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奔回家的赵沐沐肿着眼睛, 妆都花了。
跟在她身后的保姆张姨急得要命,看着哭花了脸的大小姐只觉得心都要疼碎了,一步一紧地跟着进了大厅。
正进行电话会议的赵芸荣看着闯进来的女儿, 先是一愣, 看见哭戚戚的女儿后迅速就抬手结束了会议。
椅子摩擦过地面, 发出咯吱一声响, 赵芸荣站起来刚要问,就看见女儿背影,跟阵风似的旋上了楼。
紧跟在身后的张姨扶着门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眼瞧着追不上了又急又慌。
“这是怎么了?”赵芸荣抬头看了眼已经消失在楼梯口的女儿, 又看着喘粗气的张姨沉着脸问:“急成这样。”
张姨倚靠在门口喘气, 捋着气道:“夫人诶, 您快去瞧瞧大小姐吧,只打下车后大小姐就吧嗒吧嗒掉眼泪个不停,问也不说,分明早上出去时还欢欢喜喜的。”
赵芸荣听得一头雾水, 沉声问:“你慢些说, 大小姐今天去哪里了?”
“说是要去找纪小姐。”张姨叹了声说:“昨儿个就叫厨房里买了老乌鸡备着了, 一锅汤熬了十二个小时,早上欢欢喜喜地捧着出去的,可这会子回来却连食桶都没带回来。”
“我瞧大小姐脚边上有油渍,鞋面上也沾了污, 许是发生了什么。”
张姨年纪有些大, 是老上海人讲起话来慢悠悠细条条的。张姨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 从小就卖给了赵家, 陪着赵芸荣长大又伺候着赵沐沐从小到大,所以看赵沐沐更看亲孙女似的, 巴心巴肝的疼爱着,赵沐沐这一哭可把她心疼坏了。
赵芸荣沉着脸听张姨讲完,心下已经有了几分思绪。
能让她宝贝闺女哭成这样的,除了纪家那个三小姐再没别人有这能耐了。
之前碍于面子和纪家做生意,所以赵沐沐受了委屈也不敢说,可是现如今和纪家没了合作,上次三方协议自己又被纪明陶指着鼻子痛骂了一通。
新仇旧怨叠在一起,赵芸荣只觉得浑身血气都在翻涌,侧放着的手攥成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张姨,今晚不用做我的饭了。”赵芸荣看了眼楼上,轻声说:“你跟大小姐讲,叫她乖乖吃饭。”
原本还喘着气的张姨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看着赵芸荣擦肩而过。
......
......
秘书等得昏昏欲睡,在看完了半部小甜剧后电话铃声终于响起。
老板的声音低沉沙哑,叫她带保洁上来。
等办公室门打开后并没有看见纪宴晚,秘书指挥着保洁开始清理地毯,空气里是暧昧的信息素味,地上是散落的文件以及几撮白色浮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坐在后座,‘第一天’上岗的人正依偎在怀里。
纪宴晚的半个手臂被压得没有了力气,她无奈地抬头说:“或许你能尝试自己坐着?”
她的嗓音依旧是低哑的,裸露在外的脖颈到胸膛满是暧昧的红痕。
傅岁和仰头看着自己留下的‘工作痕迹’心里暗爽,张嘴又咬了一口。
吃痛的人一啧,忍不住皱了皱眉。
见人皱眉,傅岁和却来了兴致,仰头又吻上纪宴晚的下巴,犬牙咬住皮肉轻轻磨了磨:“不喜欢吗老板?”
