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迎天闲闲道：“你不好奇吗，父王身为我族至尊，两界屈指可数的巅峰大能，为何始终只敢以魔王自居？”
这个问题应该是魔族许多族人的疑惑，先前莫青溪也或多或少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不管这件事情的答案如何，都与她的关系不大，因此她没在这上面多下精力。
但现在秦迎天主动提及此事，她身为正儿八经的王族血脉，又是魔族太女，知晓的事情真相肯定要比莫青溪多得多。
莫青溪将她的话前后一联系，原本漫不经心摩挲梦魇花的动作不由顿住，语调稍微扬高，震撼道：“我族曾经真有魔神存在？”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仙神的存在？
魔王现在的修为一直停滞在大乘期，距离最后突破境界、踏碎虚空只有一步之遥。可就是这一步，已经卡了他，乃至其他四人数百年之久。
连带魔王在内，当世实力最顶尖的五位大能，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人能真正触碰到最后的境界。
这些年魔王频频闭关不出，寻求突破契机。而正道那几位，只看他们故意挑起两界大战，惦记魔界的气运，整出诸多幺蛾子，便能看出，他们明显也心急了。
魔族的寿命漫长，如魔王这般修为，至少还有千年好活。而他们撑死了也就剩下百年光阴。如果在最后的日子到来之前，他们还是无法突破，一身修为连带这身皮囊，也就湮灭在无情的时光里，化为尘埃。
普通凡人尚且不甘心死去，更别说这些饱尝权利和呼风唤雨滋味的美妙，站在灵界最顶端的大能们。
秦迎天道：“正道之所以剑修为尊，便是凌霄剑派的开山宗主，曾是举世闻名的剑神。”
“放眼正道现在有名有姓的大宗派的宗师们，南华寺的慧智佛子，渡生岛的逍遥道人，拂柳殿的玄机子，无一不是有先辈留下的荫庇，才能与凌霄剑派相提并论。”
“大家祖上同样都是有背景的，若不是剑修攻击力强横，这正道第一宗派的身份，哪儿会落到他们头上，还让他们稳稳担了这么多年？既然正道都有突破巅峰，蜕变成神的大能，我魔族自然也有。”
莫青溪听着她念出这些耳熟能详的大能名字，不禁问道：“那凌霄剑派的叶清剑祖，与陛下相比，实力孰高孰低？”
秦迎天淡淡一笑：“到了他们那个境界，若非生死相搏，实力一般不相上下。好不容易修炼到他们那种实力，这群老家伙们一个比一个惜命。就连凌霄剑派的叶清，也瞻头顾尾，失了剑修一往无前的风骨。”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莫青溪满意，她微微抿唇，手指虚虚搭着梦魇花的花茎，往下拂去。好似漫不经心问一句：“姐姐，假设一定要让他们生死相搏，分出个高低上下，谁生，谁死？”
秦迎天不以为意的态度终于收了起来，她深深望着莫青溪，好像从她这简短一句话中嗅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如果非要分生死胜负......大概会是凌霄剑派叶清惨胜，父王死吧。”
她歪了歪头，兀自笑了出来：“毕竟父王有后路，他还有很长的寿命。如此一来，便不会真正赌上性命与叶清对战。”
“不要对他抱有太大期望，他不会，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秦迎天的手按在莫青溪的手腕上，声音慵懒轻柔，话中却含着一点掩藏得极深的轻蔑和寒意：“我族尊贵的魔王陛下，我的父王，他啊，只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懦夫罢了。”
就在她的手指搭上莫青溪手腕的瞬间，莫青溪被她说话的奇怪语气惊到，分神思考她为何对魔王如此不恭不敬的态度，同时忍不住开口问道：“姐姐，你与陛下.....”
