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迎天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冰冷的语气刺激得男人浑身忍不住又是一哆嗦，后知后觉发现车里不止一人。
而先前没察觉这人的存在时，她就仿若天边一缕微风，没有任何实感。现在这人一说话，被忽视的压迫感兜头压下来，令他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放缓。
无孔不入的致命威胁萦绕在他周身，头顶不善的视线，更是让他不自觉战栗起来。
“是，是，大人们是想问有关青爷的事儿吧，”他连连说着，不等莫青溪再度追问，便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青爷，是我们这群没用的废物对他的称呼。他本命齐青，不是我们尚武城本地的魔族。”
“从他第一次出现在尚武城，到现在即将进行一百场擂台赛，也就将将过去一年时间。相当于他几乎每隔三天，就会参加一场擂台生死战。咱们尚武城的情况，二位大人应该是知晓的，小的就不多加赘述了。”
“起初没人在意这个外来的家伙，直到他胜十场，二十场，成功击败守擂者，却没有拿走守擂者的身份。他的步伐始终没有停歇，一直继续往下挑战。这时候大家才逐渐反应过来，这家伙居然是奔着百场胜战去的。”
说到这儿，男人吊着的那口气好似散了些许，因痛苦扭曲的脸，都掩饰不了他那副捶胸顿足的悔意：“在齐青刚来尚武城没多久、大家都瞧不起他的时候，小人有个兄弟眼睛尖利，一口咬定齐青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那时候才他刚胜十场，战斗力没有展现出来。小的和兄弟们都没什么本事，趁他现在还没起来，就想着不如硬着头皮赌上一把。万一这齐青将来真是个大人物，能够一直胜下去，或者有幸被领主大人看上，前往王城。我们这群人身为他的心腹，那可不就是鸡犬升天了！”
“正巧那时候齐青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正需要一帮人给他引路。我们兄弟就这样得了他的青眼，顺顺利利成为他的小弟。”
他简直悔不当初：“谁知道这家伙居然真的一直连胜，一直往上，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齐青实力虽然强悍，年纪却不大，是个实打实的愣头青。他不信城主大人曾经的那些恶闻，只以为这是他故意捏造出来，吓唬其他人不敢挑战他的手段。齐青确实有挑战他的心思，只待今日，在第一百场擂台生死斗战胜对手，他便有了挑战城主的资格。”
“那可是食人魔将，齐青他又……怎么可能从这位大人手底下活着出来！我们现在跟他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齐青一死，我们兄弟们也没有好下场可言。”
可是话一说出来，男人瞬间又想到自己当下的处境。他那些兄弟们已经不用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活着的每天都要担心这样的问题，毕竟他们已经化为地上冰凉的尸体。
而他自己，虽然第一时间低调认怂，表现得殷勤备至，但究竟能不能从眼前这两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手底活下去，还未尝可知。
一时间，悲上加悲，男人再也忍不住泪水，跪伏下去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两位大人，小的所言种种不敢有半分隐瞒，求求两位大人发发善心，放过小的一马！小的给你们磕头了！”
“大人想要小的这把骨头为您做什么事儿，小的绝对没有半个不字。小的别的本事没有，但在城内生活这么多年，三教九流都有认识的兄弟。大人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小的就是豁上自己这条性命，保准给二位大人办的妥妥当当！”
留着他的好处显而易见，就像齐青初来乍到，需要熟悉城内规则的人帮他引路一样，秦迎天和莫青溪两人对尚武城的了解，肯定没有眼前这个尚武城生活这么多年的男人多。
他自出生起便在这里，祖辈和朋友的人脉可能遍及全城。她们如果想要在城中如鱼得水，有这么个人的指路，显然比她们自己莽撞闯入来得强。
但坏处更为致命，小瞎子已经动手杀了他的所有同伴。从他发现异常、悄无声息独自逃生，完全没有通知同伴的举动就能看出，他和同伴之间的感情更多的还是相互利用。
即便如此，这些刀尖舔血的魔族人，最容易在生死关头缔结出深厚的兄弟情谊。保不准这里面就有什么他看重之人。
眼下情知不是敌手，他愿意对她们伏低做小。一旦没有性命之忧，这人难道真的心甘情愿，做要了他兄弟们性命的刽子手的帮手吗？
秦迎天静静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口插话。她唇角含笑，垂首去看小瞎子的表情。
莫青溪明显有些犹豫，她那般聪慧，应当知道其中利弊。只是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可能还是被男人凄惨的求饶所惑，禁不住动了点恻隐之心。
留着，还是直接杀了？
小瞎子面上浮现些微不忍，她久久没有说话，地上的男人脸色煞白，见求饶似乎有所效果，完全顾不上自己疼到不自觉抽搐的脚腕。
他用力叩首，随着他的大力动作，脚腕处破碎的皮肉血液随之甩飞出去。
“大人，您行行好，饶了小的吧！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冒犯了大人，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小的......”
