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当这玩意儿困得住我?◎
周昭越手脚麻利, 和燃春一搭档,木屋里的书册图本都收拾得极妥当。
罗艽杵在一旁,心里只在不停地盘算时间。
今日廿三, 廿七去捉乌衣鬼……
却听身侧, 闷头扎麻袋的燃春忽而出声。“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乌衣鬼就是清都皇城人?”
“当然。”周昭越惜字如金。
罗艽倒是从善如流地问:“你是发现了什么么?”
她们之间, 周空是主心骨,周昭越是军师,那么燃春就是一个小探子。
燃春只道:“我那在御膳房当差的友人同我说, 近日御膳房频频闹了事儿。”
“有从锅里颠出半截手指头的,上面指甲还脆着龟裂;也有舀水舀出许多头发丝儿的……听说还有眼珠子。但最后都说成午夜灵鬼,便不了了之了。我只想着……会不会是和乌衣鬼有关呢?”
周昭越忽然敛了神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往上说?”
“呃……”燃春咽了口唾沫,“我瞧她那样子, 一开始也是想说的, 只是怪就怪在,她们发现断指、眼珠子的时候,要么一个激灵丢到旮旯角落去了,再找不着了, 要么放在桌上, 可……一下子, 全都不见了。”
“她们只当是晃了眼,或者被老鼠吃了。也没再追究,也,也没敢再追究。”
周昭越只道:“事在人为, 没有什么东西会凭空消失。怕是那御膳房里也有与乌衣鬼勾联之人。燃春, 若有下次, 切记收集起来。”
燃春满脸不情愿,却也压抑下喉口一声“噫”,艰难地点点起头。
她们所在的小木屋外接湖面鹅卵石小道,再往前便是一酹江月庭。
而木屋背后,便是几刻钟往前,燃春带着罗艽步步疾行的小道,通向城郊‘姻缘树’。
周昭越将几个麻袋绑着绳儿,搭在脚边,附身掀起通向密道的木板。
“小蕉姑娘,你与周少卿一同走密道出去。”燃春对罗艽道,“等你们走得差不多了,我在此处重新拉开一道阀门。那时木屋会逐渐坍塌,成为一片废墟。今夜一酹江月有庆典,护卫应当都在那边,我便沿着鹅卵石小道,将她们都避开。待日后湖水侵蚀,这木屋的痕迹便也不复存在了。小蕉姑娘,唯有一点,就是在密道之中一定要快快跑。即使跑到城郊,也切忌掉以轻心——如今周宁王、无妄国师与那龙吟岛、兰芥州之修士勾连,还挪来了少将军姜画的部分兵权,整个人简直……”
岂料燃春话音未落,便听窗外一道疾风呼啸而来!
罗艽眼疾手快将她二人推开,三人看看躲过,倒在密道口的书堆之中。
她们谁都没出声。
只见燃春头顶往上几寸之处,一支羽箭钉在木柜板间,其力度之大,直刺木三分。
箭矢杆上,且燃着些许火星子。
燃春大气不敢出,只隐约仰头多看几眼顶上羽箭。
暗色之中,她眼眶噙着许多由慌忙凝成的泪。
“怎么会?分明没有燃灯……”周昭越半跪起身,端起身侧麻布袋,小声道,“从外面看,此处应当是一片黑暗才对!”
罗艽只问:“这是谁的羽箭?”
周昭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攀着密道:“我瞧不出……见所未见。但我猜测是龙吟岛镇司那块儿。”
罗艽替她扒拉起木板,“那也大差不差了。反正就是周宁王那些人。”
周昭越语速极快,道:“现在朝中,除了已被他笼络者,就是还在笼络中者。余下的就是我们这些‘余党’,以及,死人。”
“少、少卿,小蕉姐姐,现,现在该怎么办?”
燃春一边将书册推进密道,一边急得快要哭出来。
说话间,几支急促羽箭又飞将而来。
周昭越与燃春躲避不及,险些中箭,恰是罗艽狠拉一把,将她二人推进密道。
罗艽抬眼望去,只见对岸隐约一列灯火,似是弩箭又似提灯,映照在湖面上星星点点,仿若一只匿在雾中、蓄势待发的火龙。
“你们先走!”罗艽小声道。
周昭越下意识反问:“那你呢?”
