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贪愿,唯一字生,圣人求索,唯一字死。◎
叶青洲的面庞上, 眼角与眉梢隐隐泛起白鳞,耳朵尖尖的并非人形,反倒似南海鲛人。
——又或许并非相似。此刻的叶青洲已经成了那传说里的鲛人了。
罗艽拍着她的肩背, 细细安抚, 叶青洲那双手便柔柔软软地搭回罗艽的肩。她眼里赤红着水雾,惧怕什么, 或担心什么,才咬着下唇不出声。
清泪融在氤氲气里,比那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栀子还要清丽几分。
月入中天时, 哭声渐渐熄了。
罗艽亦靠在桶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叶青洲的背。
*
然而时辰过去,天光大盛,叶青洲的双腿亦未恢复原貌。木屋里便只有急急躁躁的狐狸,领来哭哭啼啼的小山羊。
山羊是一个十三四的少年, 瞧上来比雀儿大不了几岁。
她见了桶里的叶青洲, 便是垂泪瘫倒去地上。“你你你、你抢了我的药浴子……”
叶青洲夺过罗艽外袍,套去身上,整个人浸在水里,不说话。
是狐狸一个巴掌拍上山羊后脑。
她恶人先告状道:“你这药浴, 怎么也没把人变回去?分明一点用也没有。”
山羊气急, 抬腿踹了狐狸一脚, “蠢狐狸,你简直欺人太甚……”
便是此刻。
只听屋外一阵响动,顷刻便是雀儿王那唱曲儿似的尖叫。
“是‘灵’大人来了!不归海的‘灵’大人来了——”
狐狸与山羊猛然一愣眼。
——按理说,若非毛鲨搅扰, 这长生大典该彻夜尽欢。
而“灵”仿若是掐着谢筵的时刻姗姗来迟。
几人只听屋外许多急躁响动, 俱是不归镇中兽人低鸣高斥, 兴奋又热切,艳羡或臣服;她们浪潮似的涌向宫殿,千百只爪子奔腾,震得这小镇如在颤抖。
眨眼功夫,屋中山羊与狐狸早跑得没影儿,叶青洲向罗艽对视一眼,急急忙忙套紧空荡荡的衣袍。可拽紧衣袍,方要从浴桶中抽身,鱼尾巴却不住地打滑。
屋外是万兽奔涌的躁动,叶青洲垂头耷拉在浴桶上,红了眼气馁。
正是罗艽伸手,扶住叶青洲的肩,才要将人打横抱起时——
只闻清风一束,撞进这长生宫殿后的林间小屋。
她二人见到一只通体雪白的鹿。
白鹿身形极淡,健硕优美,鹿角纤长,粼粼如清波霞光。隐有白莹萦绕其身,皆随着白鹿一举一措宕开光芒。
见到白鹿的那一刹,罗艽忽而明白,缘何其名为“灵”。
比起实体,这白鹿显是更似一抹由天地灵气凝成的幻象,仿若行在风中,片刻便要散成云,散成风,再飞升去那九霄天外。
而此刻,一众艳羡声中,这白鹿不疾不徐行向屋中。
相携而来的清风似带起层层冰雪气。
——泛着金银光点的鹿角,低垂去浴桶沿外,叶青洲的面前。
是白鹿低垂了头颅,仿似待着叶青洲去抚摸额顶。
旁人万般错愕间,叶青洲缓缓抬起手。
便是她与白鹿相触之时,顿觉浑身拢上与这白鹿相似的光芒,自发顶至鱼尾落得一片轻盈之感,灵流涌动。
须臾,她那长长的鱼尾,终于变回两条光溜溜的腿。
下一瞬,叶青洲与白鹿对视一眼,仿若心领神会,裹紧湿漉的衣袍,由罗艽掺着,靠坐去白鹿背上。
可真当倚去了白鹿身上,叶青洲一阵糊涂,大梦初醒般地再问,“等……等一下。要去哪里?”
