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柔克制的移开视线, 才忍住一口咬上温时意脖颈的冲动。
这女人真的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起身借口去洗漱,将温时意丢在客厅里。
至于对方要怎么处理这次节目组搞出来的乱子,她也不太关心了。
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太对, 但又找不出缘由来。
重活一世,本以为能够掌控自己未来的闵柔,突然发现她有些想当然。
就比如温时意这匹脱缰的野马, 完全不按照上辈子的剧本来, 搅得一些事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受影响最大的, 是她这个塑料妻子。
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顺风顺水万事如意。
对于变数,闵柔还是觉得离远一些比较好,免得影响自己这辈子的平稳生活。
被丢下的温时意陷在沙发里,眼含笑意的看着闵柔近似逃避般进了房间。
她静坐片刻, 起身回自己屋子。
回房的那几步路,温时意低头沉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越来越大。
另一边,发现节目组将房间浴室的洗浴权限解开的闵柔, 嘴角扯了扯,露出讥讽的笑。
有种把于兰欣交出来啊!
她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漱。
心里再怎么气愤,明天的节目还得录, 这综艺签了合同, 不是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的。
况且,她心里对温时意准备怎么处理于兰欣, 是抱了期待的。
不多, 就一点。
毕竟要被针对的人是温时意传闻中的白月光。
那种修罗场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恨不能立刻上演这场好戏。
闵柔怀着激动而愉悦的心情洗完了澡,晚上林子里的可怕经历也抛之脑后。
满满的都是对即将到来的明天的期待。
她洗完出来, 差点被坐在房间里的女人吓了一跳。
温时意双腿交叠靠坐沙发上,悠然自得地翻着剧本,听见动静抬头,眸光清湛,直直的望过来。
她的视线不露痕迹扫过闵柔身上的宽松长T恤,然后渐渐往下。
天气越来越热,洗完澡后往往是什么清爽穿什么,加上窗外的夜风吹拂,待在屋子里比在空调房里还要惬意。
闵柔刚洗完澡,身上的长T恤堪堪遮住大腿,修长笔直的小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温时意扫一眼便收回视线。
不等闵柔走到身边,克制不住的又扫了一眼,然后是好几眼,藏在发丝间的耳朵渐渐有了温度,嗓子也微微发干,想要喝点什么。
温时意掩嘴轻咳,驱散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念头。
披着半干的头发出来的闵柔,站在温时意面前双臂环胸,觑着她,不满道:“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里想干什么?”
快夜里十点,这女人不在自己屋里呆着,来她这里刷存在感?
闵柔顿时警觉起来,只觉得这辈子最难缠的不再是于兰欣那个女人,而是面前的家伙。
毕竟不按套路出牌的,重生后也就遇见了温时意这么一个。
温时意对上她警惕的目光,自觉的坐端正了些,乖乖交待道:“就是过来和你说一声,明天可能会换导演。”
她没法联络外界,但是当着直播镜头说了那么些话,关雎应该已经明白她的立场。
不出意外的话,追直播的云姨也该和父母通过电话。
闵柔在她温时意以前的人生里是狗尾巴草,但在温家人眼里,闵柔自始至终都是正儿八经的家人,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小辈。
父母孝顺,自然不会让这事惊动赋闲在老宅里的老爷子,那么他们会出手。
说不定还会和闵家联手。
那么,动静自然小不了。
今晚的事,说小了是闵柔无辜受一场惊吓,差点出了事。
说大了,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闵柔,什么时候会怕黑怕鬼,还怕到那种地步?
温时意以前再怎么对闵柔不上心,一些事情心里还是有底的。
如果闵柔当真怕黑怕鬼,那去年情人节,她还敢一个人走出酒店,到她公司楼下,还在那里丢了一捧玫瑰花?
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
温时意看着闵柔,满心疼惜,眸光不自觉柔软。
被她那样盯着的闵柔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默默离她远了一些,点点头表示知道。
胡图这个人,功利心太重。
坐在这档恋综导演的位子上,本本分分做事少不了他的一份功绩,偏偏他想两头讨好,最终的结果肯定是两头都不落好。
闵柔不知道他和于兰欣背后有什么牵扯,还打算出去之后好好查查的。
既然温时意出手,她就懒得费那神了。
两人一时无话。
片刻后,闵柔擦完头发,看温时意没有回房的打算,不由皱眉道:“还有什么事吗?”