罗艽帮她们把布袋丢进密道,只道:“快走!一刻钟后我打开水阀,届时密道也会被淹没。在那之前,你们赶紧跑……”
话音未落,又是密密麻麻的箭矢,携风带火,大有要将木屋燃尽之势。
罗艽躲避及时,未被波及,但一只羽箭射入密道口,隐约燃上燃春衣角。
燃春一边踩灭火星子,一边抬起头,拿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紧罗艽。“那小蕉姐姐怎么办?逃得出去吗?”
“别怕!姐姐可是修仙的。”罗艽揉揉她脑袋,顺势发力,将她与周昭越皆推进密道。
待罗艽闭上密道木板,半跪歇了一瞬,好不容易顺出一口气,第四波箭矢齐齐发来。
此番箭矢密集且汹涌,裹挟着许多蔚蓝的火苗,落在木屋与木柜书册上,难以浇灭。
罗艽退进书从之中,眼看周围星火燃起燎原之势。
木屋狭小无窗,脆弱易倒,就算不被这待着火点的箭矢击中,大抵也要被这燃起的烟雾呛个半死。
或是被坍塌的顶木掩埋。
而这里是湖中心。
对岸那些人大抵是想等着这屋内的人被逼急跳湖,再一击而中。
那些人人多势众,大可以沿着鹅卵石将木屋包抄。
可她们没有。
那便是心有顾忌。
罗艽心道,等大阀一落,水便会灌进木屋,将木屋冲垮,尔后坍塌。
就当是她们拿箭矢一通狂轰乱炸之后的意外塌陷。
罗艽便趁此混乱,跃入水中。
她虽不善水,但好歹也能借着平日运转灵力之能在水下待一刻钟。
眼下这些箭矢尚伤不了她,而对岸之人不敢盲目靠近,就给留足了时间。
待她拉下水阀,跃入水中,沿着相反路径游去城郊。
虽不是十成十的把握,但也比让燃春或者周昭越这二位凡人与对岸那些人硬来要好得多。
思及此,罗艽只沿着木屋内壁点点挪动,边在心里算计着周昭越与燃春逃离的时刻,一边靠近边角控制水阀的地方。
但越靠近边角,便越容易暴露在对岸人的视线之中。
罗艽藏在暗处,见眼前纷乱箭雨,只觉心如擂鼓,慌乱不止。
按罗艽心下算计,那燃春与周昭越该行至半路了。
倘若再不下阀,此间暴露的可能便又大了一些。
恰此刻,急雨般的箭矢忽而停下。
罗艽将心一横,沿木屋边角飞身跃起,一把捉住水阀,朝下一摁。
那一刻有如雷声轰鸣。
罗艽只觉得地基下陷,所有被浸了火光的箭矢都在此刻沉进水中。
仅仅一瞬间,木屋从湖上坍塌,湖水骤然变得汹涌无比。
罗艽听见远处一片喧闹,大抵木屋坍陷,亦教其始料未及。
罗艽沿着木屋半掩的竹门,轻快跃入水中,微起波澜。
却是此刻,水中岸上皆喧闹之时,罗艽忽闻见尔后一道急促风声,浸进水中,又如电闪雷鸣,飞驰而来——
竟是秃驴国师那根半肘长的犍雉!
罗艽措手不及,那犍雉居然直挺挺扎入她左肩。
水中沉静如冰,有些许麻痹痛觉。
罗艽便借着这份寒意,伸手拔下肩上犍雉。
那犍雉像是带着一簇转瞬即逝的鸣响,震得罗艽手心一阵发麻。
睁眼看清这犍雉,罗艽赶忙将其甩下,一头扎入深处,欲以最快身形下潜至另一方向。
岸边,一位金狐裘领黑羽氅衣的男子将弩箭递还给手下,笑着瞧了瞧身边一袭暗黄僧衣。
“无妄国师,你那犍雉……好像准头也不怎么样?”男子道,“不过既然是仙家的东西,是不是也能在水下把人追回来?”
