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握住手腕的手紧了一下。
霍闻西的表情收敛了, 顿了顿，露出一个微笑，“大哥。”
安莱跟着微笑, 场面奇怪得如同闹别扭的小情侣撞见家长，只是这个家长并不年长, 小情侣也不名副其实。
她想挣脱被霍闻西的手, 但他不知为何握得更紧了, 反而顺势站到她的身边。
“霍大哥好。”安莱只能就在这个姿势打招呼，并期望霍明昊不要为此不快，比如说觉得她勾引了他弟弟什么的。
霍明昊把文件合上, 不知是否错觉, 安莱感觉他深灰色的眼睛暗了一瞬, 随即缓慢地从两人合在一起的手中收回, 与她对视了一秒，便移开目光, 对着霍闻西微微点头, “这就回来了。”
“嗯。”霍闻西说。
“今天玩的开心吗？”
霍闻西点了点头，“还行。”
霍明昊轻轻颔首, 随即又将目光移到安莱身上，她意识到这是也在问她, 莫名的氛围让一切都变得古怪起来, 霍明昊现在像个“关切”的大家长。
“还可以。”安莱补充，“开心。”
“那就好。”霍明昊将茶杯放在桌上，沉稳英俊的脸上只露出了一瞬间的温和，随后又变回不苟言笑的模样, “马上就要开学了, 我大概会忙起来, 不会像假期一样经常在家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打电话给我，或者找卢克。”
“好的，大哥。”霍闻西说。
安莱想到一点，“要是卢克不在呢？”
“找管家，或者找我。”霍闻西接话，一边将她拉走，一边和霍大道别，“大哥，我们有事先上去了。”
安莱想回头看一眼霍大的表情，不知这个明目张胆的亲近场景下，他会对她、或者对这个弟弟露出什么样的微妙情绪。
但霍闻西走的快，拉的又牢，她被力度带着踉跄了一下，只能跟着他走，到了室内电梯内霍闻西才松开手。
电梯门缓缓合上，挡住任何目光。
“抱歉。”霍闻西低声说，随即又微带恼怒，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你想要我怎么表现？”
“随便怎么表现，我不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自由发挥就行了吗？”
安莱看了眼他的好感，已经到了【90】，是所有人之中最高的那个。她觉得有点难搞，咳嗽了几声，最终还是决定采用拖字诀，“随随便便发挥一下就行了，不过发挥也没用，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好，我知道了。”
霍闻西点头，说完刚刚的句话，仿佛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努力，语气变得轻柔而漂浮。然而看他的表情，像是根本没听到后半句话。
他开始琢磨怎么发挥了，这的认知让安莱头皮发麻，不由得强调，“我最近不想谈恋爱，没有这种心思，我就想好好学习。”
“嗯。”霍闻西说。
……他看起来根本没听进去！
安莱发愁地回了房间，放松了脸上的表情，揉了揉脸，起身洗漱。手机里已经堆了许多条消息，有姜樱的，苏彬亦的，甚至还有江采薇的。
江采薇被在画展里看到的情况，震惊到了，喋喋不休地给她发消息，代表未读的红点数字一路从零窜上了三，并且持续增加，“你和蓝屏山也有关系？？？？！！！”
“第一二名画的都是你，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还有苏少东少，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是魅魔吗？有没有撩汉手册，我可以花钱买，我的天啊。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然后疯狂追问她到底有多少个有暧昧关系，其消息之频繁之多，发来的速度极快，还有消息后缀上的感叹号，令人看了一眼就感觉眼睛被吵到。
“别乱讲。”安莱打字，“打钱。”
对方顿时鸦雀无声。
安莱皱了下眉，放下手机。
之后的几天，霍闻西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现”，不知道是因为听进去了，还是在琢磨如何更好表示好感，也有可能被她不断的推辞拒绝弄得更加谨慎。
时间一晃来到了开学，在开学的第一天，安莱换上制服，婉拒想要跟来的霍闻西，按部就班地自己到学校进行报道。从早上开始，校门口的人流就变得无比之多，拖着行李去宿舍的学生、去办公室报到、领书的学生，还有痛苦挂科、跟着老师一路祈求饶命的人，里里外外川流不息。
安莱去了辅导员办公室，走了一遍流程，并没有碰到姜樱，她顺着走廊向外走，依旧是走到哪，就迎接着哪里的打量视线、以及众多同学的注目礼。
目光警惕、好奇，带着攻击性，因为掺杂了众多桃色情闻而显得暧昧十足。并没有因为一个假期的过去而有了削弱。
