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宗,秦宗主院内。

  郁清跪在地上,阿瑾手握长鞭站在他的面前。

  “我知你蠢,却也不成想你竟蠢到如此地步。”

  “师兄我错了,是师尊说的,无论我怎么说都行,只要将那件事传出去。”郁清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对着眼前人求饶,“求求你,师兄,不要抽我。”

  “这也不是你拖师尊下水的理由!师尊替你求了情,所以我只抽三鞭,刑罚结束后你去宗祠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院内惨叫声响起,片刻后又戛然而止。

  “阿瑾。”温润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阿瑾将沾血的鞭子丢在一旁,快步走进了房间。

  “不用太苛刻,他是皇族,以后有机会统一人界,于你有益。”秦宗主让阿瑾坐下,给他倒了茶,让他静心。

  “可他将师尊置于危险之中!”阿瑾依旧气愤。

  “为师已经处理好了,本来就没指望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为师的计划当中。”

  阿瑾不解。

  “若是到了最差的地步,为师活不了了,你就救下他,送他回人界,他会对你感激不尽的。”秦宗主笑眯眯的看着阿瑾,“你呀,还是太过少年心性。”

  阿瑾的气散了,他郁闷的开口,“师尊不要再说了,我要去练剑了。”

  “你明明擅长的是长鞭,不要总是执着于练剑。”秦宗主劝他。

  他只是沉默。

  谣言愈演愈烈,逐渐达到修真界人人知晓的地步。

  最初大家还都不信圣洁高雅的莫知尊者会伙同座下弟子搞这种阴谋诡计,但说的人多了,便人云亦云。

  莫知的实力摆在这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天衍宗其他人的日子却艰难起来。

  无论是外出历练,还是执行宗门任务,总会被人刁难。

  “呸,你们天衍宗上下一心,都黑透了,还想让我相信不是你们偷的?”

  李孟章正带着师弟师妹在一个新开秘境历练,突然冒出几人,穿着不知哪个宗门的弟子服,冲他们发难。

  说是丢了灵器,见过这个灵器的除了他们本宗的人就只有天衍宗众位了。

  吵闹声引来了许多围观的修真子弟。

  “说话要有凭证。”李孟章黑着脸,这已经不是第一波了。

  这些人明明没有证据,也不知来处,冲上来便是一顿污蔑,搞人心态。

  若是动手,便会被认定为恼羞成怒。

  “我这儿有个符咒,叫做真话符,是我师尊月华长老所制,可敢一试。”凌湘从远处走来,走到李孟章身边,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月华长老也是你们天衍宗的,谁知道这到底是真话符还是假话符。”那人趾高气昂的说道。

  凌湘挑眉,“一试便知。”

  她眨眼间便来到那人眼前,对他展颜一笑,随即将符咒贴在了他的身上。

  “你今日的亵裤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那人脸上爆红,“女......女流氓......”

  “你就说这是不是真话符吧,若你说是假的,那不如给大家证明一下。”凌湘笑着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孟章在一旁都要看傻了,不愧是月华长老的爱徒,真有她的风范。

  那人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凌湘收敛了神色,眼神轻蔑的看着他,威压散出,“现在说吧,是谁派你来污蔑天衍宗的,是谁在给天衍宗泼脏水。”

  “是一个黑衣人,我们收了钱,我......我们只是散修,仙子饶命啊!”那人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看起来还是不信任天衍宗。

  凌湘抱拳,冲着周围人行了一礼。

  “我天衍宗弟子向来敢作敢当,像偷窃此等龌龊之事,绝非我宗门弟子所为,还请众位擦亮眼睛,莫要做了别人的棋子还不自知。”

  看着交谈声渐渐消失的人群,凌湘继续说到,“我们知晓大家对于幽莲秘境之中发生了何事极具兴趣,对于莫知尊者的人品更是好奇,那就三天之后,天衍宗见,我们会告知大家一个真相。”

  三天时间一闪而过,得知消息的修真人士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于天衍宗的广场,等待着一个说法。

  可却始终未见当事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来到了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

  虽说修真之人体魄强健,但毕竟也是人,一直被曝晒也会很不舒服。

  脾气暴躁之人开口:“天衍宗是将我们当猴子耍吗?真相呢?不会还要将我们屈打成招,让我们做恶人的帮凶吧!”

