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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没有多问或者提出要看一看的想法,王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话说你们千径山弟子不准出山是不是真的?”走在最末尾的是一个穿着紫衣的小姑娘,皮肤泛着股小麦色的光芒,额间刺者青黑色的花纹,面容明净,那双眼睛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与骄纵。

  刘家长女,刘必。

  “你是叫闻潜吧?”

  “回答我。”

  刘家一向以女者为尊,善巫蛊之术,传能通晓天地之灵术。历来都是招婿入赘,这导致刘家女天性骄纵跋扈,有足够的底气不可一世。

  几个千径山的弟子都回头看了眼刘必,神情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恐怕是没想到她如此对闻潜说话。

  上次有个长得漂亮的小师妹仅拽了下闻潜的衣角差点被他剑锋削掉了手。

  “你是谁?”闻潜慢吞吞道,他神情冷淡,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刘必。

  照理说要是正常姑娘被他这样对待,肯定要恼羞成怒或者大发雷霆,可刘必的脑回路显然和正常两个字搭不上边,明净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冲着闻潜高兴道,“我很满意你,要不要嫁给我,来我们刘家,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话音落下,周遭宛如死了人一般沉寂。

  “怎么了你不愿意啊?我们刘家女一向对夫婿很好,绝对不会再纳别的男人,更何况你长得这么好看,你跟我回去一定会好好疼你的。真的,我可以向后土娘娘发誓。”刘必显然没有眼色,见闻潜不说话还以为他害羞,忙补充道。

  单妙在一旁忍着笑脸都要被憋红了。

  闻潜默默看了他一眼平静对刘必说:“不必了。”

  刘必不屈不挠:“你别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看你模样也有二十几了吧,娶妻也是很正常,与其和那些胭脂水粉在一起不如娶我。”

  闻潜眉心压着一道褶痕有些恼怒地摸着身旁的霜花。

  一旁的柳媚看不下去,声音有些不高兴道:“刘必你别想了,潜潜修的是无情道,若是娶你第一件事就是杀妻证道。我们千径山剑修当属天下第一,而潜潜又是林峰主真传弟子,他没必要入赘刘家。”

  说着眼神扫了圈单妙:“况且我们千径山也不全是胭脂水粉,比你皮相好修为高的大有人在,是不是妙妙。”

  猛地被提及名字,单妙瞪向柳媚。

  什么是什么是啊!为什么这时候要提起他啊!他在柳师姐眼里还算得上是个男人吗?

  刘必竟然真的若有所思打量着单妙,与闻潜的冷淡如霜不同,他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头乌发用红绳高高束起,一身飞鹤服又衬出他满身是少年蓬勃感,朝气十足。

  “感觉是不是太小了,满十八了吗?”刘必嘀咕着丝毫不顾已经黑了脸的单妙。

  “这次都是为了猎宴而来,刘道友难不成来请千径山选妃来了?”柳舟在一旁笑出一口白牙打趣。

  刘必有着异于常人的神经以致于她说的话都过于“纯朴”:“我娘说了这世上还活着的好男人不多了,遇见了就有紧紧抓在手里别让他跑了,免得老了后悔都来不及。”

  话糙理不糙,遇见了就不要错过这也没什么不对的。但在场的诸位都是受过良好礼仪教育的名门弟子,一时间适应不了刘必这样从山野里跑出来的小豹子的说话方式。

  “师兄,我们猎宴的话是不是就要出山了?”黄娇娇兴奋地看向一旁的卫苏,他人虽生的高,但存在感却很弱,一路上沉默不语,似乎不善言辞。

  此时要不是黄娇娇开口,众人都还没注意到卫苏。

  “是,这次破例可以下山。”卫苏声音温润,不紧不慢,正如他给人的印象,处事待人都一副和风细雨的样子。

  “你们千径山弟子真不允许下山,传言竟然是真的?”刘必惊奇喊道。

  黄娇娇没理她继续问:“那师兄你这次下山吗?”她似乎很紧张卫苏的回答,眼巴巴地看着。

  卫苏看了她一眼顿了一下,声音都放轻柔好似安慰道:“丹修与剑修不同,修为太低的话,对于猎宴的事情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忙,估计师父不会让我们去。”

  黄娇娇脸色一白,两眼汪汪地咬着唇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垂着头放弃。

  “娇娇你想参加猎宴吗?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而且很辛苦。每天追着大妖厉魔,吃不好睡不好,十天半月不洗澡都是常事。”柳媚拍了拍小师妹的头劝道,“呆在千径山里至少舒坦不是。”

  “话说回来,你们知不知道这次猎宴定在了哪?”柳舟缓和一下气氛换了个话题,显然引起了柳媚和刘必的注意。

  前者好奇地看着柳舟,后者则不屑一顾咧出一口大白牙配着她额头的刺青笑的有些吓人:“这有什么好卖关子,不就是帝都嘛!”