恰在这时，突然有条长长的舌头，猛然缠上她的手腕，顺着她的肌肤往上爬去，顺便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莫青溪倏然一惊，整个身子都是微微一颤，胳膊上汗毛直竖。这条长舌完全不像正常人或动物的舌头，多少带着点温度。
它寒凉如千年寒冰，舔上她肌肤的瞬间，如一块柔软的形容不上来的冰块，缓慢顺着她的肌肤滑了过去。
莫青溪后背浮现密密冷汗，正常人此刻恐怕会吓得连忙将手上的东西远远甩飞出去。她却反其道而行，想也没想，另一只手循着动静，迅疾如飞、又稳又准拽住那根长舌，同时两手一起重重用力，狠狠捏了下去！
耳边恍惚出现一道凄厉的惨叫，伴随汁液噗嗤一声爆开的动静。紧接着，熟悉的梦魇花花香骤然浓烈数十倍，呛得莫青溪本能干呕一声，胃部一阵翻涌。大脑被这股香味袭击，霎时间又开始昏昏沉沉。
秦迎天闷闷的笑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隔了数层屏障，迟钝片刻才传入莫青溪大脑。紧接着，又过了很长时间，她才逐渐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迎天等这一幕已经等了很久，早在将梦魇花递给她的时候，便想到此刻的场景。
她笑得前俯后仰，眼角都渗出眼泪，好半天才缓过来，轻轻揩去自己眼角的泪珠，声音尤带笑意：“梦魇花没有攻击性，不会伤害到你的，妹妹。”
莫青溪表情一片空白，大脑中各种画面如走马灯般一一闪过。可能类似的经历太多，她对梦魇花的作用有了一定程度的抵抗力。也或许此刻梦魇花的香味效果太过猛烈，反而产生了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强烈的不真实感。
以至于这次，她没有沉浸在它制造的幻境中，沉沦进各种痛苦的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只是身体的感觉和大脑好似分成了两个部分，她要很久才能接收到身体传来的讯号。
她呆呆问：“梦魇花，是活的？”
秦迎天看她这幅乖巧端坐，一字一句反应迟钝的样子，不禁又笑出了声。
莫青溪表情木然，冷着脸看她，半晌，缓慢谴责道：“姐——姐！你-又-逗-我！”
秦迎天本来不想再笑，可她这慢吞吞的嗓音委实太过好笑，这谁能忍得住？
她的笑声越来越放肆，而与之相对的，莫青溪的脸色越来越青，冷冷盯着她，然后慢慢抬手。
在她将糊了满手的红色汁液，甩到自己身上之前，秦迎天眼疾手快按住她的手腕，居然还恶人先告状，埋怨道：“妹妹，你好坏。”
莫青溪：？
她阖了阖眸子，一时半会儿，竟完全无话可说。
你强你任性，您说得都对！
莫青溪完全不想搭理她幼稚的捉弄，秦迎天倒是主动拿了手帕，一点一点帮她擦去手上沾染的汁液，笑道：“好了好了，别生气。梦魇花不是活物，这只是它本能的保命手段而已。它要是真有危险性，我才不会给你呢。”
“梦魇花受到刺激时，会分开花瓣，伸出一只类似舌头的触手。触手上含有高浓度的麻痹汁液，能让敌人暂时被失去反抗之力。这汁液也是灵界惦记已久的好东西，有价无市。”
莫青溪冷着脸，完全不想回话。
秦迎天便主动凑到她跟前，笑问：“这下你不就知道梦魇花的特性了？怎么样，好不好玩？”
莫青溪忍了又忍，被她得寸进尺的荒唐举动气得够呛，没忍住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您管这叫好玩？”
“是挺好玩的，”秦迎天的语气总算正经起来，她将车帘掀开，魔寐马的速度很快，窗外呼啸的风一股脑冲了进来，将马车内那浓烈的花香挥之一空。
她若无其事转移话题：“梦魇花是万恶之渊独有的物种，如果真要说起来，你与它的渊源也不算小。”
莫青溪也被冷风吹得发丝乱舞，凛冽的魔气扑了她满脸，直让她怀疑，这是不是又是秦迎天捉弄她的把戏。
但空气一流通，花香散去，莫青溪浑噩的脑袋稍微冷静了些，听了这番话不由微微皱眉。