  “对啊对啊,天衍宗弟子与魔族之人勾结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该不会是要在此将我们一网打尽。”浑水摸鱼者如此说。

  宿莽御剑来到上空,庄重威严的神色震慑了那些宵小之辈,广场之上顿时安静下来。

  “我天衍宗之人言出必行,只不过......”宿莽轻声一笑,“我们只说过今日告知众位真相,可没有说具体什么时辰告知,等不了的可以先行离开。”

  宿莽素来沉稳冷静不以物喜,但此刻也有些暗爽。

  这些人近日以来对天衍宗的谩骂污蔑可不是轻飘飘几句道歉便能解决的。

  看在同为修真之人的份上,“晒太阳”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宿掌门,他们都在下面晒太阳,我们几人在这儿喝茶不太好吧。”丹阁掌门边说,边笑眯眯的品了品茶。

  “这可真是好茶,诸位也都品一品。”在广场之上的高台上,是一座大殿。

  殿内是丹阁、莲花宗、剑阁等宗门掌门与长老。

  这些都是与天衍宗交心之人,是对天衍宗抱有百分百信任之人。

  自然要好好招待。

  而此刻的当事人其实并不在天衍宗。

  他和泽兰正在玉寒宗墙外。

  “师尊,我们怎么进去。”泽兰伸手触碰了一下玉寒宗外的结界,动荡的灵气瞬间向他袭来,又在接近他的那一瞬被莫知伸手化解。

  “硬闯进不去,还会打草惊蛇,那就改头换面吧。”

  莫知捏了诀,隐去他和泽兰的身形,静待在玉寒宗宗门前。

  不一会儿,便从玉寒宗宗门内走出二人。

  “郁师兄,师尊告诫过我们,今日不可去天衍宗凑热闹,咱们这样阳奉阴违,不会挨罚吧,我可不想被阿瑾师兄抽鞭子。”

  “你怂了?那你回去吧,小爷今日是去定了,我倒要看看郁翊那个废物离了他的师尊还能怎么狗叫。”

  来者很熟悉,正是郁清和他的一个小跟班。

  “跟上去。”莫知低声和泽兰说道。

  二人跟上了郁清。

  在下山的一个小道上,泽兰一记手刀分别敲晕了这二人。

  莫知大手一挥,两枚通行令牌从二人身上飞起,落在他的手上。

  只要有了这两枚令牌,玉寒宗的结界便拦不住二人。

  “师尊,郁清如何处置。”

  “扔储物袋,一会儿交给郁翊和怀椒处理。”

  “哦。”泽兰一把抓住郁清的胳膊,念了个咒语,他便消失在原地。

  随后二人便前往玉寒宗。

  “师尊,若是那个魔族已经跑了怎么办?”泽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说实话,泽兰觉得他们的计谋并不完美,若是那个魔族跑了,他们的计划便落了一环,虽说也能揭发玉寒宗宗主,但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抓不到了。

  “兰兰,你还是太单纯,知道为师为什么要让这件事演变成这副模样吗?”

  泽兰摇摇头,高马尾一甩一甩的,看的莫知手痒。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轻咳一声,试图掩盖自己的想法,当一个好师尊。

  “这件事刚开始传播的时候,那个魔族可能会躲起来,怕我找到他。但那么久,我始终没有反应,他便会自大起来,以为以我的性格,对于此事不耻回应。”

  “可如今师尊回应了,还将修真界众人请到了天衍宗。”泽兰依旧不解。

  “可请帖是以宿莽的名义分发的。”

  泽兰醍醐灌顶,那个魔族现在肯定以为是掌门顶不住压力,想要和人解释。

  毕竟若是师尊出面,署名必定不会是宿莽。

  “自大,眼中无人,以为自己不可一世,无人可敌,这样的人,肯定会败。”莫知总结道。

  泽兰哑言,师尊不是在说自己吗?

