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柔醒后, 睁眼就看到身边还躺着一个大活人,吓得差点一脚踹过去。
但在看清温时意那张人羡鬼妒的容颜后,她及时止住了心中可怕的念头。
天知道这一脚下去, 那女人会不会就此赖上她!
已然被一口咬出来的麻烦烦到了的闵柔,将蹬到半路的脚收了回来,然后小心翼翼下床。
旁边, 温时意听到她的动静, 睁开眼睛。
她眼神清明, 没有丝毫睡意,但不经意间扫向闵柔的目光带着探究和打量。
气色很好,精神头也不错,不像是被噩梦折磨的样子。
她眸光微晃, 撑着床慢慢起身,在闵柔紧张的注视中慢悠悠下床穿鞋,抬眼看向窗外的朝阳。
别墅建在山头,透过窗户能看到远处海平面上冉冉升起的圆盘,风景一时间秀美非常。
只是再美的景, 在温时意眼里还不如闵柔的笑。
她站直身体后,招手示意闵柔帮她看看脖子上的伤口有没有裂开。
检查伤口这种小事,回到自己屋子后对着镜子自然也是能好好看清楚的。
但温时意就喜欢赖在闵柔身边。
如果说以前是因为喜欢而靠近, 那么经历昨晚后, 她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视线里能瞧见闵柔的身影。
今天清晨听到的那句呢喃,到现在还萦绕在温时意耳边。
悔恨, 疼惜, 疑惑……种种情绪如同万蚁噬心般折磨着她。
温时意想, 这可能就是现世报。
谁叫她以前眼瘸心瞎,看不清身边人的好呢。
几步开外, 闵柔瞧见温时意的动作,瞪了她一眼:“浴室里有镜子,你自己不会看吗?”
温时意已经开始解缠着的医用纱布了。
闻言她轻轻叹息,神色间难掩落寞之色,慢吞吞去客厅拿昨晚医务人员留下来的药品。
出门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可怜。
闵柔眨眨眼,心里愧疚了一秒钟,抱臂立在原地,静静看那家伙演戏。
果不其然,刚到门口,装可怜的女人就回了头。
然后对上闵柔似笑非笑的眼。
温时意眉头跳了一下,绷着脸色继续演戏,直到走出闵柔的视线范围才敢轻出一口气。
看来追老婆的路,任重道远。
两人分别在自己房间梳洗完,期间温时意给伤口上药时还是不太方便,费了些功夫。
出门时闵柔瞧见她纱布没缠好,到底是喊住人重新缠了一遍。
温时意乖乖站在闵柔身前,低头看她给自己缠纱布,眉眼间皆是欢喜之色。
闵柔抬眸瞧见了,轻哼两声,却是没再刺她了。
现在天气热了起来,伤口上药后也不能缠太紧,怕发炎。
因为是咬伤,留了大半圈牙印在上边,不像划伤割伤愈合得那么快,看着挺吓人的。
闵柔处理时打量了几眼,心里的愧疚渐渐弥漫上来,动作便轻柔许多。
温时意察觉到了,脸上笑意愈盛。
屋子里的氛围一时间分外温馨,倒是有那么点多年妻妻的感觉了。
恰在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闵柔动作顿了下,一边探头朝门口瞧,一边加快手上缠纱布的速度。
她们还没吃早饭,节目组那边也没动静,今天不知道是继续昨天的挣钱任务,还是有其他安排。
三两下弄好最后一步,闵柔看了看觉得挺满意。
温时意这女人就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换做旁人脖子上缠了几圈纱布,形象上肯定会大打折扣。
于她而言却恰恰相反。
不仅没拉低她那一身矜贵气质,还因为脖子上的伤,增添了几分柔弱。
冰山美人系的谪仙,添了那几分柔弱,像极了风雪摧折后的高山雪莲,让人看一眼便欲罢不能,想要折下这朵雪莲放在怀里悉心呵护。
闵柔眼里闪过惊艳,须臾便消失不见。
她稳了稳心神,去开门。
她身后的温时意,回味着刚刚闵柔眼里的惊艳之色,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门外,站着宋媛和叶文他们。
那两组嘉宾像是打听清楚了昨夜的事,一脸关心的看着闵柔,以及跟过来的温时意。
将人请进屋子,众人坐在沙发上聊起昨晚的事。
闵柔刚想解释几句,就被温时意碰了下。
她侧头看过去,那女人神色淡淡的说:“闵柔,我记得厨房橱柜里有茶。”
橱柜里有茶和她有什么关系?
