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炎的体温豁然升高。

  没有别的什么,能比爱人在感受到自己的气息后起反应更令人兴奋,尤其是被教训过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碰过谢云泽,就连嗅他的味道都得格外小心翼翼。

  很显然现在谢云泽极其需要他,仰起脖颈的时候不但是隐忍,也是无声的放纵,倘若此时瞿炎真的去触碰他,甚至都有可能不会遭到他的苛责,还能够满足自己压抑很久的欲望!

  那些泛着粉色的、带着汗珠的皮肤。

  还有他脆弱的,仿佛能够看清楚里面青细血管的脖颈。

  甚至是吮吸他雪白的耳后,贪婪嗅他体内的幽香……

  具有冲击力的视觉让瞿炎呼吸沉重,黄金瞳仁前所未有的炽烈燃烧着,更是有无比危险可怖的气息汹涌。

  他缓慢地朝着谢云泽逼近两步,骤然阴影全都压在他的身上,激得谢云泽颤抖着睁眼,仅存的破碎意识终于重新唤起了抵抗。

  可身体反应与意识的分离,让他在感受到灼热气息的时候无法的移动分毫,即便脑子里面拼命的想要拒绝,滚烫的皮肤却在疯狂地渴望……

  直到瞿炎俯身,却并没有如想象的那般带来狂烈的侵犯感,而是突然用指腹压住他的唇瓣,血液沾染上来的刹那,将他的皮肉都浸透腐蚀出焦孔。

  但是瞿炎就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似地,紧盯着谢云泽的眼睛,“松开,别咬。”

  谢云泽的视线和听觉都已经模糊,感受到温度撬开贝齿的刹那,忍不住张口含住他的指尖,用力地咬下去。

  柔软的口腔还带着渴望滚烫的吮吸力,让瞿炎骤然头皮发炸,转瞬席卷而来的还有浓重的血腥味,是他舌尖上残留的。

  剧烈的腐蚀性瞬间灼得瞿炎的血肉穿孔,明明只要覆盖上坚硬的鳞片,就能够抵御这些伤害,可锋利的边缘却会刮伤谢云泽。

  而且他也舍不得放弃这样的触感,疼痛的同时还有铺天盖地的快感,接触到湿漉漉软肉的刹那令他的血液疯狂沸腾,忍不住剧烈地颤抖,像是兴奋到极致,又拼命地不要自己丧失理智。

  同时混杂的还有压抑的暴戾,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谢云泽受伤,但是他宁愿难耐到将唇瓣咬破,也不愿意有任何的妥协与越界。

  颤栗与痛苦交织令他险些崩溃,从未这么强烈地想要保护他不受丝毫伤害!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即便是血骨和灵魂……

  谢云泽在感受到瞿炎的抚慰时,终于逐渐地清醒几分。

  即便是知道自己的血液对他来说极其致命,但是舌尖还是会依恋地在他的指腹上轻轻地卷过,感受到瞿炎的气息愈发炙热时,终于竭力重塑起自己的意志力,慢慢地松口。

  而此时瞿炎的指尖已经被腐蚀得没法看,灼得到处都是斑驳孔洞,但是他毫不在意,甚至还替谢云泽擦掉唇瓣上的血迹。

  唇瓣由此变得愈发殷红,衬得谢云泽苍白湿热的脸愈发脆弱。

  水面的波纹一层层地扑开,传来浪潮的声音。

  “我最近的身体有点问题。”谢云泽垂眼低哑地道。

  瞿炎听不得这些,瞳仁剧烈地收缩了下,道:“我没有在你的身上感觉到有颓丧的气息,不要随意给自己增加言灵。”

  “我是说敏感度与依赖度又变高了。”谢云泽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真切,“这会让我失控,我不知道我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来。”

  谢云泽一直都很害怕失控,原本他以为是自己失忆以后很没有安全感导致,所以拼命地就想把所有的主动权都攥在自己手里。

  可是随着他跟怪物们相处得越来越紧密、越来越无法抗拒,他突然又觉得好像不是这样,偶尔的放纵并不是绝对的影响因素,而是冥冥之中他好像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必须还要保持理智。

  “而且……”谢云泽的手不自觉放在腹部。

  他又想起来最近似乎发育异常快的胎儿。

  “我也想去听听医生怎么说。”

