧,”楚若凑过去,“我真是特别爱你这股霸道的样子,”

  挑下巴,“若儿可是想试试?”

  主动把嘴凑过去,“想,想极了。”

  走~

  在这样寒冷的野外夜宿,很难不早醒,更何况滴滴答答的雨声还入了耳来,南暮雪睁眼,树枝噼啪噼啪的响着,她看一眼天色,好像才过了半夜而已,身上竟是被裹得严实,暖意不停涌来,再一抬头,那家伙,一对上自己便露着皓齿,笑得让她没来由得心中温暖,唇瓣带着凉意轻轻的贴在额头,悄声,“还早,睡吧。”

  她抬手去触她,“可是睡不习惯?”

  “没有,我哪有这么娇气,你听,下雨了,还不小,幸亏这地方是斜着的雨水打不进来,你是不是冷,我再把火拨大点,”

  摇头,“若是天亮还下,便先不要急着走了,林子里定比这里还要差,你本来用凉水洗身子,怕是要染了风寒,”

  楚若握住那手细吻几下,玩笑道,“你是不是怕我传给你啊,我偏要传,我要亲你……唔~”

  “你做什么,”紧张的看一眼另一边的白芷儿,大晚上因为亲亲把人吵醒那真是尴尬他老妈给尴尬开门了,只听怀中人懒洋洋的开口,“别看了,天亮之前醒不了。”

  呼还好,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说说而已啊,这小蛇蝎真的,说亲就亲,就这主动勾人的姿势,太撩了,啧啧……不过,咂摸两下,还是挺美好的,“你个小蛇蝎……”

  对方难得的没有恼,反而是笑了,“若儿,脸红了,”

  ……“我这是被火烤的,”

  “嘴硬。”

  “就跟你没红过似的,”边嘟囔边给对方递了滚水过去,“大晚上就不放茶叶了,我加了点干姜,喝几口暖暖。”

  “这么晚了你准备这个做什么?”

  “你起得早又不是不知道,反正这里挨着湖不缺水,咱们那么多水囊都装满的,便给你热着了,看吧,结果你这么早就醒了,”

  “你便是为着这个不睡的?”

  ……“没,没有,我这不是守夜保护大家安全么,”

  南暮雪也没有再戳穿,她只是在那怀中更紧了些,“饮几口酒就是了……”

  楚若便立刻急道,“你现在这样还想着喝酒,我告诉你你这肚子一天没好就别喝酒,本来喝酒就伤身,女孩子家家的喝那么多,以后不准喝了。”

  “你倒管起为师来了,”她蹭了蹭,嘴角倒是笑意,“你把我当作病人么,”

  “你这比病糟糕多了,你这是蛊……”

  “好了,我不饮便是了,”轻笑,“啰嗦的毛病何时能改,”

  “那你这小蛇蝎的德性啥时候能收敛……”

  “嗯?”

  “雪儿,你说现在百花宫是什么样子,我最近天天想以前想宫里,”楚若盯着篝火有些感慨,“不知道段凝她们几个现在如何,小果儿的武功有没有进步,南宫烟和南云霜有没有成,屠傲之在那会不会有事,还有窝头,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好好喂它,有没有长高长大……”

  南暮雪轻飘飘的道,“定是比跟着你要好的,喂了上顿忘下顿,”

  “你真是一点不可爱,就知道挤兑我,”

  “你想回去了?你这家伙,从前见天的盼着下山,巴不得离宫里远远的,如今却又惦记了,可见你断是三心二意,”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等不了了。”

  南暮雪被她这句等不了说得有些疑惑,“怎么了,没事,快些解决这蛊的事我便带你回去,见你那只窝头,和小果儿她们打牌,我再去找那个小弟子,让她拜你做师傅……”

  没人想到,百花宫狠戾的少宫主会滔滔不绝说着一些在外人听来幼稚又荒唐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却像如数家珍般,是南暮雪的承诺,而她许诺之人,却忽的出声,打断了自己,“我不是说这个,雪儿,”楚若呼吸几下,仿佛接下来的话很艰难,怪不得方才对方说了这么多她却一直一言不发,憋了这许久终归要说了,“我,我想说,干脆孕蛊的事一完,我们,马上成亲……”

