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羲刚和柳郁通完消息出来,就听有人来报,说门外来了两名身穿常服却自称是道士的人求见。

  “道士?”宁无畏和刘同河一听便紧张起来,看向秋羲问道,“大人,难道是真仙教派来的?”

  如果当真是真仙教派来的,那未免太过嚣张。

  “两名穿常服的道士?”秋羲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该不会是山台观那两位道长吧?”他朝前来通传的人问道,“来者可是两位女冠?”

  那人回答道:“两位道长看样貌有四十来岁,听声音倒确实像是妇女。”

  “便是那两位道长了,快请两位道长进来。”

  秋羲一听巡捕官的描述就知道这两位是他和柳郁在京中遇见的道长,那两位山台观的道长下山是为了清理门户,怕打草惊蛇让目标藏得更深,所以在外行走时多穿男子常服隐藏身份。

  宁无畏朝秋羲问道:“大人认识那二位?”

  秋羲点点头,说:“有过数面之缘,”他想了想,道,“说不得这回去救杨大人还要劳烦这两位道长。”

  等巡捕官将两位道士带进府后,秋羲一看,果然是清静子和清照子两位道长。

  秋羲朝两位道长拱手道:“两位道长慈悲。”

  清静子和清照子同时还礼道:“福生无量天尊。”

  “不知两位道长怎又到了渝州府?”秋羲这才问道。

  清静子解释道:“贫道二人是听说秋施主离京,算到此处或有要寻的线索,于是便赶了过来。”她又看了看秋羲的面色,问道,“秋施主可是遇上了难事?”

  “不瞒两位道长……”秋羲又将杏阳城外中河山上真仙教和杨玉升被劫持的事告知清静子二人,说,“方才我和宁大人还有刘大人正在商议如何营救杨大人。”

  “真仙教?”清静子和清照子飞快地对视一眼,朝秋羲拱手道,“贫道二人虽对渝州府水涝无有办法,但若是上真仙教救人,贫道二人自当竭尽全力。”

  见这两位道长愿意帮忙,秋羲心里有多了一成保障。

  秋羲朝两位道士说:“秋某先带杨大人谢过两位道长。”他又回身让人拿了一张杏阳舆图过来,找到图上中河山所在的位置,对众人道,“如今中河山上形势不明,我打算先派人扮做灾民中的信众上中河山打探杨大人的情况,几位有何看法?”

  刘同河连忙道:“依下官所见,此计可行。此教在杏阳周边活动已有数年,早先几年教众还会下山施粥,下官便未曾管过,只是这两年却突然传出了换心复生的奇闻,上山供奉的民众才多了起来。”他又道,“这段时间遭了水灾,每日上山供奉的民众更是只多不少,就连灾民中也有不少省吃俭用去捐香火钱的。”

  秋羲道:“如此说来,派人混进信众里也不算突兀。”

  清静子和清照子朝秋羲拱手道:“贫道二人原扮做信众上山一探。”

  有两位真道士带队,秋羲当然求之不得,他当即便又点了两名羽林卫和两名护院,让刘同河去打听每日信众上山供奉的时间,准备趁着信众多的时候派这六人混进去。

  等一应事宜安排好后,屋里只剩下秋羲和宁无畏,宁无畏便朝秋羲道:“秋大人,如果杏阳知县真和真仙教有来往,真仙教会不会通过他得我等的动向?”

