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虞彧才发现，原来心结解开后，变化大的不只是他，还有江晟。
以前的江晟哪会对他说这种调笑的话？现在他们两个的气氛倒像是回到了江晟失忆，还以为虞彧是他的那时。
只是这次，虞彧不再满怀秘密，不再对他保持距离。
虞彧被比自己小的江晟这么一叫，先是没反应过来，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下不只是耳朵红了。
江晟余光瞟见，虞彧整个人贴服在座椅上，嘴唇微张，似乎是想说什么…整个人像是蒸熟的虾。
江晟笑起来，没再逗他。道：“走，我们去江雪。”
还有事情没解决完。
老板来了，几个助理赶紧去接。江晟本想拉着虞彧的手走进去，但想了想，照顾其他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虞彧本人的名誉，到底是没这么做。
他就和虞彧一前一后的走着。助理们跟在两人身旁，神情各异。
因为他们的老板并不是江晟，而是虞彧。
江晟在这儿是没有权限的。
江淮死了，江雪的大小事务自然落到了当初和他一起创立这个庞然大物的虞彧头上。但江晟只是江淮的弟弟，他并没有什么权力。
但两人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江雪，无疑说明了一个问题。
虞彧站在了江晟这边。
无论是自愿还是非自愿，虞彧将自己的权力共享给江晟，也是把进入江雪的“钥匙”给了江晟。
虞彧走到私人电梯处，输入一串密码，许久未使用的电梯缓缓打开。
两人很快到了大楼的顶层。
江晟发现，越靠近顶层的办公室，虞彧的神色就凝重的厉害。
刚才因为有外人在，现在只剩他们两个，江晟就无所顾忌了。
他抓住虞彧冰凉的手，牢牢扣在宽阔而温暖的掌心中。
虞彧下意识地看向江晟，对上了那人坚定的宽慰神情，一双黑沉的眸子专注而完整的倒映着他的身影。
“……”
一句话未说。但虞彧却在那种温暖的注视中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浅色的眸子里已是全然的镇定。
“走吧。我带你去看。”虞彧说道。
将一切的根源…展现给人看。
江淮死了，一些机密文件就只有虞彧能够调取查阅。虽然依然有一部分是虞彧也没法解开的，但最早时候的资料江淮并没有层层加密。
或许是他觉得不需要。那些都不重要。
“这是…他当时给我看的。”虞彧拿着一份文件，声音有些沉，“他那时一直伪装的很好，所以我看到这些，心情只有激动…也就没有多想。”
“但其实这是份伪造的资料…我根本没想到他会骗我。真的是这个。”他说着，拿出另一份文件递到江晟面前。
江晟只看一眼，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二份文件与第一份完全相反，虽然措辞都一以贯之的冠冕堂皇，但其中的条件却完全不一样。
第一份像是顺着虞彧的意愿书写的，富有人文关怀的计划书，第二份就完全是资本家客观而冷静的规划。
这还只是写在明面上的东西。
陈年旧事。虞彧却一样一样都记得清楚。他打开电脑，又点开一个文件夹，将东西投影到荧屏上。
“最开始的时候，为了骗我，他确实做过很多事。包括公益，做好服务，创造就业方面…那时候做的这些事也给江雪打下了好口碑。让大家对这个新的企业充满了信任。”
虞彧说着说着，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出了神。
江晟没提醒他，看完虞彧展示的那些东西，就复去盯着虞彧的神情，时刻关注他的情绪变化。
虞彧恍了一下，看到江晟微蹙着眉盯着他，抱歉地笑了笑：“刚才有点走神了…不好意思。”
江晟看着虞彧发白的唇色，只觉心疼的厉害。
这是让虞彧一点点地揭露他被骗的过程。一点点地看自己的理想破灭的过程。
“我们来是解决问题，让江雪变得更好的。”江晟沉声道，“这些不想说可以不说，没有关系。”
虞彧略低下头，笑了笑，声音有点轻：“怎么可能呢。这些是绕不过去的。”
“因为它一开始创立的就是南辕北辙的，问题出在根子上。”虞彧轻声道，“所以必须了解一切，才能找到症结。”
虞彧这是把自己一切都摊开给江晟看了。
江晟莫名觉得心里发苦。他深深地看着虞彧柔白的侧脸：“我跟他一脉相承…你就不怕我也骗了你？”
虞彧顿了顿，道：“我相信你不会。”
他看向他，双眸盈盈：“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也认了。我也骗过你，你再骗我，就算咱们两个扯平了。”
江晟听这话，再也忍不住。揽着人的腰把人摁到自己怀里。
“我不会骗你。”江晟说着，只觉得自己整个心尖都是颤的，“我惦记了你那么多年，宝贝你都宝贝不过来，怎么舍得再骗你？”
虞彧本来还神伤着，被江晟这么一亲近，还被贴着耳朵说这样的话，登时又红了。
“我，我没事，你放开，我接着讲…”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虞彧一进入状态，讲解东西就熟练而简洁。江晟又有过和他学术合作的经验，因此很快理通了思绪。
他思索着点了点桌子：“嗯…确实。现在要想让它调头，确实有些难度。”
虞彧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前两年…”
他顿了顿：“前两年的传染病…江雪就在其中周旋着…大赚了一笔。”
江晟当然知道。他甚至知道江淮都用了什么手段。因为巧的很，当时江淮找的一个关系是江晟的朋友。那人并不清楚江晟家里的情况，因此很爽快地答应了江淮。直到后来江晟才知道。
你药业公司，靠疾病赚钱，没有问题。
但你若是为了赚钱，去制造疾病，那就太不是东西了。
偏偏江淮就不是个东西。
当然，江淮不会将自己的目的直接袒露出来。但凭他找的关系做的事，江晟也能推测出个大概来。
“但有难度不代表不可以。”江晟接着说道，他看向虞彧，纯黑的瞳孔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虞彧。”
“我们一起，让一切回归正轨。”他说着，将手附在虞彧的修长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