这个称呼让纪宴晚一僵,心底酥酥麻麻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开车的司机没有回头,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开着车,努力控制着耳朵不去听身后的动静。
傅岁和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呆滞,满意地享受着纪宴晚的反应,停在下巴上的唇上移,吻到了纪宴晚的耳垂上。
她的声调本就偏软,又是刻意撒娇。
只一声,纪宴晚的耳朵就迅速红透了,脑袋嗡一声空掉了,只剩下耳廓上久久散不去的热。
看着纪宴晚红透发烫的耳尖,傅岁和像是发现新玩具的小孩,更加肆无忌惮地凑近,甚至还大胆地加大了音量。
后座和前排做了隔断,司机听见了动静却不敢抬头。
要是她抬眼肯定会被身后的一幕吓死。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长尾占据了大半个空间,正肆无忌惮地摇曳着。
而纪宴晚则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脸红到了耳朵根。
白色的长尾绕住脖颈,大胆地探进了纪宴晚的西服内里。
依偎在怀里的人一头乌黑长发散在肩头,从发顶里探出两个耸立的白色耳朵,正兴奋地挺着。
傅岁和之前就发现纪宴晚并不似外界传言那般会玩,甚至意外的纯情。
二人在□□上一向合拍,纪宴晚虽生涩,却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在情到深处时,傅岁和推拒不得只能攀着纪宴晚的脖子,一声连着一声喘息。
这样的喘息往往是拿捏纪宴晚的秘诀。
像现在,比起缠绵的深吻,一点声音就足以让纪宴晚红透了脸。
看着身侧人已经红透了的脸,傅岁和突然起了坏心思,放出尾巴缠绕住纪宴晚,肆意撩拨着。
理智已经离家出走了的纪宴晚花了很长时间想冷静,可是一直在胸前不断拨动的狐狸尾巴让她根本无法沉下心来,理智早已经被傅岁和刚刚那两声给砸得乱七八糟了。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解救了纪宴晚。
她清了清嗓子,慌忙地按下接听键:“喂?”
“阿晚啊,在忙吗?”陈飞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语气有几分讨好:“方便讲话吗?”
纪宴晚低头看着正在自己胸口上画圈圈的狐狸尾巴,语气哑了几分:“方便的,陈导有什么事吗?”
“啊就是我听说这部片子宣发现在从纪氏转移到了你的娱乐公司里是吗?”陈飞舔了舔唇瓣说:“是这样的,我们要不要先把路透给做一下,尽量去争取一下定档呢?”
陈飞的嗓门不小,坐在身侧的人也能听见,这样严肃的话题却勾起了傅岁和的兴趣,狐狸尾巴更加大胆地深入了几分。
纪宴晚的呼吸一重,不得不抬手捏住了作乱的尾巴根,同时嗯了声。
“我想了两个档期你看看怎么样?”陈飞斟酌着词,有些紧张:“快的话我想十月一小长假,然后慢一点挪到春节也是好的,挑这两个人流量大的节假日你看怎么样?”
陈飞的手心渗出细汗,有些紧张的握着听筒,可等了片刻只听见了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陈飞等得着急,又问道:“阿晚啊,你那边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我等会——”
“陈导好呀,我是岁和。”傅岁和抢过听筒,按下免提,甜甜的声音一下子笑开。
听见熟悉的声音,陈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说:“啊岁和也在啊,你好你好。”
“是这样,我听见陈导说电影需要提档是吗?”傅岁和甜甜笑道:“您更倾向这两个时间里的哪个时间点呢?”
纪宴晚听着她的话,刚想拿过手机却被人给躲开,唇被人给吻住。
傅岁和将手机丢开,抬手搂住了纪宴晚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陈飞没想到傅岁和会这样配合,哈哈笑道:“岁和你是知道的,我这边马上退休了,自然是想在退休前看着这部片子上线,这样我也好最后发挥一丝余热,当然啦,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最重要的是看你们有没有档期啦。”
他自顾自讲着话,丝毫没有注意到电话另一端没有了回复。
傅岁和在他的声音停止后松开纪宴晚,叹了口气对电话说:“好哦,宴晚在开车,晚点给您回电可以吗?”
听见承诺,陈飞立马笑道:“行行行,没事儿没事,开车注意安全哈。”
电话铃被挂断,纪宴晚有些不爽,她皱眉看着傅岁和,沉声道:“你干什么?”