他的话音未落，脑袋陡然垂了下去。
头颅在地面翻滚，沾了满地灰尘。也就是在这个瞬间，他才第一次看清马车上残酷无情的刽子手的模样。
娇弱的女孩眼上蒙着眼纱，颤颤巍巍立在马车前段。衣角被风轻轻拂过，细细的身段随风摇曳。柔弱不堪的模样，仿佛说话声音稍微大点都能将人吓跑。
她环着身旁另一个女人的手臂，半个身子都倚在她的怀中。看上去如此娇小玲珑，与他印象中，结实强健的魔族女人完全不同。
他忍不住想，这个要他们性命的人，居然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瞎子。
另一个女人的面容仿佛拢上一层薄纱，明显实力远胜于他。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没有资格窥视这位的相貌。
或许是洁白的眼纱上，一点尚未擦净的殷红刺眼夺目，彰显了盲女柔弱无害的外表下，呼之欲出的危险性。
或许是他生命本能对危险之人产生的判定，明明另一人看着远比小瞎子更加强大危险，但他莫名就认定了，瞎子才是杀了他和他那么多兄弟的凶手。
居然就是死在这样一个人手中。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突然生出一些感慨的心思。如果早知马车里的人，是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恐怕就算他们明知自己的实力不如她们，也不会再像先前一样，想也不想转头就跑。
毕竟他们有这么多人，兄弟们一拥而上，或许还真能为自己争取到反杀瞎子的机会呢。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因莫青溪娇弱的外表，不由对她生出几分轻视的心思。但转念一想，不管人家看着再如何娇娇怯怯，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人家的手中亡魂，此刻想这些事情，完全毫无意义。
只是，如果他们在一开始就看到这个小瞎子的出众模样，恐怕那时候他们想抢的，可不单单只有那两匹好马了。
男人忍不住嗤笑一声，为自己的利欲熏心，为他们一帮子人坏到骨子里，死撞南墙也不会回头的坏心思。
可能魔族都是这样，天性贪婪，看到好东西，便会生出占为己有的心思。他们打着给齐青进贡的名头，肆意抢夺他人东西，这其中，又有几层是真的拿去孝敬齐青的？
他们这帮人为齐青鞍前马后，悉心打点照顾，让他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将自己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擂台生死斗上。可他们又不是真的不求回报的善人，被自己的善心驱使，做下这么多大好事。
齐青那个愣头青，哪怕实力再强，毕竟年龄在那里摆着。论起心机来，哪会是他们这些坏事做绝的老油子们的对手？
齐青也只是他们手上的一颗棋子罢了。反正，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死不悔改的坏家伙嘛。
可男人心里到底还有几分遗憾，那一点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妄想：如果今日齐青也在这里，不知道以齐青的实力，能不能留下这对姐妹花......
