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要问你。”江晟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点着根烟，似笑非笑道，“洛昀庭就那么信任你，把什么都跟你说？”
“他没说，是我自己猜出来的。”辛见歌坦率道，“他就是想让我劝劝你，没别的心思。我觉得有点奇怪，就多问了他两句。但他也没告诉我，我一开始也不确定是什么事。”
“是来到这，见到了虞彧之后，我才确定的。”
江晟点点头，平淡道：“原来是这样。”
他倚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所以呢，二位现在有什么感想？”
“什么感谢，觉得你厉害啊。”辛见歌的性格也锋利，和江晟对上就是针尖对麦芒，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什么都敢伸手拿。”
秦天明一开始只是来探望，没想到事情竟发展成了这种地步。他蹙着眉看向：“江晟，不管怎么说，你首先得尊重虞彧本人的意愿。”
“如果你们只想说这个，那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江晟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我都把人关起来了，这点道理我能不懂吗？”
“江晟，你…”
“而且，谁说他不是自愿的。”江晟打断秦天明的话，眼神锐利地投向悄无声息的虞彧。很奇怪，他明明一直没怎么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但他坐在那里，偏偏有种莫名吸引人的气质，一直牢牢地引着在场三个外貌过于出众的男人的注意。
“嫂子，你先回屋，我有点事要和客人单独聊。”他平静地在烟灰缸中摁灭烟头，道。
这像是一个命令性的测试，或者一个证明。
秦天明蹙着眉，只见虞彧像木偶一样机械地站了起来，向房子深处走去。
没有人拦他，连辛见歌也没有。一行人就那么注视着虞彧的背影安静的消失。然后一声轻微的“咔哒”，门关上了。
“看到了吗，秦总？”江晟笑笑，慢悠悠道，“你也知道，我嫂子之前和你见过面，他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现在和你求助，你能帮助他离开。”
“但他不会那么做。”
他又看向辛见歌：“所以，现在是我强迫他的吗？”
辛见歌皮笑肉不笑地：“江二公子，拜托人帮忙也要有点诚意吧。”
“明明是你想让我们发现不对，想让我们帮你解决现在的问题，才会把我和秦总邀请到家里。”辛见歌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男人，“现在我们人来了，你就这个态度？”
“不张嘴说话的话可不行啊。”辛见歌冷冷道，“你要是为了留住他，每天这么作弄他，你和地下那位，你觉得他心里会更偏向谁？”
辛见歌的话一针见血，江晟条件反射地攥了下手，又皱着眉慢慢松开。
“见歌。”秦天明蹙着眉，似乎觉得自己爱人说的有点过了，想拦住他。
辛见歌置若罔闻，继续以俯视败犬的姿态冷漠地看着神情莫辨的江晟：“我就直说了。我不在乎你喜欢的人是什么身份，他是你嫂子，是你小妈我都懒得管。因为当时我和秦天明身份差的也不少，所以我没有资格对别人的感情说什么。”
“但是，你要是真的把他放心上。你最好还是斟酌斟酌要怎么对待他。”
说罢他抓起秦天明的手，立马就要离开。
江晟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可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
“所以你就要报复回去？”辛见歌冷漠道，“这招对敌人可以，对爱人可行不通。”
“我看虞彧并不像会算计你的样子。有什么事，你最好直接问清楚。本来感情就是没法计算得失的。”辛见歌说完这么一长段话，似乎耗尽了耐心，“你非要和他计较的话你随意。我不喜欢和蠢人说话，天明，我们走。”
辛见歌带着秦天明就那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江晟建造的偌大庭院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在客厅中坐着，过了一会儿，佣人有些忐忑地上前：“大人，您让准备的饭菜…”
江晟摆摆手，很是厌倦地：“你们分了吧。”
那佣人受宠若惊地：“啊？啊！哦…谢谢大人！”
知道秦天明要来之后，江晟连夜查了那两人的信息。
恐怕连秦天明本人都想不到，会有人把他和辛见歌的经历了解的那么清楚。
他当然知道秦天明和辛见歌是如何有着身份上的差距，中间有着如何的误会，辛见歌那养母又是如何从中作梗的。
但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江晟今天亲眼见到了两个人幸福的亲昵，只觉得自己要愈发偏执。
为什么其他人可以，而他和虞彧不行？
他也想和他那样幸福。
江晟又沉默地在客厅中坐了一会儿，突然房门传来轻微的响动，江晟抬头，就见虞彧走了出来。
他有些意外，抬起头看着他，想问他怎么突然出来，又担心这样会吓到虞彧，于是就愣在了那里。
虞彧的一双大眼睛像假的玻璃珠子，看到他，有些犹豫地轻声解释道：“到该做饭的时间了。”
江晟的心蓦然一跳。
他要求虞彧什么都不管。什么学术，什么生意，他的全部本领通通放弃，只在这呆着，做他手心的金丝雀，全心全意地服侍他。
江晟其实没有这种爱好。虞彧当时做他学长，他喜欢他时，也是小心翼翼地将人捧在手心，一万个尊重爱惜的。
但虞彧跟了江淮之后，江晟就总有种控制不住的暴戾心，想要报复他，想享受江淮的待遇。想看那个遥不可及的心上人是如何卑躬屈膝地伺候别人的——他明明不喜欢这样，却偏要虐待自己似的，让自己和虞彧都不好过。
归根结底，可能是因为他最想恨的那个人已经埋进了土里，于是他的不甘与怒火就只能由留下的人来接受。
但虞彧真就全盘接受了。
他毫无怨言的接受了江晟全部的怒火与报复。
江晟让他什么都不要管，他真就不管了。
江晟让他伺候自己，他也放在了心上。
甚至江晟要他带到人前，在真正的外人面前羞辱他，他也没有任何反抗。
他像是补偿一样，真正地对江晟百依百顺，把所有都给了他。
江晟看着那苍白而不安的人，心脏忽地一揪一揪的疼。
他又想起辛见歌撂下的话。
“你非要和他计较吗？”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今天不用了。”他放软了语气，向着那人道，“虞老师，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