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这么早就走吗?”顾清柔依依不舍, 她才刚得知孟宛怡还活着的消息,便要面临着孟宛怡离开的事实,她一颗心揪着, 恨不能陪着这个温柔体贴的妹妹一同前往。
江妙玲似瞧出了她的心意,握紧她的手, 道:“宛怡是要过去疗伤,定下来的事哪有随意更改的?”
“你若真的想念, 待我们成过亲之后, 我陪你去那边看她。”
顾清柔被江妙玲拉回些思绪, 她偏头望向江妙玲,四目短暂相触,江妙玲便将视线移开,手也松开了顾清柔的柔荑。
她藏得深, 眉眼始终带笑, 但抿紧的唇还是暴露了她心底的一丝丝微怒。
顾清柔担心江妙玲气过了头, 回去遭罪的还是她自己。手探过去, 重新握住江妙玲的手,摇晃。
到底是她捧在手心想要呵护的人, 江妙玲被顾清柔一哄,哪还有发脾气的理由?
回握住她,江妙玲凑近顾清柔耳畔, 小声嘀咕, “虽说你认错的态度不错,可该惩罚的一点都不能少。”
她冲她微挑眉,一丝坏坏的笑意从唇角边溢开。顾清柔后背一紧, 竟无端沁出一层冷汗来。
她是知道江妙玲那小妮子折磨人的手段的, 让她下不了床都是轻的。
红晕染到了耳朵根, 顾清柔低眸,抿唇不语。
与她们相比,对面的一对关系稍显紧张。
萧瑾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盯着孟宛怡,冰冷如霜,好似想要把她冻住一般。
心里一片空荡,她恍惚,莫名生出一种被抛弃的无力感来。
回程的路上,萧瑾沉默不语,手背抵着下颌,目光探出窗外,漫无目的地轻掠匆匆而过的风景。
草木蒙了一层雪霜,一片萧瑟。
“瑾儿,怎么不说话?”孟宛怡心虚地望向她,萧瑾只留僵直的背影给她。
沉默良久,萧瑾终是没忍心继续与她怄气。
缓缓转身,萧瑾问:“你要去外地调养的念头何时生起的?”
“就在前两日,唐大夫找我谈过话,长公主也早已在那边做好了安排,就等着我过去了。”
萧瑾听得她讲述,幽深的眸子带着些许忧伤,“所以,你就没想过要知会我一声?”
“孟宛怡,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已经成了无足轻重的人?”
“不是。”孟宛怡看萧瑾红了眼眶,却倔强地不愿让那晶莹流下,她手探过去,想要牵起萧瑾的手,被她轻而易举避开。
孟宛怡尴尬地揉揉鼻子,低低道:“瑾儿,我是想要告知你的。只是,我觉得我们才刚重归于好,便要与你讲两地分离之事,有些不忍开口。”
“所以,你压根就没想过要带我一同前去?”萧瑾神伤,悲痛从心底漫上来,她没了遮掩的念头。
“你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我拿什么理由要求你陪我一同前往?”孟宛怡低垂着头,小声嘀咕。
“我是你的妻子,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你知道的,那已是过去。如今的我们,什么都不是。”孟宛怡眸底的愧疚与无奈毫不遮掩,她双手绞在一起,无所适从。
萧瑾怔怔地望着她,不争的事实摆在眼前,她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马车内静默无声,谁都没再看谁。
回到家中,萧瑾推着孟宛怡往卧房走。门被关上的刹那,她悠悠道:“我想好了,你走我便跟着你走。”
“总之,我是不会再与你分开的。”
孟宛怡听闻心中自是欣喜,可一抹薄薄的担忧飘来,她问:“你爹爹和娘亲那儿该如何交代?他们会同意你离府吗?”
萧瑾抿紧唇,陷入一片悲凉。
“我自有办法劝服她们。”
孟宛怡望向她,眼中的欣慰与激动她藏了半分,剩下的半分,流淌进萧瑾的眸中,激荡起掩不去的悸动。
走到孟宛怡身后,萧瑾倾身抱住她脖颈,下颌抵在孟宛怡肩头,温声细语,“宛怡,再没有谁能将我们分开了。”
孟宛怡美眸轻眯,手搭在萧瑾交叠的手上,轻叹口气。
她们,当真可以无所顾忌地在一起了吗?
她的犹豫,萧瑾帮她消除了。
过了正月十五,出行的那天,萧瑾一早赶来。
她的身边,只带了檀云一个贴身的婢女。
守在院门口,扶着孟宛怡上了马车,她才躬身掀帘进入马车内,坐在孟宛怡身旁。
这天,鹅绒大雪下了整日,寒风呼啸,裹挟着刺骨的冷意。
马车易漏风,萧瑾怕孟宛怡冷,让她躺到自己怀里,用身体给她取暖。
孟宛怡低眉,秋波之中流转着些许羞赧,“不了,我不冷。”
下颌覆上一只柔荑,微凉,孟宛怡被迫抬起头,与萧瑾四目相对。
“宛怡,这是害羞了?”
