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有些人吵架,是能在饭桌上吵起来的。

  这里严肃点名批评艾尔海森和卡维,这两个人就没有停歇下来过,干啥都能吵一嘴。

  不过大家也习惯了,任由他俩吵,自己吃自己的。

  你甚至还把手机录音打开了,就放在艾尔海森手边,光明正大地录音,然后鼓励他多说点。

  艾尔海森调转枪口,你精神一振,赶紧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抢先道:“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懂不?”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吃饭还不要玩手机呢,你做到了吗?”

  “我现在做到了呀。”你示意他看看他手边的你的手机。

  干架正上头的书记官道:“希望你以后也能坚持,不要吃饭吃着吃着汤汤水水就溅到手机上,然后大惊小怪地到处找纸巾。”

  你确定自己是被波及了,立即眼观鼻鼻观心地安分吃饭,然后偷偷摸摸地给卡维递过去一个谴责的眼神。

  卡维啊卡维,控制一下你的本能,不要老和艾尔海森吵架。 你又吵不过他,总是气着自己会把身体气坏的。

  卡维接收到你的眼神里蕴含的含义,略微愧疚地漂移了一下眼神。 这不能怪他,谁让艾尔海森说话老是阴阳怪气,所以说到底都是艾尔海森的错。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口,否则艾尔海森又要开嘲讽,于是他只能和你一样,闭上嘴安安分分地吃饭,让艾尔海森没有吵架对象。

  没了天才们关于审美的吵架声,餐桌上的气氛都变得温馨了许多。 你吃了个八分饱,然后便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打游戏,欣赏着角色的美丽,然后再感叹一句体力不够用。

  这次聚餐没有点酒,所以没有人喝到醉,吃饭吃到最后所有都是神志清醒的。 只是这个时候的清醒根本没什么用,因为外面开始下雨了,你们出门的时候忘记了看天气预报,这会儿没几个人记得带伞。

  “叫其他人过来接我们吗?”卡维趴在窗边,忧愁地说,“我们只有两把伞啊,基本上约等于无。”

  “不要这么说,”你道,“至少有四个人不用淋雨呀。”

  带伞的是绫华和柯莱,两个人出门的时候不嫌辛苦带了包,伞也在其中,撑开来能再帮忙遮两个人。

  “我们让凯亚和空开车过来接我们吧?”胡桃提议道,“他们来的时候再帮我们带些伞,我们自己过去拿就可以了。这样他们也不用下车,我们还省了点路 费。其他没法坐下的人再打车不就可以了?”

  你想了想说:“问问凯亚他们吧,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

  凯亚和空当然有时间,他们算了你们的人数之后,甚至还派了四辆车过来接。 荧给你们拍了那四辆车汇入车流的照片,配字道:“豪华车队,专人服务。”

  你:“……秀。”

  你们在饭馆里等了一段时间,空便说他们到了,让你们快点出来。 绫华和柯莱带了香菱和菲谢尔过去拿伞,分了分,勉勉强强两个人一把,拿到了伞之后,便离开饭店。

  冬季的雨势也可以像夏季一般盛大,风一刮就冷,冻得你抬起手捂住嘴打了个喷嚏,脚步顿了顿,没跟上撑伞的艾尔海森,所幸他及时 跟着你停了一下,才免了你被雨水打湿的可能。

  艾尔海森拉住车把手将车门打开,让你先进去,你弯腰时他抬手拦了一下你的脑袋,等你安全钻到车内,才把手放了下来。

  胡桃跟着你从艾尔海森的伞下走过,跳进车里和你笑着说这雨下得可真大,柯莱收了伞,坐进去,和艾尔海森道了一声谢, 他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把后座车门关上,往前去了副驾驶座的位置。

  雨伞湿哒哒地立在脚垫上,车窗被雨珠敲打,声音连成一片,几乎听不出单个的音节,明明是透明的水,在玻璃上汇聚起来,却仍旧能够模糊视线。

  这场雨带着风,落下来的时候就不是正经的垂直线,而是倾斜的。 恰好艾尔海森太高了,斜过来的雨半点没少,全打在了你们裤子上。 是以你的裤子有点湿,这会儿冰冰凉凉的,冻得你手冷脚冷,还湿哒哒的难受得很。

  “得。”你叹了口气,“又得喝姜汤。”

  你已经预料到了等会儿你回家的时候,钟离先生端着两碗姜汤过来找你的场面了。

  002.

  大事件!

  你没生病! 但是艾尔海森生病了!

  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早八的你起来后发现没有早餐,而且艾尔海森的鞋子并没有被穿走,也就是说他还待在家里。

  艾尔海森的行动向来很有规律,这次出现的意外让你多少有点惊讶,因为它代表着异常。

  你有点疑惑地从零食柜里拿出一个小面包当早餐,拿不准该不该去问问艾尔海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不是那种会赖床的人,该做的事情他会做好,就算是今天下雨,按照他的习惯,这会儿应该也起来了。 但万一他就是赖床了呢? 那你去问他的情况,岂不是打扰他睡觉了?

  你纠结着吃完了面包,看看时间还算早,想了想,最终还是去敲了敲他的房门。 你没敢喊他,怕声音会吵到温迪和弗朗茨,就连敲门也只是敲了几下。

  房间里没有动静。 你迟疑地继续敲了两下,才听见里面走动的声音。

  很沉重、很拖沓。 和平时他的脚步声不同。

  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是因为刚睡醒吗? 你吵到他了?

