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完了?”
大门口,青白在马儿旁边看着灾殃跨出于家大门,伸手过去。
媳妇砍仇人脑袋还不算,还要放把火把于家的家祠给烧了才真的痛快,但抬眼看见青白在等自己,又像个找到家的孩子,两步投入青白的怀抱没有说话。
大抵是没手刃早死的于能,让他耿耿于怀了。
真是容易纠结的小傻瓜。
“好殃殃,咱们回家吧。”
“嗯……”
中原事情已经了结,他打算等孩子出生养大点了,再一家人去外陆寻仇,也算是亲子之旅。
正想着,于家内响起于耀祖的哭嚎,由远到近,像是追着灾殃出来的。
“老爷!不要啊老爷!”
“阿爹!”
于耀祖背后跟着妻妾和俩孩子,他自己浑身湿漉,脸被熏得发黑,状若疯癫的跑出来,但没等跑出来就被一众妻妾给拉住,只能抓着大门框死死瞪着门口相拥的俩人。
“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逼死我阿娘,还烧我于家家祠!我于耀祖和你们弄潮教不共戴天!此生此世必要你们偿还!”
“就凭你也想报仇?”灾殃被挑衅自是不能忍,转过身想去给他两拳,可腰上被只温柔却有力量的手臂搂住,那是青白的。
“让他恨吧,说不准他能带着恨意过一辈子生不如死,我们就该让他活着,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是怎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被人砍死在面前。”
这话是真的,与其给他个痛快,不如让他时刻记住于老夫人是如何离世。
时时刻刻的鞭笞他,刺激他,不疯也好不到哪里去。
“算你走运!”
灾殃为了肚子里那块肉着想就听劝没过去,和青白先后上马背,带着手下人和脆桃悠然离开。
转头看着越来越远的于府,脆桃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叹气。
“怎么了脆桃姑娘?不舍得了?”青白低头看跟在马儿身边的人。
她不会骑马又不想被男人抱着同骑,只能走路跟在马匹旁边,也不知道她那个世界是什么模样,居然也如此迂腐。
或者,她只是纯粹不喜欢男人?
“当然不是,我早就想走了,你看我包袱里面攒的细软,就是为离开做的准备。”说着紧紧怀里的蓝色包袱,那可是她的全部家当。
“如此,你叹气是为了?”
“我是觉着仇恨生出仇恨,也不知于家后边会多恨你们。”
“哦?你是在担心我们?还是担心自己?”
“都有吧。”脆桃转回头,看着前方说道:“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现在跟了金银台,那就不是打工那么简单,你们这样还处于君主集权的世界都是搞连坐的,我也只能努力让咱们一起活下去。”
“你理解得很对,放心,你会在金银台找着自己落脚的地方。”
脆桃听他说得笃定,禁不住问:“你是金银台的高层?有多大权限?”
“我啊”青白听见周围教众的窃笑声,无奈道:“我就是个小管理,管人事的,给你安排个合适的活计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明白了,那我现在算不算在面试?”
“何谓面试?”
“就是我上金银台找工作,你是负责招人的,起码得知道我会什么擅长什么吧?也许还得给我做个背调确定我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什么的。”
“原来如此,看来咱们有得聊了。”青白对她这个天行者的好奇心真是越来越大,但为了不让灾殃误会,还是选择不多说。
“对了,我们现在去哪?大半夜的出城吗?”
“对,城外找个地方扎营,天亮再去趟磬国都城接人,然后就回寂灭城。”
他们在于家闹出几条人命,天亮后于耀祖肯定要去告官的,说什么官衙也得试试找人,所以哪怕通过气,他们也不能继续在城里,会让官衙难做。
“寂灭城远吗?”
“远,在塞外。”
“啊?那不是很热?”脆桃立刻苦下脸,“那个,能让我待在中原干活吗?我不想去那么热的地方。”
青白瞅她一眼,揶揄道:“你是怕被我们卖了吧?”
“这是附带风险,你不能说我想太多吧?好歹我也是孤身一人,让我怎么办?”
“那你大可放心。”灾殃循着机会插进他们的对话,说道:“我们虽然杀人跟切萝卜一样,但有自己的原则,不贩卖人口,不售五石散,不滥杀无辜。”
也许是灾殃实在长得太好看,脆桃没有质疑便点着头说:“你说的话就很有可信度了。”
“怎么?你还觉得脸上长麻子的就会骗人了?”青白无奈说道。
闻言,脆桃连忙摇头,“我就是觉得你这人性格外向容易满嘴跑火车,就是说一些忽悠人的,所以我不是太相信,但这位帅哥就不一样了,虽然沉默寡言,但敢爱敢恨,不爽就发,是个真性情的人。”
那是你没见过他灭仇人门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青白在心里吐槽,当然没那个胆子说出来,只哀叹一声,将下巴放在媳妇的肩膀上。
“殃殃,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初时看见我,就要把我打入冷宫了。”
“你也知道你这破易容多膈应人了?”灾殃笑了声,觉着这样闲聊的感觉真好。
或许是因为给自己和邬丽兹报完仇后觉得畅快?
“那明天我不易容了。”
“易容?原来你是易容的?”脆桃像看见什么稀奇玩意,仰着脖子盯着青白的麻子脸看,恨不能把他的假脸扒下来。
被这般盯着,青白直接朝她扮个鬼脸,“你管我是不是易容,等到了磬国都城,我就把你交给负责的知行,让人给你安排活计。”
晓得她对金银台的职称陌生,青白还体贴的给她解释。
“知行就是区域负责人,关于金银台,你到时候再问他吧。”
“唉,好吧”脆桃叹息一声,感觉自己好像无论去到哪里都没有发横财的命,而是打工人的命,“看来我有得学咯。”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队伍就堂而皇之的出了城门。
守城的兵卒因为有命令也不敢怠慢,但看见教众拎在手里那六个血糊糊的包裹时,依旧忍不住打个寒噤。
待门关上,才有个兵卒说:“娘耶,那是,那里面是人头吧?”
“是人头啊,你没看见上面露出来的头发吗?”
“嘶,哎哟好渗人啊这些人,连郡守都如此忌惮,让咱们放人,莫不是上边来的人?”
被冻得缩手缩脚的兵卒聚在一起,还在对离开的一行人八卦,后面甚至说到灾殃的头上。
“还别说,骑马那个美人儿,刚给我两眼看直了!”
“那是男的吧?”
“女的吧?不然胸怎么那么大?”
“哪个武人的胸不大的?”
说着居然往下三路去,直到刮起一阵狂风卷起白雪三千丈,直上九云天,将那几个嘴贱的兵卒吹得东倒西歪,差点没摔堕马栏上穿成肉串才消停。
说明背后不能说人,否则容易遭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