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颜殷看着夜安萦腰间的伤,说道,“你们是要回去,还是留下?”
夜星辰搓着手背,赔笑两声,“我们就不打扰了,先撤了。”
说完,他扶起夜安萦快马加鞭地跑路。
那小孩像个跟屁虫一样赶忙跟上去。
北辰夫人突然想起房里还躺着一个人呢,等她冲出去找人时,两人早跑没影了。
她看着床上的薛知露,皱眉问道,“她怎么办?”
薛颜殷无所谓,“让她睡呗,睡醒再回去也不迟。”
北辰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会告诉两个人类受伤的事呢?”
薛颜殷从口袋里拿出从拍卖会上淘来的玉镯子仔细端详着,咬破手指,将血液滴在玉镯上,鲜血碰到玉镯瞬间就被吸收。
洁白的玉镯多了一抹血色,更加独特。
面对北辰夫人的指责,她淡定回道,“她就是救我的人,告诉她也无妨。”
北辰夫人问道,“那个女孩?”
薛颜殷收起镯子,点了点头。
血狱禁地从古至今就没有人能活着逃出来。
她之前尝试过很多次,就算把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血狱禁地的封印也没有松动过。
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在最后一次尝试时,差点葬送在那儿。
但是,一丝独特的鲜血气味在关键时候出现,不仅救了她,还让她冲出了血狱禁地。
而那一缕鲜血就是夜安萦的。
北辰夫人不再多说,她就知道薛颜殷不会无缘无故去救一个人类。
血巫一族虽然嗜血成性,杀人如麻,但却十分重情义,尤其是救了自己性命的人。
在血巫的观念里,那就是一辈子都要保护的人,哪怕献出生命也心甘情愿。
“那薛知露呢?你为什么把她带回来,就算她是你妹妹,但你要知道,她可是猎巫士!是血巫的天敌!”
薛颜殷看着与她长相相似的女孩,“你不是说她是我妹妹吗?我带她回来有什么问题?”
北辰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说过了,她和你不一样。”
薛颜殷关上房门,眼睛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比起猎巫士,我更讨厌血巫。”
说罢,她转身消失,桌上的面具跟着一同消失。
北辰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凄凉。
薛颜殷每次和她说话时,总带着隔阂,仿佛不想与她多说一句话。
薛颜殷是她收养的,虽然不是亲生,但也胜似亲生,两人也算得上母女,为什么她还是这么恨她,就因为她是血巫?
明明薛颜殷什么都忘了,唯独没有忘记对血巫的恨。
躺在床上的薛知露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她偷偷从窗户上翻下去,幸好房间在二楼,不是很高。
……
夜色已深,城市一片寂静。
薛颜殷翘着二郎腿,坐在平宁市最高的钟楼上,俯瞰着整个城市。
身后的大钟闪着淡淡的白光。
她不想恢复记忆是假的。
如果没有记忆,她的实力就回不去,
今天之所以能战胜三位血巫判官,全靠夜安萦的血。
以后要是再被三个血巫判官围追堵截,可能真就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如果真如北辰夫人所说,圣血树心能恢复她的记忆,那她倒是可以试一试将圣血树心取出来。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血巫的圣物会在一个人类体内?
薛颜殷微微叹了口气,理了理身后的斗篷。
眼下应该先想办法恢复记忆,之后再做打算吧。
至于她的那个妹妹……
关于薛知露,她没有一点记忆,只能慢慢来。
一坐就是一整夜,天蒙蒙亮时薛颜殷才回去。
她一进家门就看见北辰夫人从她的房里出来。
北辰夫人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后说道,“你妹妹不见了,估计已经走了。”
薛颜殷没有多大反应,应了一声便准备回房躺着。
“等一下。”北辰夫人叫住了她,拿出一部手机扔给她,“你现在要学会在人类世界生存,首先就要学会用手机。”
薛颜殷接过手机看了看,随意地揣进兜里,“知道了。”
电视上正在播报着昨晚“蓝宝石”拍卖会的惨案。
“凶手杀死数十名安保人员之后逃逸,现在仍在搜查中……”
看清夜星辰和夜安萦的人已经被薛颜殷杀死。
目前来说,两人不会受到影响。
北辰夫人叹了口气,已经猜到是薛颜殷干的。
“下次不能再这么冒冒失失地杀人了,想要安稳地生活,就要守点规矩。”
薛颜殷随意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
她转身进屋,关上房门就开睡,连斗篷和面具都没摘。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她做了许多梦……
“妈妈……妈妈……”一个小女孩哭着跑向躺在血泊中的女人。
薛颜殷费力地想要看清她们的长相,奈何每个人的脸上都被一团雾气包裹住,怎么看也看不见。
小女孩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刚出生的婴儿。
婴儿的哭声异常响亮,很快就吸引了远处穿着黑袍,戴着金属面具的男人。
血泊中的女人强撑着爬起身,将两个孩子护在身下。
不知为何,薛颜殷看见眼前的一幕,莫名其妙的感到浓浓的悲伤,心脏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无法呼吸,想要张嘴说话,但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人手提利剑缓缓走来,薛颜殷想要阻止。
可是长剑却穿过了她的身体,直直地刺向女人。
“不要!”她大喊出声。
谁知眼前的画面一闪而过,她只听见了小孩的哭声。
再次睁眼时,一道长长的小巷出现在她的眼前。
浑浊的路灯照进来,让她勉强看清眼前站着一个人。
好像是个小孩……
她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手却不受控制地在空中画出法阵。
法阵中出现一把血色的利刃,正中眼前之人的心脏。
她又不受控制地走上前,蹲下身对着那人不知说了什么。
那人的脸上依然是一团雾气,看不清脸。
忽地,场景再次转化。
薛颜殷站在远处,看见一群血巫站在祭祀台上。
祭祀台的正中间是一棵诡异的大树,是圣血树,也是血狱禁地的入口。
其中一个血巫的脸是清晰的,是法汐!
薛颜殷不知他们在干什么,想凑近看看。
但她不管走了多久,仍然还在原先的位置。
索性作罢。
他们押上来一个血巫,血巫的斗篷上有显眼的金色纹路,很明显是血巫判官。
等看清那人的脸时,薛颜殷的心脏都漏了半拍。
被押着的人是她自己!
那些血巫围着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便被一把推进了一个黑洞……
薛颜殷猛地从床上坐起,眼中透露着惊慌,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薄汗,身上也早已被汗浸湿。
她大口喘着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心脏仍是狂跳不止。
她冲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器,任由凉水打在身上,这才冷静下来。
薛颜殷用一只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摸一把脸上的水。
刚才做的梦还历历在目。
但她清楚那不只是梦,而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