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啪地一声被人拍上, 游时刚刚进门,就被人暴力地压在门板上,他想伸手去开灯, 又被人攥住手腕举高,江应另一只手捏住他颈侧, 偏头吻他。
屋内浮动着月光,另一个人的呼吸喷在自己颈侧, 温热又潮湿。
亲吻的攻势很猛, 游时仰着头承受,紧紧闭着眼睛, 忽然喉结滚动一下,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猛然扯住江应的西装领带,把他往自己这边带。
喘息声和啧啧的水声充斥着整个客厅。
明明亲的那么狠,江应偏开头说话时,语调又是说不出来的哑和轻柔:“你……下雪的时候,会在雪地里乱走?”
游时闷闷“嗯”一声, 拽着他要吻他。
江应声音哑的要命:“为什么?”
“不知道, ”游时格外乖顺的摇摇头, 又偏头躲开他视线,自嘲似的笑笑, “像做梦一样……”
他在教学楼、在公寓楼下淋雪,伸出手去接雪花, 他围巾围到鼻尖下面, 又把双手插在厚厚的棉服兜里, 低着头,鼻尖下白雾飘散, 眼前是用脚走出来的一个个爱心。
若是偶尔一次还好,若是每次下雪都这样,就很引人注目。
他在茫茫雪地里兜圈圈,像焦虑症患者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后来他也确实被自己的同学按着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他这是某种刻板行为,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狮子绕圈行走。
医生跟他说,他跟那些老虎狮子一样,被困在某个地方了。
游时听完,只点点了头,脑海中无端回想起那个飘满金色叶子的秋季,下着雪的夜晚。
他知道,他被困在江城了。
他被困在那个破网吧,困在77号机子上,困在那个窗户外面有着巨大梧桐树的书桌前。一根细线连着他和江应,此后他看见江应这两个字心尖都会一跳,在路上会认错人,他欣赏计算机方面的天才,因为这会让他想起江应。
但每个人又都不是江应。
“喂,亲我。”游时嗓子沙哑,再转过头时,眼圈已然红了。
江应心里空跳一拍,像是有只手攥紧了心脏,他看到他红着的眼睛,知道游小时这些年过得不好,远没有他说的那么游刃有余与轻松。
江应抱紧他,像是要把人揉碎了,低下头亲吻,轻声问:“现在还像做梦吗?”
游时闭着眼睛摇摇头,又说:“应哥……我高中毕业了,也大学毕业了,我不小了。”
“……可以吗?”游时睁开眼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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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装敞开,又凌乱地滑下露出半个肩膀,里面穿的白色衬衫被散乱地掀上去,领带轻晃着,划过皮肤,江应俯下身,安抚似的亲他。
游时脸上说不清楚是汗还是泪水,他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水汽:“你他妈不是说,操/你……吗?”
江应不说话,用吻堵住了他的嘴。
江应松开他之后,游时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喘息着一边说:“这、这次是让你的,下次……嗯……!”
江应动作停了一下,低下头,额间的汗水滴到游时头发上:“不舒服?”
“不是……”游时红着耳朵偏过头,双手却勾上了江应脖子,“继续。”
昏暗的屋内,游时分不清楚现在是哪一年哪一天,眸子里面被迷惘填满,大脑被接二连三的冲击弄得难以思考,江应伸手把他领带接下来的时候,他愣了好几秒才去抓江应的手。
江应躲过他,然后用黑色领带系住游时手腕。
游时挣扎了一下,想跑,又被人抓回来,他想要骂人,一睁眼却对上对方沉沉的不甚清醒的视线,游时怔愣一下,被绑住的两只手一起伸上去,去描摹江应的眉眼,尾音有点颤:“舒服吗?”
江应俯下身,沉沉“嗯”了一声,张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你属狗啊……”游时说。
江应在他肩膀间蹭了蹭,游时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颈侧,他耳垂又被咬了一口,江应在他耳边模糊地低声说:“游小时,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游时问。
“那天,我问,你还喜欢我吗?”江应委屈地说,“你还没回答我。”
游时心脏抽了一下,不知道从哪生出来力气,两只手推着江应肩膀,翻身把江应压在下面。
江应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脑撞到柔软的沙发,再睁眼,看见游时近在咫尺的脸,下一秒,游时俯下身,被绑住的双手勾住自己脖子。
他听见游时在自己耳边的呢喃。
他说:“江应,我爱你。”
江应怔愣着,伸出双手拥抱他,过往像碎片一样在他眼前闪,他好像看见天空中成群飞舞的鸽子,夕阳轮渡上的落日,他失笑:“游小时,你……”
“怎么了?”游时问。
“太犯规了。”江应眼眶红了一点,仍然笑着。
“喂,等一下!”游时瞳孔忽然睁大,腰猛然向后反弓,断断续续地说,“我怎么感觉它又变……!”