  越说越小声,南暮雪隐约还是听见了,并且不由自主的从口中挤出了一个“嗯~”

  楚若却误会成了疑问,鼓起勇气,“我们之前说好等所有的事都解决了我们再成亲,可是雪儿,我不想等了,一分一秒都不想,我想和你成亲,想你嫁给我,只要解决了,我们马上就成亲,不等回百花宫,就在苗疆这,好不好。”她其实想说哪怕孕蛊无解,她也想娶她,也想她做自己的妻子,可她到底没说出口,她更想的是陪伴着彼此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她未见到回应,便紧张的去看,却见那人仿佛就在等自己望过来般,她紧张得声音也变小了,“怎,怎么了,”

  “你之前说,你家乡的人是如何求亲去了?”

  “我……”

  南暮雪自顾自的道,“要下跪,还要用戒指,你最后也没说是单膝还是双膝,成亲还要些什么准备,”

  楚若对这个局面有点不知所措,“雪儿,你,”

  “知不知道,”那美好的女子终于与她对视,笑得无比温柔,“在这里,在这个时代,成亲,是要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说,你占了哪一样?”

  惭愧的埋下头去,“我,我想得太简单了,我答应过要同你正大光明成亲的……”

  “不过,”她不曾看见这个女子眼里可以化出水的柔意,南暮雪环住对方的颈,在那耳边贴得紧紧的,“那些都是做给旁人看的,我不喜欢。”

  “你……”

  “你今晚口吃了太多次,”南暮雪的吻已是吻上对方,如蜻蜓点水,意犹未尽,“若儿,我答应你。”

  楚若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冰凉,“你何必如此,”

  “世俗于我而言犹如草芥尘泥,我从不在乎,”她拉过她的手,“只要你想,我们就做,若儿,我想嫁给你,一直都想。”

  “雪儿,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一定。”

  她已是继续蜷在那怀中,暧昧而惬意,“你那师傅饶命又写到哪了,念给为师听听,”

  “写到我们回百花宫那段,你娘她……”

  半夜突降的雨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雨水越积越深,楚若又翻过去看了下林子里的情况,确实不适宜赶路,她折返,二女几乎又要打起来,唉,看来自己这受气包又做定了。

  “芷儿,你去哪?”

  白芷儿起身拍拍身上,“眼不见为净,再说,我去看下那林子的情况,若是这个下法难道就一直不走了么,这个地方若雨水再大些早晚也要打进来的,昨天那群人虽然死了,不代表没有其他杀手过来,一个沼泽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难。”

  “哦,那你小心些,下面很滑的,披上斗篷吧……”

  “啰嗦,我去了。”

  伴随着白色身影消失在雨中,后面也传来了冷声,“你再敢乱瞟我就挖了你的眼!”

  ……讲道理好不好,算了小蛇蝎就不是个讲道理的,关键昨晚还那么温柔那么可爱那么体贴那么诱人,一大早就翻脸,“你变脸也太快了,就跟以前一样,白天小蛇蝎晚上烟儿,你怕不是有精分吧……”

  咻!敏捷闪开,“没打着~”才怪,小蛇蝎学坏了,一次用两颗黄豆打人,真是,浪费粮食,“痛~你不讲武德你,”

  “过来,”

  鼓嘴过去,极为夸张,“你看,肯定把我额头打肿了,你下手咋那么狠呢,”

  “活该,”

  “你!”

  那柔荑却还是第一时间放了上去,轻轻的按着,楚若自然是什么都痛和抱怨都给忘了个没影,搂住细腰,“还疼,你给我吹吹,”

  南暮雪明知是假,却还是会配合。

  嗯,好舒呼,温柔的小蛇蝎简直不要太美好,一边卖萌装可怜一边吃豆腐真是世界上最最最嘿嘿嘿的事了。

  “咳~若儿,你是不是就盼着我走呢?”

  坐直,“那什么,芷儿,你听我解……”

  “是又如何,只会在这里碍眼,”

  白芷儿挑眉,“你倒是不碍眼,除了连累若儿你还有什么本事,”

  “别吵了别吵了,芷儿,你觉得那林子情况如何,”

  “你还记得自己要赶路呀,”白芷儿笑了笑,才收起玩笑嘴脸,“若是赶路的话,现在是最合适的。”

  ?“雨这么大还合适?”

