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迷迷糊糊下坠的西岸渝感觉自己忽然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清冽的怀抱,忍不住用滚烫的额头贴了贴,顿时舒服的舒了口气。

  他听到一声略显无奈的叹息,接着感觉清凉凉充满生机的气息游走全身,立竿见影的,头不疼了,瞬间恢复了清明爽利。嗓子也不疼不咳嗽了。

  接着,又有一颗糖豆被投喂进嘴里,甜甜的化开,驱散口中的苦味。西岸渝眉心舒展开,折腾了那么久后被病痛压抑的困乏感涌上来,他合着眼,最后轻轻攥着云临君的衣服喃喃了一声念念不忘的“烤鱼”便睡了过去。

  云临君:“……”

  他揽着西岸渝飘然落到地上,引来无数惊呼声和叫好声。

  几乎紧接着,另一道身影也身姿轻盈的落地了,正是之前几乎和云临君同时飞身出去接西岸渝的季夜云。

  季夜云看着面前这个先他一步接到西岸渝的男子,正是之前在京郊大营见过的人。他自然命人跟踪调查过此人的来历,除了算命确实很准之外,并没什么可疑之处。

  他又看了看就这样窝在云临君怀中似乎睡着了的西岸渝,以及两人之间过分亲昵的举动,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可怕。

  周围人们见到英雄救美而发出的欢呼声忽然戛然而止,明明今日是自倒春寒以来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灿烂,却忽然感觉空气变得比倒春寒那几日还冷,冷且压抑。

  季夜云一个眼神,周围忽然出现许多带着兵器看起来就训练有素的侍卫,将云临君和西岸渝围了起来。

  周围的行人们见状况不对,纷纷能躲进旁边建筑的便躲了进去,能离开的都跑着远离了是非之地。

  很快周围就空了一大片地方。

  季元青和纨绔们在楼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西岸渝不慎坠楼后,从对面戏楼飞身而出的云临君和季夜云。不少纨绔本来见到云临君接到西岸渝后想叫好,但在紧接着看到飞身来救却被人抢先一步的季夜云后,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噤若寒蝉。

  季元青更是在看到他大哥的刹那躲到了所有纨绔的身后。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皇帝和秦瑜都仍在戏楼上,看着季夜云的表情,秦瑜都喃喃:“完了。又要冲冠一怒为蓝颜了。不过……”

  秦瑜都看了看西岸渝和云临君,又看了看对面楼上躲在众纨绔后面缩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季元青,最后看向仿佛绿云罩顶的季夜云。

  “皇兄,你说,这个会不会不是季元青新弄到手的美人,而是……那个传说中夜云的新宠?”

  皇帝:“……”

  皇帝没有搭理自家弟弟,而是走到栏杆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的情景。没一会儿,觉得这里视野不太好,又和秦瑜都两人来到楼下季夜云身后,打量着面前这位美人在怀的算命先生。

  云临君看了一眼将他围住的杀气腾腾的侍卫,又看了看瞧着不会善罢甘休的季夜云,垂眸看了眼怀中的西岸渝,淡淡道:“看来将军没有照顾好他。”

  侍卫们:“……”

  皇帝:“……”

  秦瑜都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后退一步,离身前的季夜云又远了些。

  云临君却恍若未觉,从袖中掏出刚刚喂给西岸渝的那瓶糖豆:“他体弱多病,又有心疾,稍有不舒服的地方便会病倒。这瓶丹药可以让他病情缓解。”

  说着,便揽着西岸渝径自走到季夜云面前,“这次,希望将军能好好照顾他。”将西岸渝连同药瓶一并交给了季夜云。

  当他将西岸渝从怀中轻轻扶起时,除了季夜云外,众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西岸渝的容貌。

  秦瑜都看呆了去。

  饶是后宫佳丽三千,美人无数的秦怀荒眼中也掠过一抹惊艳和片刻怔愣。

  美人睡得很熟,一脸惬意满足,无忧无虑。好像这场围绕他而起的争端跟他完全无关。

  又好像只要没有病痛折磨,能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就是最大的幸福。

  回想起之前他病歪歪的模样,以及这位算命先生喂给他的那药丸,看来,确实是治病良药。

  季夜云看着云临君,又低头看着站着都能睡的这么熟的西岸渝,伸手将西岸渝揽进自己怀中,却没接药,只冷冷的看着云临君。

  用看死人的目光。

  云临君无所谓的收回糖豆。

  一旁的皇帝看热闹不嫌事大,问云临君:“既然你如此关心这位美人,为何不带他走?”

  侍卫们:“……”

  回过神的秦瑜都:“……”皇兄,不愧是你。

  他都不敢去想季夜云此刻的脸色了。

  云临君看了季夜云一眼,“我观这位阁下面相,以及……”他敛眸慢条斯理掐指一算,动作从容自带着出(神)尘(棍)气质,片刻后,抬眸看着季夜云:“这位阁下的命数——九五至尊,前途不可限量。跟着他总比跟着我一介身无分文居无定所的游方术士强些。”目光转向皇帝和秦瑜都:“难道不是吗?”

