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一个下午与傍晚，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熬到退场的。
马莎夫人已经说不出话了。
韦恩老爷也是。
这场家庭闹剧以一种难以抑制的态势爆发。
这天晚上，布鲁斯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天花板。
他本以为自己可能大概是没法安眠了。
但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促使他渐渐地合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表情一开始就没有安宁过，甚至在入睡后，变得更加地狰狞痛苦起来。
布鲁斯做了个噩梦。
画面中，dc编辑部的工作室，一群编辑凑在一起，激情地讨论着之后的剧情走向。
各种设计接二连三地抛出，在讨论如火如荼之际，门被猛地拉开，欣喜若狂的声音跟着一起传了进来。
“过了！过了！”
一个带着新人名牌的实习生神色兴奋，手里拿着拿去送审的初稿：“上面老板们说很喜欢这次的走向！尤其是管家的那个设定！”
老牌编辑有些疑惑：“管家哪个设定？我怎么没有太大印象，竟然突出到让上面老板这么夸？”
“嘿嘿，那什么，”实习生摸摸脑袋，沉声，“我灵感迸发了一下，顺手写进tips里，结果不小心夹进去被看见了。”
“小伙子！不错啊！是什么点子，快快快拿来，是不是这次新刊能有亮眼的设定大卖了——”
一群人围在桌子旁边，凑着脑袋去看。
布鲁斯看得格外清晰。
dc觉得原本的主线老套沉重，没法打开年轻人市场，也讨不到太多老客户的好。
创新，创新懂吗？
dc再没点创新，你拿什么打败隔壁的漫威，光靠抹黑新刊里的九头蛇队长吗？
我们这次，需要着重地调整了一下主角的青梅竹马，与主角的关键之间的设定。
为了让主角布鲁斯·韦恩也有点参与感，还顺便埋了个线，留着之后彩蛋特典用。
太机智啦！
[阿德琳，主人公的青梅竹马。与主人公的管家侠两情相悦，并在之后育有一女。]
[出于对阿德琳微妙不明的情思，之后的蝙o侠与其女儿纠缠不休，保持微妙的关系。]
老牌编辑更敏锐一点：“不对啊，这么一改，那新刊主角不就变了吗？”
“布鲁斯·韦恩呢？他的参与感呢？而且这到最后的时候就要变成家庭矛盾了吧，这没法收场啊！”
“按照他这里的设定，等最后一个分镜发现真相，再之后，从他的这个性格出发的话，”新人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觉得可行，“他应该会在沉默消化了很久后选择加入其中，要不就加入其中——”
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其他同事拿着卷起的画纸暴打了好几下。
“加入其中，我让你加入其中，还想不想发行新刊了！还对不对标年轻人市场了！”
“这难道还不对标吗！现在的年轻玩的可都老野了！”
“烂尾啊，你这是烂尾啊，要被读者骂的啊！”
“等等，别打了...等等，就算黑红也是红啊！”
唰地一下从床上半坐起身，布鲁斯陷入了呆滞。
卧室里的空气凝固了很久。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短短一个梦境的片段，就真的难熬地过了一个晚上。
捏捏眉心，盯着身上的被子，布鲁斯尝试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
不是
dc
你有病吧。
啊？
你这还没有那个搞女同来的真。
笑话，阿尔弗雷德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阿尔弗雷德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阿尔弗雷德明知道他喜欢自己的青梅竹马很久，阿尔弗雷德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而且他们的年龄差摆在那里，阿尔弗雷德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还生了个女儿？
这个就更笑话了，他可太知道了，阿德琳她对小孩子厌恶至极，绝对不可能会有结婚生孩子的打算。
别说生下来养大，他敢肯定以那家伙的性格，就算不小心两条杠了，也会当机立断去打掉，顺便再把那个男的也打掉。
和阿尔弗雷德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的手有一点点抖。
他攥拳，然后按在床上，掩饰那点抖动，寻找这段的盲点。
哦，对，dc你是想发展那个蝙蝠侠和他们女儿的桃色复杂故事，所以才要从源头开始搞这个幺蛾子是吧。
呵，确实是dc会干的事情，不稀奇。
dc还想搞死这个时空的韦恩夫妇呢，那不还是失败了吗。
dc还想走他和青梅竹马反目成仇的主线呢，那不也没成吗。
不要慌，布鲁斯，这是dc的惯用伎俩，他们在用这种方式挑拨离间，动摇你的决心，他们在故意干扰，让你做出错误的事情。
就拿这个考验韦恩少爷？
笑话。
布鲁斯呵了一声，重拾起了自己信心：“放弃吧，这里绝对不会变成你们想设计的样子，别想把情况搞得更可怕...”