“上班啊。”傅岁和语气随意,转身坐回去时收起了尾巴和耳朵,拿起手机慢悠悠上线了微博。
纪宴晚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悦:“下次不许这样了,我讨厌这样。”
“讨厌哪样?”傅岁和偏过头去看她,狡黠一笑:“讨厌我亲你?”
“讨厌被我逗得脸红?”
“还是讨厌被我亲过以后会有反应?”
傅岁和越说笑意越深,看着纪宴晚渐渐红了的耳尖就觉得心情好:“可是我很喜欢呢,喜欢你这么纯情的样子。”
她的笑很美,眼睛都是亮盈盈的。
纪宴晚被她的笑晃了晃眼,尴尬地咳了声说:“我不喜欢,而且你这样的行为很莫名其妙。”
她躲闪的视线被傅岁和给捕捉到,让傅岁和的心情很好:“可是你忘记了吗?你是我老板呀。”
“我是在还债哦~”傅岁和轻轻一笑:“我的身体也是还债的一部分呢。”
“你!”纪宴晚说不过她,有些气急。
见人被气到,傅岁和不敢再闹,收敛起笑意道:“好啦,这部剧的宣发准备怎么做?陈飞很看重呢。”
话题转移到工作上,纪宴晚一下就正经了起来,她叹了口气。
“没准备好?”傅岁和看穿她眉宇间的不悦,安抚道:“你从来没有公开露过面,所以害羞也是正常的,没关系有我呢。”
“但你确实得抓紧宣发了呢。”傅岁和也正经了起来:“你现在虽然是资本但也是演员。”
“陈飞虽然马上要退休,但是他在圈子里的影象力并不小,有很多得意门生都发展的很好,后续公司捧新人,有陈飞这个关系在中间帮忙牵线,你捧人也会顺利很多。”
“圈子里有很多人有臭毛病,清高又自傲,有时候不看资本也会碍于几分薄面。”
纪宴晚难得见到傅岁和正经的样子,觉得有几分新奇。
确实,一直拖着不肯宣发是出于纪宴晚的私心。
上次她的名字被挂上热搜,各个网友纷纷化身为名侦探柯南八卦了起来,将纪宴晚家世背景给扒了个七七八八。
这种被公众的聚焦的感觉让纪宴晚很不适,前二十几年过惯了普通人的生活,突然被推到镁光灯下‘扒光底裤’的感觉让纪宴晚很不适。
但傅岁和这番话点醒了她,陈飞对这部片子的重视程度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陈飞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为了宣传还专门注册了微博账号,每天都积极营业着搞宣发,比营销号还要认真。
后续捧新人总是会发展到影视圈,所以确实是不该结仇。
纪宴晚点了点头,拿起手机给了陈飞回信。
定下了宣发的时间。
......
......
#回归
#傅岁和签约纪氏娱乐
#《暗色花》定档
一连三个热搜登顶,暗色花在互联网上掀起了一阵热潮。
但是为首的热度还是傅岁和回归,紧跟着是她签约纪氏娱乐。
营销号将傅岁和的回归通告和纪氏晒出的通知给剪辑成短视频,一时间在网络上满天飞,评论区纷纷沦陷——
【吃瓜的路人】:“这姐我哭死,一回来就带着剧,太敬业。”
【今天睡到傅岁和了吗?】:“该死的FU娱乐终于被骂倒闭了,纪氏娱乐你给我小心点!”
