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赶走之后,皇帝命人将秦子瑜给抬了进来,然后还为他找了宫里医术最好的御医帮他诊治屁股上的伤痕。

  隔着屏风帝后都能听见里面御医倒吸冷气的声音。

  看来是伤的不轻。

  皇后生生气,“你怎么能下旨将子瑜伤成现在这个模样?如果被你义兄泉下得知,定是会在夜晚托梦来找你的。”

  皇帝被吓了一跳,“你可不要乱说,我义兄活着的时候可是最疼爱朕的。”

  皇后听了这话无语至极,“那里面躺着的可是秦家唯一的血脉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棍棒?”

  提起这事儿,皇帝肚子里原本还未熄灭的怒火再次被挑了起来,他被气的失去了理智冲着皇后大喊道:“朕就是以前对他太好了,让他现如今学的越发的大胆了,如果再不动棍棒,那义兄才真的是会半夜从地底下爬上来找朕。”

  皇后被皇帝吼的有些愣住了,过了片刻之后,她才回过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她很少会看见皇帝发如此大的怒火,但是秦子瑜向来都是成熟稳重的,所以,皇后一时半刻还真的有些猜不准这俩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逆子他……”皇帝原本想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给皇后听,可一想到这议政殿里还有个正在帮秦子瑜疗伤的御医,到嘴边的话只能是又咽了回去,他没有在打理皇后,而是朝着屏风旁边走过去。

  “处理了如何了?”

  屏风这一边,御医看着秦子瑜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臀部,一方面有些好奇这位大人究竟是如何惹怒了一项对他宠爱有加的皇帝,一方面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将创口都处理干净,然后在上面撒上消炎止疼的药粉。

  “回陛下,创口已经处理好了,这些时日还请将军静养一段时间,等伤口结痂了才可以下床走动。”

  皇帝对着御医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御医的动作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医药箱之后拎起来朝着帝后行礼之后,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等人一走,皇帝便跑去了屏风的后面,皇后见状也跟了上去。

  “臣拜见皇后娘娘。”说着就想要起身,却被皇帝呵斥住了。

  “你赶紧趴好了,谁还能少了你那顿礼数不成。”

  皇后伸手将皇帝给拨开了,自己走去了秦子瑜的面前,“子瑜,感觉身体如何啊?能告诉本宫你与皇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竟然将你伤的如此之重。”

  “是臣的错,臣不该惹陛下生气。”

  听见秦子瑜的说话声,皇帝立即又扭头冲着他大吼了起来,“秦子瑜,你就是这么回答皇后的问题的?之前你误导朕,现在又想要误导皇后了是吗?”

  秦子瑜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皇后见状问道:“误导皇帝?所以,你究竟做了什么?又如何让皇帝误会了?”

  听皇后如此问,殿内的两个男人沉默不语。

  “看来你们俩是不打算同本宫说了,也是,本宫只不过是个妇人,又如何值当你们爷俩对本宫说这些。”

  皇帝一听这还了得,自己发妻好像是真的生气了,立即道:“其实这事儿它……哎呀,朕实在是开不了口,逆子,你自己来说,如果胆敢隐瞒,朕就让内侍鉴的人进来将剩下的板子全都打完喽。”

  说完皇帝重重的甩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然后站去了一旁,背对着俩人。

  皇后看了他一眼,然后砖头对着秦子瑜道:“说吧,本宫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秦子瑜面上一片无辜之色,抬头对着皇后道:“臣有一喜欢的人,可陛下却觉得不妥。”

  “你不要胡说,什么叫朕觉得不妥,有本事你告诉皇后那人究竟是谁。”

  皇后这下听出来了,原来两人是因为秦子瑜的心上人闹了别扭。

  “皇上,这就是您的不是了,之前您不是一直想让子瑜快些成家立业吗?现在他有了心上人这事儿很快就可以达成了,为何皇上这会儿却又不愿意了?莫非那女子的家世不太好?”

  皇帝摇头:“但凡那人要是个女子,就是家里一贫如洗朕也不至于会被气成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叫那人但凡是个女子,不是女子难不成还是男子不成。”

  这下议政殿里真的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动静儿也能被清晰的听见了。

  过了好久,皇后才反应过来,可她依旧是有些不敢相信,“子瑜你……你当真喜欢的是个男孩子?”

  秦子瑜点头:“是,他的确是个男子,可我……”

  “糊涂,你怎么能喜欢男孩子呢,这样你秦家以后还怎么开枝散叶啊,你让皇帝和本宫百年后有何颜面去将你父亲,难道见面之后就告诉他,我们把他的儿子培养的成了一个只喜欢男子的人?”

  “你父亲在听到这些之后他能开心吗?”

  皇帝在一旁点头附和着,“就是、就是。”

  “你们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了?还有分开的可能吗?”