  又偷偷看着西岸渝分了会儿神的秦瑜都:“!”

  他不可思议的猛的看向云临君,又看向季夜云和他皇兄。

  虽然他皇兄是微服出来的,这名不见经传的算命先生不太可能认出他皇兄,但即便如此,在京城这种地界,他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有算命的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而且,而且……

  秦瑜都看向季夜云,脸色变换不定。

  秦怀荒却爽朗一笑,饶有深意的看了眼云临君手中的布幡:“那先生可曾算过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云临君抚了抚衣袖,洒然浅笑,转身飘然而去。

  周围的侍卫们没有得到季夜云的下一步指示,便放云临君离开。

  季夜云看着云临君走远后,低头看向怀中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西岸渝。

  想到出来前西岸渝明明还那么折腾人,刚刚在酒楼也将那些纨绔折腾的够呛,此刻却安安静静的睡着,无害至极。

  明明应该对这样的西岸渝感到无趣的,但经历过那顿折腾,季夜云看着此刻睡着的西岸渝竟然松了口气。

  可一想到刚刚西岸渝和云临君之间略显亲昵的举动,季夜云的眸色顿时危险了几分。

  只不过,熟睡的西岸渝毫无所觉。

  季夜云:“……”

  他打横抱起西岸渝,和秦怀荒秦瑜都两兄弟作别坐上马车回将军府,临走前隔着车窗吩咐侍卫了一句话后,马车才徐徐往将军府驶去。

  秦瑜都见皇兄和季夜云两人谁都没把那句“九五至尊”当回事,不由松了口气,陪着皇兄在京城又好好玩了半天。

  酒楼中,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听不到下面具体说了什么,但躲在栏杆后窥见季夜云和皇帝王爷三人都离开了,纨绔们不由松了口气,纷纷看向躲在最后面的季元青。

  一纨绔仔细打量了正在擦冷汗的季元青一眼,竖起大拇指:“牛!”连你那个杀神大哥正宠着的人都敢碰了。

  季元青不停的擦着汗,打了两句哈哈,就要往房门走。然而他刚走到房门前,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

  众纨绔们瞬间噤若寒蝉。

  两个侍卫看向定在原地打哆嗦的季元青,上前将人拎走了。

  见许久没有再来人,纨绔们终于逃过一劫般的松了口气。

  镇国公府

  “夫人,不好了!”

  香儿满头大汗着急忙慌的跑进主院,殷氏正在和镇国公两人一起用晚膳,见香儿进来,蹙眉:“怎么了?”

  香儿擦擦汗,喘匀了气:“老爷,夫人,二少爷被大少爷打断腿了!”

  殷氏:“什么?!”

  将军府

  季夜云将仍旧睡得沉沉的西岸渝抱回院子,在卧室安顿好,站在床边看了西岸渝好一会儿,管家过来了。

  “将军,属下没能看顾好时公子,请将军责罚。”

  季夜云:“该责罚的人已经责罚过了,你好好照看他吧。”

  管家:“是。”

  季夜云转身离开,然而刚走到门口,便听到管家有些诧异的声音:“欸?时公子这病,好的差不多了?”

  季夜云脚步一顿,搭在门上的手一用力,房门应声裂开一道口子。

  管家:“!?”

  下一瞬,季夜云收回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离开了。

  京城郊外山林中

  云临君扮做的算命先生正坐在一棵大树上闭目养神,忽然,数十道黑衣蒙面的身影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出现,手中或握着黑色的完全不会反光的刀剑,或执弓|箭弩|箭,悄然向云临君所在的这棵大树包围而来。

  云临君睁开双眸,笑道:“动作挺快。”

  逐渐逼近的黑影们动作似乎一顿,下一瞬,数十枚弓|箭|弩|箭齐齐射来……

  后半夜,将军府主院的书房中,季夜云正在对着沙盘和兵书推演,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出现,汇报任务。

  “跑了?”季夜云的目光从兵书和沙盘上移开,落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似乎无法承受季夜云的这个眼神,额头滑落下来的汗珠颤巍巍挂在睫毛上,紧接着随着他猛地低头砸落在地板上。

  “是,将军。那人武功极高,我们加起来都不是对手。不过虽然这次跑了,但我已加派人手去追,天涯海角也定要追到他。双拳难敌四手,他逃不掉的。”

  季夜云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沙盘。

  黑衣人躬身退下。

  天明时分,云临君一路摆脱层出不穷的围追堵截,烦不胜烦,最后,他来到洞穴客栈,靠在古木组成的其中一间房间的墙壁上,闭上眼睛,没了声息。

  西岸渝的房间

  清风拂过,环佩之音轻响。

  云临君幻影般的身影出现在床边。

  “啧,看来算命先生的傀儡暂时不能用了。”

  他垂眸看着床上睡得香喷喷的西岸渝,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西岸渝睡得红扑扑看上去很好捏的脸蛋:

  “小祸殃。”

  睡梦中的西岸渝感觉有点痒,翻了下身。

  温软的唇瓣碰到了那本来正点着他脸蛋的如玉似雪的指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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