  秋羲琢磨了一会儿,说:“看来我一会儿还是直接去其他受灾县为好,”他朝宁无畏道,“我去引开金文才的注意,杏阳的灾民和杨大人的事就暂时交给宁大人了。”

  宁无畏当即应下:“秋大人放心,下官自当竭尽所能。”

  秋羲简单收拾了一下,不一会儿,城中的百姓便见到钦差带着随行队伍往临县方向去。

  杏阳城,县衙。

  一个獐头鼠目一身师爷打扮的男子朝穿着知县官府大肚便便的人恭维说:“大人高见,那钦差果然去视察其他受灾县了。”

  “杏阳的水灾本来就没其他几处严重,今天既然已经有人去修河堤,他当然要去视察更严重的地方。”金文才得意地捋了捋胡须,一双原本就小的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线,“而且那姓杨的小子虽然不识抬举,但本官不也没那他怎么样,只是请他去山上小住几日,到时候河堤修好也就放他回来了,反正抓他的是真仙教的人,跟本官又无干系。”

  “大人说的是,”獐头鼠目的男子连声应和,又问道,“那京城那边可要去信?”

  金文才揪着胡须想了想,说:“去一封,你再派几个人盯着姓秋的小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及时上报给本官,还有,他身边跟了羽林卫,别被发现。”

  “是,小的这就去办!”獐头鼠目的男子立刻领命告退。

  京城。

  柳郁将要未时末便快马回到京城,他先是去了一趟珍宝斋,跟珍宝斋的掌柜问了几句话又交代一声,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进了皇宫。

  贞元帝正在御花园里让人放秋羲之前献上的那只大鱼飞鸢,大鱼巨大的身躯被高中的风吹得鼓鼓的,摇摆着鱼尾在空中遨游,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鱼肚上还挂了个竹筐,竹筐里装着满当当的水果,这是贞元帝为了测试这只大鱼能否载动一名成年男子才让人专门挂上去的。

  “不错,此鸢果然别有一番《逍遥游》中的妙意。”

  贞元帝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正要名人将大鸢收回来再换个人上去试试,就听太监来报:“陛下,柳国舅进宫了,正朝御花园这边过来。”

  “郁儿这时进宫作甚?”贞元帝一听柳郁来了,顿时眉头一皱,难道这小舅子发现他把秋羲派出去的目的了,现在是来找他讨说法?

  想到这里,贞元帝眉心的竖线掐得更紧,这小舅子从小就能说会道,他该如何把他支走。

  贞元帝琢磨一会儿,觉得索性还是不见为好。

  “就说朕在打坐修炼,让他明日再来。”

  贞元帝说着便朝通传的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赶快把这个心眼儿比沙还多的小舅子送走,结果这太监没来得及离开,另一个太监又过来了。

  “启禀陛下,柳国舅说有要事求见。”

  贞元帝微惊,要事求见,柳郁这几天是去送秋羲上任才对,这时候遇上要事肯定跟秋羲有关。

  他立刻道:“传他过来。”

  柳郁被通传的太监引入御花园,又跟着进了御花园里搭建的琉璃花房,见贞元帝已经坐在里面等他,便上前施礼道:“臣参见陛下。”

  贞元帝抬手道:“免礼,”他说完便问道,“郁儿说有急事,是何事?”

  柳郁也不绕弯子,直接回答道:“臣这几日送秋大人去渝州府上任,今日刚回京,去珍宝斋查账时,偶然听掌柜提到有一支从渝州府的方向回京的商队带来消息,说是杏阳那边出了一个叫真仙教的教派,趁着此次灾情已经吸纳了大量民众做信徒。”

  他见贞元帝听到“真仙”二字时神色有几分好奇,立刻又意有所指地说:“据臣听到的消息,此教假托‘真仙’之名,有蛊惑大量民众,所图定然不小。”

  贞元帝又不傻,当即便听出柳郁话中的意思,感情这是个图谋不轨的□□。

  大齐索然崇尚道教,各路道士颇受礼待,但不意味着贞元帝会容忍□□作乱。

  贞元帝猛一拍桌案,呵斥道:“岂有此理,区区□□竟敢蛊惑朕的子民!”

  见贞元帝抬袖,是他要下令的惯常动作,柳郁立刻拱手道:“陛下,臣请命前往杏阳铲除真仙教。”

  听到柳郁的请命,贞元帝顿时一口气憋在喉咙里。

  好啊,这小子居然是在这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