“不归海。”白鹿的声音亦是空灵,“我带你去不归海。”
叶青洲极快地瞥一眼罗艽,“我的师、师姐可以去吗?”
去不归海哪能这般拖家带口?
兽人纷纷要嗤笑这人类太不懂规矩。
岂料“灵”竟真缓缓颔了首。“可。”
罗艽闻言,一挑眉,也不客气,欣欣然跟去后头。
出了那木屋,兽人中困惑不解者为多数。不归海是不归镇兽人的地盘,凭什么外头随意混进两个外来客,也能被“灵”选了去不归海?
可凭着她们对“灵”的崇敬,即便此时诸多犹疑,亦未开口质疑。
只有一个手臂覆着白鲨皮的兽人,冲着她二人便是一叱——
“凭什么是这两个人类?!”
毛鲨立于众兽人中央,一双宽颚咆哮如雷。
“白鹿!于青龙麾下,我做得尽善尽美,行旁者想做而不敢为之事。”
他望向“灵”,狠恶瞠目,显出些破罐子破摔的盛怒,“在未得长生的兽人里,我更是强悍凶猛,行前古思不绝之事——不归镇中,我行最多,功最高,可如今,凭何是这两个外来之客去往不归海?!”
白鹿闻声,不疾不徐止步。
她只道:“生为蜉蝣,朝生暮死。生为大椿,又八千年春、八千年秋。此间本无多因果。”
“如此贪生,不似修行,反倒成了你的执念了。”
白鹿仍一派风度翩翩,不迎接对方愤怒,只款款而言。
毛鲨却丝毫不领情。
“你这只白鹿可不要越俎代庖,我早就听闻,这不归海的老祖宗最恨没有执念之人!贪生?谁不贪生?我心存执念,何错之有?”
白鹿道:“俗世次序,古自有之。春风秋月、夏风冬雪,秋雨谢了夏芳林叶,白雪又惊春。皆为天地命数。鲨将军,你行旁者不敢为之事,此为勇。可求此生觅不得之事,便是愚。这世间,本有人长生,有人……”
“少废话!”毛鲨闻之无物,竟举起长戟,“不归海——我去不了,这两个人类也休想去!”
便是话音落下,长戟向空,白浪滔天。
一袭万丈水帘惊如不败之潮,稍则侵蚀万物,引四处兽人瑟瑟而抖。
而兽人之中难得镇定的,竟皆站在毛鲨背后。
她们身覆盔甲,各有各的武艺与阵法,化作兽形时,满眼赤色。
罗艽方知,对不归海有怨念者,绝非少数。大抵恨这不归海近在眼前,却无法占为己有,成为自己手中取之无尽的源。
而望向那源源不断的兽人,罗艽只心想:还真是有备而来。
一半是心存怨念,一半为毛鲨拥趸。
而兽人们席卷天际浪潮,霎时雷鸣惊风,俱是直指白鹿与罗艽、青洲二人!
雷电侵袭的那一刹,似有清风一掠,白鹿载着罗艽与叶青洲奋力跃起。
白鹿漂浮在空中。
如白昼熠星。
罗艽只觉心头轻风雀跃,少顷便是俯瞰万物小。
可身后毛鲨御空追来,长戟化出银河水色,显是不依不饶。
白浪风驰电掣,万山倾倒。
竟连身下白鹿皆叹:“未去过不归海,却能到这个地步,确实很厉害。”
罗艽便问:“你打得过吗?”
白鹿诚恳道:“我是文官儿。”
叶青洲亦问:“你逃得走吗?”
白鹿再答:“我只是一头鹿。”
“……”
“……”
她们话音方落,那毛鲨追得急促,竟又是一猝惊雷。
惊雷如荆棘,缠住白鹿后足。
白鹿骇然,避得左右不及,带着她二人向下跌了几步,片刻,方才稳住身形,再次跃起。
却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那毛鲨与源源不断的虾兵蟹将追紧,上引一抹白绫似的沙,下牵一段丝似的细雷。
狂沙雷鸣间,一条青龙破空而出!
