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泽愣在原地。

  上次看到哭还是因为拒绝白昼流,他在海底几乎就要发疯,哭得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到手背的时候竟然都会觉得生疼。

  却没有想到楚雾痕也会如此撕心裂肺,跪伏的身体深深地被黑暗所吞没、不稳定地雾化着,剧烈而痛苦地抖动着。

  颤抖着将滚烫的泪珠砸进他掌心里面,灼得谢云泽的神经都轻微发颤。

  他从未如此强烈直接的感受,楚雾痕的爱与恨。

  甚至都能够感同身受地,弥漫出酸涩与难过。

  他当然知道楚雾痕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那是种极其可怖的片子跟独占性,不但会嫉妒早就待在自己身边的瞿炎和明皓月、后来趁虚而入的白昼流,也绝对不会再容许有别的男人出现。

  更别提那个男人还深刻烙印在记忆深处,是连失忆都没有办法磨灭的痕迹。

  紧紧地抿着唇,竭力消化着汹涌的情绪不知道多久,谢云泽终于轻轻地伸手,搁在楚雾痕的脑袋上。

  他的掌心温热,才刚刚覆盖下去便让楚雾痕身体微颤,忍不住抬起病态脆弱的脸来看他,泪痕斑驳。

  “……”谢云泽还没有完全放弃,很久后还是艰涩地出口,“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泽泽我很爱你。”楚雾痕的声音沙哑,听到这话甚至不由自主攥紧的掌心,用力得谢云泽都有些发疼,“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一个小心翼翼且冰凉的吻落在手背,语气破碎却偏执阴沉,“这件事除外。”

  谢云泽轻轻地垂落睫羽,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楚雾痕都不告诉他真相,自己还能从何得知呢?

  在最开始做梦的那几次,谢云泽其实还不是很能记得内容,但是直到识海共鸣他看清楚男人的模样以后,那些梦境又逐渐浮现出来了。

  现在他心里面有非常多的困惑,除了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给自己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还很奇怪为什么他身上还会有这些怪物们相似的特征,比如不笑的时候清晰呈现的骨相……

  最重要的是,既然是自己记忆深处的东西,那为什么在跟怪物们的识海共鸣以后才真正的浮现出来?

  为什么反倒是自己独立的梦境,连跟男人如何相处都记不清?

  谢云泽的心里面乱糟糟的,却又强迫自己不要太过焦虑,本来现在身体就已经足够病弱了,现在他更需要好好地修养。

  等到楚雾痕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以后,他便让楚雾痕带自己出去走走。

  楚雾痕原本都已经做好了接受他愤怒苛责的准备,因为他没有给出让谢云泽满意的回答,可谁知道却还听到这样的请求。

  他惊喜若狂,脸颊终于浮现出兴奋的红晕,连雾气都谨慎地只是扶着他,害怕惊扰到这来之不易的恩赐。

  谢云泽就在别墅的周边走了两圈。

  除了一条潺潺流淌的湖水,还有对面深不见底的森林以外,整个别墅的设置也都很齐全,甚至可以说更像是庄园。

  除了绿植茂密以外,还配备着有温泉跟娱乐室,甚至还有个很大的图书馆,应当是怕谢云泽的平日里面无聊。

  虽然在看到温泉跟图书馆的时候,楚雾痕的脸色就微微变了变,但是发现谢云泽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最终没有说什么。

  谢云泽确实很喜欢这两个地方。

  先进到图书馆,想要挑选几本自己喜欢的书,可谁知道手才刚刚抚上厚厚的木头架子,便闻到一股子淡淡的玫瑰香气。

  原本谢云泽还以为是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

  楚雾痕这里的住所是绝对不会种玫瑰,甚至看到玫瑰就厌恶,但是当谢云泽走到窗边,却发现这个视角恰巧能够看到一大片茂盛的玫瑰花海,扎根在此吸收着空气中的能量,又催发出沁人心脾的味道。

  见此谢云泽便明白过来。

  难怪不得刚才楚雾痕的脸会突然变沉。

  等他挑完书走到温泉,伸出手去试探温度的时候,那种熟悉的带有能量涌动的治愈感便包裹上来,竟跟他在旋涡温泉感受到的别无二致。

  也就是说,除了图书馆以外,白昼流也把自己的力量渗透进来。

  那天他们走得愤怒决绝,但确实没有这么甘心就真的让楚雾痕把谢云泽带走,即便是现在还没有出现身影,却已经在尽其所能让谢云泽感觉到舒适了。

  谢云泽安静片刻,缓慢地下水。

  热意蒸腾上来,令他皮肤的饥渴与刺痛都舒缓了很多,他趴在岸边看书,不知不觉地便过去很长时间。

  直到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谢云泽才从书里面回过神,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可谁知道才刚走上台阶,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险些就要重新跌回去。

