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的空间不大,并不足够让叶时归拉开距离,钳制在腰上的手十分有力,生怕力道轻一分就能让人跑了。

  马车中用熏香焚过,丝丝清香抵不过这人身上的暗香。

  前往庄园的路十分平坦,马车不疾不徐,给孟鹤轩提供了作乱的机会。马车的隔音虽不错,但也不是能完全隔绝声音,他两的动作和声音要是大一些,还是能引起小叶子的注意。

  因此叶时归并不是十分挣扎,就是这人大夏天黏在身上着实有些热,他伸手掰了掰扣在腰上的手,没有掰动。

  “不热吗?”他十分无奈地问。

  “亲一下就放开。”孟鹤轩的笑声擦过耳尖,在心窝里荡起圈圈涟漪。

  “你这样圈着,怎么亲?”叶时归反问。

  孟鹤轩一听直接松开了手,直接将人抱起转了个方向,两人面对面贴着,连呼吸都交缠在一道。

  他抓起叶时归的手,手心覆盖手面,像是教娃娃写字一般勾起叶时归食指,然后点了点自己的唇,即便不说话,意思也十分明显。

  他唇上的温度似乎能将人烫伤,叶时归蜷缩起手指,往后退了退。

  腰被人往前一紧,差一点点两人的胸膛就要碰在一起。

  孟鹤轩低低笑了一声,抓过叶时归漂亮的手指啃了一口,反问:“想反悔?”

  他们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小叶子只听见丁点声音听不清具体内容,只在心里感慨两位少爷感情真好。

  他一感慨就没看到原本平坦的路面安静地躺着一个拳头大的石头,然后“哐当”一声,车子歪了歪。

  好在石头不是很大,一下就被稳住。

  小叶子摸着胸口念了一声佛,赶紧问车里人道:“公子,你们没事吧?”

  “没事。”

  方才马车颠簸前,叶时归往前凑了凑,准备飞快亲他一口然后趁机从他身上下来,结果马车一颠簸,他整个人往前摔去。好在孟鹤轩反应迅速,直接往后一倒,将人稳稳贴在怀里,这才没造成两人磕一起的画面。

  马车的榻子并不是很宽,孟鹤轩的背就撞在车壁上,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其中真实成分多少,估计只有他自己清楚。

  叶时归慌忙从他怀里爬了起来就要去检查他背后情况,爬了一半又被人不容分说按了回去。

  叶时归着急地推了推身下人:“暗格里有药,你松开我给你找找。”

  孟鹤轩哼哼,面上一副疼得受不了的模样,手上力道是一点都不松:“那些对我没用。”

  一听这话,叶时归瞬间就咂摸出一丝味道,有些恼怒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嘶。”这回的抽气声可就没有半点作假。

  孟鹤轩一把抓住在腰上用力的手,有些委屈:“我背疼,你不哄哄我也就算了,怎么还掐我。”

  眼尾微微乏红,眼里有水光浮动,怎么看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叶时归不吃他这套,哼了一声:“活该。”

  嘴硬心软,最后还是拿了药膏帮人擦背。

  药膏冰冰凉凉,指腹是温热的。冰凉的药膏擦在火辣辣的背上,不仅没有缓解疼痛,反而因为指腹不经意地擦过而更加炙热。

  后背其实就被擦出一点点红痕,等火辣辣的感觉过去就没什么问题。偏生孟鹤轩要装可怜,硬生生让自己受了一份罪。

  等擦好药膏,叶时归让人改了个方向趴在了软榻上。

  马车很宽,软榻足够让人平坦在上面。只是榻子不宽,两个人想要上去其中一人就得侧着身子。

  绣花软枕被垫在胸膛上,孟鹤轩歪着头看坐在一旁的人。

  他勾了勾手,将人骗到一定距离之后一个抬头就亲了上去。

  唇和唇摩擦间,呼吸都为之一滞。

  叶时归往后一退,想要拉开一些距离,被人一把箍住腰,只能瞪大了眼睛看对面胡乱啃自己唇瓣的人。

  “你……”

  他张口正要骂,正好给了孟鹤轩可乘之机。一开牙关,后面的话直接被吞没,再没机会吐出。

  叶时归被这人迅猛的一番动作逼得屏住呼吸,肺腑中的气没进也没出,他闭着眼睛,像是溺水的人不知道要如何自救。

  好在孟鹤轩没一会就松开了他,鼻梁被人轻轻刮了刮,没等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就听孟鹤轩取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还不会换气。”

  “你这是……”

  后头的话再次被人堵住,清凉的药香擦过鼻尖,溺水感再次袭来。

  再次被松开时,叶时归往后退了退,接着又被人拎了回去。

  他下意识闭上双眼,想象中狂风暴雨般的亲吻没有落下,孟鹤轩只是温柔地在他唇上碰了碰,然后揽着人将人翻到了里侧。

  两个人都躺到了床上,瞬间拥挤起来,孟鹤轩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他侧过身将人搂在怀里,脑袋蹭了蹭叶时归胸口,语气慵懒:“昨天睡太晚,困了。”

  叶时归抬手点了点胸口,抿了抿发红的唇:“你还有脸说。”