然而就在这时，听见两人漫不经的对话内容，他即将湮灭的意识猛然一个激灵，惊恐瞪大眸子。
小瞎子的声音天真无邪，冲身旁的女人问道：“姐姐，这群人是齐青的手下，如果齐青为他们找上门来的话，咱们总不能在齐青挑战食人魔将之前，就动手将他杀掉吧？”
她的语调有些苦恼：“这样一来，咱们不就没有好戏看了吗？”
男人眼珠子竭力往上，试图看清小瞎子此时的模样。
她身旁的女人发现了他的动作，淡淡瞥他一眼，瞧他时的眼神森冷锋利，刮得男人恍惚间感觉皮肉一阵生疼。
待望向身旁的小瞎子时，却陡然化成一滩温柔的水：“没关系，齐青如果主动送死，杀了便是。”
她说得轻描淡写，好像齐青敢于食人魔将匹敌的实力在她眼中，只是一只路旁随意的猫猫狗狗。
见小瞎子的眼角耷拉下来，表情失落，又安慰道：“大不了等咱们回了魔宫，让老三把食人魔将召回来。让他在你的宫殿里，重新为你献上一场战斗。”
小瞎子便褪去心口的失落，欢欣笑了起来。
秦迎天再度瞥过地上的脑袋，男人瞳孔放大，满眼惊恐，好似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终于猜出了她们的身份。于极度惊慌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心软了，会留下他的性命呢。”
莫青溪淡淡一笑，脸上的怜悯还没有散去，轻叹道：“姐姐，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为了一时不忍，将咱们置身于可能会有的危险之中，这种蠢事，我可做不出来。”
秦迎天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正要毫不吝啬夸赞小瞎子的理智，时刻游离在外的魔识突然一动，两匹魔寐马也往两人身边凑了凑，不安刨着蹄子，与秦迎天同时望向一个方向。
莫青溪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停顿，下意识放开自己的魔识，却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秦迎天收回目光，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从马车上下来。另一只手将马车，连同两匹魔寐马一起收入空间法器中。
“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往这边来了，妹妹，现在直接暴露身份，就不好玩了。咱们先离开这里。”
莫青溪乖乖点头，顺着秦迎天的力道一起走，好奇问道：“是食人魔将吗？这片地方死了这么多人，血腥味将他引来了吗？”
底层的普通魔族不认识魔寐马，但在王城生活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同时也在战场上骑乘魔寐马厮杀过的食人魔将，一定能一眼认出它们的身份。
以食人魔将对魔寐马族群的了解程度，只消他看上一眼，就能辨认出何人能有资格，拥有这等品阶的魔寐马，进而猜到秦迎天的到来。
她们现在不想立刻暴露身份，城内没能转完，秦迎天尚未查清尚武城内，是否有正道细作的灵气波动。何况莫青溪还要进入擂台生死斗中，磨练自己的实力。
如果当场被食人魔将认出来，她们想在尚武城内做出什么事情，就会远比现在束手束脚得多。
秦迎天拉着她，朝气息所在地的反方向行走。虽然情况紧迫，她走得不紧不慢，并没有太过急切：“不是他，是另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莫青溪微微一怔，思绪转了一圈，下意识道：“三殿下来了吗？”
秦迎天忍不住笑了，一边走，一边偏头亲昵刮了下她的鼻头：“不是，现在不是火枫惯常巡视领地的时间。”
莫青溪亦步亦趋，闻言微微皱眉，迟疑着猜道：“总不能是......父王吧？”
秦迎天被她不靠谱的猜测逗得乐不可支：“父王身为我族至尊，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见莫青溪更加迷茫，秦迎天恶劣笑着，偏不直接告诉她答案。不等她往下继续发问，径直道：“也不是老二和老四，尚武城对火枫的意义非凡，却还不至于令其他王女亲自前来。”