无妄国师淡淡抬起呀,只道,“宁王说笑了。”
夜中,月色了了,青湖深不见底。
那本该立着木屋的湖中心,此刻只余一片废墟。
就连先前射出的点点箭羽,也都湮灭于漆黑湖水中。
更别说方才那个于暗色里一跃而下的身影。
与此同时,水中。
罗艽浸在深冬冰冷的湖中,向着一点点坍塌的水下密道,逐渐潮皇城外游去。
越往边缘,周遭声响越是褪去。
罗艽隐约瞥见水中月色,却也不知此刻身处何方。
直至再游去半刻钟,她从水中探出头。
眼前密林丛丛,月色无垠。
罗艽游到岸边,不见周围人影。
才要松口气。
却是一个纸灯笼直直垂去她发顶。
那人像是用灯笼轻点了点她脑袋,说不清的惬意与怠慢。
“小蕉姑娘。”那人的声音罗艽认不出来,只直觉是个十五六岁的少男子。
“恭候多时了。”那人道。
他话音落下,罗艽只见周围许多人提着灯和尖刀包抄至岸边。
少男子身后,周宁王与无妄国师优哉游哉。“姜小将军,兵法修得不错啊。知道要在这里堵人。”
纸灯笼少男退身说道,“宁王谬赞。晚辈不过修得皮毛而已。”
文绉绉假惺惺的寒暄。
罗艽攀在岸边,蓄起灵力,才想再次从水中脱身——
只看那无妄国师凭空伸手一握,便有一物由漆黑的水深处一跃而来!
是先前那支犍雉!!
罗艽下意识避开它路径。
岂料那犍雉便沿着罗艽手肘,攀上她手腕!
‘卡擦。’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那原本笔直无比的犍雉,倏尔在罗艽左腕上圈成一个圆!
那犍雉圈住她手腕,犹如镣铐。
罗艽心下一落,顿觉一阵虚脱。
晃神之间,她被士卒从岸边捉起,又听见身边有人出言笑道,“真能游。也不知是因为你渔家女的身份,还是因为你有修道之能?”
而那罪魁祸首秃驴,竟朝她毕恭毕敬作了一揖兰芥礼,“您为风仪门修道者,又是少帝一列的贵戚。”
“于情于理,都该谨慎对待。”无妄说道,“以此犍雉为锁,消散灵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弊害。”
罗艽觉得一阵恶心,脑子与衣裳都在湿哒哒滴着水。
只心道,让常人修道的法子她们想不出多少,消散修道者灵力的阴招倒是应有尽有!
周宁王周怀元抬眼,似笑非笑问道:“堂侄姻女。不妨说一说,你大晚上出现在那湖心木屋,意欲为何?”
罗艽眯起眼睛:“那宁王为什么大晚上拿箭射向湖心木屋?”
“这不是……”周宁王笑笑,“怕尚有余孽么。”
罗艽嗤道:“好大一顶帽子。”
周怀元:“哪里。那木屋本是前朝之物,理应好好保存。不过我见它有所异样,才有所警觉。”
罗艽冷眼等着他再说下去。
只是些许出乎意料,有关木屋之事,周怀元并没有多作追问。是真的不在意,或心里早有答案?
罗艽并不知晓。
只心道,但愿燃春与周昭越能逃出生天。
而面前,周怀元摆出一副长辈慈善的模样,笑着说道:“虽说此间事已经矣,该判的还是得判。不过现在,先请我这堂侄姻女,一同随孤往一酹江月庭逛一逛吧。”
“兴许能捡个热闹瞧瞧,也说不定呢?”