  皇帝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发妻会这么问,正想阻拦呢,结果秦子瑜出声了。

  “我和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帝后二人在听见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很精彩。

  “可惜,他并不知道此事。”

  皇帝的眼睛顿时睁的老圆了,一脸震惊的问道:“什……什么叫他并不知道此事?”

  这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又如何能做的毫不知情的?

  顿时,帝后二人脑海里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该不会他们的义子对人家用强了,且是用了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得到了那人的吧?

  一想到那个场景,皇帝被气的差点都要昏过去了。

  “你这个逆子,你该不会对别人下药了吧?”

  帝后二人决定如何待会儿秦子瑜若敢点头承认,还不如将殿外候着的内侍鉴的人叫进来直接将人打死的好,这简直是太丢人了,这个义子一直让他们觉得很放心,结果放心的后果就是他给自己找了个男媳妇不说,居然还对人不谋不归了。

  “臣并未是那等行为放浪之人,也不会对自己喜欢的人做那等下流的行径,臣是真的打算与之共白首的,可惜,他总是不能看清楚我对他的心意,有时候臣倒是宁愿自己是个小人,或许这样就能将人用尽手段留在身边了。”

  皇后听完这段话之后,觉得有些神奇,“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人还看不上你?”

  这说出去应该没人相信吧?

  “他不知道你是谁吗?”

  可这也说不过去啊?

  “难道他不是大康的人?”

  听着皇后越猜越离谱,皇帝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不不不不,这人皇后你应该有所耳闻,就是林家三公子林晋。”

  皇后觉得今天一整天受到的惊吓都比她前半生受到的惊吓多很多,且一个比一个让人难以接受。

  皇帝的义子,喜欢上了一个京都名声不好的纨绔,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有可能不喜欢皇帝的义子。

  “子瑜,你难道真的不可以为了秦家死去的那些人放弃他吗?”

  皇后知道自己这么说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了,可她是真的不想看见秦家到了秦子瑜这儿断了香火。

  “或者你可以先留下一个孩子,然后再与那林晋续前缘?”

  反正对方这个时候也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不喜欢秦子瑜,即便是秦子瑜此时娶妻生子对林晋来说也损失不了什么。

  “臣不愿,诚然就像皇后娘娘说的那般,他此时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如何,可臣自己明白,除了他,臣不想让任何人靠近。”

  听见义子这么说,帝后二人感觉这事情当真是棘手的不行。

  义子的态度如此坚定,且他本来就是心性坚定之人,现在想要让其改变想法估计是不可能了。

  “这事儿以后再说,眼下你先将身体养好,你此时不易移动就在宫里养伤吧。”

  说完,皇帝便带着皇后离开了议政殿,而秦子瑜则是送去了小时候在宫里居住的地方,景阳殿。

  秦子瑜原本不想留在宫里的,可他知道如果自己此时还有与皇帝不对付,那么倒霉的必定会是林晋。

  也不知道早上他从军营里离开之后去了哪儿,现在有没有回将军府里。

  这个新年注定让很多人记忆犹新,例如帝后、还有林晋。

  因为早上的事情,他一整天的好心情全都没有了,酒楼此时放了假,林家回不去,将军府里也没人在,索性林晋就回了庄园。

  看着返回来的林晋,福伯立即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之后便迎了上去。

  “将军没有和三公子一起回来吗?”

  林晋摇头:“他军营里还有事情,我一个人无聊,就想着回来打扰福伯您了,您该不会嫌我吧?”

  福伯摇头:“不会,这庄园平日里就是有长工和我这个老头子,三公子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我求之不得呢。”

  两人一起用了午饭,一起去地里看了豌豆苗的生长情况,晚饭过后,林晋便被催着回去了。

  “将军府人丁本就很少,现在多了三公子,说不定就能热闹许多,您啊,就先回去陪陪我们将军吧,省的他一个孤家寡人怪冷清的。”

  林晋点头:“可您不也是一个人吗?”

  福伯摇头:“这是不一样的,我老了,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的日子了,可将军现在还年轻,年轻人嘛,总要活的有烟火气一些。”

  林晋沉默了,福伯的话让他内心产生了波动。

  活得有烟火气一些吗?

  让他帮秦子瑜?

  他可以吗?

  林晋觉得自己的心里其实也是很荒凉的,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对周围所有东西的热爱只不过是他身处在这个地方而已,如果换个地方,或许他也可以是另外一种表现。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

  等林晋乘着马车回去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外面一片漆黑,石头独自一个人坐在门槛石上盯着虚空一点发呆,将军进了宫到现在都没有音信,估计十有八九是要被留在宫里了,就是不知道皇帝会不会为难他们将军。

  当将军府的马车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石头都愣住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应当是林晋回来了。

  他想也没有就直接迎了上去。

  “石副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

  林晋刚从马车内探头出来打算下马车去。

  结果就看见石头站在马车外面盯着自己看着。

  “将军被皇上请进了宫里。”

  石头仅仅是说了这么一句,林晋便明白定是白日里自己的那番举动让有心之人将秦子瑜告去了皇帝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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