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出关了。

  这个消息一出,莫青溪的心神不由出现片刻恍惚。

  这些年魔王闭关的频率越来越高,每次闭关的时间也开始逐渐变长。她其实不觉得,在自己死亡之前,还能见到他一面。

  毕竟前世就是这样,直到她凄惨死去,两界大战爆发,秦迎天和邵光宇结为道侣,魔界发生众多大事,整个魔族天翻地覆,魔王也不曾从闭关中醒来。

  莫青溪暗地里揣测过,魔王的这次闭关,要么是遇到了极大的瓶颈,要么是当真在虚无缥缈的修炼中,捕捉到突破的希望这等重要的关头。

  否则,在魔族生死存亡之际,他身为魔族至尊,无论如何不都得出来坐镇魔族吗?

  但前世中,他整个人仿佛神隐,他的存在没有出现在天道的口中,没有出现在秦迎天的故事里,更没有出现在魔族和正道的口头交流中。

  若不是莫青溪在无尽的刑罚折磨中,偶尔抱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期望魔族是否有人能够发现她的失踪,进而拯救她时,才会想到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恐怕连她都会在绝望难捱的痛苦中,彻底遗忘了他的存在。

  她想着这些,耳边听到秦迎天也沉寂片刻,这才淡淡道:“父王可有嘱咐?”

  她的语气不冷不热,听不出更多情绪。秉机一颗心宛如被丝线吊起,在空中被风吹拂得摇摇晃晃,她的嗓音喑哑:“......不曾。”

  “父王出关之后,径直去探寻地下巢穴,并没有在魔宫停留太久。我们之前的部署他也不曾过问,只是见了二长老一面。”

  秉机是该着急,魔王出关,打断了她的所有谋划。魔王固然厌恶秦迎天,甚至想主动杀她,并不代表他便会帮助扶持秉机。这么多年下来,众人心知肚明。诸多王女中,除了秦迎天外,再无一人能入他的眼中。

  或许,并不是只有秦迎天。秉机的眼神微微上移,在莫青溪垂落的衣角上停留瞬息。她微不可查的出神没有被任何人觉察,唯有衣袖内攥紧的手掌,暴露出一点她的不安焦虑。

  秦迎天便笑了,睨着她的神情,不紧不慢道:“难怪你巴巴跑来见我,怎么,听说他出关的消息,这就坐不住了,彻底慌了神了?”

  她的语气听不出嘲讽,却如同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得秉机脸颊火辣辣疼痛。

  羞愧,不甘,怨怼,愤恨,各色情绪纷杂翻涌。她一动不动垂首立着,目光几乎凝固在面前的地面上,喉间冒出浓烈的血腥气。

  寒风陡峭,呼啸的风声擦过几人眉眼。外界的嘈杂热闹甫一抵达这里,就好像被一道无形的黑洞吞噬吸收,始终无法将几人的身形笼罩进去。

  秉机久久沉默,秦迎天不以为意,懒得再关注她的神情,转而握紧莫青溪的手,将她冰凉的手掌包裹进自己掌中。

  她漫不经心道:“你要没别的事儿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们的......”

  秉机终于抬眼,开口截断了她的话。声音沙哑至极,含着难以抑制的怨愤:“老大,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枝叶的阴影投射下来,她的面容大半沉在其中,面色晦暗难辨。

  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则泛着无尽沉冷,裹挟着寂寂寒冬的凌冽:“你知道他会出关,所以你大大方方放权给我们,坦坦荡荡离开魔宫,完全不担心没有你坐镇,我们会将魔宫搅翻天。”

  “你早知我那些弹尽竭虑都不过是无用功,对你造不成什么伤害,更无法动摇你的根基。”

  “你知道我的习惯,我做事不敢做得太绝,凡事都会给自己留下退路。被我拿下的你的下属们,大部分都留着他们性命。这些人可以充当人质或棋子,万一最后事态真的出现变化,我也不至于跟你彻底撕破脸皮。”

  “你就是明白我的性情,所以才会放而任之、不管不顾。任我借你的权柄,大肆排除异己。表面上披皮、看不清真面目,真正效忠的主子是谁的那些家伙,在这场大清洗中皮被扒的一干二净。你的人,我的人,忠奸善恶,更是在这场风波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非但不用花费力气梳理麾下势力,还能顺理成章接手我为你清洗过一遍后的魔族。一个干干净净,没有正道耗子,没有居心叵测的敌人,从上到下,尽数在你掌控之中的魔族。”

  她死死盯着秦迎天的表情变化,她的话一出,瞬间,连莫青溪都不由抬眼,跟着看向秦迎天的方向。

  面对她的指控,秦迎天只是淡淡一笑,温声道:“什么叫在我掌控之中的魔族?秉机,父王既已出关,你这话,又将父王置于何地?”