闵柔翻了个白眼,想刺一句你是不是有病,话还没出口突然明白过来。
想和宋媛他们解释清楚昨晚发生的事,势必就会想到昨晚林子里的场景。
在打算解释之前,闵柔心里其实也不太乐意细说。
但那边几个人盯着,她不说又过意不去,尤其是这会了节目组还没消息,八成是被外边的人收拾了。
不管怎么说,事因她而起,总得和另外两组嘉宾交待一下。
只是,她没想到温时意也考虑到了这点,还主动开口让她避开那个话题。
闵柔斜了温时意一眼,默不作声起身去烧水泡茶。
这家伙体贴起来,还挺像个人。
慢悠悠去厨房找出茶叶,看包装大概是节目组特意放在这里的,生产日期标着上个月。
她接了水烧上,等水开的空档翻了下其他橱柜,找出一套茶具,打算一会清洗干净,给外边人泡上一茬。
这泡茶的手艺还是云姨教她的。
在家时,云姨闲来无事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说是温老爷子讲究,在老宅里每天都要泡上几茬。
云姨之前便是在温家老宅那边做事,后来她和温时意结婚,才被老爷子调到她们身边。
连同她们住的那栋别墅,一起送给两人当新婚礼物。
该说不说,两辈子老爷子都是温家人里对她最好的那一个。
闵柔想到老爷子,心里叹息。
自从重生后,她就没怎么联系过温家那边的人。
一来是以前做的荒唐事有点多,怕遭人白眼;二来,她心里到底还是怨过他们。
不过这么些日子下来,心里的怨气消了不少。
归根结底是温时意的锅,和向来护着她的温家人没干系。
闵柔打算着,等这期节目拍完,出去了就抽空看看老爷子,还有温时意爸妈。
这么走神一会,水烧开了。
她将茶具拿出来,细细清洗一遍,又消了毒,才慢条斯理的泡茶。
云姨教的工序挺复杂,闵柔便用她上辈子习惯了的泡茶方法,简单冲泡后倒掉第一茬,端了第二茬放在托盘里往客厅去。
这种泡茶法,她还是跟勤俭持家的农村大妈们学的。
端茶出去时,一群人有些安静,像是听完了温时意的解释,在那沉思着。
见闵柔出来,宋媛张嘴欲言,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起身接了茶坐下。
她旁边三人依次接过茶杯,端着茶默然不语。
闵柔也不在乎他们什么想法,端了一杯茶慢悠悠抿着。
旁边,温时意靠了过来:“什么茶?好香,我也想喝。”
闵柔觑她一眼,抬起下巴往桌上点了点,嫌弃道:“自己拿。”
温时意便笑盈盈倾身,故意半边身子挨着闵柔,端了一杯细细品了起来。
末了感慨道:“老婆泡的茶,好喝。”
一句话,对面刚喝了一小口茶水的叶文呛住了,咳得整个人弯下腰,抬头看过来的眼里满是震惊和控诉。
边上凌锐边帮他拍着后背,边扫了端坐的两人一眼,满眼兴味。
宋媛拿着茶杯,愣愣的看着,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闵柔放下茶杯,眼带不满的看向温时意。
也不知道这女人什么毛病,动不动就喊老婆,好像喊那两个字就能增寿似的。
她想骂一句有病,又想起来她们还没离婚,温时意喊老婆是正大光明的事情。
于是,那句有病在心头梗了梗,到底是没能出口。
不仅如此,闵柔还想起来,想要离婚就得赔付的天价违约金。
——那原本是为了坑温时意才特意加在结婚协议上的。
倒头来,反倒坑了她自己。
闵柔一下子气结,转过身去,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左右还剩两个多月,熬一熬总能看到曙光的,至于温时意那个神经病想喊老婆就让她喊吧。
大不了当耳边多了只聒噪的蝉,不痛不痒的小事而已,何须计较。
她不计较,对面坐着的两组嘉宾很难不计较。
尤其是看到温时意那么自然的喊出老婆两个字,看起来比听到昨夜节目组恶整闵柔还要震惊。
出门时,宋媛还有些恍惚,忍不住掐了身边的赵嘉一把,听到对方低低嘶了声才缓过神来。
她忍不住回头看。
屋里闵柔坐在沙发上,颐指气使的指挥温时意收拾茶具,而堂堂温影后,笑眯眯的端着他们用过的茶具往厨房送,半点脾气都没有。
宋媛便更加恍惚的被赵嘉扯走了。
快九点时,屋子里待着的嘉宾终于听到外边传来动静,纷纷起身出去。
屋外,顶替胡导的新任导演站在花园里,笑眯眯的候着嘉宾们。
她被叔父催着连夜赶到这座岛上,便是化了再精致的妆,也掩盖不了疲惫之色。
温时意与新导演对视,默契的各自移开视线,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挑眉。
就连闵柔,看到那人,也是一脸讶异。
这位接手了胡图的新导演,竟然是温时意堂妹?
那个传闻里放荡不羁爱自由,为了追求真爱,连着翘了三次订婚宴的温时思?
闵柔不由想起上辈子,这位温家小辈里最能闹腾的混世魔王在她离开温家后,不遗余力的和于兰欣作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说对方并不是为了她,但终归是替自己出了好些恶气。
如今她来担任这档节目的导演,闵柔对接下来的拍摄就藏了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