  预约的医生还是房子被烧时的那位。

  他对谢云泽和瞿炎印象很深刻,看到这次瞿炎是小心翼翼陪在旁边,面色才稍稍缓和些,没有对他那么蹬鼻子上脸了。

  而听谢云泽说完情况以后,他先让谢云泽在检查舱里面做了个更加细致的专项检查,随后拿着报告面色有些凝重。

  “您的状况有些复杂,因为孩子是您前任伴侣的。”

  “但是您的前任伴侣已经死亡,我们无法查询到公民纪录,自然无法辨别他的身份,到底是人类还是怪物。”

  谢云泽忽的心头微跳。

  他轻轻地掀起睫羽,“您的意思是……”

  “也就是说,倘若您的前任伴侣也是怪物的话,您会有任何反应都是正常的,尤其是在您的身体本就极度敏感的情况下。”

  “因为怪物胎儿本来就会比普通胎儿成长得快,且他们对于母体的孕育环境,也会有更高的要求。”

  医生将报告放在桌面上,显示出上面猩红又尖锐的数值,代表着现在谢云泽的身体状况,谢云泽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其中有几项被重点地标记出来,医生忍不住确认道,“您是说感觉到最近的敏感度再次提升,依赖和接触上瘾也变强是吗?”

  见着谢云泽点头,他的脸色也变了变,最终温声道,“这样的话,您需要更多气息的抚慰来维持健康、进而镇定胎儿,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谢云泽彻底地明白了。

  现在自己身体的反应,除了本身敏感度和强行拉到S+等级的后果以外,也会有胎儿的影响在里面。

  而这些反应也是他需求的信号,他希望自己能够释放出压抑很久的不良欲望,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好。

  “那……”谢云泽轻声询问,“他会成长得多快呢?”

  “比起普通的胎儿来说,会缩短大半的时间。”

  说完后医生下意识将目光移向瞿炎,似是在提醒,“越是到了后期,对于母体孕育环境愈高的话,确实您就需要更加谨慎身体。”

  瞿炎很不喜欢别人提醒谢云泽体弱的事情。

  好像那天的受伤,就给他留下了强烈的应激反应,只要有任何不好的联想,都会忍不住重重地皱眉,眼瞳里面也掠过一丝暴戾气息。

  等到两人走出医院以后更是如此,瞿炎阴森森地道:“不如直接让我把胎儿给吃掉吧,这样他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谢云泽不由静静掀眼来看他。

  怪物们的排他性强到可怕,不但是会体现在竞争者的身上,只要是跟谢云泽有关的任何东西,他们都会嫉妒到想摧毁的地步。

  恨不得这世界上只剩下他自己与爱人,这样就不会再有别的任何东西,抢占爱人的注意力,能够让他永远都只看着自己。

  但是即便不记得自己前任伴侣到底是谁,谢云泽也绝对不可能放弃掉这个孩子,从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决定。

  “其实也还好。”谢云泽的声音低不可闻,“就是……”

  就是他身体压抑的反应,到底应该如何纾解呢。

  察觉到他未尽之意的瞿炎,豁然灼热地看过来。

  瞿炎听谢云泽的话,即便是在他难耐到意识模糊的时候,都会因为他的隐忍受伤而强行压抑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欲望。

  甚至他的欲望比起白昼流而言更加强烈,谁又不想独占谢云泽呢,要是可以的话,他当然会想要在他身上留满独属于自己的烙印。

  但是谢云泽什么都没有说,他便只能够跟在后面。

  阴影笼罩在他身上是保护的姿态,又不动声色拼命地嗅着他的气息,偶尔捕捉到那股子灼热和幽香的时候,甚至会舒适得忍不住眯眼。

  甚至回到家的时候,谢云泽的身上都已经沾满他的气息,连带着眼皮子跟锁骨的印记都滚烫起来,让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在发热的状态下,这眼看得瞿炎浑身骤然紧绷。

  “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在克制了。”谢云泽很快又低垂睫羽,“而且做得特别好。”

  这句难得的夸奖,足以摧毁掉瞿炎所有的不甘与理智,兴奋得连周身的温度都陡然灼热几分。

  但是这也给他束缚上更紧的枷锁,让他更加不敢违背谢云泽的意愿半步,只停留在原地,紧盯着他的身影来来去去。

  看他从保温杯里面倒水来喝,看他收拾衣服应当是准备洗澡休息,看他打开卧室的房门……

  就在门板即将合上的时候,瞿炎突然踏前两步挡住,然而却并没有直接陈述自己的欲望,目光却是落在他唇瓣,声音低沉沉的,“不要再咬自己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咬我。”

  瞿炎有无数种办法能控制住自己。

  “你的身上还留着我的烙印,我可以在烙印上设下禁制,倘若我真的违背了你的意愿,或者是以你不喜欢的方式碰到你的话……”

  “禁制就会伤到你。”谢云泽注视着他,“是吗?”