  单妙心里一紧,二峰主说过好像在帝都见过师父,这次去倒可以查一查。

  柳舟咬牙恨恨看着刘必,显然嫌她话多。刘必倒是不惧,睁大眼睛反瞪回去,还对于他这种哄骗小姑娘的行为导致不屑骂了声幼稚。

  单妙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人终于开了口:“日头大了,站在这聊天太热,诸位还是跟我快去朝露峰歇息吧。”

  闻潜似乎早就受不了,抬腿便要离开。

  刘必见此也跟着他后面还喋喋不休:“喂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无情道什么我也不介意啊。我娘说了哪怕心是石头做的男人,女人也一定能把他捂热的。我觉得我可以挑战挑战,话说你喜欢样的姑娘?清丽温婉的?明艳娇媚的?还是霸道任性的啊?”

  单妙嘴角挂着笑跟在后面,自从幻境中那一箭后,他就乐于看闻潜吃瘪。

  朝露峰离天光峰很近,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山头。

  众人很快便到了,单妙将一切安排妥当,又哄骗了几句刘必,好歹让老老实实呆在峰上不再去找闻潜。

  待月上柳梢头,单妙才穿着一袭黑衣悄然往山下飞去,他要将内丹快点送给红招。

  “怎么来的这么慢?”一袭鸦青瑟绸袍的红招依靠在桃树下抱怨,旁边是眉目秀丽的桃生。

  单妙笑着将东西送过去后又递过去几样解释:“山上今天人太多一时脱不开身,这是玉叶草还有那株南海雪芝给你的枝叶,你受伤了或许可救你一命。”

  “啰嗦。”红招心里感动嘴上却有些别扭说了一声后又道:“这小屁孩我想带走。”

  单妙爽快点头:“你带去吧,反正我师父也不缺这一样宝物,我带回山上也有些麻烦。”

  “等我安排好族里的事情再回来找你,这个你拿着。”红招递过来一块狐狸尾巴形状的玉扳指:“这是我们天妖狐族的信物,有事可以拿这个来找我。”

  单妙想了想接了过来:“那我不客气了。”

  红招笑了一声骂道:“你和我还用说那么多?”

  单妙也笑了。

  红招看着他一时间神情复杂,似乎离别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妖一族向来重情义,想着和单妙相识相交的这几年,难得对一个人类上了心,此次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下一次喝酒又会在什么时候。

  单妙倒是拍拍红招的肩膀笑得颇为意气风发:“你是我在山外交的第一个朋友,等我出师之后一定第一个下山去看你。”

  字语之间尤其咬重第一两个字,像是强调又是保证。

  红招被他这句话逗笑想着那还不知道在哪的秦清骂道:“得了吧,你师父在哪还不知道。况且你能从她手里出师?别吹牛皮了。”

  “我走了。”红招弹弹袖上的桃花瓣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单妙。”

  红招至今仍然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单妙的时刻。

  他遭族人暗算受了重伤,一路被追杀最后慌不择路逃到了千径山脚下显出原形变成一只皮毛带血的狐狸。

  就在他被一群小孩子要带回去剥皮吃肉的时候,穿着一身锦衣的单妙站在他面前,那时候他不过才十一二岁的样子,男生女相,面容精致,前额绑了一条小辫,额间的碎发被风一吹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就像是个被娇养的小姑娘。

  单妙笑眯眯地从那一帮孩子手中花钱买下了他,红招看到他身旁的剑的时候就已经猜测他是千径山的修道者,想着自己现在敛不住的一身妖气,只要面前的少年带回山去一定就被那群修道者发现或者直接动动手就能杀了自己。

  自己好不容易逃开追杀却要死在这样一个孩子手里吗?

  他又恨又不甘心。

  他浑浑噩噩感觉到单妙带他进入了一家酒楼带他去了一家酒楼,那老板像是认识单妙一般,直接领他去了包间。那个孩子像是不认识玉叶草一般将七八瓶药液倒在自己身上的伤口处,又不嫌弃地洗干净他的毛发后帮他处理伤口。

  阳光下,红招不得不承认,帮他处理伤口的单妙像是个不谙世事又善良的小神仙。人妖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两方见面就是依着本性中的仇恨厮杀,红招还没遇到过这般傻兮兮的修道者,知道他是妖后反而笑眯眯一副完全不介意的模样。

  “相逢即是有缘,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

  一句轻飘飘的朋友让他窝在千径山脚下受他庇佑五年。

  待单妙送走红招回山之时,刚走出落霞镇,他突然回头握住明尘剑冷笑一声:“跟了一路,还不出来。”

  此时,暗巷口慢慢走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穿着道袍,头发扎成一个髻,眼睛如若平湖般平静,另一个是个和尚,白衣胜雪,眉眼低垂,俊美的脸上挂着慈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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