  秉机脸色陡然煞白,步履不稳,情不自禁后退半步。

  王女们对待魔王的感情同样复杂,伏慕因自身实力不差,仅在秦迎天之下,还对魔王还抱有一点微弱的可笑的期望。试图依靠自己的实力增进,从他身上博得一点关注。

  相较之下,姐妹几人中实力排位靠后的秉机和火枫两人,早已对魔王彻底冷了心肠。火枫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她对感情的淡薄程度,甚至还要超过一向懒散的伏慕。

  而秉机则不同,她不在意这些累赘的感情,却偶尔能够感觉到,魔王在注视着她的时候,与打量秦迎天时类似的忌惮视线。

  她的心机谋略,在惯来喜欢一力破万巧的魔族出类拔萃。她比秦迎天更野心勃勃,魔王对她,同样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可问题在于,秦迎天有自保之力,她却没有。

  秉机很快稳住心神,她一向追求利益最大化,不会为无用的面子等东西放弃可以摸到的利益。她一撩衣摆,朝秦迎天单膝跪了下去。

  膝盖落地,发出重重一声闷响。她与秦迎天一样,同样是高高在上的王女,自来跪天跪地,跪君主,却从来没有在身份相当的秦迎天面前,露出过如此低三下四的姿态。

  纵然面对如此难堪的境地,她面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秦迎天熟悉的谦恭顺从:“父王既已出关,未必不会借题发挥,顺势破了万荒试炼的规矩,夺走我所拥有的全部东西。”

  她直直望向秦迎天,眸子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的面容。语调没变,其实这种姿态,便已经与从前虚伪的恭顺大相径庭。

  她缓缓道:“姐姐,你我才是同一战线的姐妹。我们有着相同的强大敌人。万荒试炼越近,留给我们的时间就越少。若他当真狠心,根本不会留我们到万荒试炼开始。”

  “万荒试炼是我们提升实力的绝佳机会,借此时机进行名正言顺的手足相残,吸收同根同源血亲的力量,进一步增强自己的实力。万荒试炼的你死我活由此而生。”

  “对我们来说情况如此,虽然我族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我们姐妹间,与父王有着割不断的血脉羁绊。对父王来说,是否同样如此?”

  “他想突破已经想到快要疯魔,如果吸收亲生骨肉的尸骸修为,能够让他强大起来。这样一条捷径明晃晃摆在他面前,他又能忍耐多久?于我们魔族而言,实力才是一切的根基。为变得强大,提升实力,哪怕至亲挡路,至亲亦可杀!”

  她的声音陡然冷厉下来,话中的意思配合她此刻冷峻的神情,将王女们血脉中流淌的心狠手辣明明白白展露出来。

  只是秦迎天不为所动,眼神毫无波澜,面上仍含着轻柔的笑意。在她平淡的目光的注视下,不知为何,秉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她想要试图说服秦迎天,但莫名底气不足起来:“老大,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他准备拿我开刀,就一定也会对你们挥动屠刀。倘若我们自己都不先团结起来,他便能将我们逐个击破。我们姐妹四人,到得最后,谁都逃不过注定一死的结局。”

  秦迎天漫不经心摩挲着莫青溪的手腕,指腹按在她的脉上,甚至在百无聊赖的感受她的心跳。

  听到这儿,她不由轻挑眉头,语调稍微上扬,淡淡道:“你扳不过他,所以想撺掇我给你当枪使?”

  秉机满腹打好的草稿,在秦迎天直击内心的一句话中灰飞烟灭。她的所有阴暗心思被秦迎天明明白白挑明,恍如赤身裸/体站在两人面前,满腔复杂无所遁形。

  她艰难张了张口,神色顷刻间,从苍白中翻腾出诸多血色。她很少有这样哑口无言的时候,从前也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妥。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对她们来说,争得不止是自己的性命,同样还有令人趋之若鹜、失却心智的权柄。

  站在她的立场上,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的一切做法即使为人不齿,却也不是真正不可饶恕的罪过。

  只是在秦迎天平淡的质问中,她头一次感受到了无形的言语的重量。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实则重逾山川,几乎要将她挺直的脊梁压垮下去。

