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都铎系列后, 时间已经很晚了。
房间里困意弥漫，不少大臣都在偷偷打哈欠。
不是他们不能熬夜，以往参加宴会的时候，在场的每个人都可以通宵达旦喝酒跳舞打牌, 哪怕一夜不睡到天亮, 也能神采奕奕继续第二天的活动。
但是，为娱乐活动熬夜, 他们收获的是快乐, 一身轻松。可现在, 大臣们需要一边盯着水镜, 一边拼命转动脑子, 记下水镜中的信息。从白天到现在, 他们收获了能让大脑爆炸的满满信息，也收获了头晕眼花。没有哪一天的夜晚让大臣们觉得像今天一样难熬和漫长。
等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消失在空气中的时候, 有些大臣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如释重负的轻松。
黑太子眯起眼睛, 忍住了打哈欠的冲动，同时掩下因困意上涌而泛起的泪花。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精神一些：“父亲，好像还有一个视频, 我们继续看吗？”
此言一出，英法两国的大臣的表情齐齐变成了惊悚，准确一点形容的话，大概是“上帝啊, 饶了我们吧”的表情。
他们现在只想和自己的床相亲相爱，不想再看什么视频了。
爱德华三世此时已经站起来, 他伸展着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无视大臣们怨念的目光, 对查理五世道：“殿下觉得还要继续看吗？”
查理五世同样在活动身体，闻言道：“看吧。”
他其实也很疲惫，不过既然都看到这里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爱德华三世跟查理五世的观点一样，大抵是来都来了，不看完也对不起他们熬到现在。他对黑太子点了点头，“继续”。
黑太子抬手，点向空中显示的最后一幅图案。
-*
“嘎吱~”木门开启时刺耳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打瞌睡的守卫瞬间清醒，下意识往谈判房间的门口看去。
最先出来的英格兰国王和法国的王太子，不知道是不是守卫的错觉，他觉得两人看起来精神都有些萎靡。
随后，守卫就确定了他的感觉没错，跟着两人出来的贵族老爷们各个双眼发直，像是被抽干了精神，如果游魂一样脚步发飘地往外走。
大晚上骤然见到这一幕，着实有些吓人。守卫看着一个个从头面前飘过的人，不由摸上脖子上的十字架，在心中默念着圣经，才感觉安心一点。
没人在意一个守卫的精神状态，爱德华三世和查理五世各自带着人，直奔军队的驻扎地。
现在什么都不能阻止他们回去好好睡一觉！
-*
等爱德华三世和查理五世再次面对面坐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同样的会议室，只不过比起昨天的“热闹”，今天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默和尴尬。
经过昨天的事之后，爱德华三世和查理五世再也没法将这次合约谈判当成一次普通的谈判了。
“嗯......”
查理五世酝酿了一下，率先开口：“陛下，和约已经签订了，我父亲呢？”
爱德华三世回国神，朝长子示意，黑太子会意，退出人群。
不一会儿，重新恢复沉默的会议室里，众人就听到两道格外清晰的脚步声响起。
查理五世转头，便看到他父亲和黑太子一前一后走进来。
在查理五世眼中，他父亲进来时神色从容，脸色红润，衣着整洁，看起来在俘虏生涯中过得不错。
不是说查理五世希望他父亲过得不好。毕竟他是法国国王，英格兰在生活方面必定是不会苛待这位身份尊贵的俘虏的。但查理五世觉得他的父亲精神状态也相当好，一点不见深陷敌国的焦虑和紧张，这让一直担忧他的情况的查理五世心情非常微妙。
约翰二世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情，他进门后，非常平静地朝儿子点点头，又向爱德华三世脱帽致意。
爱德华三世今天穿着一身铠甲，因此按照正常礼节向约翰二世颔首，算是回应他的致意。
约翰二世将帽子重新戴上，“陛下......”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就先走了。”爱德华三世没有理会约翰二世，转头对查理五世道。
“请便。”查理五世客气地道。
没给约翰二世反应的时间，爱德华三世带着长子和大臣们呼啦啦出门，顷刻间走得干干静静。
还准备跟爱德华三世寒暄几句，邀请他参加和谈后的庆祝宴会的约翰二世看着瞬间空出一半的房间，他没有因为爱德华三世的忽视生气，而是面露困惑，问自己的儿子：“英格兰国王有什么急事吗？”
查理五世思索了一下，到：“有吧，确实很急。”
大概是急着回国处理黑太子的婚事。
法国大臣们闻言，脸上纷纷露出了然的表情。
约翰二世环视一圈，更加迷惑。在他被俘虏期间，法国和英格兰除了和谈，还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他们这么默契？
-*
爱德华三世赶着回国，其实并非如查理五世所想，急着处理长子的婚事。
他确实不赞同长子娶肯特的琼，但就算他态度强硬，拒绝这桩婚事，对英格兰的问题来说也是治标不治本。
回国的途中，爱德华三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就是哪怕他给长子换了一个妻子，只要不解决长子死得早的问题，留下幼王登基，理查二世的事就无可避免。
当然，知道了未来的长子一定会避免自己掺和进卡斯蒂利亚的夺位之争，这样就不会因为痢疾拖垮身体，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染上其他会夺走他生命的疾病呢？
况且理查二世和亨利六世经历的事，本质上还是年幼国王和摄政王之间的权力冲突问题，这不是单纯靠解决长子的婚事问题就能避免的。
他又不能保证从此之后，金雀花每一任国王都能活到自己的继承人成年。
事情彻底陷入了死循环。直到回到伦敦，爱德华三世也没有想明白该怎么完全避免玫瑰战争的事情在英格兰重演。
不等爱德华三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多久，刚刚回到伦敦，他的王后就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琼的丈夫死了。”ȟľśƔ
回到伦敦的那天晚上，几个儿子都在王宫，还没有回到各自的封地，再加上两个已经订婚，但还没有出嫁的女儿，一家人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享用晚餐。
餐桌前，王后咽下嘴里的鱼肉，不经意间提起了这件事。
虽然琼之前闹出了那桩丑闻，但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王后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偶尔也会关注她的消息。
但话一出口，她就见整个餐桌周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陷入一种滑稽又诡异的寂静。莱昂内尔和约翰说话的说话声停住了，埃德蒙拿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爱德华三世嘴里含着的食物忘了咀嚼。随后，四人齐齐看向眼神骤亮的黑太子。
“怎么了？”
丈夫和儿子们奇怪的反应和行为让王后一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爱德华——”爱德华三世回过神，警告地叫着长子的名字，阻止他要说的话。
“玛丽，还有玛格丽特，你们先回房间。”爱德华三世又对着不明所以的两个女儿道。
“记得把托马斯也一起带走。”
“是，父亲。”玛丽年纪更大一些，懂事地拉着妹妹站起来，又将小弟弟从椅子上抱下来，牵着他的手带着人离开。
目送女儿们离开后，爱德华三世又赶走了仆人，埃德蒙难得机灵一会，放下手中的酒杯，在仆人们走后，他就将餐厅的门关上了。
“爱德华，发生了什么？”王后严肃地问道。
丈夫和儿子们一系列反常举动让她有些心慌。
爱德华三世喝了一口酒，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斟酌着道：“菲利帕，琼的丈夫是什么时候死的？”
王后皱起眉头，“大约十天前。你就想说这个？”
“不是。”爱德华三世在心里琢磨该怎么跟妻子说在法国发生的事。
“父亲，还是我来说吧。”黑太子受不了爱德华三世慢吞吞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直接道：“母亲，我想娶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