她前世几乎没有听到过梦魇花的名字，更不知道这东西居然也是自己出生地的产物。万恶之渊说是她的出生地，实则她自万恶之渊诞生后，便被魔王带走。她对万恶之渊的了解程度，甚至还没有普通魔族知道的多。
秦迎天懒洋洋道：“刚才那一大块梦魇花田，我瞧见其中出现几块空缺。我之前用的那些梦魇花，是让人专门在别的地方培育的，没让人动万恶之渊的梦魇花。魔族自己人也不会出现在这儿，恐怕是正道的那些家伙动了咱们的东西。”
莫青溪明白过来不对劲之处在哪里，手上现在虽然干净了，离得稍微近些，那股梦魇花的味道还清晰可闻。她将手放远了些，问道：“姐姐，你说过，梦魇花是毒花。只是能让人做噩梦的话，正道也没必要惦记这个东西。它还有什么别的功效吗？”
秦迎天望着她，驴唇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莫名的问题：“妹妹，你知道我的魔气特性是什么吗？”
这个问题，跟她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莫青溪盯着魔识内她那缕黑色的漩涡，还有其上灼热的岩浆，想了想，还是轻轻摇头。
太女先前对火枫动手时，确实展现出了部分火焰的灼热能力。她也曾以魔气为莫青溪疗伤，即使她魔气的治愈能力并不十分出众，也足够令莫青溪震撼。
她不解的地方就在这儿，秦迎天的魔气变化万千，好像远不止普通魔族的魔气，只存在一种本质。
秦迎天手上缠上一缕魔气，魔气在她手中逐渐化为实质，小蛇的蛇头亲昵蹭着她的手指，还不住往莫青溪这边看，好似总想抛弃她，来与莫青溪一块玩耍。
“是吞噬，”秦迎天重重敲了下蛇头，蛇头被她敲的差点重新散成黑雾，小蛇晕头转向晃了晃脑袋，萎靡不振下去，“梦魇花除了勾起人心底的恐惧外，还有治愈的功效。我的魔气之所以有治愈的能力，便是因为吞噬了大量的梦魇花。”
莫青溪微微睁眼，思绪百转，没有被她绕迷糊，问道：“姐姐，你受伤了？”
秦迎天哑然失笑。没想到小瞎子的思维居然如此敏锐，从开始到现在，关于梦魇花这件事情上，她已经绕了无数个圈子，藏着掖着没有直接告诉她真相。
谁曾想，在知道梦魇花的作用之后，她竟是丝毫没有怀疑，更像是没有相信过，她之前所说过的为了做噩梦之类的言论，毫不犹豫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可没有故意骗你，之前我说的话也不是假的。”她轻轻叹息一声，既然莫青溪自己猜出来了，她也不再一直瞒着这件事情。
“你只是说一半藏一半，没有把话说全而已。”莫青溪紧紧皱眉，顺着她的话接了这么一句。她没法再保持平静的情绪，彻底坐不住了，身体微微前倾，主动握住秦迎天的手：“姐姐，你这么强大，谁能伤得到你？”
秦迎天的实力无人知晓，但她一直被誉为魔族魔王之下第一人。
虽然她修炼的年份堪堪只到那些大能的零头，从那些正道之人对她的深切忌惮便能看出，她与所谓的年轻一辈正道魁首邵光宇，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她的实力，在老一辈中也实属顶尖水平。
这样的人，谁能伤到她？
莫青溪再一联想到秦迎天身上出现梦魇花的香味，是从她们进泰宁城前后开始的，不禁又问：“姐姐，是魔宫内还有旁的正道细作，趁你不备时伏击你了吗？”
可这个可能性真的太小了。魔宫守卫森严，那一条小鱼能漏进去，因为魔宫内除了守卫的魔卫外，还有太多修为低微的干杂活的魔侍。
实力强大到足以正面应对，或者靠偷袭伤到太女，这种实力强悍的正道细作，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混入魔宫。
秦迎天没有多说的意思，只慢条斯理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是，不要乱想，魔宫还是很安全的。”