  刹那间他周边的雾气全都炸毛似地浮现出来,将他稳稳地托住,谢云泽站稳以后却心跳急促,总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汹涌。

  这并非是个好的征兆,因为他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好似都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里面强烈脉搏的跳动。

  ……医生说过,怪物胎儿发育得快。

  现在即便隆起的弧度还不是很大,却已经有了生命意识。

  谢云泽急促地喘息着,都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楚雾痕便随着汹涌弥漫的黑雾席卷到他的身边,满脸的阴沉和惊慌。

  “……泽泽!”他刚刚感受到谢云泽的异样,都快要吓疯了。

  他的手代替黑雾将谢云泽扶住,发现他的热汗正顺着脸颊滚落,饱满地唇瓣难受地咬着,就连眉头都忍不住紧紧地蹙着。

  楚雾痕急得立马就要说些什么,骤然间却感受到来自他腹部的、强烈的气息,那是种陌生的,又杂糅着些谢云泽幽香的味道。

  他眼底的阴沉更深,却只是立马将谢云泽带回房间。

  住在楚雾痕的领地便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窗户开了条缝,骤然间似乎连空气中能量的涌动都强烈很多,正在拼命地传递出治愈的能量。

  谢云泽难受得连意识都有些模糊,只觉得自己发热得厉害,就连骨缝都渗透出丝丝缕缕无法抑制的疼痛。

  “泽泽。”楚雾痕跪在他的床边,用力握着他的手,又是焦躁又是阴沉暴怒,“这孩子就非要不可吗?他都把你伤害成这样……”

  眨眼间眼眶却已经通红,忍不住将脸颊埋在他的掌心,快要陷进狂暴的黑雾,却硬生生压抑着,放得极致轻柔为谢云泽按摩。

  他着急低喃着问谢云泽还有哪里不舒服,还要时刻控制着无意间倾泻出来,对于胎儿来说极其具有威胁性的力量。

  就在这时,好像腹部的剧动愈发强烈。

  谢云泽的瞳仁收缩,肉眼可见地发现自己的腹部正在鼓动,此刻还没有到生产的时候,只是怪物胎儿成型而已,却已经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胎儿甚至需要吸食母体的气息与精血,他所有的疼和热意,都是由于他想要转换成自己的力量而带来的。

  甚至他好像能够听懂楚雾痕的话,对此也传达出自己的愤怒,空气中甚至弥漫着胎儿的气息,稚嫩但是却又格外恐怖……

  “你有没有想过……”谢云泽视线模糊地咬着唇。

  “如果这是我跟那个男人的孩子呢。”

  所有的气息骤然凝滞。

  灼热的雾气中,谢云泽似乎看到楚雾痕的瞳仁剧烈颤动着,本就病态苍白的脸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脆弱,整个人似乎都要散在阴影里面。

  即便是知道自己这句话残忍,可谢云泽还是闭了闭眼,没有过多的解释,因为这就是潜意识里最真实的原因。

  他当然知道怪物们对胎儿有杀心,他们无法容忍任何伤害自己的东西,即便这东西会从自己的血肉里面长出来。

  可孩子对于自己也格外重要。

  冥冥之中,就像是与那男人唯一的连接……

  “更何况……”谢云泽连吐息都是滚烫的。

  他吃力地尝试好几次才重新睁眼,漆黑的睫羽早就被汗珠濡湿,显得整张脸极其脆弱易折,语气更是轻得快要散去,“他陪我已经很久了……”

  自从自己醒来开始,就知道自己有孩子。

  即便那时还没有这么明显的反应,可能只是一团气息或者是别的什么没有成型的东西,可将手放在腹部的时候,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自己的身体反应不怪他,天生的敏感反倒是占了大多数。现在的异常反应也不能够怪他,他似乎已经很尽量很小心地在听话了。

  只是现在终于要成型,这也是他无法控制的事情。

  即便再怎样小心,却也是怪物胎儿的必经之路。

  或许这话对怪物而言很难理解,因为楚雾痕依旧在急促而愤怒地喘息着,方才那个刹那的杀心和暴戾汹涌到了顶峰,近乎让他发狂。

  可他逐渐看清楚谢云泽的神情,即便已经难耐到这种地步,却依旧偏执冷静,尝试着跟他说为什么愿意留下孩子。

  这让他压抑住所有的本能,只是紧紧地盯着谢云泽,身形不稳定地雾化着,破碎病态得就好像随时要被暗黑给吞没。

  而大约是听到他的话,胎儿怪物的气息也逐渐消散。

  成型的进度变得压抑而缓慢,带来的灼热和疼痛也缓解很多。

  但这并不意味着谢云泽就能好受,他跟楚雾痕说完这些话就已经耗费掉了大量的精力,很吃力地才能够让自己不被模糊与混沌淹没。

  “我知道了泽泽。”楚雾痕什么都不敢再说,声音沙哑。

  他小心翼翼地将谢云泽扶下去睡好,趴在床边看他很久,目光在他的腹部反复停留,最终却只是低声道,“我都听你的……”