*
半刻钟后,罗艽换了身清爽的,一步三拐地走在几人后面。
仍是一酹江月庭,罗艽仍坐在筵席边缘。
可临着周围管弦丝竹,竟有几分恍若隔世的意味。
周空不在,周昭越不在。
周婺半死不活,二皇子周随哭哭闹闹着不肯来。
周倦坐在席间面如死灰。
叶青洲……
更不可能同半载前那仲夏宴一般,无比张扬地迟来,又无比风光地御剑而行了。
瞧着面前清酒葡萄,罗艽垂下眼。
她听席间有人问起周空状况。
“少帝病了。”
是周怀元漫不经心地答。
罗艽心里抑着一股气,抬起头,却见席间轻歌曼舞之人隐约几分眼熟。
而周怀元亦盯着那舞者不放。
罗艽定睛瞧了瞧,才发觉这舞者……
竟是泱蕊。
——便是几日以前,与罗艽在女塾之间颇有争执的那位紫衣女子。
此刻,泱蕊于数九寒天下赤脚而立,卖力展出舞姿;衣衫单薄,面颊却不得不堆起许多娇笑。
一舞罢,管线声渐落。
周怀元对泱蕊一笑,似是请宫人递去一杯酒。
罗艽心下发冷。
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么?
岂料下一瞬。
只听席间那接过杯盏的泱蕊猝然一叫,像是从杯中见到极惊惧之物,整个人便哆嗦不止。
四下愕然,罗艽亦循声望去。
只看泱蕊面前,周怀元笑吟吟说道:“怎么不喝?还差些别把酒洒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泱蕊端着酒杯。
恐惧与苍白爬满她如玉般晶莹的面庞。
“姜画小将军。”周怀元忽而唤道,“你去瞧一瞧,是什么让她这样惧怕?”
先前在岸边提着纸灯笼的少男子应声而起,款步行至泱蕊面前。
却在伸手触到杯盏前,亦是猛然一惊。
罗艽坐在席间,只看那小将军猛然抽出袖中匕首,将杯盏一劈为二!
清酒登时落在那纹着獬豸的翡翠毯上。
而随着破碎的杯盏一同落地的,居然是两只晶莹剔透的眼珠子!!!
此刻,两只眼珠子由阶上滚落席间,周遭人皆面色铁青,却无人敢出声。
那姜画将匕首掷于地,“扑通”一声便跪下去。“请宁王恕罪!”
周怀元未应他这句话,只慢条斯理揩了揩被清酒溅到的手指。“小将军连眼珠子都看不得,又要如何上阵杀敌呢?”
眼珠子?
罗艽心下才有诧异,便瞧那周宁王丢了帕子,起身越过姜画。“都散了吧。这酒吃着也没什么意思。”
再低声与下人道:“把那渔家女看紧了。”
“两柱香后,本王亲自审她。”
*
罗艽被几位士卒往庭外带去时,听见身后疾跑的声响。
光听声音,罗艽便能猜到是赤着足的泱蕊。
果不其然,她甫一回身,瞧见的便是一双被寒冬冻得通红的脚。
泱蕊发丝凌乱,面庞仿似要结上霜,眼眶盛泪,又似是有气无力,只以口型示意,‘帮帮我。求你……’
罗艽对她扬了扬腕上镣铐一般的犍雉,无奈抿唇一笑。“抱歉……帮不了你。”
泱蕊失神地盯着罗艽手腕,似愣在原处。
叶青洲大抵倒台,周空没了靠山。泱蕊应当能想得明白,倘若上位者间没有女子,便无人能感同她的身受。
罗艽被士卒推推搡搡地带走。
她用眼角余光看着泱蕊渐远的身影,只想问一句,如今还是钟情书画琴棋么?……
“……这就是失权的滋味。”
一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的声音轻飘飘落在罗艽头顶。像是回答她的问题,又像只是嘲讽。
周怀元挥手屏退士卒,对着罗艽笑吟吟道,“多亏我那好堂侄当了几天的周少帝,不然我真不晓得,女人爬到头上去,居然是这样难以忍受的滋味。”[后补]
“好在现在,一切回到原轨。”周怀元叹了口气,似是感慨,“我们这皇阙,可不是修道者的桃源。世人有世人的道理。”
世人有个屁的道理!罗艽心斥,还不是男子的道理。男子上位,才把这些道理推向女性。
但罗艽也忽然明白,有些话是说不清的。
就像周空原先欲实行教化,效果却不怎么好。
而此刻的罗艽,也只是想用最原始的方式去解恨。
比如,把眼前这个人先扒皮,后抽筋。
周怀元幽幽感慨道:“这也是失权的下场啊。”
罗艽只心道,这不仅是失权的下场,也是变态者掌权的下场。
从来不是因为女子如何如何,根本就是因为被你这个神经病爬到脑袋上了!
