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人,说的话总是朝着你心窝里捅。

  这位黑发少年成功了,他戳中了梶井基次郎内心最隐秘、最深处的角落。他蓦然紧缩地瞳孔,头脑一片空白。习惯性将不利于自己的因素抹杀,梶井基次郎强而有力的双手提起了乱步的衣领。

  乱步脚尖悬空,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几乎被衣领勒地喘不过气来。

  倏然,乱步睁开祖母绿的眸子。他直视着梶井基次郎,分毫不乱道,“不管你杀不杀我,你永远也找不到他。”

  “你!”梶井基次郎火冒三丈、凶狠地盯着眼前的黑发少年,可是黑发少年眼神很认真、很笃定。

  天空很蓝,太阳很暖,是一个好天气。可是一瞬间,梶井基次郎感到一阵晕眩,一股凉意从脊梁慢慢爬上心头。

  这个少年是来真的,他不是骗人——来自猛兽即将遇袭的超直感这么告诉他的。

  咚咚咚——心跳如雷,额头流下的细密汗珠慢慢挂到纤长的睫毛上,梶井基次郎咽了口唾沫。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这个黑发少年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可恶!可恶!可恶!”梶井基次郎低低地咒骂,他红着眼,颤抖着双手将乱步放了下来。他低着头,打了败仗之后的妥协。

  悬空的感觉并不好受,乱步扯了扯衣领,让自己呼吸这难得的空气。

  他瞟了一眼梶井基次郎,“别想了,有我在的一天,你永远别想找到他。”

  梶井基次郎咬着自己的大拇指,目眦欲裂。他的大拇指被咬破了,流下了一汨汨鲜血。淡如水的茶眸含着疯狂的旋涡,眼底黑潭深不见底。

  疼痛有助于他理智回笼,他的眸子一步一步开始清明。他说:“不管你是谁,我的每一步都是朝着白濑的方向,只要每进一步,我就离白濑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他在宣誓,他会找到白濑。

  乱步冷笑,只要他在,他就永远找不到白濑。少在那自我感动了。

  梶井基次郎很长时间都在熬夜,皮肤呈不正常的苍白。眼窝深陷,红血丝密布在眼球周围,眼底是很重的黑青色。穿着破破烂烂烧焦的白大褂,憔悴无神。

  这样,看起来他和疯子乞丐并无不同。

  乱步沉沉地最后看了一眼梶井基次郎,谁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人们不会忘记伤痛,更不喜欢一个打着爱的名义却不断伤害自己的人。

  乱步微垂眸,白濑肯定等他比较久了,他得去接白濑了呢。乱步将衣襟领子往上提了提,脖子上的勒狠已经青了。可见梶井基次郎当时是多么愤怒,如果稍微出一点点差错……

  2.

  太宰将梶井基次郎和乱步的一切尽收眼底。

  在十字路口,白濑和太宰相遇了。

  太宰还是老样子,少年稚气的模样,偏偏套着成人的西装长衣外套。脸上缠着奇怪的绷带,依然挡不住漂亮的鸢紫色的眸子。

  只是整个人都充满着颓丧的气息,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留恋。

  全身上下昭示着——‘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也没有想特别努力的是事。也没有什么想维持的关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要烦我,也不要来扰乱我的心。’

  白濑认出了绷带少年,这个少年是阻止中也暴走的人。心中莫名一涩,舌尖涌出了苦涩。他捏紧了拳头,说到底,他太弱了。

  如果不是绷带少年的出现,他无法想象中也黑色的量子球打到他脸上的下场。

  太宰挑眉,没想到乱步竟然将白濑带到这里。俗话说的好,越是最危险的地方就越是最安全的地方,难怪那个柠檬笨蛋找不到。

  太宰本想避开这个麻烦,只是对方的视线太过炙热。他漫不经心的抬头,与白濑视线相撞了。

  猛然,白濑心头一突,一股心悸涌上心头。

  他们擦肩而过,白濑一愣神。往后看时,绷带少年已经消失了。

  “白濑!”身后是活泼欢乐的少年音。

  白濑回头,是笑眯眯的乱步。

  “发生了什么吗?脸色很苍白呢。”乱步摸着白濑的脸关心道。

  “我没事。”白濑笑道,他甩甩了头。将心中怪异的感情扔掉,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落空空的?

  3.

  太宰找到了失魂落魄的梶井基次郎。

  “啧,真是丢脸。”太宰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不过,你的选择让我吃惊。”太宰玩味的看着梶井基次郎,毕竟这个猛兽只会啃食鲜血。让所有不利于自己的因素,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今天的表现实属令人惊讶。

  “我、我、我不知道,我的身体告诉我,我不能。”梶井基次郎可怜巴巴地垂着头,语气无比委屈。

  太宰沉默片刻,踹了一脚梶井基次郎屁股,冷酷道:“伤春悲秋的时间结束了,森医生在等我们。”

  梶井基次郎一惊,结巴起来,“森、森医生、boss。”

  “走吧。”太宰拍拍梶井基次郎的肩,面无表情的想,好用是好用,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过,有谁能比他更聪明呢?

  嗯,比如那个叫做江户川乱步的家伙。

  有点意思。

  啧。

  4.

  “太宰,你知道吗?钻石如何才能更耀眼吗?”森医生握着酒杯,心情很不错的和自己的部下交谈。

  太宰冷冷扫了他一眼,不得不再次提醒眼前的男人,“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哦,太宰君这样冷漠真是令我伤心呢,你难道没有发现我和平常想比有何不同?”森鸥外装模作样的伤心起来,对着太宰打趣道。

  闻言,太宰依旧冷冷瞥了一眼森鸥外。

  不怪太宰,这是森医生的恶趣味。你越是冷淡,他越是要扒掉你的面具,看你气的跳脚的模样。

  不过,森鸥外的眼角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森鸥外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处理内务,以往他总是穿着脏兮兮的大白褂,顶着好几天没有洗的油头和一把没有剃的胡子。往街上一走,完全就是邋里邋遢的大叔。

  但今天,他梳了一个大背头,每一根发丝都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他眼部的面部线条很软,一直延伸到下颚逐渐变得冷硬倔强,在他露出整张漂亮脸蛋时,显得霸气十足。

  太宰:人靠衣装,马靠鞍装。横批:一个喜欢萝莉的怪大叔。

  森鸥外见太宰要拔腿走人的趋势,见好就收。

  “滴滴滴滴——”

  手机铃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哎呀,来电话了。”森鸥外盯着太宰,笑的很有深意。

  太宰盯了森鸥外2秒,有种不祥的预感。

  “首领,现在有羊来闹事了,这群家伙不知天高地厚总是偷我们的酒,一次二次就算了,第三次就过分了,真当我们是HelloKitty好欺负?!我们不给他们点……”

  森鸥外开的外音,太宰一字不漏的听完了。他冷漠地看着森鸥外,眼底有一种厌恶和不耐。

  “太宰君,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钻石如何才能更耀眼呢?答案是‘钻石只有钻石打磨,才能更要耀眼。’”森鸥外踱步到红色漆木软椅前慵懒坐下,悠闲淡然的交叠起修长的双腿。

  他的脸浸在黑暗里,勾起的嘴角裂开诡异的弧度。

  他说:“太宰君,棋已经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