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之顶着受伤的脑袋,上完了接下来的课,鹿池却没再过来。

  班里的人看到他头上的纱布,还有刚刚在走廊的一幕,都已经小声议论起来。

  李言之全当没看见,没听见,依旧自顾自的上课,听课。

  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下午接到全叔的短信,要求他晚上七点之前准时到家,他怕来不及,打车回来的。

  他进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一脸阴翳的秦必钲,短短几天没见,不仅是李言之消瘦许多,秦必钲也瘦了好几圈,眉眼之深邃,眼神之凶狠,在看到李言之的一瞬间,一触即发。

  客厅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李言之很有自觉的站到一边,不敢坐,也不敢吭声。

  秦必钲的眼神一直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全都剜下来咬碎一样,直到他藏到角落里,看不见了,才暂且放过他。

  客厅里除了秦必钲外,还有秦家几位长辈。

  除了秦老爷子外,秦必钲的二叔二婶,以及小姑一家,就连许乐年也过来了,秦必钲脸色阴沉,他不说话,客厅里的人都不敢出这个头。

  李言之暗忖,猜想一定是和秦怀意有关,他算了算日子,明天就是秦怀意的头七。

  “阿钲,我们知道怀意去世……你很难接受,我们也很难过,只是花那么大的代价,是不是有点……我们还是要考虑股民的心情啊。”

  最终,还是秦末硬着头皮先开口,每年花费几千万的代价,去做海洋公益,就是为了完成秦怀意的死前心愿,秦末欲言又止,就差指着秦必钲说他大少爷有钱任性,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了。

  谁都知道,海洋公益项目,就是往里砸钱的玩意儿,别说一年几千万了,一年几个小目标,也是光砸看不到水花。

  秦怀意这个想法为什么一直压着,没有实行,就是股东们不大赞同,谁知道秦必钲这个疯子,又从哪儿把这个项目翻出来了。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已经让人和海洋环保基金会联系了,这是我哥的遗愿,二叔不必再说。”

  秦末一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道:“既然你主意这么大,那你把我们叫过来干什么?!过来看你脸色吗?”

  秦必钲对于秦末的气急败坏,全都视而不见,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才掀起眼皮道:“明天我哥头七,除了本家人,其余外人,一律不见,我哥死了,我不想任何人在他死后,还想在他身上捞最后一笔。”

  此话一出,客厅里人,脸色均一变。

  秦欣:“我听了半天了,阿钲,你不会以为怀意没了,这秦家,就是你当家作主了吧?”

  秦必钲看着她,慢慢挑眉,“不然呢,我是秦氏集团最大的股东,公司一切事物皆由我全权管理。”

  秦必钲吐出烟圈,声色冷淡的不似人间温度,“小姑,我念着血缘亲情叫你一声小姑,既然嫁出去了,娘家的事儿,少掺和、最好是别掺合。

  秦欣瞪起眼睛,叫道:“你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你姑姑,你长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秦必钲没搭理她,反而扫了一眼秦欣旁边的陆丰。

  陆丰按着秦欣的胳膊,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不好意思,秦欣到吃药时间了,我带她下去一下,你们谈。”

  秦欣还想挣扎,无奈陆丰力气实在大,她挣脱不开,只好跟着陆丰出去了。

  “混蛋!”

  秦欣一出来,就狠狠甩了陆丰一巴掌,她刚做的美甲,直接掀翻了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当你还是秦必钲的心腹呢?你他妈早不是了,你现在就是我养的一条狗,主人要做什么,轮得到你这条狗多管闲事?给我滚开!!”

  “你冷静点!”

  秦欣这种咄咄逼人,不把人当人的高傲行径,和秦必钲如出一辙,陆丰有时候想,这姑侄俩其实有很多地方还是很像的,他紧紧抓住秦欣的手腕,镜片后面的眼睛目光深邃。

  “秦总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让末总去触霉头就行,我们没必要再横插一脚。”

  “你什么意思。”秦欣眯起眼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刚刚在里边,阿钲那话什么意思?”

  “秦总什么意思我不敢断言,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话是说给末总听的。”陆丰抬了抬眼镜,薄薄的唇片平抿着,“有句话,我觉得秦总说的有些道理。”

  秦欣直觉没好话,但她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不少。

  果然,下一秒,就听陆丰说:“嫁出去的女儿,少管娘家的事,末总想和秦总斗,就让他们斗去,于我们并没有利益损失。”

  秦欣冷哼一声,斜了陆丰一眼,“你这么说难道不是在为你的旧主开脱?陆丰,我警告你,你最好别作死,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陆丰微微低头,脸色一阵难堪,高低没说什么。

  秦欣看了眼手上的美甲,烦躁的甩了甩头发,颐指气使道:“还愣着干什么,陪我去做美甲,我昨天刚做的,全都被你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