【傅岁和の亲妈】:“我宝贝女女终于回来了,走是带着委屈走的,回是带着剧回的,妈粉狠狠怜爱o(╥﹏╥)o”
【纯路人】:“纯路人只有我觉得这姐真会演吗?仰卧起坐算是让她玩明白了。”
【互联网猫猫】:“楼上是什么成分我不说,我姐就是红,可嫉妒死你了。”
——
纪宴晚正吃着早餐,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看着被粉丝和黑粉骂出高楼的这条评论,小小噎了下。
随即整个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坐在她身侧的纪禾颂连忙伸出手来帮她轻轻拍着,嗔怪道:“慢点吃慢点吃,喝点水。”说罢朝着纪明陶使了个眼色。
不情不愿的纪明陶坐直,把水给递过来,埋怨道:“这么大个人了吃东西还要玩手机,真是的。”
“慢慢喝哈。”纪禾颂将水递到纪宴晚嘴边,小心地喂着。
这种姿势实在是太过于奇怪,纪宴晚抬手接过水说:“谢谢姐,我自己来。”
温热的水入喉,缓解了喉咙间的干涩感。
纪宴晚长叹了口气,像是活过来一般仰在沙发上。
“真是的,你不是又跟傅岁和搞到一起去了?怎么不搬回去住?”纪明陶小声嘟囔着,语气里满是怨念。
纪禾颂啧了声,偏头看了眼她。
刚刚还埋怨的声音一下停住了,变成叉子戳水煮蛋的声音。
纪禾颂见她喝完,顺手就接过杯子问:“晚晚,你跟傅岁和,现在是?”
她的语气很轻,带有几分试探的问询。
纪宴晚叹了口气,将手机给扣过去说:“是雇佣关系,短时间里我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的门面,而且我和她之前在乌镇拍的剧也定档了,所以难免会有合作。”
“合作关系~”纪明陶阴阳怪气地扭了下,吐槽道:“对外是合作,对内你们最好别又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她的话语犀利,丝毫不留情面。
纪禾颂啧了声,嗔怪道:“阿桃。”
被凶了的纪明陶有些委屈,轻声嘟囔了几句。
“晚晚,你告诉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纪禾颂脸色担忧:“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纪宴晚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干巴巴地说:“不喜欢。”
“你确定?”纪禾颂显然不信,她盯着纪宴晚的脸。
一向温柔的人认真起来,视线从春风变成探灯,纪宴晚表情有些尴尬。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跟傅岁和的关系,之前在乌镇差点被害死的事情一直是她心里的结,不论傅岁和怎么引诱她都很难心无芥蒂的去面对傅岁和。
可傅岁和却像一剂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毒药,散发着吸引力。
纪宴晚的脸色被盯得慢慢变红,好在纪禾颂不再继续问了。
“你二姐今天休息,要不要一起去泡温泉?”纪禾颂语调恢复温柔,笑着问:“就是上次你没去成的那家。”
纪宴晚张了张嘴,还没讲话就接受到了纪明陶的视线。
像小刀子似的甩过来。
“不用了姐姐。”纪宴晚轻轻一笑:“今天是什么路演?我是主角要到场呢。”
拒绝的话讲完,小刀子视线也收了回去。
纪禾颂叹了口气说:“好吧。”
早饭也吃的差不多,纪宴晚擦了擦嘴站起来:“那我上班去啦,拜拜姐姐。”
纪禾颂嗯了声,抬手回应她的挥手。
可是手抬起时扫落了桌面上的杯子,玻璃落到地面上应声而碎。
纪宴晚已经关上了门,并没有听见这声玻璃落地声。
看着地面上碎裂的杯子,正是纪宴晚刚刚喝过的那个,一股没由来的不安感席卷了纪禾颂的心。
她偏头看向纪明陶,轻声说:“我有些担心晚晚。”
“她已经长大了阿姐。”纪明陶附身下去收拾着碎片:“她嘴里说着不在乎,可是心里根本没有放下,她需要时间认清楚自己的心。”
看着地面上碎裂的玻璃,纪禾颂却始终觉得不安。
......
......