  秦迎天淡淡一笑,温柔道:“秉机,你怕不是忘了,不管我是出于何种目的冷眼旁观,你借我赋予你的权柄,对我麾下的势力大肆动手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前脚还想攫夺我手中的势力,后脚却又理直气壮求到我头上。你放低姿态求我,我就真要帮你吗?难不成在你心中,我真的是这么心慈手软不计前嫌的大善人?你到底是把我当成善人,还是当成了一个傻子呢。”

  秉机百口莫辩,无从解释。她其实能料到现在的场面,毕竟将自己处于如此尴尬的局面,全都是她一手造就的结果,是她自作自受。

  只是倘若重来一次,明知前方是钩饵,她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这些年秦迎天的转变,她都看在眼里。伏慕等人看不出来,她却从她什么都不在意的举动中,逐渐猜出一点她的自毁倾向。

  秉机的几番试探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秦迎天既然自己都不在意,那秉机还有什么可顾虑的?秦迎天想死,她却不想!

  两界的和平恐怕维持不了太久,她们都以为魔王的这次匆匆闭关,恐怕闭关的时日动辄以百年计数。只是她猜对了秦迎天自毁的心思,却猜错了这一点,以至于把自己放在了进退两难的情况下。

  秦迎天冷眼瞧着她的面色,话语犀利,刀刀深可见骨,但她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轻柔温和:“过去没有先例,你若成了第一个牺牲品,岂不是恰好给了伏慕和火枫二人警醒?届时不用我再多浪费口舌,她们自然会站到我的船上,跟我彻彻底底成了一条心。”

  “况且,他如果真的要对你下手,正好也可以帮我除去一个心腹大患。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大好事吗?对我来说,你死了,比你活着的价值更大。所以,秉机,我为何要帮你?”

  秉机的膝盖仿佛跪在一块钉板上,长长的尖端戳穿了她的皮肉骨骼。她跪不住了,身体细微颤抖着,竭力仰头,眸中逐渐浮上一层热泪。喃喃唤道:“相信我,姐姐,我没有真的要至你于死地的想法。”

  她与伏慕不同,这声示弱般的呼唤不曾激起人本能的厌恶抗拒。秉机从来都是内敛的、恭谨的,情绪始终压在心中,不为外人得知。

  乍然外露出如此脆弱可怜的姿态,自然不难唤醒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长姐,心中那点微不可查的怜悯。

  秦迎天眸子微微恍惚,看着她此时的模样,突然产生某种熟悉的错觉。她不由看向莫青溪。

  她低垂脑袋,耳朵侧向秉机的方向,似乎一直在静心琢磨两人的对话。同时又好像正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秉机垂着脑袋,失魂落魄,低声道:“老大,你从来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过,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看看我。你始终不曾把我当作你的对手,我却不甘于此。我.....”

  说到最后,她不可以之地发出一丝细微的哽咽,压下了喉间所有未出口的话。

  这个话题的奇妙走向,甚至出乎了秦迎天的预料,她惊讶抬眼,视线在秉机身上来回逡巡。她含泪的双眸,柔弱的姿态,在某种程度上,都与莫青溪有片刻重合。

  莫青溪自然也觉察出了其中的微妙,她漫不经心扬眉,揪住秦迎天的手指皮肉,微微一扭。

  手指上的皮肉本来就少,她又下了大力道,疼痛使秦迎天不由蹙眉,无奈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因着心口那股莫名生出的心虚,又不得不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秉机跪在地上,自然看不到两人隐晦的交锋。紧跟着,她的声音陡然一转,猛然抬头,莫青溪霎时感觉到一股逼人的视线,越过自己,直直冲秦迎天而来。她不留痕迹将手收到她腰间,借着她的身体遮挡了自己动作。

  秉机死死盯着秦迎天,声音大了起来,愤怒道:“明明我们是亲生姐妹,你那么骄傲,高高在上,连看都不屑多看我们一眼。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而已,我只是想光明正大走到你面前,成为你的对手而已,我有什么错!”

  秦迎天按了按酸痛的眉心,为自己这些不省心的妹妹们十分头疼:“秉机,收了你的魔力。我又不会受到你的影响,你都试探了这么多次,怎么还不死心?”

  “你不像小五,更不是她,就算模仿她,你以为我便会对你手下留情吗?”

  手指还在隐隐作痛,莫青溪含笑瞥她一眼,又转而借着她袖口的遮挡,掐住了她的腰肢。

  她尽会选好地方挑,这些这些位置本就敏感,秦迎天对痛觉再不灵敏,也违背不了自己的身体本能。

  要不是莫青溪是个瞎子,她一定会用眼神谴责她:我不是都说了吗!怎么还拧我!

