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安不知自家师父今夜将会遭受什么样的折腾,使完坏后,她可算是高兴了不少。
“这么气你师父,不怕她真生你气啊?”
此刻的孟小少主心情极为舒畅,正悠哉悠哉枕在了殿下的腿上,享受着殿下对她的贴心伺候,就着殿下的指尖,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咬着殿下给她喂来的桂花糕。
虽然孟长安总觉得今夜的桂花糕不如以往的甜了,可因着难得能让师父赔了宵夜又吃亏,她倒是吃得更为欢快了些。
听到殿下的笑声后,她还未来得及咽下口中的糕点,只含糊着应道:“唔……谁让她先欺负我的……”
谁让那老不正经的坏师父非要取笑她没用的……
还笑她被殿下压得无还手之力?
开玩笑,若非她如今身体不适,早就能把殿下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了,又岂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小少主可没有忘记原先药浴之时在殿下身上怎么吃亏的。
当时本以为听到殿下宽衣解带的声音,等来的将会是温香暖玉在怀。谁料,那人是钻进浴桶了,结果就只是为了进来捞她出去的……
偏偏她还身残体弱看不见,又无法反抗。
当时那冷风一吹,直接就把她那身心的火热都吹散了。
被擦净身子穿好寝衣丢在床上后的小少主还憋着那一口气,想法设法去同殿下闹。谁料那人却是一反常态,不止没有像以往那样认输哄她,更是不曾心软,仍还一个劲地给她上药,倒是叫她真有那么些委屈了。
甚至还因此引得师父误会取笑,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小少主不知自己如今的神情变幻早已被殿下看透了心思,羞恼之余,她还不忘安抚着殿下:“其实,我师父她也就看着凶了些,实际上她都听我姑姑的,没什么好怕的。对了,白日里你应该没被她吓到吧?”
殿下自是看出了小少主那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只抬手轻拭着小少主嘴角残留的糕点碎屑,故意叹了声:“吓到了,怎么办?”
“这……这……”
果不其然,小少主竟是将这玩笑话当了真。当即便已拧起了眉,懊恼着道:“是我害你受委屈了……”
“傻丫头,逗你的。那可是你师父,我自是应该要得到她认可的。”
殿下的指腹仍还停留在小少主的嘴角,不给她继续懊恼的机会,便已开口同她分享着自己从方才持续至今的愉悦心情。
“方才,教主夫人让我同你一起,唤她为姑姑。”
孟长安愣了瞬,继而猛地反应过来,喜道:“那姑姑这可算是同意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那现如今,不止是娘亲,还有姑姑也都认可她们之间的事情了。
既如此,那师父想不想同意就不重要了!
毕竟只要姑姑点了头,师父那是不可能会有意见的!
见小少主高兴极了,殿下也不由跟着笑出了声。
“是啊,这都是沾了我们家小少主的光了。”
李秋白的指腹已然沿着小少主的嘴角摩挲至她的唇瓣间,轻轻刮弄着。
“也多亏了小少主能看得上我,她们爱屋及乌,才会勉为其难允许我陪在你的身侧。”
这般明显的玩笑奉承之言,却是让小少主受用至极。
“知道就好!”
看着小少主那眉眼弯弯的愉悦模样,殿下眼中笑意愈发深了些,她的目光紧凝在小少主那红润的唇瓣之上,哑声问了句:“还要吃吗?”
“不要了。”
得到拒绝的殿下,正欲收手,却见小少主的那只左手已摸索着按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瞬,红唇微启。
吐露出的舌尖,稍稍一卷,便已衔着殿下的指尖,含进了口中。
李秋白心头重重跳了跳。
那空洞的双眼,依然是那么的勾人。
当指尖被舌尖包裹的那一瞬间,殿下心头的那片火已是再难克制。屏着呼吸直直凝望着膝头上的那人看,静待着小少主后续的动作。
而那勾人的小少主,却只是细细舔去了她指尖残留的糕点碎屑,便已吐出了她的手,扬着狡黠明媚的笑,使唤着道:“好了,可以歇息了。”
如此,殿下哪还看不出小少主的那些小心思呢。
她未曾依言照做,而是直接俯下了身,贴上了小少主的红唇。
原先指尖所在的位置,已被殿下换成了她的舌尖。
唇齿相依间,弥漫的尽是香甜的桂花味。
热烈而又克制的一记深吻过后,殿下才稍稍退离了小少主的唇,再次问了句:“还要吗?”