今天的活动是主角专访,需要还原剧里经典桥段的服饰。
到场后的纪宴晚就被拽去换了衣服,等出来后看见了同样换完了戏服的傅岁和。
自从答应陈飞定档后,傅岁和就变得很是忙碌。
签约纪氏娱乐后她的工作档期恢复,新的经纪人给她接了几部电影的试镜。
所以距离两个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傅岁和还原的是电影里带着纪宴晚逃跑的那段戏,白色贴身的礼服,胸口一圈精致的软毛将她衬托的格外柔软。
这样子的扶鹤是路鸣阴暗压抑的生命里少数的光亮点,亦是难得的救世主。
可是拍这场戏时,傅岁和却不是纪宴晚的救世主,二人的关系甚至连虚假的和谐都维持不了。
熟悉的戏服唤醒记忆,纪宴晚的眼神暗了暗对涌现起来的不适回忆进行压制。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表情被傅岁和给精准捕捉,刚刚还光鲜亮丽的女明星一下变得暗淡。
傅岁和走到纪宴晚身侧,抬起手指勾住纪宴晚的尾指轻轻晃了晃,语气里满是歉疚:“对不起。”
不可否置这声对不起足够真情实意,只是来的有些晚。
纪宴晚内心挣扎一番,最终还是轻轻松开了傅岁和的指尖。
看着低头满是歉疚的人,纪宴晚最终还是没能讲出狠话:“没必要对不起。”
这声没必要让傅岁和的心紧了紧,看着被松开的尾指有些难过。
傅岁和看着身侧的人,恍惚间看见了隔挡在她们中间的鸿沟。
心一旦有了距离,就再难靠近。
采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和镜头,所以进行起来也非常顺利。
在主持人的提问跟傅岁和的对答如流下,起先还有些紧张的纪宴晚看着镜头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拍摄持续了三个小时,最终满意收工。
陈飞的电话似乎是掐着点过来的,傅岁和连声应好后挂掉电话。
“陈导说今晚有饭局,想让我们参加。”傅岁和探头进纪宴晚的休息室轻声问:“我们可以一起去吗?”
她的语气小心,可是眼睛里的期待却是藏不住。
沉吟片刻,纪宴晚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
......
晚餐的局是陈飞挑选的,在一个远离市中心的农庄。
因为地处偏远,所以车得从外环绕。
等纪宴晚跟傅岁和赶到时,已经是傍晚了。
绯红的霞光燃烧了整片天空一直绵延到山头深处看上去像烧起来的山火。
这个农庄地处偏远但是装修别致,纪宴晚牵着傅岁和入场时大厅里已经到了不少人。
“陈导。”傅岁和率先开口打招呼。
看着两位主角来,陈飞一下笑开:“阿晚岁和,你们来了呀?”
在场的包括很多陈飞的得意门生,一众导演将视线投了过来。
“这就是纪家三小姐吧。”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导演笑着伸出手:“我叫葛镇,是陈导的大徒弟。”
纪宴晚勾了勾唇,抬手回握住礼貌道:“您好,我叫纪宴晚。”
简短的自我介绍已经足够,陈飞招呼着大家入座。
包厢内菜已上齐,服务员正一箱一箱往里搬着酒。
纪宴晚看了圈周围,只看见零星几个记者,并没有看见其他的演员,困惑道:“不是采访吗?就我们几个吗?”