白鹿眼一亮,以为来了救兵,岂料这青龙亦与毛鲨沆瀣,向她们击得起劲——
她们险些被沙浪迷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罗艽召起归尘剑,终于起身迎敌。
先前她没好意思在不归镇与兽人大打出手,如今兽人发狂,追得如此急,罗艽亦不可能坐以待毙。
——正是此刻。
只观沙浪倏尔清绝,天朗气净,苍穹落一道光束,压下这漫天白浪。
似有人从空中袭来,轻轻一击,便打散这出闹剧。
那人脚踩了青龙头颅。
一柄短短桃木剑,刺进青龙眉心。
兽人秉性嗜战,亦崇尚强者;青龙为不归镇领袖,自是强中之强——而此刻,青龙亦向来者臣服。
那人于是驭了青龙,横去白鹿与毛鲨之间。
她只笑吟吟地道:
“凡人眷眷贪愿,唯一字生,圣人兢兢求索,唯一字死。”
“若无修行,长生无用。若溺修行,长生亦枉然。”这人眉一扬,嘴角便是一个戏谑的笑。
“毛鲨,你这脾性,你若是老死,也不冤。”
正是三清道人。
毛鲨见她驭下青龙,本有骇意,却见她亦是人类,登时长眉一竖。
对人类的恨意陡增,已越过此刻惊惧。“又是一个人类……”他恨恨道,“你们肆虐、侵占九州还不够,更要来不归镇放肆吗!?”
“肆虐……侵占?”三清向下空一瞥,嘲讽地反问,“老鲨,你有将这不归镇护得很好么?”
她话音落下,青龙长尾一扫,又散去许多烟尘。
亦击落许多悬停空中的兽。
青龙身形可比白鹿快得多。
便是神一晃,三清便行至白鹿跟前。
她踩在青龙身上,望向白鹿之上瞪圆眼睛的罗艽与叶青洲,抱着手臂,一如既往地神色淡然。
“不是要去不归海吗——还不走吗?等着那些兽人再粘上来吗?”
*
便是青龙载着三清、白鹿载着罗艽与叶青洲,摇摇晃晃地坠入天际。
与混沌白日下,白鹿呦呦而鸣,才召一彻云霞流光。
流光溢彩后,竟是狂风肆虐,风携雪籽,更一片雪与雾鏖战的恣意。
罗艽坐在叶青洲身后,下意识眯了眼。
——只道,这不归海还真是恰若世间尽头。
天光与山同色,望不尽、寻不着,四处皆煞白无垠。是时暴雨如注,亦浸不透这皑皑白景。
青龙与白鹿带着三人疾驶向一处山洞。此处境地,就连偌大山洞也是洁白如雪,剔透如白玉,盈盈似琉璃。
被面前白光一晃,思及清都霁明净那些医嘱,罗艽后知后觉抬手,去遮叶青洲的眼。
“眼纱……”她另一手探着芥子袋,一时摸了个空,才又讪讪道,“阿洲,眼纱找不到了。”
“不要紧,师姐。”叶青洲只道。
她呢喃几声,顺势抬腕,捉上罗艽替她遮眼的手,便倚着她亦步亦趋地走。
便是此刻被紧紧倚了,罗艽方才觉察,叶青洲从鲛人化作人形后,只匆匆套一件长长外袍,并未着鞋袜。
罗艽不假思索扶起叶青洲后背,又微微俯身捉了她胫骨,便将她打横抱在身前。
“师……”叶青洲一怔忡,本要惊叫,却下意识捂了嘴,有所忌惮似的未出声。
她只恶狠狠瞪一眼罗艽。
罗艽还未喊冤,她们跟前,三清在白雪山洞中央驻了足。
三清道人并未转身,只自顾自说着,“此中最难盼的,还并非不归镇与不归海的联结。”她款款道,“是清风、晴与日月同辉。只有如此异象,才去得了不归海。”
“如今洞外大雨滂沱,天际白茫,未落同辉,也不沾清风。我们且等着罢。”
三清便是这样,从不解释什么,也不寻着旧因果。
她不说明自己缘何现身于不归镇,亦不询问罗艽与叶青洲拜访不归海的缘由,或是在不归镇的见闻。
她只是淡然地带学子行至山洞,又提点几句不归海与日月风雨的异象。
——而这份淡然假面,在回身的那一刹。
裂了。
便是视线触及二位学子的那瞬,三清道人不受控制地瞪起眼,抬手,轻扶住前额,仿若不堪再看。
觉着好笑似的,她语气隐约打了颤。“你们两个就没有别的衣服?”
