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彧恍了一下，眼角逐渐有细小的水珠聚集。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一件事，他早就想和江晟说，但却又一直未找到合适时机说的事。
“...江晟。”他犹豫道，嘴唇开合，仿佛说这些对他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般，“我之前说的，不是在说谎。”
虞彧很少这么喊他，江晟有些疑惑，黑眼睛无辜地看向他：“什么？”
“他没碰过我。”虞彧说的轻而快，有些急促，“是真的。”
江晟愣了。随即想起这是自己在囚禁虞彧的时候说过的荤话。
虞彧看见江晟明显出现怔愣的表情，很快就后悔了。不该在这时候说这个的。
他说，“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抱歉。”
那句话出口对于虞彧这样薄脸皮的人来说显然很不容易。一般来讲，他是绝不可能主动说这种话的。他甚至一开始根本就不喜欢男人，虽然江晟听说他之前也没有谈过女朋友...更别说嫁给谁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对谁解释说，自己没被人碰过。
这听起来太奇怪了。仿佛一个含着自卑的人为了证明贞洁似的。
虞彧是为了他。
因为他问过，所以虞彧以为他很在意这件事...所以尽管怀着羞耻，他还是努力地向他解释。
“不。”江晟说着，心里又涌上那种无法形容的感受，他抓住虞彧清瘦的腕，认真地看着他，“对不起，是我冒犯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很后悔：“我那时...只是糊涂了。”
虞彧似乎小小地出了口气，脸依旧有些苍白，但更多的是一种安心：“没关系...当时结婚的时候就是出于利益考虑，他没有理由碰我的。”
两人都没再提那件事。而江晟看着手里的公文，却不由自主地出了神。
这种时候，虞彧不会再骗他，他说的一定是真的。也就是江淮真的没碰过虞彧。
听虞彧的意思，他认为是江淮只是想骗他，利用他，控制他，而对他没有更多的想法或是兴趣。
但江晟并不这么认为。
他想起婚礼上虞彧那身打扮...江淮要求他蓄起的长发，以及，本家里监控的密码。
虞彧没有注意到，好像在认真看着公文的江晟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他不认为江淮没有碰虞彧只是因为没兴趣。
那恰恰证明了江淮是在意虞彧的。
也许是不想虞彧对他的厌恶更进一步，也许是怕破坏摇摇欲坠的关系...不管怎样，江淮终于让这段虚假的婚姻只停留在了“名存实亡”这一步。
但最终还是破裂了，在车祸发生之前就是了。
江家的两位继承人很少会同乘。前提是在两人都冷静的情况下。
江淮和虞彧结婚后，江晟就很少和本家联系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也没有人问他。但那天，是江晟和虞彧共同的导师联系了江晟，问起他当时在学校期间和虞彧一起做的那项研究。
江晟记不清楚其中的一些细节，于是驱车前往本家探访——虞彧通常会待在本家，他结婚后，他原本的那些工作就慢慢断了。真的像被男人圈养起的什么东西一样，慢慢变得只能依靠于另一方而生活。
只是那时江晟不知道，那并不是虞彧自愿的。
总之，他到了本家，却没见虞彧，反倒遇到了很久未碰面的江淮。
江淮结婚后，兄弟二人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除了过年，江晟几乎没再和江淮碰过面。
当时似乎出了什么事，江淮神色凝重，正在家里翻找着什么，猛地见了江晟，往常那种游刃有余的胜利者姿态竟然没摆出来。
江晟并不想见他，也不想和他多聊。只皱着眉头问：“虞彧呢？”
谁知听到这句话的江淮却像是被触到了什么开关，他缓缓地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晟：“那是你嫂子。你找他有什么事？”
江晟一如既往地冷淡：“不关你事。”
江淮却不像平时那样好说话了。他盯着江晟，就像警惕什么敌人一样：“江晟，我警告你，无论你有什么想法，最好都给我憋好，不要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江淮因为什么事失去了他的伪装和风度。他从来没对江晟说过这样的话。也许他心里想过，但他从没说出口过。
江晟本来撂下那句“不关你事”就要离开。虽然电话里可能说不清楚，但这种情况下也许只能是在电话里沟通了——毕竟江淮绝不会告诉他虞彧的去向。
但江淮突然说出了这样一番堪称挑衅的话。
此时的江晟，是自江淮结婚后就几乎和那两人没再有什么交集的独狼，整天和洛昀庭苏逸待在一起，直到最近酗酒加昼夜颠倒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心里那座火山一直被勉强压着，没有出口。
而江淮犯病一样的一通话，直接点燃了他许久以来的怒火。
江晟伸到门把手上的手缩了回来，他转过身，朝江淮走去。
江淮看着他，皱起眉：“你做什么...”
他没说完，因为江晟没给他说完的时间。他顺着楼梯走上二楼，然后没有废话的，直接拽着江淮的衣领，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拳。
江淮猝不及防。虽然兄弟二人都学过基本的防身术，但在打斗方面，江淮是绝对不能跟江晟相比的。然而江晟一击得手却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他似乎预谋已久，一击得手就又是一拳，这一拳瞄准的是江淮的头，毫不留手。
江淮被他打的鼻血都流了出来，勉强地抵抗：“江晟！”
江晟置若罔闻。
仆人们的反应很快，但江晟身手更快。在被人七手八脚地拉到一边以前，他已经打回了本。
“把他给我摁住！”
江淮拿着下人递上的干净毛巾捂着鼻子，一手指着江晟。
很快上来的不止是维护本家的下人，而是江淮带在身边的保镖。
江淮脸上那种绅士的表情完全退却了，他被自己的保镖紧张地围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摁在地上的江晟。
“终于忍不住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