“是这样的阿晚。”陈飞叹了口气:“原本我是想要聚内采访的,可是中途沐沐的母亲打电话说沐沐身体不适来不了了,所以我只好把我的徒弟们拉过来才不枉你跑这一趟。”
纪宴晚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
坐在她身侧的傅岁和已经迅速反应过来,端起杯子笑道:“还是陈导费心,没关系,那我们今天不谈工作。”
“当自己人局。”陈飞端起杯子和她碰杯笑。
其实陈飞并没有撒谎,一开始真的是想要拍组内聚餐的,只是他刚把纪宴晚跟傅岁和通知过来了去找赵沐沐,原本约定好的人却突然反悔,而且回电话的还是赵芸荣,所以陈飞只好作罢。
纪宴晚现在变成纪氏娱乐的总裁,以后肯定要在娱乐圈扎根,所以介绍互相认识这件事是远利大于弊的。
陈飞衡量了下,最终还是不想浪费这次机会。
这群导演里有之前跟傅岁和合作过的,现在知道傅岁和复出后果断开始约档期。
傅岁和轻轻笑了笑说:“我老板就在边上哦,葛导最好还是直接和老板谈比较好呢。”
原本还在想哪里不对劲的纪宴晚被唤回神,礼貌地回应道:“如果是好本,纪氏也是可以考虑的。”
葛镇端着杯子,腾一下站了起来:“肯定寻好本子才递呀,来纪三小姐,都在酒里面。”
话音落,葛镇端着杯子就一饮而尽。
纪宴晚暗自皱了皱眉,刚要端起酒杯就被傅岁和给按住了。
“葛导您瞧,我第一次跟老板出来应酬,您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别把我老板喝多了扣我工资。”傅岁和轻巧一笑,端着杯子也一饮而尽。
纪宴晚被她的动作吓到,刚想抬手制止就被傅岁和给按住了。
看着身侧人熟悉的戏服,在乌镇的记忆渐渐复苏。
眼前仿佛不是包厢,而是窄小的乌篷船,挡酒的人发生变化,感情也是。
纪宴晚坐在身侧不做声,表情却是不太好看。
好在导演们都是有眼力见的,在圈子里没少听过纪傅两家的故事,所以根本不敢灌傅岁和的酒,大都是点到为止。
陈飞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拍了下纪宴晚说:“我刚刚整理东西发现了剧照,阿晚要不要看?”
剧照?思绪一飘回乌镇纪宴晚就有些不耐,她摇了摇头说:“保持神秘感,到时候上映后可以当彩蛋。”
见她态度坚决,陈飞也不好再继续勉强,换了个话题和纪宴晚攀谈起来。
酒过三巡,夜色渐深。
纪宴晚没兴趣再陪这群人吃下去,恰巧纪禾颂的电话打过来。
“晚晚?”纪禾颂的语气轻柔:“你到家了吗?”
纪宴晚嗯了声说:“还没呢姐姐,但是马上了。”
“好。”纪禾颂不放心的问道:“姐姐可以把你车和手机里的定位器打开吗?现在太晚了,我有些担心。”
她的语气里满是关切,纪宴晚想回绝却讲不出口,只好轻声应:“好哦姐姐。”
叮嘱几句后纪宴晚就挂掉了电话,身侧的傅岁和已经喝得脸颊红红。
陈飞也听见了纪禾颂的声音,不好意思多挽留,寒暄几句后就目送着她们走了。
......
......
车窗外夜色沉沉,明明白天是大晴天可是今晚的夜却格外深,像极了被暴力掀翻的墨台,黑压压得叫人透不过来气。
纪宴晚沉眸看向车窗外,怀里睡着的人也不太安稳,不自觉动了动。
看着傅岁和的睡颜,纪宴晚微微叹息了声,抬手为人挽起了碎发。
车内顶灯开着,暖色调的黄色光芒落在侧脸上,将睡着的人包裹的格外柔和,白色绒毛的裙子蹭在纪宴晚的腿上,这种触感不及傅岁和的尾巴舒适。
今天的酒局很难缠,但是纪宴晚却并没有任何不适感。
全程傅岁和将自己照顾的很好,似是一个合格的下属,但又像个贴心爱人。
纪宴晚又想起刚刚傅岁和凑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的话,原本疲倦的神经松懈了几分,目光落在怀里人的唇上。
淡粉色的唇蜜将唇色染透,在暖黄灯下像极了蜜桃,等回过神时,纪宴晚的唇已经后知后觉地印了上去。
唇彩是桃子味,一如颜色那样甜蜜,沾染了几分酒香,纪宴晚倒是突然觉得有些醉了。
“把车窗的按起来吧。”纪宴晚声音轻柔,压着声音。
司机照做。
就在车窗腾升上去的那一刻,她们车窗外闪过一辆可疑的黑色越野。
那辆越野车因为是超车,正常行驶的车被别了下,紧急刹车让坐在后座的人一踉跄。
紧急刹车的轮胎摩擦过地面,发出极其刺耳的摩擦声划破了夜色。
感受到猛烈晃动的纪宴晚搂了搂怀里人,一手搭住椅背稳住了身形:“怎么回事?”