  南暮雪倒是略一思忖,接过话去,“这么说,林子里有毒雾,”

  “后知后觉,”对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反正呢我是要走了,你们俩随意。”

  “苍蝇一样的甩不掉,若儿不走你会肯,”

  白芷儿不理会倒是直接就再次进了雨中,楚若叹口气,迅速收拾好东西也同南暮雪一道走去,“雪儿,其实,芷儿没那么差,”

  “你想说她急着走,也不过是想着我这肚子,甚至故意同我赌气为由走在前面引路,”

  “你既是知道,还同她争成这般,”

  “我说过,她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她还是想杀我,不过,似乎没有对娘亲那么的强烈,如果我没有猜错,不管是因着什么她把我们视作仇敌,那也一定是娘亲指使,我去执行,”

  “我不想你们俩这样,其实芷儿是个心地很好很好的人,我知道你肯定又要骂我了,不过从前我亲眼看过她救了许多许多人,从不嫌贫爱富,经常赠医施药,药人的事也是屠傲之要她们姐妹炼的药,我想非她所愿,你别误会,我对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你紧张什么,为师可没说你,”南暮雪看着前面那背影,再看看身边的家伙,“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你这个家伙太呆了,她想杀我,可她因着你又因着自己医者的本性又处在不杀我的矛盾中,她除了与我逞几句口舌之快还能做什么,还有,难不成要我去迁就她么,我南暮雪从不就人。”

  凑过去,“不就人,那我呢?”

  “你,饭桶一个,”

  ……“你有毒。”

  “诶,”前方的人回头,“这毒雾时间久了,虽说现在是暴雨,总归也是没彻底散去,想好了么,这一下进去,不知到底能不能出去,就算过了毒雾这关,这林子这么大,这么多年去的人有进无出,只怕小命不保。”

  楚若执紧身旁人的手,“这里面就是地狱,也得闯一遭了。”

  “好,”白芷儿眨眨眼,“那我就当,舍命陪若儿了。”

  到了到了

  清晨的风肆意而凛冽,干黄的枯叶不知从何而起,旷地上的白色身影却是一动不动,眼前还蒙着一块同样素白如雪的绢布,突然!只见她双耳灵动,左手的剑便直直飞出,正中叶心!长剑更是直接钉入木桩,在这安静的时刻,碎裂声显得格外清脆。

  “云霜,”后方的女子过去,为她系了披风。

  南云霜眼里便多了几分柔意,“天冷,何必出来,最近宫里无事,多歇会吧,”

  南宫烟笑着,“你不也这么早么,你比之前精进不少,”

  “已经少了一只手,始终是更劣势些,唯有将勤补拙,”

  右手手臂那空荡荡的衣袖看得她心里揪疼,她永远都知道哪怕对方对不起天下人,可这手却是因为自己,“你的左手同样很厉害,与右手一般无二,我……”她突地意识到自己说错,本来就断了臂,自己偏还强调这右手,埋下头去有些自责,“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方却笑起来,手搭在了她肩上,“这是事实,没有什么不该提的,何况,我天天看着,”眼神示意自己的右边衣袖,“你提与不提,它便就有所不同了么。”

  “可……”

  “没事,”

  “咳咳咳……”

  是段凝的声音,同殷琉璃一起过来的,南云霜断臂后段凝的态度有所好转,不过分派的事心里到底还是不痛快,所以便有些扭捏,和阴阳怪气,“哟~”

  “琉璃,凝儿,这么早你们怎么过来了,”

  殷琉璃打趣道,“来得早打扰你们了?”

  脸红,“你……”

  南云霜倒是淡定多了,“雪儿最近有书信来么,”

  摇头,“距离她们上次传信过来,已经一个多月了,正想找你们说这事,我有些担心啊,”

  南宫烟也透出隐隐的担忧神色,“最怕的就是联络不上,苗疆那边也算是偏僻荒凉,可别再出了什么事……”

  段凝摆手,“以雪儿和楚若的武功,再加上那姓白的女子在,该是无事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断了联系。”

  南云霜接过话去,“恰恰说明,她们已经到地方了,你们想,苗疆那种地方,从来听说是有进无出,按路程来算,她们应该找到苗疆了,只是暂时找不到联络我们的方法。”

  “你是说,她们被困在苗疆了?”