—
游时买了那么多种安全套,本来打算一种一种慢慢试,结果没想到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领带也报废了一天,不仅系过手腕,还蒙过眼,最过分的是江应拿着它系在前端。
最可恨的是,后来跟江应一起洗澡的时候,游时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闹钟响时,游时跳起来打江应一顿的心都有,奈何浑身的骨头像散架了一样,伸出一只手把闹钟划了都费劲。
“别去了吧。”江应闷闷地说。
“……去。”游时闭着眼睛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要去。
“这样怎么去啊?”江应问。
“怎样?”游时嘴硬地反驳他,一动某个地方感受更微妙了,他悄悄咬了下牙关,若无其事地坐起来,要穿衣服。
睁眼,就看见江应看着前置摄像头,摄像头对准自己。
游时看清了自己脖子上的红痕,从脖子到锁骨,再到肩膀,甚至耳垂上都有牙印。
游时:“……”
“这样。”江应给他看完,又把手机扔到一边 。
“……还不都是你害的。”游时说,说到一半又给自己说乐了,笑着去抹自己脖子上的红痕,“你是不是真属狗啊?江阿姨是不是记错属相了?”
“不公平,”江应不服气地说,“我身上也有啊。”
“你……”游时掀起眼睫去看他,忽然噤声。
江应没穿上衣,从脖子到胸口,甚至小腹,不止是红痕,还有咬的牙印。他背后,还有几道红色的抓痕,游时头脑发胀的时候无意识留下的。
“舒服吗?”江应这时牵住他手指,没有全抓,只是抓住一两根,把指腹抓在指尖揉捏。
游时脸上一点点升温,咳嗽了一声,佯装镇定地说:“还、还行吧。”
江应笑出来,抓过他整只手,变成五指相扣的姿势,凑近亲了下他,整个人都显得很得瑟。
游时看他有点烦,立刻说:“但是现在全身都疼,感觉骨头都要散了。”
“那就别去了。”江应又从床边捞过手机,当即给谢历打电话,“喂,谢总,游时不舒服,生病了。”
“啊,怎么了?”谢历那边担忧地问。
江应目光冷冷扫下来,游时莫名有点不敢直视他视线,耳朵又开始不争气地升温。
江应看着游时几乎要红透的脸,轻笑一声,说:“发烧了。”
游时:“……”
他立刻躺下去,被子扯到下巴处,安详地闭上眼睛。
他听不见谢历那边又说了什么,只感觉到江应看猎物一样的目光又在自己身上转了一会儿,终于撤开,游时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听见江应清浅带着笑意的声音。
“嗯,他说他全身都疼。”
他彻底忍不了了,闭着眼睛抄起旁边的枕头,砸到江应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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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在上海待了没几个月,在江城建立分公司的事提上日程,游时主动申请调回江城,并且走之前还非要拐上新来的技术总监,谢历想吐血,说整个公司技术上就两根梁柱子,但这两根柱子偏偏是连体婴儿,拆不开。
但他拗不过游时,最后这俩人稳稳落地江城。
重回江城第一个星期,游时翻开黄历,特意找了一个宜嫁娶宜纳采的风和日丽的日子,带着一后备箱的东西去江奶奶家。
路上,游时坐在副驾,江应不敢让他开车,因为害怕他过于紧张一脚油门撞上消防栓。
游时一直紧张地看向窗外:“你说,万一奶奶不喜欢我怎么办?”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奶奶,”江应笑了,“她最喜欢你了。”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关系又不一样。”游时说。
“她一直把你当孙子。”江应说。
游时闭了闭眼睛,心说两个孙子搞到一起了可还行?虽然奶奶对他说过她不管他和江应之间的关系,但是还是紧张又害怕。
那都好多年前说的话了,能算数吗?
“我觉得还是先别说了吧,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游时又说。
“不好,一点都不好。”江应抿了抿嘴唇,赌气似的不看他,“你是不是想赖账啊,游小时?”
车在红绿灯之前停下,江应单手控着方向盘,空出来的一只手去抓游时,他目光仍然看着前方的车流,但手里一点点捏着游时的指尖。
游时偏头,江应笑了笑,“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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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拐不进巷子,两人步行下车,游时拎着成箱成箱的东西往之前住的老房子走去,这里的房子被江应买了下来,江奶奶这些年就一直住在这里。
江应提前给奶奶打过招呼,此时正站在院门口接他们。
奶□□发比之前白了更多,但是精神甚至比之前更加好,面色红润,看着俩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笑。
院子里被奶奶种上了花,不过临近深冬,院子里花都谢了,倒是有几盆蔬菜依旧郁郁葱葱。
高中时候江应和游时骑的自行车依旧安稳地停靠在院子一侧,上面没有一丝灰尘,被擦拭地干干净净。黄花在两架自行车上跳来跳去,玩累了,就趴在自行车垫上睡觉。
游时紧张地差点顺拐,快步走到江奶奶面前,弯下腰说:“奶奶,我是游小时。”
奶奶伸出手,去摸游时的头发:“好久不见啦,小时。”
游时闭上眼睛,像只被人撸毛的猫。
“奶奶。”江应也走到她身边,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垂眸看向眼前这个满头银发的小老太太,想要说什么。
游时本能感觉到不对,但想去捂江应嘴已经来不及了。“
江应想要牵他手,游时往后躲了一下,没躲开,被人强硬地握住手腕,五指又插进指缝。
微风乍起,吹动两人的衣摆,游时听见落叶的声音,熟悉又遥远地传来。
他看见江应嘴唇开开合合,脑袋发懵。
“奶奶,重新介绍一下,”江应牵住他的手,“游时,我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