惊魂未定的司机长舒了口气,紧了紧方向盘说:“三小姐,有人别了我们的车。”
醉酒的人皱了皱眉,似睡得极其不安稳,纪宴晚搂了搂抬眼看向前方。
再往前是一个红绿灯,别过来的车是一辆黑色越野,江城本地的车牌号。
“抢灯?”纪宴晚察觉到有几分不对,沉声道:“这个红灯亮了不走,让一个。”
这条路是外环,今晚宣发宴定的地点距离市中心很远,只要这条路可以通行,而这条路远离市区,一路上也没什么监控探头,纪宴晚打量了下四周,敏锐地差距到这里是个视觉盲区。
而且今天是工作日,这会已经过了晚高峰点,外环线上格外空荡。
司机看了下身后,仅有一辆银白色车跟在身后,并没有什么人,于是应道:“好的三小姐。”
六十秒的红灯眨眼间,前面的黑色越野慢吞吞发动,根本没有先前抢道那般敏捷。
纪宴晚的车压着车距,所以前车行走后并未跟上。
可是却引来了身后银白色车的不满,一声紧着一声的喇叭催促,在夜色里刺人的要命。
而前方的越野似乎看穿了纪宴晚保持距离的想法,慢慢吞吞挪动了下后竟然熄了火。
绿灯的时间过去了,又跳转至红灯。
而黑色越野却在原地一动不动。
“三小姐,那我们?”司机有些拿不准主意,前面的车磨磨蹭蹭的看不清意图,身后的银白色车不断按着喇叭催促着。
第一波绿灯没过去,若是一直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
纪宴晚啧了声,看了眼前面堵着的车,又看了身后不断按喇叭催促着的白车,一种不安感在心底无限放大,只是她说不上来是源于什么地方。
“那就跟着她,这个绿灯让它过,我们等一轮。”纪宴晚说完烦躁地看了眼前方的车。
不惜超车也要插队,可是为什么能走后又不动了呢。
纪宴晚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车奇怪,她还没想出来奇怪的点时,眼前红绿交替。
绿灯又亮了。
这次黑色越野倒是没再熄火,只是挪动的速度非常缓慢,可就算是慢也依旧驶过了人行道。
纪宴晚的车停下,看着眼前的越野车远去同时,红灯也亮了。
刚刚还等待的不耐烦的银白色车这会却没了动静,紧紧贴着纪宴晚的车停下了。
睡在怀里的人动了动,慢悠悠睁开了眼。
傅岁和眯着眼,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猛地迎上光亮,生理性泪水从眼尾滑落。
泪珠从眼眶滚落出来,就被人给温柔地擦拭掉了。
纪宴晚施了些力,将怀里的人托起来,轻声问:“醒了?”