“安茜。”有人拍了拍肩。
安莱转头，发现是她转专业前的同桌许可，对方穿着黑色制服冲她咧嘴一笑，安莱发现她比起上学期来说，脸上戴上了精致的妆容，连头发都经过了精心打理，笑容也更加自信，“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许可解释，伸手向着另一个方向指，“我是刚刚从那里过来的，刚刚报道完，你呢。”
“和你差不多。”
“你好冷淡。”许可抱怨了一句，然后又对她挤眉弄眼，“别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干嘛的。”
“我是来干什么的？”安莱还真不知道。
许可诧异：“你没发现这周围的人很多吗？”
她指着楼底下的三三两两经过的女生，有些懒洋洋地躺在靠椅上看书，有些干脆仰头眯着眼睛晒太阳，还有的喝着奶茶和朋友在旁边经过，安莱至少看到她们走过了两遍。此外还有一些男生也零散地分布在楼底，做出一副等待的姿态。
其中有几个男生格外眼熟，她想了想，发现那是东景明的跟班。包括第一次在休息室时见到的那群，还有后面替他拿着包交给她、让她代课的跟班。
大约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其中有几个男生发现了，不悦地转头，眯起眼睛看了回来，眼中是满满的不满。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凝固，然后灰溜溜把头转回去，显然也是认出了她。
“你在等东少是不是？”许可猜测，“别装了，很正常啦，论坛上都传开了，就算我不是他的粉丝，也忍不住过来看看，东少现在的状态是不是真的和帖子里说的一样。更何况是你。”
言语中俨然把她当成了东景明的前女友。
“我为什么要等他。”安莱开始好奇，自己在论坛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了，“我可以去等霍少的。”
再不济还有苏彬亦。
“别装了，在我面前有什么好装的，我又不是那些踩高捧低的人。”
许可自信满满地拿出手机，点开贴子。
【悲报！霍少可能谈恋爱了！前几天我去过森川画展，见过他画的人物，作为一个艺术系的学生，我能很清楚的告诉大家，他对这幅画里那个叫罗兰的模特绝对有着不一般的感情。而众所周知，这个模特对霍少也很有好感，曾多次在Po直白地表露出对他的欣赏。更别提合作以来，她在动态里对霍少绅士风度的大力夸赞、以及前段时间时常在网络上发布的种种暧昧暗示……
这是来自艺术的悲鸣！惨咯，霍少的粉丝们，你们的男朋友要有女朋友了！】
语言中唯恐天下不乱，下面的帖子有的骂，有的肯定，还有的人贴上了罗兰和画的照片。画作和人物对比确实有些失真，罗兰也是个美艳美女，因为穿着和画里一样的衣服，对比中颇有几分相似度。
而众所周知，前段时间她是霍闻西的模特，所以这个帖子的可信度大大增加。
唯一提到安莱的，唯有冷嘲热讽。
笑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都懂的，这些事情确实很难接受。”许可安慰，“在他们那些圈子里，经常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安莱没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我不能去等苏少呢？”
许可的眼神更加同情，苏少假期直飞南奥，度假一月。
一个月下来，空窗期都找到女朋友了，更别提名不副实的暧昧关系了，何况他连曾经发过合照都删了。
“我懂的，别难过……”
她还准备安慰几句，人群里忽然一阵骚动。
喧闹间，只能听到一阵喧哗与喟叹，等待中的男女生全都站了起来，往同一个方向聚集。
在看到东景明的那一刻，安莱终于理解了那个发帖者的形容，“文雅”。
东景明穿着制服，身高腿长，将学校的制服穿出正式的西服感，眼眸微垂，金发闪闪发亮。
他漫不经心地拨弄腕表，调整位置，一边随意听着旁边秘书的讲话，身后跟着两个拿书的跟班，旁边是娴静优雅的许琼月。
几人气质卓绝，相貌出众，一路从楼梯口走到开阔处，许琼月面带微笑，微低着头，似乎在和秘书说些什么。
东景明对着向他打招呼的人点头示意。
他仿佛变了个人，眉目里的阴郁、恣意被通通收起，整个人仿佛在发光，惹得旁边的人群一阵惊呼。
“他看过来了！”许可凑热闹。
安莱抬头，发现确实如她所说，东景明看了过来。但准确来说，那不不能形容为“看”。
东景明跟着秘书，向他们两个的方向走来。
迎面时淡淡抬眼，掠过了她。
眼中毫无情绪，仿佛看到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随后收回视线，带着一群乌泱泱的跟班离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