莫青溪有种想敲爆她脑壳的冲动，秦迎天这家伙，趁着现在没有别人的热闹能看，可不就只能可劲折腾她逗弄她，想看她到时候的反应吗？
但魔族内部的派系分布，莫青溪对其的了解程度确实不深。她身为被排斥在权利中心以外的边缘人，知道的情况，与普通魔族知道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两样。
况且她在魔宫时，与其他的魔族上层们无甚交集。只知道他们明面上效忠何人，至于背地如何，那就不是莫青溪的身份能够知道、更不是她想要关注的内容。
莫青溪思绪转了一圈，既然不是魔王，也不是王女们。正道对魔族的了解不深，从秦迎天刻意收走魔寐马的举动中猜测，应当更不是对魔寐马族群情况不甚了解的正道。
或许是哪位太女麾下的部将？
莫青溪思索片刻，就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反正这些事情跟她的关系不大，只要不对她造成什么影响，秦迎天口中出乎意料的人是谁，都不是她所在意的东西。
秦迎天的魔识放开，周围很大一块范围内的情况都能尽收眼底。她借助自己魔识强大的优势，轻轻松松带莫青溪避开其他街道的路人。
修为比秦迎天低的魔族，无法记住她的模样，但莫青溪现在的精神力修为，还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尚武城固然杀人无罪，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巡卫们还是会仔细查探情况。既然要隐瞒自己到来的讯息，在细节处自然要多加注意。免得有人记清楚莫青溪的模样，将她的存在传入食人魔将耳中。
有这样一个和魔族圣女处处相像的人，来到食人魔将的尚武城，为表对魔王的尊重，他也该亲自来一趟比对清楚情况。被他发现行踪，也就违背两人的初心了。
出了附近几条街道，被与先前的杀人案联系起来的可能性就基本消失。没了后顾之忧，秦迎天带着莫青溪，两人悠哉悠哉逛完了大半个尚武城。
她们已经尽量低调，莫青溪异于普通魔族女人的出挑模样，还是为她惹来不少魔族奇怪的眼神，给她带来一点不大不小的困扰。
倘若换在别处，恐怕已经有不知死活的魔族，想要强行将她掳走。可这里是尚武城，在这样的凶险之地中生活得久了，城民多少有一些面对危险的直觉。
况且，尚武城城主身为七大魔将之一的食人魔将，领主火枫殿下偶尔也会亲自降临，长期在这里生活的魔族大都见过世面。看不清小瞎子身旁的女人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必然不是自己能够招惹得起的人物。
想要掳走的人已经成为其他强者的禁/脔，他们哪敢不知其中利害，主动上前挑衅不知名的强者。
尚武城处处都给莫青溪一种诡异的感觉，偶尔如针刺般的危险感，让她清楚这里面确实有她无法匹敌的人物，暗地里悄无声息觊觎着她。
人人心怀鬼胎，碍于秦迎天的存在，倒也没人不识趣的上前寻找麻烦。
小瞎子柔柔弱弱的外表，看着确实是一个上好的诱饵。
秦迎天有些想笑，又有点想要叹息的冲动。本来带着小瞎子，就是为自己的旅途增加一些乐趣。但现在她居然有点舍不得，将小瞎子放出去发挥她该有的作用。
尚武城是个多好的地方啊。杀人无罪，劫掠无罪，一切只靠自己的实力说话。实力强大便能为所欲为，技不如人也只能倒霉认栽。
这里本该是个好玩的地方，让她可以放开了尽情玩耍。奈何有个莫青溪在身旁，在某种程度上，也束缚住了秦迎天的手脚。
小瞎子紧绷着脸，死死攥着她的手臂。精神力一直保持消耗状态，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
尚武城......不对，除王城外的任何地方，对她来说，都是危机四伏的险地。毕竟她这副模样，确实也太惹人怜爱了。
秦迎天在一个街角停下步子，一连走了大半日，加上暗地里总有令莫青溪感觉危险的视线，她消耗的体力和精神力极为可观。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警惕心都给了旁人，秦迎天突然的停顿让她一直没止住步子，又往前走了一步，才被秦迎天握紧手腕，拽了回来。