  这么大的事情,其他怪物不可能感应不到。

  尤其是当他们的力量都渗透进来以后。

  谢云泽忍耐着难受,昏沉沉地睡过去,中途迷迷糊糊像是感应到有怪物们混杂的气息,停留在外面。

  即便竭力在压抑着,但是愤怒却还是从气息从倾泻了几分,而其中所有怪物的矛头都针对楚雾痕。

  明明是为了让谢云泽修养身体才来到这里,可现在却在胎儿成型发育的时候变得更加严重,怎么看都是楚雾痕没照顾好他。

  气息的缠斗理所当然地激烈疯狂起来,可即便这是楚雾痕的地盘,最后却依旧不敌所有人的合攻,因为他的愤怒阴沉陡然变得更重,在逼迫下又慢慢地消散,只能够沉静地环绕在周边守护。

  而最后慢慢强盛起来的气息,反倒是灼热的烈焰。

  随后门轻轻地打开,有人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安静地注视着他,似乎是双格外炙亮的黄金瞳,但是很快却又低垂,目光落在他因为热得发烫而伸出被子的手。

  手掌被轻轻地裹住,像是眷恋不舍,但还是将他重新塞回了被子里面。

  最后替他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似想要落下亲吻,却碍于规则、又或者是不想惊扰到他的休息,几番克制,最终还是无声地退去。

  瞿炎离开房间,看到庭院里面站着三个人。

  方才那场混战中,除了楚雾痕伤得最重,只有瞿炎是最终的赢家,巨龙的生命力和战斗力永远都是至高天里面最恐怖的,且也在无数次的实战中得到了证明。

  白昼流跟明皓月坐在桌边,很显然后者还要冷静些,抬眼看着瞿炎,“情况怎么样?”

  为了谢云泽,他们初步达成了共识。

  频繁争端不但没有办法分出高下,反倒是会让谢云泽受到影响,但是就这样休战的话谁都不会甘心,那还不如各退一步。

  地盘是楚雾痕的,白昼流跟明皓月都强行灌注过自己的气息进来,譬如温泉跟浩大的图书馆,而瞿炎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刚来便蛮横地压制住他们所有人。

  所以方才是瞿炎进屋去看谢云泽,回想起他那副难受脆弱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暴戾与杀意,“胎儿还在成型中。”

  “所以这到底是谁留下的孩子?”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楚雾痕的身上。

  楚雾痕重伤未愈,身形的雾化有些不稳定,唯独空气中稀薄的力量在缓慢地朝着他的肢体渗透,仿佛是在治愈他的伤口。

  察觉到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他反倒是完全没有在谢云泽面前的那股子病态痴迷,只是冷冷地道,“我不知道。”

  “你的精神力是最强的,识海共鸣的时候也只有你看到了,为什么会不知道?”瞿炎的眼瞳眯起,“你就是不想告诉我们。”

  “可谁让你们看不到呢。”楚雾痕慢慢地勾起唇角,“明明当时泽泽跟我们所有怪物的识海都产生共鸣了呀。”

  他这幅嘲讽的意味,让白昼流跟明皓月当场笑出来,危险感陡然浓重。

  楚雾痕也阴沉地抬头,不信他们还能现在就撕毁共识。

  他知道为什么那天识海共鸣的时候,为什么只有他才能够看到那副场景,这是因为他从前在梦境里面就已经做了勾连。

  其他人看不到除了精神力没有他强的缘故,其实也是因为他早早地就将那块地盘给圈了起来,妄图独占谢云泽的记忆深处。

  只要谢云泽永远都想不起来,那个男人就不会再出现。

  楚雾痕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相比于身边的这几个怪物,他对于那个男人的厌恶更加浓烈,总觉得他带给谢云泽的影响最为深刻。

  现在他们都还在争夺伴侣的归属权,看似好像势均力敌,而如果真的让那个男人出现的话,谢云泽绝对会毫无悬念地选择他。

  即便对方也应当是个怪物。

  可作为怪物天然的自卑不断滋生,且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如果有更好、更温柔且更懂谢云泽的存在出现,自己的肮脏卑劣将无处遁形,会让他永远地失去谢云泽。

  “你们也不需要再问我了。”楚雾痕的脸色有轻微地扭曲,“是谁的并不重要,就把他当做是泽泽前任配偶的吧。”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泽泽不会让我们伤害胎儿的。”

  “但是我厌恶这个胎儿。”