莫青溪心中微微一沉，秦迎天几次三番避而不答的态度，无形中与她先前那个荒谬的猜想吻合。唯有如此，才能让秦迎天露出这样的模样。
否则，她这样骄傲肆意的人，答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真的不想告诉她，大抵也只会淡淡说一句：与你无关的事情还是少问为好。
她不是想隐瞒，也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可现在不适合莫青溪知道，能伤到秦迎天的人，对现在的莫青溪来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她知道与否，没有任何作用。归根结底，还是她太弱了。
弱到一些事情的真相，在秦迎天看来，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资格知道。
莫青溪无声咬牙，她一直在进步，可她晚了这么多年，就算进展飞速，实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大成的。这些年的落后，就导致她此时在面对很多事情上有心无力。
她及时察觉到自己心态不稳，稍微涣散的精神力重新凝神，压下心口突然升起的躁动感。
而这会儿，秦迎天手上的小蛇重新抖擞精神，觑准时机，突然从她手上松开。秦迎天眉心微蹙，伸手一捞。
小蛇却好似早就料到她的动作，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避开了她的手指。然后“嗖”地一声，迅捷如闪电，窜到莫青溪的脖颈上。头和身子并用，紧紧缠牢了。
它并没有缠得很紧，不曾像绞杀猎物时残忍，保持在一个不影响她呼吸的力道，又让她无法将它甩脱。好像只是怕被她和秦迎天拽下去，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莫青溪身体彻底僵住，熟悉的冰凉滑腻触感，熟悉的魔气波动，熟悉到她甚至不用魔识去看，就知道发生了何事。
她想摸脖颈，把小蛇拽下来，手无数次抬起又放下，不敢触碰到它的身体。
她怎么也想不到，秦迎天的这个分/身对她的态度变化居然如此之快。明明只是个魔气分/身，倒真像是一条有自主意识的小魔宠，甚至敢于反抗主人的意愿，主动对她表达自己的喜欢。
无奈这份喜爱，太过沉重，她真的担不住啊！
秦迎天一把居然抓了个空，也陷入了沉默。她盯着小蛇半晌，在她满含威胁的眼神逼视下，小蛇不但没有松开，主动灰溜溜的滚回来。
甚至还在莫青溪肌肤上游动了一圈，将自己的脑袋躲到了她的脖颈后面，避开秦迎天的视线。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了它不想回去的决心。
激得莫青溪一阵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直竖，耳边全都是鳞片碰撞摩挲的声音，乃至自己重于擂鼓的心跳。
她对这份喜爱没有半点动容，手紧紧抓住秦迎天的衣袖，几乎快要把她的衣裳扯烂，就差明言自己对小蛇发自内心的排斥了：“姐姐，我、我该怎么让它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小蛇不可爱了。
被喜欢的感觉应该是快乐的，但莫青溪的心情绝对说不上快乐。而秦迎天的心情显然也不太美妙。
若不是这小蛇是道魔气分/身，没有实形，恐怕这条吃里扒外的东西，今晚就会成为一锅滚烫的蛇羹，进入她的腹中。
秦迎天意味不明冷笑一声，手指微动，小蛇顿时散为一团黑雾，不甘不愿挣扎着，尾部扯出了一长串黑雾，仿佛小蛇的尾巴，徒劳去勾莫青溪的手腕。但最终抵不过主人的强大，疯狂扭动着被她收回袖中。
秦迎天镇压了不听话的小蛇，又望向快把自己衣袖快要抓烂的莫青溪：“看来真的很喜欢你，除了对食物以外，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它这么喜欢一个魔族。”