温时意轻轻摇头。
她一动,一时不察扯动了脖颈上的伤口,疼得低低嘶了声。
闵柔眼睁睁看着缠好的绷带上有血色渗出来,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些微愧疚。
当时一时激愤咬了对方,确实不该。
说起来,她还没对咬温时意脖子这件事道歉。
就在闵柔做着心理斗争时,温时意一脸淡然的起身,仿佛刚刚喊疼的不是她一样。
这做派,让闵柔心里愈发愧疚。
于是,在心里撕来扯去还在斗争着的两个小人,不自觉间便有了胜利方。
她默默的深深的叹了口气,开口了:“温时意。”
一步一步刚捱到门边的温时意立马转身,黑眸亮晶晶的,问:“怎么了?”
闵柔睨她一眼,别扭道:“你脖子上的伤没事吧?”
温时意又想摇头,被闵柔眼疾手快的制止:“别动!”
她几步走到对方身前,双手稳稳把住乖乖立着当真不动的温时意脑袋,松了口气,说:“现在你可以摇头了。”
反正有她把着便是想动也动不了,再怎么摇也没法扯到伤口。
做完这件事,闵柔心里的愧疚消了一些。
温时意却没摇头。
她只是定定看着闵柔,眼里眸光柔得像是要出水,嘴上笑道:“可是,我晚上睡觉要是不老实,也扯动了伤口怎么办?”
闵柔愣了下,似乎还没想这么远。
温时意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喜欢靠左边侧睡。”
闵柔:“……”
她觉得温时意加这么一句就是故意的,但她找不出证据。
毕竟这女人喜欢朝哪边睡,她一个塑料妻子压根不知道。
直到这时候,闵柔才察觉,她咬的那一口,给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但她也没法狠心推这女人回自己屋里睡觉。
对方那话要是真的,晚上睡觉一时不慎压着伤口留下什么后遗症,纵是塑料妻妻关系,她余生也会不安。
当时那一口,用了多少劲,闵柔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数的。
正是因为这点数,闵柔难得的没有嫌弃温时意此时的无赖模样,甚至再一次纵容了对方。
再咬狠一点,咬深一点,说不定这会温时意早躺手术台了。
她心虚地撇开眼,不情不愿的嘟囔道:“那你和我睡吧,晚上我看着点。”
温时意便满足的笑了。
两人结婚两年多还是第一次同床。
闵柔非常不习惯,尤其是身边躺着的人是温时意的时候。
她想翻个身动一动,又怕吵着安安静静躺着的家伙,只能默默深呼吸,压下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
许久,闵柔睡意袭来,她忍着困意偏头看了温时意一眼。
对方依旧安安静静平躺着,规矩得很,双手环在小腹处,呼吸轻浅,怕是早就入眠。
闵柔放下心来,保持着面朝温时意那边歪头的姿势,一秒入睡。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纱窗流泻进室内,照在床上。
清辉中,安静睡着的温时意睁眼,眼神清明,还藏着笑意。
她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尽量没扯到伤口,枕着胳膊,视线静静落在闵柔脸上。
好一会,她撑着胳膊起身,轻轻靠近,在闵柔唇上落下一吻。
“老婆,好梦。”
温时意现在喊老婆这个代表了独占欲的称呼,喊得特别顺口。
她心满意足的躺回去。
—
这一夜,岛上两人睡得安然,岛外关雎快要熬秃了头。
上次温时意交待她查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闵柔酒店用强事件,还没什么眉目,现在又要查胡图。
看直播里温时意的意思,怕不止要查胡图一个。
只是一个经纪人的关雎,被迫搞起了侦探。
好在,这些年她手里有不少的人脉,调查胡图还是挺容易的。
一个靠综艺起家的导演,做梦都想着混进电影圈拍出属于自己的成名作,这样的人功利心很强。
有意思的是,空降到节目里的于兰欣,还是胡图自己主动托人请来的。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关雎分析了下手头查到的资料,便明了了。