  “或许,何况,她们这一行是有求于人,诸多时候只能忍耐,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武功我们不必担心,苗疆的人虽擅蛊毒,但拳脚普通,即便真是用蛊,百花宫的药草也不会差,而且,白芷儿是医神家的后人,有她在也算安全。”

  其余三人均点头赞成,南宫烟耸下肩,“现在只有看她们到底能不能讨到孕蛊的解药了,”

  “烟儿,”南云霜叫了对方,“你替我去那天魔宫主那里一趟,就说,我待会去找他切磋对弈。”

  段凝和殷琉璃不约而同有些警惕的看向对方,“你要做什么?”

  “去问一下他和宫主的关系,”面对质疑,南云霜倒是坦荡,“雪儿不在,能替她分忧的便尽量去做,她走之前把百花宫交给我们四人打理,有你们就够了,宫主的事,我必须要弄清楚,不光是雪儿,我也怀疑,她或许没死。”

  “你巴不得她死不了吧,大护法~”

  “凝儿,”殷琉璃拉了拉满是嘲讽的段凝,“也好,这事查清楚也没坏处,之前从来没听过宫主会和魔教有关联,若,倘若真的那么不走运她还活着来找咱们报仇……”

  “她和屠傲之之间一定有联系,或许这可以成为我们击破她的关键。”

  “好~那就有劳大护法了,”段凝轻蔑的撇撇嘴,“我还有宫务要看,不奉陪了。”

  “凝儿,”殷琉璃追上,“你何必呢,云霜现在,也已不是从前了,”

  “可我心里还是堵得慌,反正烟儿现在陪着她,她难过不到哪去,”

  “你这丫头,就是喜欢什么都摆在脸上,”

  “你说,她和烟儿真的能成么,”

  “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桌上的那堆宫务吧,堆了几天了?”

  叫苦连天,“琉璃,你就帮帮我么~”

  “谁让你自己躲懒的,大家都是平分了去处理的,就你天天磨蹭,”

  “唉,真是无聊而苦闷,别说这楚若不在,山上还真是清静啊。”

  这边南宫烟却在安慰南云霜,“云霜,你别往心里去,凝儿也是……”

  “我没恼她,是我做下的事,所以我才更该去弥补,屠傲之和宫主的事必须弄清,”南云霜看着对方,“烟儿,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了。”我在意的,也只有你。

  与此同时的楚若三人终于在历经千难险阻后,走出了那片让她叫苦不迭的丛林,呜呜呜,终于啊,可算是出来了。

  毒雾,迷宫,猛兽,瘴气,毒虫毒草食人花,蝎子蜈蚣大蟒蛇,整个一丛林探险,更别提还有各种苗疆人设下的陷阱,一个不留神就得把小命交代进去,天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在这么大的林子里到处布了陷阱的,楚若觉得自己应该能瘦了二十斤还高高的,真的太恐怖了,在这种地方你武功再高也没用,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一无是处,终于知道为什么都说来苗疆有进无回了,就她们在林子里见到的骸骨,多得都能堆成山了,苗疆人看来果然是有些本事的,能在这种地方来去自如,记得那老太婆说过苗人是偶尔会出去采买物品的,一般就是一两个人,简直是狠人,怎么做到的。

  “这里有河流,顺着下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能找到他们的聚居地了吧,”

  “应该是,”白芷儿赞同,“你看这边的竹子,切口这么整齐,肯定是用利器砍的,我想,说不定他们会在不远处搭水车,”

  “可算解脱了,我先洗把脸,”楚若边蹲下去边道,“你说都是一起进一起出,你们俩怎么就那么干净呢,再瞧瞧我这身衣裳,白的都变黑了。”

  “你呀,就是时常不注意的,”

  南暮雪冷不丁的插入这个对话,“聊完没有,天都快黑了,想拖拉到几时,”

  “诶哟,原来是醋坛子翻了,若儿,你快闻闻,漫天的酸味,”

  ……“我洗好了,咱们走吧走吧,”楚若赶紧催着二女前行,却也不忘去讨好的伸手扣了旁边的女子,对方本想推开,结果她死死的拉住,还挤眉弄眼,“嘿嘿,我就喜欢我家雪儿的醋味,别气哈,反正把我吃的死死的是你,我只怕你。”