她指罗艽单薄湿透的里衣。
罗艽还未答,三清道人瞥一眼叶青洲,瞧见青洲浑身只着一件空荡荡的黑袍,更是面色精彩纷呈。
就差把“穿得什么玩意儿”挂去脸上。
“叶青洲,你的衣衫……你的鞋袜呢?”
叶青洲抬手,环住罗艽脖颈,一挪眼,压根儿不愿答。
只有罗艽笨拙地解释道:“师娘,不归镇里,阿洲变成小鱼儿了……衣衫丢了……”
似是对这称呼觉得诧异,三清道人忘了先前质问,只眯起眼,开口时,竟许多诧异。“罗艽,你……还认我作师娘?”
罗艽眨眨眼,仿似不明所以。
三清只道,“从前千里陂破庙,你用九十五招让我收下你。尔后新娘村暴雨,你又用九十五招……”
三清不说下去了,只悠悠叹了口气,“罗艽,我以为你是故意数着数,好来个有始有终。便不再认我了。”
罗艽闻言,老实道:“啊,我没想这么多。”
三清追着再问:“那你还认我作师娘吗?”
瞧三清面上万般不情愿,罗艽于是改口:“好吧,三清。”
三清道人:“……”
三清道人不再纠结这称谓了。
她瞧一眼叶青洲模样,随意指了山洞里一处石案,指挥罗艽:“别抱着了。看着真累。”
三清拂一拂衣袍,率先坐去一旁。“其实,我初见罗来,也是天边风雨欲来时。”她向罗艽喃喃,“而我遇见她时的境况,与你见到我时……亦大差不差。”
白鹿靠着山洞边缘歇息,青龙盘在身侧。
罗艽扶着叶青洲靠去石壁,坐下,再望向三清,静静听着。
三清压了嗓音,视线在雪白石壁间逡巡。“我那时亦不过颠沛流离的零落乞儿。而罗来……已经几百岁了。”
“或许,我与罗来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师徒。”三清道,“从教导而言,罗来将我带在身边,陪着我长大,教我养我,我确实是该叫她一声‘师娘’。但她从不许我那样喊她。”
“她性子些许跳脱,记性也不怎么好。从衣食起居来看,总要旁人照顾。”
“我自然尽心尽力。”
“可每当她教会我什么,我开口喊一句‘师娘’,她却只说,她不收徒,只交朋友。”
石案另一侧,叶青洲恹恹靠在罗艽身边,一双腿翘在罗艽膝上。
她虽不喜三清,却也对罗来存许多兴趣,便竖了耳朵,一字一句地听。
三清再道:“我遇见罗来的时候,她有幻术,有剑术,却没有‘幻心术’、‘三清剑法’。”
“她会使招,却总用不利索,教来支离破碎,还时常上缺胳膊下少腿,半天不晓得错在何处。像剑法这种要持之以恒的东西,她两天晒网。不是今日去山前捉鱼,便是明日去枝头捕鸟。”
“但是,即便如此,罗来也是我所知的,这世间最‘得道’之人。”
说及此处,三清忽而耸耸肩膀。“兴许‘随性逍遥’,便是她的‘道’。”
“言而总之,后来,我让她把一切记下来,传去后世。她却以自己是半个文盲为由,推脱了不少时日。”
“我于是替她记。”
“最后命名时,这控人心弦的高超臆术,只取了极其随意的‘幻心’二字。”
“便是罗来提笔之后,我与她说,这剑法断不能如此命名了!”
