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纳里的胸口被水面来回拍打,时间久了也察觉出一点痛感。
不过他一贯会忍痛,这点摩擦和碰撞,只会让他觉得发痒。提纳里不敢和赛诺分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松开后会不会掉下去。
“你能不能变回去?”提纳里轻声询问,他还不能完全习惯赛诺的新形象。即便双腿用了力环绕,也会因为那光滑的鱼鳞而控制不住。
可是提纳里看见那双赤红之眸内闪着恶劣,他下意识抖了一下,好像遇见了什么天敌一样。这时候远古的兽族血脉翻涌出来,强烈的压迫感和对生存的渴望,让提纳里往侧方移了一下。
他抓住身侧的玻璃壁,将自己的身体重量靠上去。
随后提纳里看到稳稳当当立在地上的三角梯,和他之间只隔了一个手臂的距离。只要提纳里再探个身子,就能抓住这个逃生的机会。
可是赛诺摆动鱼尾,很是熟练地将他的小腿圈起来,之后咬住他耳朵上的金属耳环。
这个耳环之前他都不怎么在意,赛诺也更钟情于他耳朵根部的柔软绒毛。
没想到穿过耳朵的耳环,被拉扯后也会产生难以忽略的痛感。提纳里平复了一下心情,伸出手试图去推开赛诺的脸,才刚碰到对方的下巴,就被紧紧握住。
耳环又被狠狠一扯,提纳里也不禁露出一声痛呼。
他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赛诺,还不放心地用手将两只耳朵都紧紧捂住,声音很是可怜:“你咬我干什么?”
赛诺就揉他的手背,轻轻摩挲着,来向提纳里求和,然而嘴上说的却不是这么回事:“提纳里,你刚才答应我的。”
他答应什么了?
提纳里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赛诺要这么说,可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手背上的温度逐渐高起来,不再似在水中时那般冰冷。可是他却察觉到一种低迷的情绪,从紧紧相贴的手上,传到他这里。
提纳里终于先想起之前赛诺和他说的事情。
要他证明。
怎么证明?
提纳里这个的当事人,却想要耍赖,呆愣了一会儿后,仍然坚定地转过身:“这个不算。”
反正他是不愿意在这里的。
提纳里的大半身体都漏出去了,他以为赛诺也有理智尚存,便稍稍放下心。然而心才放下去,抬起来的半只腿就直接滑了下去。
原因就是赛诺在后面拉了他一下。
他的体重不轻,溅下去一个水位,随后直直落在赛诺怀里。
“不行。”
提纳里听到的最平静的一个声音,就是这两个字。之后的声音就不能听了,每次这个时候,他就会痛恨自己的听力这么好,好到水面微微泛起的一点涟漪,都会让他的身子抖上一抖。
不过他不怎么愿意听这些,死死捂着耳朵躲避赛诺的攻势,就连自己嘴里的声音也要咬了牙吞回去。
赛诺发现这个的时候,是因为提纳里在剧烈的动作直接掉下去了。他接住提纳里,把人又扶上来,才发现提纳里紧锁着双臂,两只手捂在耳朵上,把耳朵折下来抵挡他的攻势。
赛诺探出手去摸提纳里的嘴唇,上面明显有了印子。他把提纳里的头掰过来,仔细检查提纳里有没有把自己咬伤,“提纳里,看着我。”
听到他的声音,提纳里慢悠悠抬头看他,在看到赛诺眼里的心疼时,才松开口。
他的牙不算尖锐,赛诺庆幸那红润的柔软没有负伤。
这边才松口气,赛诺就想要给提纳里一个教训。他揉开提纳里耳朵上的绒毛,窸窸窣窣的声音直接传进提纳里的耳中。
“我忘你的听力很好。”他说着,好像真的带着歉意,然而下一刻提纳里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
从来没有被动过的耳环今天像是惹到了赛诺一样,被拨弄得叮铃作响,再混合着舔弄的水声,提纳里脸上一红。他试图逃开,再次伸手去解救自己的耳朵。
而营救计划很快失败。
赛诺的声音再次震响他的耳膜:“我这样你也能听见吗?那这样呢?”
提纳里这回是真的要哭了。
腹腔一紧一缩,他想要去推赛诺,可是这样就意味着他要放开自己的耳朵。两难的抉择让他脑子一阵混乱,最终只得自暴自弃地揪起两个耳朵尖,崩溃地喊道:“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这样强烈的感情让赛诺停下动作,提纳里也终于放下手臂,不愿意再看他。
“啾!”
“?!”