而她身下那人,纵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仍还不忘勾着殿下的脖颈,不肯让她离开。
“要……”
仅仅是几记深吻,便已驱散了小少主心头的所有怨气。
后来,小少主终究还是抵不过困乏,趴在殿下身上紧抱着她沉沉睡了去。
没了前几日那反复的梦魇困扰着她,小少主一夜无梦,睡得倒是安心了许多。待她隔日醒来时,已是午后了。
苏醒之际,迷迷糊糊的小少主下意识摸了摸身边,却是未曾摸索到前一夜同床共枕的那人。
“醒了?”
就在她失望之时,一旁却是响起了她娘亲的笑声:“别找了,朝廷的人来了,她会客去了。”
娘亲那言语之中的打趣之意太过明显,倒是听得孟小少主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我又不是在找她……”
小少主睡意当即便已清醒了大半,撑着身子坐起后,孟慕心已然带着伤药上前准备为她换药了。
“是么?娘可没瞎,不是看不见你这春光满面的样子。”
“娘你胡说什么呢!”
孟长安脸色顿红,不给娘亲继续打趣的机会,连忙扯开了话题,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朝中来的是什么人?所为何事啊?”
“放心,不是坏事。来的是京都的将领,奉皇命来给她送帅印的。”
如今战事紧迫,敌国来势汹汹,接连攻城。
烽火燃起后,近处的节度使已分别派兵奔赴战场驰援。
边关的驻军,节度使的兵马,再加上朝中的援兵,多方兵马将齐聚于沙场。
这种时候,若无镇得住场的统帅在场,各方将领谁也不服谁,谁也做不了主,于战事而言,非但不是好事,反而还容易乱军心。
以往执帅印的,向来都是定国公等国公级别的老将,亦或是战事附近封地的王爷。历朝也有过皇子亲征的事迹,但这样派皇女执帅印奔赴战场的,倒是头一回见。
临战场最近的,便是豫王所在之处了。按以往惯例来说,烽火燃起后,他是可以名正言顺领兵驰援的。
倘若此番豫王意图谋逆之事没有传进京都,这帅印,可不一定能落得到李秋白的手上。
朝中早已因此事议论纷纷,孟长安不懂朝局与殿下的谋划,不知道此事于殿下而言,究竟是好是坏,是不是殿下想要的。
她只知道,战场凶险万分。
“那来的又是哪位将领?娘你可知那是哪方势力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长安只怕,倘若京都派来的将领与殿下不和,亦或来的万一是其他欲要夺嫡的皇子手底下的亲族从属,万一暗中给殿下使绊子,那殿下此行定然免不了要吃亏的。
小少主虽不管事,却也知道血炎教的消息网密布,想知道这些事情并不难。
她的神情,已经将担忧全然写在了脸上。
孟慕心一边为她换药,一边耐心告诉她:“放心,来的是林家的老将军。他向来忠义,定不会做出什么不顾大局的不义之举。还有一个叫戚毅的小将军,是她外祖父的人,想必在京中你应该也是见过的吧?”
现如今京都之中唯有一家姓林的老将军,那便是她那干娘之一林子言的生父,林兴阳的祖父。
林家满门忠烈,几代人皆为大昌朝的安慰,几番浴血沙场。
他的为人,小少主自幼便有耳闻,自是不担心的。
而戚毅么……
小少主当然也是知道的。
因为她非但见过,当初还在皇宫大殿之中同其动过了手。若是细究,她甚至还算是承过了戚毅的恩情。
孟长安垂了垂眼,细思起当日在宫中的所见所闻。
听那些皇子们说……
戚毅可是自幼倾心于殿下的,若非殿下与大哥的婚事,兴许……
兴许那人是能够成为驸马的……
明明当初她听到这些流言时,是不屑一顾的。怎么如今重新听得这人姓名时,心头就开始泛酸了呢?
知女莫若母。
孟慕心一眼便已看穿了小少主的心思,不由笑道:“怎么,怕人家把她拐跑啊?”
“怕?我会怕这个吗?”
小少主冷哼着道:“你昨日也听见了,是她对我一往情深,此生非我不可的。又不是我上赶着求她喜欢我的。要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拐跑她,那这真心我不要也罢!”
小少主说得硬气又得意,好似勉为其难的施舍一般。
可那样子,却是怎么看怎么都是酸的。
口是心非也不过如此了。
“行行行,我们家长安可真是出息了啊。”
孟慕心没有戳破女儿那死鸭子嘴硬的酸言酸语,为她换完伤药后,又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哄着:“那你乖乖喝药,喝完了我就带你去找她,满意不?”