这是恐吓吧？这是威胁吧？这是嫉妒吧？
莫青溪脸色僵硬，对秦迎天毫无理由的迁怒无奈至极。
小蛇喜欢她，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怕它怕成那样，又不是她们两个勾勾搭搭“狼狈为奸”，也不是她撺掇小蛇抛弃她的主人，喜欢她自己。
这份迁怒，就显得非常没有道理，而且没有气量。
但说实话，岂不是光明正大打秦迎天的脸？莫青溪是个识时务的人，小心翼翼转移话题：“姐姐，按理来说，魔气分/身不是没有灵智的吗？你的小蛇看起来好像很有灵性。”
魔族修为到一定程度时，便可以单独凝练出一道分/身。只是正常魔族，像其他王女乃至魔族长老和魔将们，都是选择分出一道自己的灵魂。
如此一来，在危急关头，便可以借助这道分/身，保留下自己的一条性命。
如秦迎天这般，将分/身化为魔宠的，在魔族内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莫青溪又转念一想，想到秦迎天肆意妄为的性子，她能做出这种事，似乎也不足为奇。
“在它诞生之初，曾吞噬过一条蛇类的兽魂，所以瞧着与普通的魔力分/身有些差异。”
秦迎天这样一说，莫青溪便又想到她吞噬的魔力特性。既然她自身能够靠吞噬梦魇花，获得部分梦魇花的治愈效果。那她的魔气化身能够吞噬兽魂，凝成单独的神智，似乎也很符合逻辑？
总之一切事情，落在秦迎天身上，任何常理都能够被打破，什么异常情况都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莫青溪若有所思想着这些，寒风拂动未被拉紧的车帘，她原本被梦魇花折磨的几乎快要完全丧失的嗅觉突然一动，一股更加浓烈的铁锈味被轻风送来。
莫青溪神情一变，声音低了下来：“姐姐，好重的血腥味。”
秦迎天顺着车窗往外看去，魔寐马的速度极快，马车已经绕过那块一望无际的梦魇花田。越过那片位置，出现在她眼前的场景，让她脸上的笑容头一次不自觉收敛了下去。
魔寐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两匹马高声嘶鸣，踟蹰不前，不安刨着蹄子，扭头等待秦迎天的指令。
秦迎天淡淡道：“继续走。”
她身上黑雾浮现，冲到马车之前，将所有拦路的屏障全部移开。
魔寐马拉着马车，缓慢前行。一问一答中，配合鼻端厚重到快要让莫青溪嗅觉失灵的血腥味，她大概猜到一点前面的场景，不安问道：“姐姐，死了很多人吗？是正道的还是我们魔族的人？”
秦迎天阖了阖眸子，轻轻抚摸她的脊背，安抚她紧张的情绪：“都有，不单单只有我们魔族的族人，也有不少正道之人的尸体。”
她停顿片刻，见莫青溪茫然又焦急的样子，反应过来她看不见，这才又道：“前面有很多尸体，粗略估算，恐怕有万数之多。有附近小部落的魔族子民，看样子应该刚死不久。也有不少正道弟子，大概跟之前凌霄剑派那些外门弟子一样，都是被放弃的棋子。”
“我们魔族的子民应该是被强行掳来，身上有战斗拼杀过的痕迹。正道那群人，大部分不是因为战斗而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似乎是因为放血自杀而死，不清楚是自愿的还是被蒙骗的。”
莫青溪想象一下那尸山血海的场景，沉默许久，才道：“杀死这么多人，连他们自己的弟子也都不放过。正道到底想做什么？”
秦迎天声音冷淡：“还是血祭，以万人性命鲜血为引，抽干他们的血液修为和生命力，用以启动大阵。否则，魔界的疆域如此广阔，他们哪来那么多的力量，支撑蔓延整个魔界的阵法？”
“虽然没把这些废物的命放在眼里，可说到底，这些也是我魔族的子民。死在战场上，好歹也是为我族出力，死得其所。哪儿能让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