  “当然。”瞿炎的黄金瞳仁炙热闪动,“而且会让你满意。”

  怪物们的禁制就没有不恐怖的,否则缠斗起来的时候也不会非死即伤,但是这对于瞿炎而言压根不算什么,只要灵魂不散就都能愈合。

  但是丝毫的伤痕,他都不想要在谢云泽的身上看到,这会带给他莫大的痛苦,比他被禁制摧毁无数遍都还要难以承受。

  这幅理所当然的模样,让谢云泽的神经微颤。

  他的指尖轻轻蜷缩,明知道自己不能够心软,即便已经对于他此时的态度有所改观,却不应该再继续陷进理不清的情绪里。

  “……进来吧。”

  说完他没有再看瞿炎,转身进了房间,却能够感受到他愈发炽亮的目光,还有门锁轻微合上时的响动。

  谢云泽要洗澡休息,瞿炎在外面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焦躁难安,已经在想到底应该写个什么样的禁制,才能够让谢云泽彻底放心。

  只是卧室内浓郁的气息频繁干扰他的思绪,好几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迷醉在他的被褥里面,旋即又沉着脸站起来。

  倘若是换成那条狡诈的鱼,说不定就连谢云泽的衣服都会被他放在鼻息间,流露出痴迷又潮红的神态,但是他不同。

  他强行克制着自己,在卧室内反复踱步,终于等到浴室的门打开,谢云泽湿着头发出来。

  有上次的经验后,谢云泽最先做的就是吹头发,防止有水汽的地方再被白昼流给找到空子,可谁知道炙热的气息立马就席卷到身边。

  “我可以帮你吗?”瞿炎紧盯着他的发丝。

  他都不需要吹风机,看到谢云泽没有拒绝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挑起他的发丝,已经很长了,都已经快要超过肩头。

  而随着热意弥漫,几乎只是瞬间,谢云泽的发丝便已经干燥顺滑,还带着暖烘烘的感觉,残留着余烬的气味。

  他感觉到瞿炎很舍不得放开,指腹缓慢地森*晚*整*理抽离。

  但是最终还是彻底离开跟他的触碰,垂着脑袋,声音低低的辨别不清楚情绪,“我知道要写什么禁制了。”

  “现在我就写,待会儿别害怕我好吗?”

  “是什么样的禁制?”谢云泽忽的出声问道。

  “是焰咒。”瞿炎的掌心簇然亮起火光,凝视着他解释,“火是我的力量源泉,如果我失控的话,就会反过来被火吞噬。”

  “而究竟如何被吞噬,这取决于我到底有多失控,倘若我真的做到激怒你的程度,那么这种吞噬就会走向我力量的极端。”

  ……也就是彻底将他摧毁。

  这种东西对瞿炎来说一点都不严重,甚至只要想到这是为谢云泽做,他的眼底便闪过一丝近乎暴戾的偏执。

  到现在为止他说过的都在兑现,不仅仅是听话,还有说能给谢云泽奉献上自己的拥有的一切,白昼流那种东西算什么?即便自己不是献祭类的本能天赋,但是自己能给的也不会差。

  想到这里,他竟还有种诡异的兴奋,就像是方才嗅到谢云泽浓郁的气息那般,但是却更加激发他灵魂深处的颤栗。

  “我可以写到以前烙印的地方吗?”

  瞿炎的目光燎过他的眼睛、他的锁骨,“烙印的地方会跟你更有链接,当然如果是心脏的话会最好……”好到有点贪得无厌。

  “写吧。”谢云泽轻轻的答应。

  其实从刚刚开始,他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从头到尾都在无声观察着瞿炎的神色,而此时,很显然易见发现他的眸色陡然亮起来。

  而随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点在自己的眼眸,瞿炎的手指也伸出来,缠绕着丝丝的火焰要覆盖上去。

  有禁制对于谢云泽当然是最好的。

  以后即便是失控,也不用担心会真的堕落。

  从理智上来说,这的确是彼此和平相处的最好办法,而且除了血液以外也还有另外牵制瞿炎的手段。

  但是当余光扫到他的指节,这才发现他的伤口没有去愈合,还斑驳地留着早上被自己的血液灼出洞孔的痕迹。

  原本他的那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现在却愈发显得蕴含着恐怖的能量,伤口暴露出白骨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而当这只手触碰到谢云泽眼皮的时候,突然原本的痕迹滚烫起来。