莫青溪知道她在做什么，一路上都没有多问。这会儿她终于停下，这才沙哑道：“姐姐，已经查完了吗？”
“查完了，”秦迎天拿出干净的手帕，帮她擦拭额头渗出的汗水：“没有查到什么端倪，邵光宇不在尚武城。”
她相信自己的实力，她没有察觉异常，邵光宇就一定不在这里。
莫青溪也相信她的判断，闻言不禁叹息一声。自己累得不轻，还安慰她道：“魔界这么大呢，咱们现在才刚搜查第一座城池，哪能一下子就将他从地底下的耗子洞里揪出来？”
秦迎天淡淡一笑，收了手帕，她其实不急，魔族上下都得了她的指令，到处搜索邵光宇的下落。可他有位高权重的魔族内应帮忙，单靠手下那群人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未必真能查到他的踪迹。
这也是她执意经过老三老四的领地，亲自过来查探的原因之一。她心中有数，其实半点不慌。
莫青溪不知道她的心思，对于她的宽慰，秦迎天还是毫不客气笑纳了。
她故意叹了口气，表情有点淡淡的失落。听了莫青溪的话，她温柔浅笑，语气听着没有太多变化，声音却比之前低上许多：“你说得对，没关系，说不定别的地方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莫青溪看不到她的神情，却能听出她声音中蕴含的情绪变化。惯来骄傲的太女这次似乎撞上了南墙，辛辛苦苦半天，却没有任何收获，这份挫折对她来说，好像是无法忍受的折磨。
莫青溪纵然本心不相信，太女会为了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受到打击，还是不由顺着她的套路走了下去。
明知秦迎天在故意逗弄她，她还得顺着秦迎天的想法，想方设法安慰她。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想了想，主动靠近秦迎天。秦迎天没躲，含笑看着她接近自己，好整以暇等着看她究竟能做出何事。
小瞎子安慰人的办法，还真让她生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期待。
离秦迎天越近，莫青溪心口刚刚升出的一点烦躁，好像也被一只温柔的大掌无声抚平。秦迎天身上的梦魇花味已经淡的近乎没有，干干净净，也没了那股蛊惑人心的烦恼，却令她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点空缺。
她凑到秦迎天的耳边，情不自禁道：“姐姐，梦魇花的花香还是挺好闻的，用作衣物的熏香，似乎也还不错。”
秦迎天没想到她酝酿半天，开口说的却是这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不由有些惊讶。
她脑袋微微后仰，离莫青溪远了些，看着她的模样，笑道：“妹妹，梦魇花可是众所周知的毒花。就算你对它的抵抗力很强，熏在你的衣物上，闻得时间久了，难免会对你的神智造成影响。”
先前莫青溪可是差点迷失在梦魇花的香味下，被花香蛊惑，对她坦言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当时她被梦魇花莫名催生出的浓烈恨意，让秦迎天对她的兴趣提升到了顶峰。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的反应，秦迎天仍记忆犹新。
后来她给莫青溪真正的梦魇花时，抚摸到梦魇花脏器一样的诡异触感，莫青溪脸上的不适排斥不是作假。之后梦魇花想要张口咬她时，她无情下手的动作，也没见有多喜欢梦魇花。
怎么瞧着小瞎子的模样，不但不讨厌这花，还挺喜欢差点让她翻车的花香？梦魇花的毒在于它能勾起人心底最恐惧的事情，可没表现出能上瘾的效果。
秦迎天按住她的脑袋，好奇打量她此时的表情，莫青溪只轻笑道：“姐姐，我又不是傻子，我不能完全屏蔽梦魇花对我的效果。但是你能呀。”
毒花配秦迎天这样的恶人，岂不是绝配？
只是她这话一出，秦迎天沉默一瞬，表情瞬间古怪起来。莫青溪的癖好如此奇怪，喜欢梦魇花的香味，自己却又不用。
她的意思是，喜欢嗅她身上的熏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