  在场没有怪物会不厌恶他。

  嫉妒他从谢云泽的血肉里面长出来,能够拥有谢云泽毫无保留的疼惜与维护,憎恨他竟然敢让谢云泽这样饱受折磨……

  但是楚雾痕已经答应过不能伤害他了,目光在怪物们的脸上扫过,幽晦地问道,“你们有谁没有做过承诺吗?不如把胎儿吃了吧。”

  白昼流眼底闪过残忍,却很冷静,“别犯蠢。”

  明皓月更是毫无波澜,“吃掉他会彻底激怒泽泽。”

  到最后只有瞿炎没有表达态度,楚雾痕神色幽凉地朝着他看过去,却发现他甚至都没有搭理自己,心底陡然升腾起恼怒。

  瞿炎的鼻翼翕动,还在嗅着空气中胎儿的味道。

  总觉得胎儿的亲生父亲,也应当是个极其恐怖的怪物,不但力量全然传承,甚至还因为跟人类结合激发出不输给至高天的异变。

  现在也是因为他听谢云泽的话,在成型阶段小心翼翼,但是也已经导致谢云泽反反复复的折磨。

  倘若突然间他怪物的本能觉醒呢?

  要是他无法克制住自己的理智呢?

  暴戾的黄金瞳愈发炙热的燃烧着,惊得倏然周边的气息都安静下来,怪物们的目光全都幽暗的落在他身上,好像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但是并不打算阻拦。

  甚至是因为犹豫不决反倒是期待,在到底是让谢云泽忍受折磨、还是违背他的意愿为他斩草除根中摇摆,总有人会最终做出抉择。

  瞿炎缓缓地站起来,朝着屋内走去。

  这次谁都没有阻拦。

  而此时,谢云泽的疼痛与热意已经逐渐缓和下来。

  即便还是疲惫,半梦半醒间听到开门的声音,却也吃力地睁开眼,在热汗淋漓间看到有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的床边。

  “泽泽。”瞿炎轻声喊他,嗓音很沉。

  瞿炎知道谢云泽已经醒了,察觉到他还想要坐起来的时候,便伸手扶他,触碰到他苍白脆弱的皮肤时,似乎比自己的烈焰还要滚烫几分。

  旋即谢云泽便在他的帮助下,缓缓地坐在床边,掀起被濡湿的漆黑睫羽看他,就连声线都变得沙哑,“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刚才他隐约捕捉到些声音,但是听不真切。

  瞿炎也没有打算要隐瞒他,笑容戾气陡生,“楚雾痕让我来吃掉你的胎儿,这样你就不会受到折磨了。”

  谢云泽的神经轻微颤动,混沌的脑子片刻后才缓缓地清晰起来,低声道:“但是他答应过我的,他不会。”

  在瞿炎的瞳仁炙热燃起就要开口时,谢云泽便已经无声地叹息,仰起的脸颊脆弱漂亮,却又格外地理智平静。

  “我知道你不会撒谎,他也不会,也知道你们肯定不会甘心,所以他说他做过承诺不可以,但是你没有做过,所以让你们来?”

  这句话几乎把刚才外面所有的交流都猜透了。

  瞿炎身上原本逼人的热浪缓慢地回落,紧盯着谢云泽的眼睛,这次却并没有顺势跟他道歉,又或者跟他辩驳凭什么不可以。

  他既然选择进来就已经是下定决心,谢云泽无法反抗他的,即便最后会彻底的激怒他,但是也比眼睁睁看着谢云泽受折磨强。

  于是他的阴影缓慢地靠近,危险笼罩在谢云泽的身上。

  这是种比起以前觊觎他时,还要恐怖的气息,从前即便他面对未知会感受到恐惧,这些怪物却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他,唯独此时,他们是真正地动了残忍暴戾的杀心。

  但是谢云泽也没有动,他依旧是仰着脸注视他的姿态,因为知道即便是挣扎也没有用,除非他能改变瞿炎的想法。

  “瞿炎……”谢云泽轻声喊他。

  都还没有等他说完,腹部突然鼓动了下。

  炙热的视线猛然落下,凝滞在谢云泽的腹部,他纤细颤抖的手指还覆盖在上面,能够极其清晰的感受到,那种鼓动就像是心跳。

  这就意味着胎儿的意识已经凝聚,甚至连力量都在蓬勃地生长,就跟瞿炎在室外感受到的那样,愈是放任便会愈发可不无法压制。

  察觉到他身上的烈焰也倏然汹涌,暴戾与杀气仿佛就要席卷而来,谢云泽瞳仁收缩,在这个刹那仿佛的预感到强烈的血腥扑面。

  “瞿炎!”他骤然失声。

  随着他的嗓音撞进耳膜,瞿炎皮肤上因为杀意愤怒而迅速覆盖的鳞片都猛然停滞,旋即垂下双燃烧炽亮到恐怖的眼瞳,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