  秦迎天直截了当的话一出,秉机便明白自己的这次试探又以失败告终。

  她微微皱眉,干脆利落地从地上起身,不再做无用功。她没有为自己辩解,更没有解释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诸多外露的情绪波动,宛如融化般从她脸上一一流去,不过须臾,她又恢复成那个心机深沉的秉机。

  可能方才内心涌动的那些情绪,真有部分触及了她的内心,使她一直压抑的真实情绪产生一些共鸣。她终于控制不住,看向莫青溪所在的方向。

  秉机的嗓音平铺直叙,平静的水面之下,仿佛蕴含了无数暗流涌动。以及莫青溪熟悉的,同样在伏慕那里见到过的对自己的尖锐杀意。

  她冷眼看着莫青溪,目光森然。口中的话却是冲着秦迎天说的:“老大,我才是你亲妹妹。凭什么她一个废物,可以得你的另眼相待,而我们拼尽全力,却换不来你的视线,在我们身上多停留哪怕片刻?”

  秉机惯来是个心机深沉的魔族,可内心翻涌的诸多情绪,在今日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下,实在难以控制。

  失格的父亲,以及魔族为培养王女的独立,铁血制度下,始终无法靠近亲近的母亲。

  秦迎天身为太女,她和自己的母亲同住一起,是魔王对她独一份的厚赐。虽然这份赏赐于她而言,也不知是好是坏。

  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其他几位王女几乎本能、天然的,将对父亲母亲的双份感情,都投注了可望而不可即的长姐身上。

  长姐如同永远无法跨越的高山,是她们肩上沉甸甸的压力和内心痛苦感的来源。但谁也不能否认,她们渴望得到她的承认,渴望得到她的认可,渴望得到她一句漫不经心的称赞,甚至尤甚于渴望得到父亲的赞扬。

  秉机心口有股烈火烧灼,她落下这句话,似乎也不想等秦迎天的回应。心绪虽然混乱,表面上的礼数勉强还算周到。

  她朝秦迎天拱手道:“父王出关,加上魔宫事务繁忙,我不能耽搁太久,我先告退了。”

  她转身想走,却被秦迎天一句话唤住了:“秉机。”

  秉机的身体僵立在原地,脚下仿佛生了根,深深扎根于土壤中,使她动弹不得。她本心不想听秦迎天的回应,也知道自己这位长姐的冷酷无情,她们从来不会在她那里得到宽慰。

  真论起来,她这位长姐,才是完完整整继承了魔王冷血无情的脾性。她与魔王的心性如此相似,不怪她能得到父王的特殊对待。

  秉机不是不服她的能力,觉得她不配当魔族未来的君主。可秦迎天明显志不在此,加上有性命之忧在前头坠着。她只是觉得,既然秦迎天并没有多喜欢权柄,也没有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魔族与其交到秦迎天手上,不如交给她。

  秉机自问,她实力虽不如秦迎天,可魔族如果交到她的手上,她能做到的,绝不会比秦迎天更差!

  只是可惜,有万荒试炼在前头阻挡,她们姐妹几人,终究只能落个你死我活的下场。

  兜头而来的冷风刮的秉机一个激灵,倒不是风太冷,对于她这样实力强大的魔族,外界环境对她们的影响已经几近于无。内心的寒意窜入四肢百骸,秉机只觉得浑身发抖。

  她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因自己方才的软弱想法,甚至打心底产生出几分淡淡的自嘲。

  她想走,远离这些无谓的妄念,秦迎天温柔的嗓音却宛如枝蔓,轻轻柔柔缠住了她的腿脚:“我会尽快回去,你将魔宫里的烂摊子收拾妥当。如你所言,交给我一个干干净净的魔族。”

  “父王那边,你无需担心。长老们皆已出关,我会叮嘱二长老时刻盯着你的安危。若他真铁了心想对你下手,我也会安排人保护你的性命。”

  秉机身体蓦地一颤,眸光破碎,猛然回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秦迎天面上柔和的笑意仿佛刺痛了她的眸子,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垂下脑袋,紧紧盯着她的衣角。

  她的嗓音发抖,身体也在细微轻颤着,嘴上却道:“他为我族至尊,他若想杀我,又有谁能从他手中,救下我的性命?”

  秦迎天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二长老实力不济,七位长老加起来,实力虽不如他,带着你从他手下全身而退,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还有大长老在呢,大长老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做错事。”

  秉机喉头哽咽,几次没有发出声音。她死死握紧双拳,艰难挤出一句话:“大长老不是闭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