“她说:那这剑法,便叫三清吧!”
“言罢刷刷几笔,龙飞凤舞的二字落在书册。”
“我急得要疯了:我才叫三清!你这般命名,反倒显得我才是开山鼻祖。罗来,就算你再惰于取名,提一个‘罗来剑法’,也好过眼下这‘三清’二字。”
“罗来却说,她也曾想过,倘若往后真成了一任道祖,定要将此中取名‘三清’。三清,三清,取‘暮雨’为水,便是重来三月青山道。”*
“我也不晓得她是否在唬我。大抵是真的懒得再想,又或许是对我抱有厚望。我没再问。”
话落在此处,三清亦隐隐出了神。
或也明白去者不可留,便落得几分谈及旧人时的悲戚。
一抬眼,恍见叶青洲,三清忽而再道,“至于你的娘亲,说是我的师妹,事实上……罗来总作甩手掌柜。你娘亲的剑法,九成九都是我教的。是以日后见她归还长生剑,我只觉得心血白白糟蹋,落了灰。”
又提一嘴:“与你娘亲相识时,她不过毛头小儿,而那时,我已在罗来身侧待了百八十年了。”
叶青洲掀一掀眼皮,冷不丁问道:“陆茕呢?说来也是你的同辈人。你们又是怎样干系呢?”
三清道人款款答:“我初遇罗来,尚是凡人小儿,彼时,陆茕刚在九州有点名气。虽是同辈,也有二十余年的差距。”
叶青洲闻了答,没应。仿似方才不过随口一提,非是好奇,只是为了岔开话题。
是罗艽开了口再问:“可是……罗来仙沉溺于幻心术,又是为何呢?”她不解道,“罗来其人,听着洒脱又随性,又是有了什么样的执念呢?”
“罗来……便是对长生,固有了执念。”三清道,“总想着将魂灵归位,将逝者复生,逆反天理。”
三清此话,倒是像在说叶青洲。
罗艽忽想到陆茕总隐隐约约提点,说叶青洲与罗来几分相似。
而三清仿若瞧出她所思所想,只道:“但她与青洲还是许多不同。”
她望向叶青洲,“你是对小艽有情,才生琉璃幻境。而罗来……”
三清垂了眼,仿若叹惋。
“罗来对这世间万物,皆有怜惜。”
“她参不透生死。望不清一瞬与永恒。”三清道,“她想造一方没有生、老、病、死的世外桃源——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世间次序,皆有所零落。阴阳圆昃,辰宿盈缺,逝水无能再起,月落不会再回。人死不能复生……”
“倘若逾矩,必难逃其咎。”
三清道人说及此处,整个人竟生出些追忆的惘然。
几分悲戚,几分僝僽。
这让罗艽有些陌生。却不至于排斥。
罗艽于是开口宽慰,“虽说逝水无能再起,月落不会再回,可到底到底,‘逝水犹在海,月落不离天’。其实死生,并非那么难以捉摸。”*
三清只笑了笑。“倘若彼时罗来知晓这番道理,必也不会陷入如此绝境了。”
“可惜,那时的她参不透,我亦不明所以。”
恰是此刻,三清道人话音落下,山洞之外,云影清风拂面。
一道璀璨天光,乍破于苍穹,撒来层层粼粼余晖。
三清起身,面向天光,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笑:
“瞧,雨停了。”
作者有话说:
叶青洲:师姐给的Oversize ( ̄v ̄lll)
文章批注:
重来三月青山道——《江上望青山旧忆》
逝水犹在海(水流元在海),月落不离天——《哭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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