  似乎是看出了爱徒眼中的意思,莫知低声轻笑,磁性的声音如同魅魔,诱人神魂,“兰兰,为师可是天下第一,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不是自大。”

  看着泽兰无语的神色,他挑挑眉,“难道不是吗?”

  “是,师尊天下第一,无人能敌。”泽兰的语气平淡无波。

  莫知“啧”了一声,“就不能发自肺腑的夸奖一下你的师尊。”

  “师尊,不要贫了,到地方了。”

  师徒二人畅通无阻的来到竹林前,眼前的魔气仿佛都能化为实质。

  “地阶七级。”莫知喃喃道,“兰兰,这个魔族和你同一阶,那就交给你吧。”

  泽兰刚刚拿出剑,此刻很想将剑丢到这个混蛋师尊脸上。

  “地阶七级和地阶一级是一个概念吗?”泽兰扯起嘴角,对莫知露出一个危险的微笑。

  莫知伸手拍拍头,“哎呀,我忘了,对不起啊兰兰,地阶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弱了,我都忘了它还是有差别的了。”

  泽兰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要生气,师尊只是嘴贱而已。

  看着生起气来更有生机的徒儿,莫知笑出声,“好啦,为师可舍不得我的亲亲徒儿受伤,还是我来吧,看为师一招解决他。”

  莫知飞身而起,宽大的衣袍无风自起。

  他收敛了笑容,紫色眼眸中是化不开的寒冰和杀气。

  手掌翻转之间,磅礴的灵气凝集。

  弹指间,灵气朝着竹林打去,整片竹林瞬间被夷为平地。

  一个带面具的黑衣人狼狈的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吐着血。

  “莫知,你竟然知道这个地方。”黑衣人咬牙切齿,很是不服气。

  莫知落在地上,“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不过跳梁小丑。”

  “你!”黑衣人被气的又吐一口鲜血。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过,能搞坏你的名声,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黑衣人颤抖着手拿起身旁的断刃,像是要自尽。

  莫知轻轻挥了一下手臂,那柄断刃便被湮成了粉。

  泽兰上前,用剑敲断了他的四肢,并卸下了他的下巴,将他装进储物袋。

  “储物袋小了点,就委屈阁下与郁清挤一挤了。”

  泽兰将储物袋封口,挂在了腰间。

  莫知伸了个懒腰,“那个姓秦的宗主怎么那么慢,我弄的动静够大了吧。”

  “莫知尊者与泽兰小友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不知这片竹林是怎么惹到二位了,竟被毁坏至此。”

  秦宗主面上依旧挂着笑,但行礼的手却在发抖。

  “请玉寒宗宗主前往天衍宗一聚。”

  “今日天衍宗要宴请的人太多了,玉寒宗实在是能力低微,老夫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在莫知的威压之下,秦宗主的腿弯都在发抖。

  “是本尊请你去,还是你主动去。”莫知开口。

  秦宗主沉默着,他身旁的阿瑾将他护在身后“莫知尊者是否欺人过甚!”

  “阿瑾!”秦宗主慌忙将阿瑾拉到身后,“尊者放心,老夫这就去。”

  得到他的回复,莫知便带着泽兰先一步离开了。

  秦宗主叹了口气,眼中灰败下来。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不是吗,在敛灵扇落入莫知手中,他的死亡便不可避免。

  可总想再挣扎挣扎,万一呢。

  “师尊。”阿瑾在一旁担忧的看着秦宗主,“不然,逃吧。”

  “来不及了,阿瑾。”远处御剑而来的是天衍宗的四大长老。

  ”记住,最后必须是你杀了我。”

  阿瑾露出不忍的神色,却还是点了点头。

  “走吧,去赴死。”秦宗主弯了弯眉眼,死前还有那么多高手护送,这辈子也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