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复燃>第4章 新歌

  清早的风还带着晨露的气息,云垂野心情极好地一步三个台阶,往楼下厨房去——昨天花欲燃点头之后,甚至没到天黑,五个人就已经把舞蹈学了个八九成,甚至改了些细节,让整体更加流畅且具有欣赏性。

  赌赢了,今天不用喝那咸得要死的海鲜粥。云垂野趿着拖鞋到餐厅,其余四人已经在吃了。他打了个哈欠,又伸懒腰,往厨房一看,花欲燃背对着他正在盛粥。

  云垂野想起赌注,故意抬高声音:“花欲燃,我不要海鲜粥啊!”

  厨房里的男人没说话,云垂野紧盯着他。就见对方稳稳端着个碗出来,碗里粥还裹着鱿鱼,眼看着。他像是抓到对方的把柄,洋洋得意:“我赢了,我不吃……”

  “小夏,给你的。”花欲燃面不改色打断他,手里的碗突然转了个方向,递给另一边的夏令新。

  空气安静了一瞬,随后是几人压在嗓子底下的笑声,就连花欲燃也忍不住牵起嘴角——他本来就是给夏令新盛的,偏偏听到云垂野那句话,鬼使神差起了逗弄对方的心思。好在云垂野也不生气,往后靠在椅背上,颇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余下几人里属江云暗胆子最大,他就坐在云垂野身侧,用手肘别对方:“自作多情了?”

  云垂野睨他,夹起桌上的奶黄包往他嘴里塞:“吃你的,就你话多!”

  后者从善如流,甚至含糊着道谢。咀嚼地动作飞快,咽下去以后又喝了口粥,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云垂野看着已经上桌的几人盛粥,海鲜粥里的虾仁在光下泛着诱人的色彩。而他面前,是花欲燃刚刚放的一碗白粥。干干净净,素得什么也捞不着的白粥。

  极大的落差让他觉得这赌注有些意气用事了,他忍不住抬头看花欲燃。对方显然是猜到了他的反应,双眼微弯满是促狭:“小队长,拌糖还是就榨菜?”

  “昨天不是吃了三碗,今天还搞特殊了,”江云暗暗戳戳道,“你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燃哥对你挺特别啊?”

  看似诘问,但当时两个人玩赌注大家都在场,发生了什么谁都清楚。巫钟越像是想起什么,张嘴发出个音节,接到云垂野的眼神又把话憋回去。温如玉慢条斯理喝了口粥,把巫钟越没说的话抖了个一干二净:“他昨晚还热早上的粥喝。”

  捧着碗正准备喝粥的巫钟越很不给面子,噗一声笑出来,又在云垂野要手刃他的眼神里,干笑着往嘴里猛塞粥,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怕云垂野,其他人可没那么怵,个个埋头忍笑忍得辛苦,夏令新跟着胆子大起来:“昨天早上不是吃了三碗吗,怕今天没有,所以偷偷尝点?”

  云垂野咬牙:“是,是啊,我饿死鬼投胎。”

  “啧,”江云暗接茬,“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至理名言。”

  话音刚落被喝着白粥的云垂野踹了一脚。

  下午这段被截进物料播放的时候,粉丝笑翻了天,连路过的网友都被引来多看几眼。

  【拌糖就榨菜,好朴素的吃法】

  【只有我注意到练习吗!】

  【和他们住一起的谁啊,怎么打码】

  【工作人员吧,不得不说看起来身材不错】

  【这视角怎么偷拍似的,ivory物料视角成谜】

  【海鲜粥……饿了】

  【这个队长看着一脸凶相,怎么团欺似的】

  【进度条往后拉,看看我们队长热身舞的表情】

  【A爆了云垂野正面up我!】

  大家的注意力从开头的诙谐转移到了后面的热身舞蹈,五个人的实力有目共睹,于是借着这回的物料踩着尾巴上了个热门。花欲燃大致浏览一遍网上评论,顺手把放在盆栽边上的摄像机拿到手里,往舞蹈房去。

  他推开门时几个人刚刚跳完,江云暗用衣摆擦汗,裤腰带往上,腹肌若隐若现。他喘了口气,往门口看,正好对上花欲燃黑漆漆的镜头。

  “我C……擦下汗。”江云暗在花欲燃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到嘴边的话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随后转过身背对镜头。

  花欲燃举着相机往云垂野那儿走:“小队长能分享一下今天的感想吗?”