  “肉麻。”南暮雪如是说着,不过手却没松,这气大抵是消了。

  “你说我们走这么久为什么就不像其他主角一样误打误撞救个苗疆的人,最好是他们那首领家的孩子,然后他就带我们回去,他们就报答我们直接给我们解药呢唉唉,”

  “你故事看多了,”

  当然了,事情的发展没有楚若所设想的那么巧合与走运,三人稀松平常的走着,果然在水流急处看见了竹制的水车,这之后就更简单了,直接跟着这一节一节的竹管走,约莫半个时辰后,她们眼前终于呈现出一排又一排的房屋,坐落在这并不平坦的地势上,鳞次栉比,一路延伸到半山腰,数量多得吓人。

  “请问……”

  嗯呜~嗯呜~

  ……楚若刚刚张口问了一个正在浆洗衣物的人,其实从她们踏上这里的第一步,这里的人就都发现了,不过却没人上前,只是各自忙着手里的活,没有欢迎,眼里却也没有恶意,好似把她们当作了透明一般。

  然而当楚若问向这人时,对方立刻起身说了一句她们听不懂的语言,然后,就是一种类似于牛角那一类的东西被吹响了,不停的嗯呜嗯呜,在这样一个地方嘹亮的回响着。

  再然后,本来各自忙事的人便仿佛都被唤醒,纷纷放下手中之事或围观或走拢来,楚若不动声色挡在前面,警惕的望着四周,“要不要撤,”

  “你们是哪点来嘞?”

  和那个老太婆一样的口音,总归能听懂,楚若三人回头,只见领头的是一个妙龄少女,凤眼含春长眉入鬓,长发及腰而简单的用银环束着,肌肤白皙异常,穿着的服侍是之前从未见过的,大概是苗□□有,以蓝白为主色,却也不失单调,反衬得人更加灵动起来,竟还赤了双足,有银铃挂着,只要轻轻移步便是悦耳之声,这女子甚是美貌。

  南暮雪的手已是不知何时“爬”上了身边人的后腰,然后那么轻轻一拧,“可是忘记为师的话了,敢乱瞟我就挖了你的眼珠,”

  ……又来,之前看一眼白芷儿也要挖,现在打量一下还要挖,拜托我和她才刚见面啊,这么个挖法怕是批发都不够你抠我眼珠的,悄悄把手背在身后,也不理会后面的人是否看见,反正把对方手握了。

  苗疆女子看着二人模样笑起来,再次开口,柔美动听而千娇百媚,“咋不回答我话嘞,不是来找我们的镁?”

  “我们……我们有事来找苗疆……不是不是,有事来此,想请你们帮忙。”

  “她肚子这样,”对方对着南暮雪的肚子努努嘴,道,“为了孕蛊来的吗,”

  厉害啊,小蛇蝎这身板还真就挺不明显的,这女的一眼就能认出来,看来是没错了,“正是,”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两个是哪样关系,还有,你旁边这个女子,又很喜欢你嘞样子,”

  ?拜托从你来了开始我跟白芷儿就没交流,而且这种情况下她也没空瞧我啊,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也太神了吧,“那个,”

  “我们此行只为解药,其他事与这无关。”

  南暮雪冷冷的开口,那女子斜眼看她一下后笑起来,“你来讨解药还敢这个样子,有勇气,也有骨气,我欣赏你们,”只见她抬了下手,便有三个女子走开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她又继续道,“你们不是第一个闯进来嘞,这是你们本事,来了是客,我以巫首的身份代表苗疆欢迎你们。”

  楚若却觉得不对劲,这地方她刚才大概扫了下,米粮这些就放在茅屋里随处可见,不少竹屋里更是摆放着数不清的金银,这就很不妙了,那么多钱哪来的,而且自古财不露白,敢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真的如外界所说那般,进了来,就别想走,而且方才这些苗疆人也不见得多待见她们,这女的一来就改欢迎了?不行,绝对有问题。

  “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对咯,我叫凤凰,你们喊我凤凰就行。”

  ???楚若脑子一抽,觉得有些巧合,苗疆,蛊毒,她开口来了一句,“蓝凤凰?”