  这点愧疚在他打开门之后立即荡然无存。 他皮肤白,所以脸上浮现出来的莫名其妙的绯红就格外的显眼,让你在一瞬间就判断出了他的状态。

  “你发烧了?”你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的温度烫得你冰凉的手都瑟缩了一下。

  艾尔海森扶着门把手,眼眸有点迷蒙。 他闭了闭眼,不太舒服地捏了捏鼻梁,咳嗽了两声,回答道:“应该是。”

  声音都哑了。

  你皱着眉道:“先去床上躺着吧,我去给你拿药拿水。”

  他没吭声,恐怕是没什么精力,拖着步子回到床上,也不盖被子,似乎是想依靠这种方式来散热。

  你端着装有退烧药、退烧贴、水杯和电子温度计的托盘走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人穿着一件薄款睡衣大咧咧地躺在床上,被子扔在一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

  “盖被子,大哥,你是嫌温度不够高吗?”你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弯腰过去将被子从他身下扯出来,重新盖在他身上,然后握着水杯在床边坐下来 ,摇了摇他,“先别睡,起来喝点水,顺便来测测你的温度。”

  艾尔海森抿了抿干燥的嘴,有点孩子气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你觉得他这个状态,转化成文字就是“让我睡”。

  你:呵,总算体会到你上次不想吃药的感觉了吧? 当时艾尔海森和温迪按着你吃药,现在他也逃不了吃药。

  不过这会儿还没到吃药的阶段,你总得给他量下体温。

  你看了一眼自己的时间,转头过来好脾气地哄了下病患:“艾尔海森?你不觉得口干舌燥吗?喝点水会舒服一点,起来喝点水好吗?”

  艾尔海森坚定地把头扭了扭,藏进被子里,用行动表明自己要睡觉。

  你放下水杯,也不继续催了,毕竟你还得上课呢。 于是先拆了退烧贴,手伸过去把被子拉下来垫在他的下巴部分,然后撩起他的刘海给他贴退烧贴。

  他还算配合,感受着你手上凉凉的温度,睫毛颤了颤,最终还是懒得睁开。

  而且他还出了点汗,情况比你想的要好得多,就是温度实在烫人,你也不清楚是自己的手太冰了,还是他的温度真的很高。 总之你感觉自己的手都被他导热了。

  你叹了口气,给电子体温计消了毒,把艾尔海森的手从被窝里捞出来,将体温计放进他手里,道:“量下体温,量了体温你再睡。”

  他不情不愿且慢吞吞地把手缩回去,将体温计塞进腋下,然后一动不动。 这过程全程闭着眼,只要你不说话,他就能睡过去。

  体温计测温需要点时间,你趁这会儿去了钟离先生家,敲门告诉他们艾尔海森的情况。

  钟离惊讶了一瞬,便了然地点点头,道:“他身体素质比你好,病来时严重,去时也快,估计没多久就好了,不用担心。”

  你道:“嗯,我就是想跟您说,您有时间的话,麻烦您做点他可以吃的东西,然后放在我们家蒸箱里头。等他起来了,饿了自己会去找的。 ”

  钟离点点头:“好。你安心上学。”

  “我也就早上两节课,十点多就回来了。谢谢先生。”你放心地和钟离说了再见,急着赶回去检查艾尔海森的情况。

  电子体温计已经测好了温,你回到他房间里时,艾尔海森正举着温度计看上面的数字,见你进来,便把体温计递给了你。

  他的表情很平静,结果你一看上面的数字,差点怀疑他这不是普通的发烧。

  “39.3℃……我说你怎么安静过头了呢。”你吸了口气,道,“在你平常起床的时间你就已经开始烧了吧?所以至少烧了一个小时了,你也真是够能 撑的。”

  艾尔海森对你的絮絮叨叨没有表现出半点情绪,他把手放在被子外面,你就干脆趁这个时间掰了两粒药下来递给他,让他吃了药再睡。

  艾尔海森坐起来,看着你伸手过去给他拿水杯,哑着嗓子都不忘揪你的错误:“你刚才明明说量了体温就能睡,出门一趟,就忘得一干二净 了?”

  “那是建立在我不知道你的温度的情况下。”你把水杯递给他,看着他道,“我本来是说不吃药也行,睡一觉大概就好了。结果谁知道 你这个温度烧了多久,再不吃药我怕你把自己给烧傻了。你也不希望自己烧傻了被卡维嘲笑吧?”

  艾尔海森利落地吃了药,还喝完了一杯水。 然后他把空杯子还给你,缩回去睡觉,特意转了个身背对着你,显然这含义是“别吵了,让我睡觉”。

  你失笑,摇摇头,心说发烧起来果然人会幼稚很多,给他压了压被子,随后看了一眼时间,把东西收拾了带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把一个保温杯放在了他床头,顺便留了张纸条,告诉他你去上学了,他要是醒了就去厨房蒸箱里找吃的,或者直接 到钟离家去。

  最后你走出他房间,合上门,在客厅茶几上留了同样的纸条,向温迪和弗朗茨说明了艾尔海森的情况。 拎起书包准备走的时候,空正好出现在你家门前,提醒你道:“记得带伞。”

  你点了点头,按照往常的时间,和空一起出门。

  床上懒懒地睁着眼的艾尔海森听着玄关传来的轻微关门声,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确定你走路的声音消失不见,家里完全安静下来,才合上眼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