  云垂野坐在小板凳上,穿着老头衫,脖子上挂一条白色毛巾,汗顺着他下颌往脖子淌,滑过领口,胸前的皮肤也被汗得有些发亮。他听到声音立刻抬头,目光直勾勾锁在镜头上,他手臂支在腿上,自下而上的神态写满了攻击性。

  这样的姿势容易走光,花欲燃索性蹲下来,调整镜头和云垂野的视线齐平。后者的视线在花欲燃蹲下时往他身上移了一瞬,很快又收回来,继续对着镜头,仍旧是一言不发。花欲燃今天穿了身烟灰色的运动套装,卫衣领口垂下来的抽绳一晃一晃,云垂野动了动脚,抬起脚尖去踢抽绳。那抽绳被他踢得飞快晃起来,每次往回晃动,他都要用脚尖轻拨一下。

  什么小狼,狗似的。

  花欲燃拍他脚踝,又问一遍:“小队长对今天有什么感想呢?”

  虽说物料的录制偏日常向,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多少都有数。偏生云垂野是个什么都不怕的,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对什么的感想,今天早上的白粥吗?我觉得比咸得要死的海鲜粥好吃。”

  花欲燃被他记仇的行为气笑了:“你幼不幼稚?”

  “你也笑我,”云垂野又踢了下抽绳,“经纪人不应该包容的么?”

  “是包容,不是纵容。”花欲燃拍拍他的小腿肚,三下五除二结束录制,站起身出去把设备给后期。

  怎么就走了。云垂野晃了下脚尖,总觉得哪里空了空,他偏头盯着门,还没多久,有人猛地推开。他吓一跳,蹭得站起来。

  进来的夏令新也没想到把他给吓着,站在门口有些懵:“队长你没事吧?”

  云垂野挥挥手说没事,等夏令新走开了,又忍不住去看门口。

  什么没事儿,事儿大着,要是大家都知道他巴巴在这儿盼着花欲燃回来再和他聊两句,估计又要笑他……不过花欲燃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多久了。

  说曹操曹操到,花欲燃回来就将几人叫到一块儿。他掏出手机,边操作边说:“发群里的文件看一下,同意的话我就报上去了。”

  云垂野的手机放在地上,他弯腰去拿,还没解锁就听到巫钟越惊喜的声音:“舞台!”

  “是啊,不是你们说想要舞台么,虽然是路演,但该给的东西不会少给你们。”花欲燃显然是被巫钟越的姿态取悦,音调微扬。

  云垂野慢慢直起身,视线在花欲燃微翘的嘴角上顿了一下——他记得和花欲燃明确表示过要舞台的,只有自己。他鼻子出气哼一声,暗自腹诽:什么你们,那是我。

  他这一声太明显,顿时所有人都看着他。云垂野有些尴尬,清清嗓子:“看我干什么,不看舞台具体安排吗?”

  夏令新嘿嘿一笑:“这个路演舞台,你别说,啧,你还真别说。”

  模拟图明晃晃摆在最后,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巫钟樾飞速翻到最后,忍不住赞叹:“好高级啊!”

  花欲燃对几人不谙世事的表现哭笑不得,正要打破他们的幻想说这只是计划,一边有个人比他快了一步。

  云垂野叉着腰:“别高兴太早,舞台没搭建之前,一切都只是计划。我说的对吧经纪人?”