  苗疆

  凤凰好笑的看着她,“就叫凤凰,你为什么这么问?”

  “哦没什么没什么,”还好不是要真叫蓝凤凰那可就诡异了,“我只是刚好认识一个叫蓝凤凰的人,”

  “蓝凤凰,嗯,听起来也可以,配我的衣服很合适,可以考虑以后叫蓝凤凰。”

  ……楚若甚是想问苗疆的人取名这么随意的么,不过她没来得及感慨,身旁的两女就开始在“审问”了,“蓝凤凰,若儿,又是何时认识的红颜知己呀?”

  如果说白芷儿只是有些泛酸,那另一边的人就直接是要炸毛了,“怎么,看来徒儿本事不小么,哪都有红颜……”

  “那是我以前在现代……”

  不说还好,越说这对方的脸吧就越臭,“怨不得你脱口而出,原来是时刻惦念着,楚若,你可是真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楚若觉得自己今天点背吧,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那边凤凰领着她们到了一处空地前,上面是高高长长的阶梯,说不清有多少层,但是在这空地上,她方才吩咐开的三个女子已是在此候着了,前面是三张木桌,上面还放着东西,“上去了才是真正的苗疆,不过去之前,你们要先过这里,”话音刚落,那三个女子就站在了桌边,撩起及地的长裙,出乎意料的是直接露出了膝盖以下的小腿,从桌上的盛具里抓出一团白色的东西置于小腿上包裹住然后往下搓了起来,一直到彻底搓到最下方复又放进盛具里,之后更是拿起一把好似金色叶子的植物放进杵臼之中,一边舂着,接下来更令人觉得不适的一幕是她们似乎一开始在嚼着什么东西,然后眼下猛地大口吐进了这杵臼中,看起来就是一大团白色的唾沫混合着口里不知是什么的物体加了进去,然后倒入酒,最后放进牛角杯具中,连同那团白色一起推了过来。

  楚若好像有些明白了,道,“是要我们吃了?”

  “嗯,”凤凰点头,“这是糍粑和金叶酒,招待客人嘞。”

  白芷儿率先开口,“这种招待方式可真是别开生面闻所未闻,如此羞辱岂能下咽!”

  对方不但没气,反而还是笑嘻嘻的,“从来我们就没请你们外面嘞人来啊,你们自己要来,你们不是常说一句话嘛,入乡随俗,你不高兴可以走,我们也不会留。”

  “你!”

  南暮雪也冷着一张脸,“走。”

  “好,随便你们,不过,”凤凰的笑容突然开始变得有些怪异,“半路上的时候不要回来求我们哦,那个时候,可就没这么容易咯~”

  南暮雪怒意愈甚,手已经按在了冰魄上,“强人所难,根本从一开始,你便就在戏耍我们,今日,这解药若是得不到,你这里所有人……”

  “我一个人把这些都吃了行不行?”

  南暮雪和白芷儿不约而同的扭头去看,气急败坏,“若儿!”

  楚若按住了二人,尤其是南暮雪冰魄上的手,她笑笑,“听话,没事,”说罢又对着凤凰道,“芷儿是为了帮我们才舍命相陪,雪儿身上有蛊毒身子不适,再说我一个男子在,怎能让两个女子陪我一起做这些,我替她们吃,”

  凤凰再次打量起她来,“你不也是女子么,”

  几人脸色一变,“你……”

  “不必紧张,这里的人几乎听不懂你们的话,苗疆的人自有看人的法子,”她抱着手,嗯了一声又再次说道,“通常来我们这里,几个人就要吃几份,不存在哪个替哪个,不过,这位女子是出于义气帮你们,这样嘞人我们苗疆喜欢,至于你旁边这个脾气差嘞女子,她是中了孕蛊,看你也算是个有担当嘞人,好嘛,我破例一回,你一个人把她们的份都吃喽就算你们过这关。”

  “楚若!”南暮雪狠狠的盯着她,“我不准你这么做!你……”

  “烟儿~”她看着她的眼,只是柔柔的唤出了这个许久不用的称呼,那一下的南暮雪愣住,那是她们的约定,当我叫你烟儿的时候就是有事,你要乖乖听我的,南暮雪别过头去了,倔强般的补了两个字,“不准,”