等一下。
说起来，现在的状况也很地狱，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少爷沉默了很久，头痛地按住了脑袋。
真难搞。
黛安娜是被喊来给韦恩夫妇当保镖的，克拉克是来协助布鲁斯行动、顺便受邀参加宴会的。
所以他们都在韦恩庄园住下了。
这给我的布鲁斯暗杀计划添加了很大的难度，尤其是黛安娜还总是想来堵我，我只能躲得更狼狈一点，根本顾不上猫头鹰法庭的命令。
迪克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自昨天下午开始，人就傻傻呆呆的，嘟囔着听不懂的语言，看着就不太靠谱。
更怕喊他去执行任务，他自己把毒药给炫了。
去做机械工作的打工人吧，总不能让迪克真的因此出什么意外，再怎么也是我另一个世界的儿...孙...呃，不知道该怎么算了。
躲了一整天，庆祝韦恩夫妇归来的宴会都已经开始了，我还没找到机会。
此时距离猫头鹰法庭给出的完成任务死线还有半个小时。
我看了眼那边克拉克、黛安娜、赛琳娜的配置，我觉得我可能会在靠近不到几米的时候，还没掏枪呢，就被对面当场擒拿击毙。
穿着礼裙，在角落里撑着下巴，和迪克一起惆怅的发呆。
昨天的闹剧发展到最后，阿尔弗雷德和我的奸情也没有被爆出来，也算是成功地维护住了布鲁斯的脸面。
...可能也没有。
布鲁斯周身的气压挺低的，感觉要黑化了。
dc，你愿望达成了捏。
虽然到了散场也只是停留在复杂且虚假的修罗场上，没有太多阿尔弗雷德的事情。
但是在那之后，他好像单独去找韦恩夫妇说了话。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再然后那二位看我的眼神就带着些意外，并且笑得很暧昧了。
对不起，布鲁斯，不仅没有维护住你的脸面，还让你一前一后丢脸了两次。
我叹了口气，看向身边：“我说，迪克，我感觉自己前途渺茫就算了，你怎么回事啊。”
是时空旅行不开心吗，怎么精神状态这么低下。
你这样不行的，你这样回去了万一被布鲁斯送去阿卡姆疯人院了可怎么办，他那个人最是正义感爆棚，他会大义灭亲啊。
迪克低垂着脑袋，捂着脸，在思考一个千古难题：“你到底喜欢谁啊——”
“唔，朝我们直线走来的那个。”
“布鲁斯？”
“不，那是斜线走来的，直线来的不是阿尔弗雷德吗。”
布鲁斯少爷没有进一步靠近，他在不远处停下，目光牢牢地落在了我和阿尔弗雷德之间，似乎在暗中打量什么。
说实话，经历了昨天的慌不择口，我现在也挺怕他过来的。
感觉会挨打，真的那种挨打。
诶，那边布鲁斯，这边阿尔弗雷德，迪克，你小子现在可是三代同堂捏。
高兴点。
迪克的表情更灰败了。
“二位，原来在这里呀，”阿尔弗雷德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分别向我和迪克递来了两个小盒子，“给，这是今晚宴会的纪念品。”
“哦，刚刚也给布鲁斯少爷分发了，他的是豪车贴纸。”
这次的纪念品，似乎是特意按照来宾的喜好准备的。
我的盒子一打开，最上面是可爱的藏狐贴纸，直接让我眼前一亮，拿着摆弄了好久。
迪克的是派对女郎贴纸，一沓子的性感美女，也不知道这才短短两天的相处，他到底是怎么被摸清楚爱好的。
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多在我的手上停留了一下，末了微微颔首：“我还有其他的工作，那么就先稍后见了，阿德琳小姐。”
“嗯嗯~”
好耶，藏狐贴纸，现在让我鉴定一下网络热门蝙蝠侠。
奇怪，迪克的手里有厚厚一摞子的贴纸，为什么我就只有几张？
盒子下面还有很大的空余，好像拿开贴纸，下面还有别的。
我好奇地把东西拿了出来。
厚厚一摞避孕套。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扭头看向迪克，看着他终于恢复了点活力在挨个看贴纸的样子，我伸手，体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了过去：“拿去用吧，不客气，当成回家之后拿来回忆的纪念品也行。”
“哦谢谢！你真好！”
在看清楚是什么之后，轮到迪克陷入了沉默。
你有什么不满吗，小伙子。
管家叔叔这个人看着一本正经、温文尔雅的，但背地里真的恶趣味。
我晃了晃盒子，要准备收起来了。
里面随着微微的晃动，有哗啦啦的声音，似乎还有个不大的东西没有被拿出来。
管家叔叔还惯会安排惊喜的。
我嘿嘿一声，倒要看看阿尔弗雷德在最后又准备了什么给我。
迪克，布鲁斯，你们都享受不到这种豪华小礼品的特别待遇...