睡懵了的人眨了眨眼,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软绵绵躺在纪宴晚的怀抱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岁和有一种她们现在还在乌镇的感觉。
纪宴晚身上是未换下来的宣发戏服,是影片里路鸣的经典造型,黑色的中山装内搭白衬衣看上去少年气十足。
“阿晚。”傅岁和迷迷糊糊地轻唤了出声。
纪宴晚抬手理了理傅岁和额前的碎发,轻声应道:“我在。”
这样轻柔的动作让傅岁和不敢眨眼,她语气轻轻似在梦呓:“我好喜欢你啊。”
纪宴晚没想到傅岁和会突然表白,忽而一笑道:“你醉了。”
“我没醉。”傅岁和叹道:“我真的很喜欢你,以前是我不懂什么叫感情,虽然现在我也说不清楚。”
“但是如果离开你。”傅岁和指了指心口,轻声说:“这里会痛。”
纪宴晚看着她迷蒙的眼,权当她在讲醉话。
红绿交替,绿灯亮了,司机发动了车。
这里是个大十字路口,可是路口间用来照明的路灯坏掉了,所以司机开了远光大灯,轻轻发动车打着方向盘。
傅岁和抬手搂住纪宴晚的脖颈,依偎在纪宴晚的脖颈里轻声说:“或许我比我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你呢。”
“是么?”纪宴晚勾了勾唇,刚想说些什么,一束强光自车窗外照射进来,映白了傅岁和的脸。
快而急的大货车自另一个车道行驶过来,强如白昼的车灯刺激地让人睁不开眼,尚未跳转的交通灯根本挡不住大货车的车速。
刺眼的强光伴随着喇叭声,察觉到危险的司机猛地踩下刹车,可是为时已晚。
吱——
peng——
原本正常行驶的路虎车消失在路面上,已经跳转为红色的指示灯洒在地面上。红色站立的人形指示灯影落在地面上,蜿蜒的红色血河以一种恐怖的方式蔓延开来,白色的人行道上慢慢染上血色。
从被撞击到侧翻,短短不过两分钟。
坐在车内的纪宴晚却经历了天选地转,刺眼的强光只是一瞬,眼前又变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强光在瞳孔里留下的亮块久久不能散去。
身体腾空后第一反应不是痛,而是柔软。
侧翻过去的车撞上了防护栏,车辆自带的警报装置发出刺耳又尖锐的叫声。
黏腻温润的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滴落到脸颊上,铁锈味在鼻腔处蔓延开。
可纪宴晚出来眼前变为黑暗并未有不适感,整个人像是跌落进云层一般,轻柔绵软的触感包裹住她。
熟悉的长毛缠住了纪宴晚的腰肢一路到脖颈,一向活泼的尾巴尖则是紧紧包裹住了纪宴晚的脑袋。
所以当车身侧翻过去时,纪宴晚除了腾空感,身体并未有任何不适。但可怕的是一直有温润的血液透过狐狸尾巴的毛发滴落进来,纪宴晚试着挪动了下脸颊,一滴血就落在了她的眼睑上。
纪宴晚并不排斥血腥味,可是在此刻心底腾升起来的强烈不适感叫她无法淡定。
她抬手试图将缠绕住自己的尾巴给扯开,可是手背牢牢缠住她的身体外似乎并不只有尾巴的保护。
浓浓的不安感在心头蔓延。纪宴晚动了动捏在手里的手机的按钮,播出了求救信号的同时她也尝试着挪动着身子。
可是身上的尾巴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束缚着她,动弹不得的纪宴晚只能试着轻呼出声:“岁和?”
因为惊吓和身体失衡,纪宴晚的声音已经哑了,她的声音散在夜色里没有回应。
夜色深处,被放大的只有汽车警报和液体滴落的声音。
除此之外纪宴晚再没等到回应。
不安感在心底蔓延,纪宴晚不死心地继续叫:“岁和?傅岁和!”
“傅岁和!”
.......
耳畔只有警报声,她的呼喊似乎被一个名为黑夜的妖怪吃掉了,没有人回应她。
纪宴晚心脏涌起细细密密的痛,她试着挣扎着起身,可是腿似乎被重物给压住,身体也被牢牢护住根本动弹不得。
她不死心地继续叫着:“傅岁和,你可以听见吗?我能感受到你的尾巴,你肯定也在身边对不对?”
耳畔没有得到回应,缠绕在身上的尾巴似乎只是错觉。
“傅岁和。”
“傅岁和!”
纪宴晚的呼唤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她看不见外面的东西,只能感受着血液滴落在她的脸颊,眼睑。一种最坏的想法在心里腾升起来。
可能,她的身边只剩下了这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