昨日小少主非说药苦不愿喝,今日孟慕心只得借此机会连哄带骗将药喂到她的嘴边了。
“勉强还算是满意吧。”
这一回,小少主倒是乖乖饮尽了碗中的药。
难得能得到母亲这般贴心的照料与陪伴,孟长安自是满意极了。
毕竟这可是她自幼怎么盼都盼不来的母亲的陪伴啊。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险些都要忍不住想着,若是母亲能一直这么陪着她,就算是再这么瞎下去也不是不行了……
可一想到殿下,她立刻便将这愚蠢的念头驱出了脑海。
一口气喝完药后,小少主不由诧异问了句:“今日的药是特地换方子了吗?居然没有昨日那么苦了。”
闻言,一直默默坐在一旁饮着茶看医书未曾出声的周锦依不由僵了一瞬。
不苦了?
长安向来嗜甜畏苦。
这药可是周锦依亲手熬制,亲自尝过的,有多苦她自是清楚的。未免长安不肯喝闹脾气,她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蜜饯甜果,留着给孟慕心去哄孩子的。
可如今长安竟会觉得这药不苦了?
可事实上,这药并非不苦。长安若尝不出来,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或许,这孩子的味觉也已经开始渐渐弱化了……
心神恍惚的周锦依一不小心便已打翻了手中的茶杯,发出了一声脆响。
如此,孟长安才反应过来,屋内还有第三人。
“谁?”
“是我。”
小少主自幼便不喜欢周锦依,周锦依心里自是有数的。
所以,这些时日以来,未免小少主知道她在会更不开心,周锦依一直都是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能不出声就不出声,连药也都是交予孟慕心去喂的。
可如今的周锦依却是顾不得小少主会不会介意她的存在了,一想到那个猜测,便已立刻上前,蹲在小少主身侧诊起了那孩子的脉象。
被那微凉的手握住手腕之际,孟长安却是不由得僵了一瞬。
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母亲对她的照料,理直气壮地同师父斗嘴打闹,甚至还能不害臊地与姑姑撒娇诉苦。
偏偏就是做不到和周锦依毫无芥蒂地和谐相处着。
明明当初她也已经答应过沈灵筠,要同这人道歉的,可这会儿真遇上了,她却是迟迟无法道出那一声歉了。
那样的话,她总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父亲心头之上插上了那最为致命的一刀……
原先小少主同孟慕心谈天时脸上的灿烂笑容已渐渐散了去,仅给周锦依留下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数的客套微笑。
“锦依姑姑啊……”
仅这么唤了一声名,孟长安又不知道该如何同她交流了,只得顺势客气着问了句:“不知道我这情况如何了?何时能好啊?”
周锦依垂了垂眼,掩下了眼中的失落之意。
收手起身之际,她未曾细说,只一如往常那般平静地望着小少主看,微笑着安抚道。
“你放心,世人都说你姑姑能活死人,医白骨。她配的药,自是好极了。你要乖乖喝药换药。再过段时日,肩上的骨血定能复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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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别扭与心虚之间的孟小少主未曾发觉这话中的异样,可向来心细的孟慕心却是发现了。
孟慕心已然渐渐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她又怎会不知这位枕边人一向都是说不来谎话的呢。
更何况,原先这人打翻茶杯之时,那一瞬间的异样与慌乱,更是未曾逃过孟慕心的眼。
她不似女儿那般天真,旁人说什么便信什么。只是原先她太过信任这人与顾卿音,不觉得女儿身上的伤与毒,能难倒这两位神医。故而未曾多想。
可如今细想过后,这几天顾卿音与周锦依二人的异样与难掩的忧虑,却是让她猜出了些许端倪。
未免让女儿紧张害怕,孟慕心只凝望着周锦依,正色问了句:“能好吗?”
那话问的含糊不清意味不明,小少主没有听明白,可周锦依却是听明白了。
对上孟慕心那严肃的目光时,周锦依未曾作答,只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孟慕心心头顿沉,不由得紧拽住了周锦依的手,再次重复问了句:“能好吗?告诉我,锦依。”
那力道,扼得周锦依手腕生疼。
可她却是未曾挣扎,而是抬起了另一手,覆在了孟慕心微微发着颤的那只手上。
“能的。”
周锦依微笑望着孟慕心看,郑重承诺道:“放心,长安一定能好的。”
如此,孟慕心才猛然松了口气。
她知道,周锦依是不会说谎的。
孟长安看不见,不知那两人之间的细微动作,更是听不出她们言语之间的异常,只当这声祝福是周锦依对她的祝福。客气地道过谢后,便已缠着母亲快点带她出去透透气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找殿下了。
帅印都已经送来了,想必殿下定然无法再在她身边久留了。
小少主满心只剩下了因即将到来的离别而忧虑,倒是没注意到屋内那第三人是何时离开的。
可周锦依离开之后,却是未曾回屋,而是直接去寻了顾卿音。
无人知晓,十多年来从未曾真正吵过架的表姐妹二人,因着小少主的事情,爆发了怎样的激烈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