  他们凑在一起,说了好些悄悄话,最后扛不住困意一同睡了过去。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小叶子伸手敲了敲马车的门,喊道:“公子,到了。”

  庄园很大,里头不仅有果园还有一片荷塘,站在围栏外远远就能看到绿叶粉荷在微风中摇曳身姿。

  庄园的荷花开了大半,红红绿绿一片,金色的莲蓬在其中熠熠生辉,让人不敢忽视。

  荷塘很大,塘里备有两座小舟供人采摘莲藕和莲蓬。

  有风吹来,花动水流舟轻晃。

  舟上设有一张简陋的桌子,小叶子没有上舟,杜薄青的随从在后方摇浆,三个人落座倒也不显拥挤。

  杜薄青拿出一壶酒将上面的封泥拍开,笑道:“这是我老家那边的甜酒,你们尝尝。”

  酒色带黄,闻起来有种淡淡的甜香,并不是很烈。

  叶时归顺着话头问道:“不知杜兄老家在哪。”

  “蓉城。”

  “倒是个好地方。”叶时归说完抿了一口酒。

  闻言杜薄青笑了笑:“叶兄有兴趣可以去走上一走,会是一种全然不同的感受。”

  叶时归点了点头没有应话,孟鹤轩则是低着头看着杯中酒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舟从莲花丛中穿过,有一个巴掌大的莲蓬落入孟鹤轩视野,等舟近了,他抬手摘下那株莲蓬。

  拇指大的莲子被刨出,一共十八粒。

  孟鹤轩低头捏开莲子壳,又小心翼翼地去了莲子心,这才将白花花的果肉送到叶时归手心。

  生莲子入口清甜,却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腻。

  见杜薄青视线落在叶时归手心的莲子上,孟鹤轩开口问:“杜兄也喜欢吃莲子?”

  杜薄青嘴角勾了勾,又听孟鹤轩比着不远处的莲蓬道:“我瞧这里位置刚好,不如让你家随从先停一停,过来给你刨莲子。”

  杜薄青摊开手中扇子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孟鹤轩“哦”了一声转移话题:“蓉城离这里这么远,杜兄怎么会想着在这定居?”

  光从云层洒落,将杜薄青眼里情绪遮掩几分,他歪头从荷塘中捧起一汪清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祖籍虽在蓉城,但自小就在外游历,扬州很好,我很喜欢。”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盯着孟鹤轩看,就像在说“你很好,我很喜欢。”一样。

  孟鹤轩闻言抬手举了举杯子,转头盯着叶时归说:“扬州是很好。”

  岸边种了不少杨柳树,小舟使到杨树下,阴影洒落投下一片清凉。

  今日阴天,不热,微风吹过还算清爽。

  即便如此,孟鹤轩还是早早结束游舟活动。

  一壶酒,他和叶时归只喝了一杯,倒是杜薄青喝了不少。

  上岸以后,他们在庄园中又逛了一圈,庄园主人同杜薄青是知交,他今日外出不在,因着杜薄夜来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出门前特他地吩咐了园中仆人好好招待。

  杜薄青问了二人忌口,吩咐厨房准备午饭。

  接着邀二人一起前往葡萄园葡萄。

  葡萄架比人高一尺,成熟的葡萄一串串挂着,只需略微抬手就能摘下一串饱满的葡萄。

  杜薄青拿着竹篮和剪子,一边剪葡萄一边同他们介绍:“醉仙楼中的葡萄酒就是用这里的葡萄酿制成的,别看这葡萄不是特别大,但它特别甜,一会你们可要试试。”

  醉香楼的葡萄酒每年都会送几壶到叶府,那酒叶时归和孟鹤轩都喝过,甜而不腻,味醇而不烈,最适合睡前来上一杯。

  叶时归来了兴趣,他的目光越过葡萄藤落在远方,阳光拨开厚重的云层,洒落些许光芒,给漂亮的葡萄镀上了一层金光,也将他眼底的光芒晕染。

  “葡萄酒喝过不少,但这葡萄确实很少吃,今日拖杜兄的福,才有幸品尝到这美味的葡萄。”叶时归说话不疾不徐,视线依旧落在葡萄上。

  乌云再次将阳光遮掩,有风吹来,空气中都是葡萄的酸甜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快点品尝这份甜美滋味。

  杜薄青剪下看中的那串葡萄,头也没回地应:“叶兄喜欢就好,一会回去可以带点给伯父伯母尝尝,我这也算是教花献佛吧。”他说完轻笑了一声,回过头接着道,“时间差不多了,午饭应该已经准备完毕,吃完以后我再带你们到另外几处走走。”

  叶时归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一直被忽略的孟鹤轩,藏在袖子中的手往前聊是不经意地碰了碰叶时归的手,指腹擦过手背,又小心地同叶时归的尾指勾了勾。

  叶时归回应地挠了挠他的手心,大拇指刮在手心软肉,酥酥麻麻让人心生痒痒。

  被冷落的不满瞬间消退,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

  他们落后杜薄青一步,孟鹤轩完全不担心刚才的动作会被别人看到,即便是看到了也无所谓,特别是在这个奇奇怪怪的人面前。

  他总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很诡异。

  与他相处,心底总是有一种异样的不舒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