  他的眼前浮现出幻象,是瞿炎自己的火焰不知道怎的,在写下禁制的瞬间便沿着他的指尖倒卷过去,又变成血液将他的手灼得更加斑驳。

  强烈冲击力的场面宛如真实出现般,狠狠地击中在心脏带来颤抖,让谢云泽猛然握住了瞿炎的手。

  指尖才刚点上眼皮,刚准备写禁制。

  瞿炎有些错愕,瞳仁轻轻扩大。

  谢云泽的呼吸却不由得急促起来,甚至连瞿炎的手都握紧几分,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伤口的粗粝痕迹,片刻后才抬起泛红的眼眶。

  “我记得你的愈合能力很强。”他的眸底湿润,“但是为什么这里的伤口迟迟没有好转?”

  听到这里,瞿炎紧绷的背脊才缓缓放松,笑起来,“愈合做什么。”

  “这是你给我留下来的印记,我当然要珍藏。”

  “所以即便是你被禁制所摧毁……”

  “那也是你给我的。”瞿炎的语气如常,却莫名地摄人心魄,“我都会永远地珍藏起来,就算是痛苦也会深深的铭记。”

  谢云泽的神经倏然颤动,就这样深深凝望着他。

  这并非是他第一次听到瞿炎直白炽热的描述,好像他对自己总是这样,肆无忌惮从来都不加隐瞒,甚至连强烈的占有欲和倾向都表现得明明白白。

  大抵也正是如此,在克制住那些激怒他的恶劣本能以后,他带给自己的那些情绪上的波动,让他本就理不清楚的心态更加混乱。

  就像是养了只极其顽劣不化的凶猛大狗,才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几乎将主人都给撞碎,但是却随着教化逐渐展现出他的忠诚、炽热,甚至都有为你赴死的决心,让你不知道到底还要不要丢掉他……

  所以即便理智已经做好决定,谢云泽还是没法放任他写下禁制。

  更或者是眼睁睁看着他被灼伤、甚至被摧毁。

  而这些汹涌复杂的想法,瞿炎甚至都无法感知,他还在为能够为留下禁制而快乐,因为这是他跟谢云泽的连接。

  他在为谢云泽给他留下烙印而兴奋,仿佛就拥有了随时都能够拿出来舔舐的礼物,又因为迟迟没有写下禁制而焦躁不安,仿佛隐隐已经察觉到谢云泽就要反悔。

  “……这禁制我还写吗?”他逐渐嗓音低沉。

  “先不写了吧。”

  谢云泽才刚刚说完,就察觉到自己身边的气息陡然炙热,瞿炎的黄金瞳紧紧盯着他,像是在发怒,又像是为不知道哪里惹到他而害怕乞求。

  这模样勾得谢云泽去看他,有那么瞬间觉得好像只要自己更残忍点,就这样戏耍他,就能够让他因无法取悦自己而暴怒,然后陷进自我怀疑和百般讨好的疯狂境地。

  但是谢云泽从始至终做不到这点。

  否则他刚才就应该真的让禁制被写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可心脏悸动得厉害,就连耳膜都能够清晰捕捉到胸腔的鼓动。

  所以直觉让他就顺从着自己的感觉走,即便现在还完全分辨不出、整理不好自己真实的情绪,到底是心软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是还有口笼吗。”谢云泽注视着他的神色,“用口笼就好。”

  瞿炎浑身所有烈焰僵硬凝滞,就像是不可思议。

  从地狱回到天堂般的感觉,又是兴奋,又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够获得这样的奖赏。难道他做对了什么事情吗?

  并没有,他甚至都没有能够成功写下禁制,指不定刚才触碰到他眼皮子的时候还把他给弄疼了,应该得到他的责骂才对……

  但是他的动作比脑子转得快多了。

  口笼几乎是立马就落在他手里面,金属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弥漫,浑身都忍不住激动发颤,甚至还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谢云泽。

  又像是怕他反悔似地,手指将口笼收得很紧,而金色的眼瞳中弥漫着强烈又明亮的快乐,几乎都要满溢出来。

  “我可以现在带吗?”

  他甚至迫不及待,“等戴上我就不会乱动了。”

  这样急促雀跃的情绪,倏地滚烫砸进谢云泽的心脏。

  他瞳仁轻轻的收缩,连呼吸都轻缓而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