  “我们一路经历过来,生死都过了,犯得着为这区区小事就打道回府么,比起你来说,其他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

  “若儿,”白芷儿叹气,“不然,回去吧,我想想法子,总会有破解的一天,”

  “多久?”楚若摆手,“芷儿,来这里是唯一的办法,我,很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所做的这么多,所以我也不要你来受这些,”说罢在两人没反应过来时她便一下拿起桌上的食物吃了,其实比起那些危险来说,这真的不算什么,只是这样的做法会冲击人的自尊和羞耻心,他们先在丛林里摧毁你的身体,好不容易闯出来,却想着攻击你的精神,楚若坚信许多人到这一步或许会打退堂鼓了,尤其是男子,高傲自尊以及对女子的鄙视是刻在古代男人的骨子里的,可她是个现代人,没皮没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更何况只要能救小蛇蝎,这些,真的不算什么。

  “东西吃了,酒也喝了,这下,可以了么?”

  “感觉如何?”

  “还不错,就是,有点撑。”撑是真的撑,一个人吃三人份,而且她们准备的都是特大份的,光一个人吃都能很撑那种,那糍粑更是糯食,吃下去胃里撑的要命,还喝了那么多酒,真的要了老命了。

  二女终于不再争吵,而是一人一边扶住了她,满脸的关切,毕竟谁都瞧得见楚若的肚子是肉眼可见的撑大了,鼓得要命,南暮雪额上跳出青筋,“若儿,”

  “没事,”楚若还是对她笑着,悄声在她耳边开口,“你现在动手,我就白吃那么多了,”

  对方自然明白,强压住怒火,只是搂紧了搀扶的那只手。

  “好了,你们过关了,现在开始你们是我们尊贵嘞客人,我们会以最好嘞方式招待你们,”凤凰抬手,牛角再次响起,这回却换了一种音调,听起来大抵还是能听出是欢快的,周围的人开始笑着簇拥她们上去,“晚上有篝火,大家会载歌载舞,你们可以一起来,我让她们给你们安排了住的地方,你们可以去休息哈。”

  ……

  “怎么样,好些了么,”

  “嗯,”在躺了半个时辰喝了点百花蜜还有白芷儿给她消食的药丸后,楚若觉得自己好多了,摸摸肚子,“都瘪下去了,没事了,”

  南暮雪抚上她的脸,“楚若,你这个混账,”

  “嗯,”楚若紧紧的贴着那玉手,“随你骂,再不又打两个耳光?”

  “这一切都不值得,”

  “只要是你,就都值得,我知道,你肯定觉得这样的方式很难堪,你和芷儿,一个万人敬仰的少宫主,一个医神家的传人,你们俩骨子里都带着一种骄傲,一种高贵的尊严,对许多人来说,这般的方式是一种羞辱,不是所有人都能放下这个身段,可是对我来说,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一咬牙一闭眼就过去了,我从来没有能为你做任何事,今天这样也不过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雪儿,不要去想那么多,我愿意为了你,放下一切。”

  南暮雪终于进到那怀中,在心爱之人的怀抱里汲取彼此,“我只会累你,”

  “说反了吧,自打我来了你这百花宫多久,你就被我坑了多久,是吧,不过我还会继续做你的累赘,你想也别想能甩掉我。”

  “若儿,若儿~”她只是呢喃着,一次又一次唤着这个名字,而那拥住自己的人,却永远会温柔的哄她,小心的吻来。

  约莫快天黑的时候,凤凰来了二人屋内,“住的可习惯么,”

  “还行,孕蛊的事……”

  她打断她们,“篝火马上要开始了,不去看看么,”

  南暮雪冷眼看去,“我已经再无耐心,你给是不给,”

  “诶,”凤凰反倒看着楚若,“她比隔壁屋里那个女子脾气差太多了,你咋个会选她?”