胡图还真是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将传闻中温时意的白月光请进恋爱综艺,藏的什么心思一目了然。
她转手将这些资料移交给亲自打电话过问公司情况的温总,温时意的父亲,温宁。
还在国外处理并购案的温宁大半夜打越洋电话回来,头一个关心的不是自己女儿的伤,而是闵柔。
可见闵柔在温家的地位。
关雎沉思片刻,索性将查到的所有资料交给老温总,让他去裁决之后的事该怎么办。
至于温时意交待她的,去查酒店用强那事,她暂时没说。
这件事,回头问问温时意怎么想的再做决定。
温宁收到资料只回复一句:“很好,稍候给你答复。”
他被在家里追直播的老婆一个电话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心里也窝着些火,看了关雎发的资料后,立马安排起来。
就这个胡图在事情发生后还想着包庇真凶,温宁便不打算让对方舒服下去。
他手头还有事要忙,又是在国外,许多事情处理起来不方便,索性找到国内一些朋友,请他们帮忙。
胡图这样的导演,以及那所谓的白月光,还是不要在恋爱综艺里待了。
快刀斩乱麻,其他的事等他回国后再说。
温宁处理完这些事,又和亲家闵诚通了个电话。
那边正兵荒马乱的查闵柔在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究竟遭遇了什么,以至于见个道具都害怕成那样。
对温家,他们也没责难什么。
毕竟节目里温时意可是被自家孩子咬伤了还尽心尽意的护着,怪不到温家头上。
两家连夜确定下一些事,天也快亮了。
—
岛上。
温时意神清气爽的醒了。
她睁开眼便瞧见身边的闵柔,还兀自睡得香甜。
窗外天光微亮,温时意拿过床头腕表看了眼,五点刚过,远处渔民家里的鸡的打鸣声传来,偶尔还夹杂几声狗吠。
如此充满烟火气的早晨,温暖了海岛,也暖了温时意向来冷冽的眉眼。
她小心翻身,面朝闵柔枕着胳膊静静凝视,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缘分这东西就是那么缥缈又奇妙。
放在一个月前,她都不敢想自己会这么傻傻的去看另一个人,尤其对方还是闵柔。
但好像自从喊出老婆那两个字,之前朦朦胧胧的心意一下子如拨云见日,通透了起来。
她们是领了证的伴侣关系。
此生所系,皆在彼身。
温时意不由想起,领证那天闵柔眼里的光,连夏日里的烈阳都不及,灿烂夺目,却又容易灼伤人眼。
她那时候看见那光,都恍惚了片刻。
只是后面,她被表象迷了眼,漠然看着那光一分分弱下去,摇摇欲坠。
若不是脑子里真心话系统出现,屡屡提出霸道的要求,这辈子就错过了。
温时意抬手,替闵柔理了理颊边睡乱的头发。
睡着的人一下子睁眼,虽还迷糊着,但眸子定定看着她,满是戒备。
温时意动作顿了顿,心头酸疼,像是被人紧紧攥着心脏,呼吸都艰难起来,连带着脖子上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疼。
她若无其事的继续帮闵柔整理散发,柔声哄道:“乖,还早呢,再睡一会儿。”
闵柔困倦的眨了眨眼,听了温时意的话,低声咕哝一句,倒头又睡着了。
听清了那一句是什么的温时意狠狠皱眉。
她低低重复道:“还好不是睡坟堆里?”
坟堆?
温时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强烈的想要脑子里那个自称是真心话系统的技能提示音响起。
她老婆,怎么会认为自己睡坟堆?
是做噩梦了,还是因着其他原因?
冥冥中,她像是抓住了什么,却又找不出源头,只能任由那怪异的感觉稍纵即逝。
温时意心烦意乱,目光下意识落在闵柔恬静睡颜上。
对方闭眼安睡前随手抓了她的衣领,像是在抓着很重要的东西,呼吸轻轻打在她颈侧,温热柔软。
霎时间,所有的心烦意乱消失不见。
温时意整颗心忽的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