一个绿宝石戒指顺着滑落到了手心里。
我眨眨眼睛。
我...
这是
你等等。
这是什么意思。
韦恩家的伴手礼都好豪华诶，竟然还内含了戒指捏，不愧是最富的韦恩家
——想想也不可能吧！
旁边的迪克手里可真就只是一沓子贴纸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戒指，戒指有什么独特的含义来着，戒指是干什么的来着？
他为什么要给我送戒指？
啊？
只是突然想起来的吗，只是想和之前他送我的耳坠配套一下的吗，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为什么要配套，为什么一定是戒指，戒指是干什么的来着，诶。
“戒指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我疑惑出声。
迪克看着贴纸，头也不抬：“求婚的啊，难道这个时空没这个传统吗，不能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新计划，在宴会进行到快结尾时，我将走到布鲁斯的面前，然后掏钱，当场biu了他。
在众人的注视下，少爷的青梅竹马握着枪，冷着脸缓步走来，和面不改色的少爷面对面对峙。
这应该是个很帅气潇洒，很能告诉所有人[猫头鹰法庭，我努力过了哦]的场景。
前提是在十分钟，没有别的事情吸引我的注意力。
当脚步虚浮飘忽地往布鲁斯那边去的时候，我其实大脑和行动是分开来的。
这种情况，谁管你布鲁斯啊。
那个戒指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想不明白啊！
我懵逼了。
我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怎么个意思。
他难道是在求婚吗？
可是这么，这么奇怪的吗？
压在避孕套下面，人还转身去忙其他的工作了，这也不像是求婚的样子啊。
但是你这个时候送戒指做什么。
我停止了思考。
要不是布鲁斯出声，我都要从他身边走过去，彻底忘记自己要干什么了。
他问我拿着枪做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了。
哦对，我要杀少爷来着。
因为思绪很混乱，导致我失去了表情，看起来好像真的很严肃认真的样子。
布鲁斯想到了猫头鹰法庭，想到了我之前隐晦的提醒，看见了那把枪。
他知道法庭不会放过他。
但当得知被委托人是青梅竹马时，还是会感到有些心情复杂。
阿尔弗雷德在布鲁斯的斜后方站着，注意到了我们的动作，看了过来。
我很难控制自己不看他，很想现在就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心里感觉有爪子在挠。
这人谁啊，挡着我，布鲁斯好碍事。
布鲁斯垂眸，轻声开口：“你要杀我？”
“不然呢。”
对啊，不然呢，除了求婚以外不然是什么呢，也不排除只是单纯觉得好看，所以就送我了的可能性啊。
“我知道了。”
布鲁斯没有动。
他点点头，就像在听一个很平常的发言：“开始吧。”
他听说了，在动手之前，有个死亡之吻。
我茫然地眨眨眼，终于挪走视线，看了这小子一眼。
布鲁斯闭上了眼，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有病。
我的中二病已经治好了，那个中二的习惯我已经决定废除了。
阿尔弗雷德可还看着呢，你不想活了，我还想。
我的思绪很胡乱，但不影响我动手。
抬起另一只手，我会反手扇他一巴掌。
真不要脸，普信男。
迪克去厕所洗了个脸，又摸了回来。
这一块的来客都往同一个方向看，好像在关注着什么。
迪克也好奇地投去了视线。
哦，是布鲁斯和他小妈...小...算了。
嗯？他们在干什么啊？
眯起眼睛再看一下。
那个距离，那个站位，还有人群的骚乱和窃窃私语。
听见神奇女侠，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儿说什么亲啊什么的。
再看一眼。
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从他那个视角来看，他们就好像亲上了一样。
而且阿尔弗雷德竟然还站在旁边看着。
迪克停止了思考，甚至感觉自己有些精神失常。
所以你们到底都是什么关系啊！
对不起，布鲁斯
对不起，迪克
（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