眼见提纳里眼眶又开始泛红,赛诺才加快速度结束一切,然后抱着缩成一个鹌鹑的提纳里出了水箱。
赛诺用了元素力,一个跳跃就落到了实地。
他的鱼尾在出水的那一刻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修长的双腿。
看了他这么久,赛诺也知道提纳里在里间有一个小休息室。于是抱着人走进去,将提纳里放在床上。
“现在能说了吧?”
也许是气氛太过尴尬,提纳里转头再次问赛诺这个问题。
此时赛诺搂着他,目光缓慢地移向了自己已经变回来的双腿,“当时我和你分开后,和小草神大人的联系也中断了。”
“我也是这个情况。”若不是他们个人之间不能使用虚空终端互相说话,提纳里也不会和赛诺闹了这么久。
而赛诺接着说道:“不过当初我来到这个世界前,就了解到这里的情况,才拜托小草神大人将我伪装成这个样子。人类对于人鱼的迷恋很深,如果利用这副外形,会更容易接触到核心。”
“我之前说过,这个世界极大可能不存在什么人鱼,所以这只是找了最符合这个生物的形象。”
“用草神大人的原话就是:‘人鱼这种生物我也未曾亲眼得见,不过世界树中,连接着其他世界的历史和记忆。我可以从中找出最被人类接受的模样,便于你的伪装。’”
“而且你能变回来。”提纳里说着,想起来这件事。
“是。”赛诺才说完就察觉到了不对。
不过提纳里还是觉得这个监视器来的蹊跷,所长是没有理由的,其他人更不可能。但能在那个水箱内动手脚的,只有研究所的内部人员。
他还没来得及去查清楚这人,就接到大家要去灯塔的消息。
这意味着研究所会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们离开时提纳里没有去送,只是等到远远等到大门关上后,转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所长手里有一份资料,没人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提纳里只知道上面的内容,和这次的实验有关。
解开密码门并不难,提纳里需要的是不留下痕迹。他在锁上插上一个卡片,看着闪烁的灯光缓缓消失,才用戴着手套的手推开门。
研究所最忌讳的就是乱转乱走,工作人员就是过来给所长送东西,都要被盯上一整天。现在所长走了,自然不会过来自找麻烦。
提纳里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资料。
办公室内并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但是本着不漏过一处的原则,提纳里还是将每个角落都仔细搜查了一遍。
最后在桌子底下找到一个暗格,从里面找出一个小巧的箱子。
找到箱子后,提纳里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监控,那些人已经到了灯塔下面。看上去应该是在做测量工作,一行人吹着海风,还没有上去。
他这才将目光重新移到箱子上。
又是一个密码锁。
提纳里轻车熟路地打开,里面只有几份文件夹。上面记录的,是这片海洋的数据,大大小小的,几乎是事无巨细。
这些文件新旧不一,看上去就知道是这些年前前后后收集的。
然而上面没有什么突出的,按理来说被仔细珍藏的,不该只有这个。提纳里敲了敲盒子内部的几个角落,又将其翻转过来,看到下面有一个小夹层。
撬开夹层后,里面掉出来几张纸,提纳里翻看了一下,笔记很旧。不过可能是在密封保存的原因,看上去还算整齐,边边角角都像新纸一样。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整个研究所的人员名单,其中只有提纳里和徐节的名字被画上了红线。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了。
提纳里又将箱子仔细检查了几遍,依旧没有找到其他东西。
提纳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份死亡名单。
因为所长的名字也在上面,如果是死亡名单,就意味着这份名单那的持有人不是所长。可这个就出现在所长的办公室,他一定知道。
他把自己的名字和研究所的其他人员名字放在一起,那安全的就是没有画上红线的。
可是他却突然否定了。
提纳里每一张都拍了照后,按照原本的顺序将文件放回去。
之后提纳里将一切恢复原样,走到监控室。
他删除了走廊和办公室内自己的身影,延长监控内容的时间,来补全那段时间的空缺。
谁知走出去后,正巧遇上了一个工作人员。
那人看见他也不怎么敢打招呼,只好转身绕道离开。
灯塔那边的情况还算好,提纳里不担心他们会突然回来,只是想到方才找到的额文件,就觉得脑壳疼。
这些看上去还是值得研究一下的。
不过实际研究起来,也没什么意义。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和他一起被画了红线的徐节。
这人他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对方是没有任何顾虑的人,一向是发起疯来就不要命了。
可是这上面明显表示,他现在和徐节是一条线上的。
若是徐节出了什么事,应该就知道这个名单的意义了。
而他才刚想完,那边的徐节就和所长一起消失在了监控里。
那是他仔细检查过的,绝对不会有任何死角,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很久之前一位读者的想法,加了揪耳朵的戏份,而现在终于找到一个不会影响剧情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那位小天使还在不在,呜呜每少一个人都会很心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