见她神色显然不服气,周怀元于是轻飘飘笑:“难道不是?要不是周空和那风仪门的女人爬到孤的头上,孤也不至于这样难以忍受。”
罗艽冷笑,“难道世间男子不论做错什么,都要怪罪到女人头上?”
周怀元:“难道不该如此?”
“你!……”罗艽虽是气极,却也让脑子稍微转了个弯。
“也对。”罗艽叹口气,点点头,“女子终归是有些错处的;比如你的娘亲。让你降生于世,就是你娘亲对这个世间最大的过错。”
黑暗里,罗艽那双眼睛亮着炯炯的光,像是要燃起一簇火来。
周怀元盯了她半晌,却道:“不愧是渔家女,性子真烈。”
罗艽心中燃起的半片星火,竟被这句话浇了个底朝天。
她只心道,这才是失权的滋味。
所有愤怒,都成了他眼中轻描淡写的嬉骂。
在父人眼里,嗔斥是另类的谄媚,表露厌恶也不过欲擒故纵。
……这才是失权。
沿着灯火大道,罗艽与男子一路走向皇城以北。
她虽未过问去处,却也隐约猜到是牢狱。
直至狱门,周怀元对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夜色里,罗艽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接上席间那杯盏中的眼珠,眼下罗艽已有八成确信,所谓乌衣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在清都作乱却无人敢管的乌衣鬼,在天道眼皮底下作乱却全然不介意‘道’之反噬的乌衣鬼,怎么会只是一个皇权局外人呢?
而这‘鬼’应当也不止周怀元一个。
当是另有修道者与之同谋。周怀元借了那人的修道之力,那人又借周怀元躲过天道之噬。
思及此,罗艽只道:“你以为自己会幸免于难吗?与虎谋皮,死路一条。”
周怀元波澜不惊的面上终于有一些讶异。
他垂了眼,似乎喃喃,“我就知道,能和叶青洲搭上关系的人,怎么会简单?”
“周宁王,你不过是你所谓盟友用来挡天谴的一块挡箭牌。”罗艽于是说道,“修道者作恶,除了反噬,亦有天谴。像你这种替修道之人挡天谴的,死相极惨,且不入轮回。你若放了我……”
周怀元:“嗬,谈条件?”
罗艽:“放了我。仅仅偷闯清都一片湖,能算什么罪?”
周怀元摊开手,“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也不是看得很清楚嘛。”
看着罗艽依旧硬气,周怀元便也摊开手。“不记得你在邹岙山和莫小渔村犯的事了?”
周怀元故作惊讶地说道,“邹岙山七条人命,莫小渔村五条。”
“十二条人命——完全可算得上是屠杀。很难相信,这居然出自咱们正直清廉的大理寺少卿……嗯,的妹妹,之手。”
他看向罗艽,佯作面露难色。“按周綮律法,嘶……”
又猛然一落掌。“这可是五马分尸的大罪啊。”
五马分尸?
罗艽看了眼身前狱卒,只在心下冷笑:蠢货,你真当这玩意儿困得住我?
似是瞧见罗艽眼中不屑,周怀元也笑了笑。
“你是修道的,本应天地逍遥,与我凡人也没什么相干。可谁让你杀了我大周綮的人,又落到我大周綮的手上呢?”
“唉,又是修道者,又是我堂侄姻女,理应备受重视。”周怀元阴阳怪气道,“您这案子,今夜加班加点也要给审出案尾。至于行刑么,便定在明日辰时,清都街口。”
“——届时贩子们摆车当街,应是热闹得很哪。”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一章越狱,这个副本马上收尾。
[文内补充]一般权力从男→女→男过渡时,女性的地位会空前下降。
比如武则天之后,本就不高的女性地位,更是再落千丈;因为男人意识到原本第一性的身份给了他们多少红利,而当自己不再是第一性时,前后的落差又有多么多么大。*从小金贵的男宝可受不了这个气呵呵
说点开心的!第一卷 完结倒计时!恢复老本行,开始发红包!(感觉最近人不多,我应该不会破产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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