  最后一句是冲花欲燃说的,对方略感意外,挑着眉点头。他眼睛微微瞪大,眉尾上扬,头往一侧歪一点,嘴角还噙着笑,居然比之前顺眼多了。

  云垂野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总觉得花欲燃的笑像是幼儿园老师夸小朋友一般的鼓励,眼里写满了继续说。云垂野试探着补了句:“而且公司不会给我们宣传。”

  夏令新啊了一声,边上的巫钟樾也跟着疑惑,温如玉和江云暗倒像是已经猜到,沉默垂着眼帘。云垂野看见花欲燃眨了眨眼,视线里裹着点笑意,还有他不太能懂的欣慰。他咽咽口水,大着胆子继续说:“不仅不宣传,估计也不会提前通知,更别提观众,而且我们是初代,没有前辈的曲子做铺垫,为我们购买热门歌曲的版权也并不划算。估计除了老板的歌,我们的第一张专辑就要在路演的舞台上面世。”

  花欲燃终于笑开了,眼睛弯成月牙,笑盈盈望着云垂野:“季先生选你是有理由的。”

  他在夸自己。这个认知让云垂野心头略感轻快。花欲燃的眼睛里只装了一个他,满是欣赏和愉悦,这种感受让他觉得自己备受重视,从前的训练和甄选里都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成就感与满足感。云垂野觉得自己要飘起来了。

  下一秒江云暗的话就把他拉了回来:“不给宣传的话,可以自己拉观众么?”

  花欲燃略有诧异:“嗯?”

  “我想要舞台,从最小的无人问津的开始也可以,”江云暗直直盯着花欲燃,眸色有些深,“总有一天我要站到更大的舞台上去。”

  话音落下时空气凝了一瞬,花欲燃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一圈,又和云垂野对上。

  后者显然被江云暗的话刺激到了,舌尖快速舔一下犬牙,眸色诡谲:“迟早有一天,我们的名字会出现在最大、最好的舞台上,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来见我们。”

  这话确实涨势气,五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低迷的气氛一扫而空,花欲燃趁热打铁:“除了团体的表演节目,你们各自也要准备solo——或者合作,多种组合会让舞台更有新意。”

  花欲燃低头又快速扫了一眼文件:“初期翻唱翻跳季先生的作品偏多是正常的,你们的热度不高,做再多的精品也打不开市场,需要突破口。市场上翻季先生作品的不计其数,翻得优秀的也不算少,如果你们觉得有压力,也可以做自己的原创。两者各有利弊,你们心底清楚,做好规划之后三天内把准备的节目和需要的东西告诉我,我会去准备。”

  “这不是工作人员的事吗?”温如玉问。

  “原本是工作人员,暂时由我来代替,节约人力,”花欲燃还是笑,“你们现在不火,我有的是时间对付你们,等你们红了,火了,我也忙起来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聚少离多。”

  “燃哥,”夏令新用肩膀碰碰花欲燃的,“我们的舞台位置到底在哪里呀?”

  花欲燃耸肩:“公园、广场、商场,哪里能演就去哪里,演到你们习以为常,演到你们站在舞台上面不改色,大概就会不一样了。”

  “量变引起质变?”温如玉问。

  花欲燃忍俊不禁:“温老师教得好。”

  花欲燃算不上矮,但站在几个经过层层选拔的小偶像面前,还是差了一点,他的细金丝边眼镜反着窗户的光,云垂野看不清他的眼睛。待在别墅这几天的花欲燃一直没有梳他那个气场全开的背头——气场全开是巫钟樾说的,这人说花欲燃的背头是一种工作开关。花欲燃的刘海有些长了,被他往两边拨开,沿着鬓角,最长的几缕已经贴在了下巴上。他和温如玉相视而立,一言不发。云垂野的目光在他的发梢顿住,缓慢挪到他微勾的嘴角。

  他翻来覆去琢磨了一会儿,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原来不是就对他那个表情,也不是只欣赏他。

  啧。

  怎么越想越觉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