  ……你是来八卦的吗,咻!果然,炸毛了炸毛了,不过没成想这凤凰也不差,居然一偏头轻易避开小蛇蝎的暗器,“不行,除了脸好看点,其他地方,太差劲。”

  ……好久没遇到敢这么形容小蛇蝎的人了,不知怎的此情此景楚若倒有点生出想笑的想法,不过只要想到后果可能很严重她也就努力憋住了,抬手拉住南暮雪,“孕蛊的事我们实在心急,希望你……”

  凤凰悠闲的喝起茶来,“不急,既然你们来了,就多住几天嘛,”

  其实南暮雪也并非遇事暴躁之人,她平日里素来比任何人都冷静淡然,只是一牵扯到楚若,这孕蛊之事本就让她烦乱,她倒不是惧生死,她舍不得的也只有身旁这人罢了,一路走来窝了许多火,尤其那林子几乎是九死一生,结果一出来楚若又为了她们受如此羞辱,她自是怒上心头的,倒是楚若一直在努力安抚着她,“我们此行就是来求解药的啊,”

  “我晓得,”凤凰看着她俩,“苗疆的人从来不帮外面嘞人,也不要外面嘞人帮,”

  “那你还欢迎我们?”

  “欢迎你们作客,不代表会帮你们解蛊,”这话听得想骂人时,对方却又补充,“解蛊,是需要代价嘞。”

  “什么代价?”

  “到时候你们就晓得了,”

  “你……”

  “这是苗疆嘞规矩,不是我刁难你们,”

  “那要多久?”

  “几天嘛,我也是为你们好,你们刚闯进来,我看也是元气大伤,休整个几天,不要以为来到这点就万事大吉了,我可以同你们讲,到时候你们要面临累,比外面那个林子更加凶险。”

  “这么说在此之前,你是不会告诉我们要做些什么了?”

  “嗯,不过其他的你们可以问,”

  楚若想了想还真憋了几个问题一直想问来着,便道,“你们的蛊不是不传外人么,那怎么流到外面去的?”

  “你们想来苗疆,苗疆也总会有人想出去,有人走嘞时候会偷蛊,一是防身,二个也可以卖钱,当然,这些人我们大多都追回来了,后果,你应该不会想晓得。”

  “你说自己是巫首,这是什么意思?”

  “巫首,就是制蛊的人,用你们嘞话来说,我应该,算是一个掌门,也不全是,巫首是守护苗疆嘞,我们一般不和外面接触,当然,有时候还是会出去采买点东西,经常有人闯进来,除了去采买嘞人,所以每一任巫首都会学你们嘞话,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

  “那片林子,你们是怎么进出的,还能布下那么多陷阱,”

  凤凰笑着叹了叹,“老以前,苗疆嘞人很好客,但是,来这里的人都是一些卑鄙小人,他们有嘞为财,有嘞见色起意,仗着有武功打死了我们无数人,后来苗疆嘞祖先,花了好几代人的心血,一点一点的建起了外面那个林子,就是为了保护我们。”

  南暮雪在这时插了一个话题,“来这里的人,都去哪了。”今天这里,可没有见到一个外面的人。

  “这么多年,这里来了无数人,没有一个能出去,当然,我希望你们是个例外,”凤凰起身欲走,“不想出来看看么,在你们之前嘞几天,刚刚好来过几个人。”

  当楚若看见被绑在架子上虚弱不堪的几人时,她扭头,“他们做什么了?”

  “恰恰相反,他们什么都没做,”篝火旁是众人的狂欢,火光映照下的大家看起来充满了欢声笑语,与这边形成了鲜明对比,“你不是想晓得如果今天不吃那些东西有什么后果镁,你马上就会见到咯。”

  果然,没过一炷香的时间,架子上的一个男子突然浑身抽搐,模样痛苦狰狞,然后开始作呕吐状来,呕~其他几人也开始出现了一样的反应。

  楚若低头去看,他吐出来的是大滩大滩的水,但里面好像参杂着许多密密麻麻的东西,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她蹲下去查看,才发现原来那还跳动着的东西,竟然是一条一条细小的如米粒般大小的鱼苗,她瞪大眼,“这,这,”

  “这就是我们嘞蛊,如果他们吃了东西,就什么事没有,如果不吃,也就是看不起苗疆,就要受罚。”

  “他们这样,得多久,”

  “到吐不出来为止,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也死喽,”凤凰拍拍楚若肩膀,“这几天你还是安心休息嘛,今天那个只是第一关,接下来嘞,不好走。”

  ………………

  苗疆只是乱写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