孟宛怡偏头,挣脱开萧瑾的束缚,“才没有。”
“没有那便躺进来,若真受了风寒,耽搁了你腿伤的治疗,就麻烦了。”萧瑾不容她再推辞,揽着孟宛怡的腰肢便搂进了怀里。
温暖的馨香萦绕鼻端,孟宛怡仰面望着她,蓦然生出了些旖旎的想法。
“看什么?”萧瑾被孟宛怡盯着看,唇角边漾开的弧度迷人又妩媚。
“没。”孟宛怡娇羞,侧着身躲到萧瑾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埋得更彻底了些。
萧瑾笑得轻盈婉转,抬手抚摸孟宛怡披散下来的秀发,心里绵软成一片。
她低头,在孟宛怡耳边落了一吻,柔柔的,细腻且绵长,“睡会儿吧。”
孟宛怡红了耳根,不应她,只假装阖眸,闻着萧瑾身上的馨香,不消片刻的功夫,困意便悄然袭来。
南方的城市不比北方那般恶劣,连风都像是裹了一层棉花,柔柔地扫在颊边,竟生出几分舒然来。
下了马车,长公主的人安排她们的住处。房间够住,一人一间绰绰有余。
但因着孟宛怡需要人照顾,萧瑾主动说道:“我同宛怡住一间吧,夜里也好有个照应。”
孟宛怡不想萧瑾太过劳累,唇瓣翕动着,想要拒绝,却收到萧瑾一记微冷的眼光。
她立刻收了声儿,乖顺地由着萧瑾推她进卧房。
南方的气候适宜,孟宛怡又可以如从前那般常在院中晒太阳,练习走动。
有萧瑾陪着,张开双臂护着她。
萧瑾站在不远处,接住投怀送抱的孟宛怡。
唐楚兮在一旁做指导便可以。
她看一眼趴在萧瑾怀里气喘吁吁的孟宛怡,浅淡的笑从颊边散开。
“孟宛怡,继续练。你这个程度还远远未达到要求。”早已看穿孟宛怡借机会冲萧瑾撒娇的小心思,故意不如她意。
孟宛怡头抬起来,狠狠地瞪她一眼。
“累的话,就再歇会儿吧。”萧瑾抬手为她拭去额际沁出的细汗,温声道。
看一眼直勾勾盯着她的唐楚兮,孟宛怡撇着嘴道:“不了,还是继续练吧。”
“不累吗?”萧瑾不放心她,握住她肩膀不放她走。
“没事的,累点好,晚上睡得香,也不用起夜了。”孟宛怡故作洒脱道。
萧瑾眸底蕴着宠溺的笑,便松开手,由着她去。
过了寒风徐徐的大寒,便到了立春时节。
早春的细雨里,一树一树的樱花温柔绽放,漫山的粉白,迷了双眼。
孟宛怡已能行动自如,撤去了轮椅,闲暇时光,她还能陪同萧瑾上街逛逛。
萧瑾已经习惯了有孟宛怡在旁陪同的日子,身边忽然少了做决定的人,她看着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竟不知该挑哪一个。
檀云见萧瑾犹豫,凑近她半是玩笑道:“不若我们先回家,改日带孟小姐来做选择?”
萧瑾爱不释手,将胭脂放回摊位上,随着檀云上了马车。
车窗外的暖风习习,萧瑾侧眸问檀云,“我是不是该给宛怡选样东西?”
“小姐想选什么呢?”
“不知道宛怡缺什么。”萧瑾眯蹙着眼眸,思量着。她目光瞥见丛间漫开的木棉花,无端想起孟宛怡夜里插在她发间的花瓣,也同这木棉花一般,红得热烈。
马车在门前停稳,萧瑾走下马车,抬眸便见着门前及守门狮各挂着大红喜花,门两侧挂着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
“小姐,府中有何喜事吗?”檀云问,好奇心驱使她目光往院内探去。
萧瑾同样一头雾水,抬脚踏过门槛,便有仆人走过来,跪地请安,另一婢女迎着她往主卧走。
“萧姑娘,孟小姐为您准备的新娘服已经铺在床上,烦请您前去更衣。”
“新娘服?”萧瑾诧异,微妙的娇羞与欣喜泛上心头,萧瑾颔首,跟在她身后。
“小姐,是真的吗?”檀云比萧瑾还激动,刻意压低嗓音,仍没抑制住过分欢脱的情绪。
萧瑾轻摇头,她也不知。
昨夜,孟宛怡还如往常一般,与她没聊几句,便倒头昏昏欲睡。
怎得今日就忽然就给她送来如此大的惊喜?
萧瑾一袭大红喜服着身,薄纱轻盈飘逸,金丝勾勒裙边,她乌发倾泻于身后,头顶上的金冠熠熠生辉。
水灵的眸子不可思议地盯着镜中的人,萧瑾只觉恍惚。
房门被人推开,又一翩跹的红衣女子踏入房内。
萧瑾缓缓转身,柔和的目光轻落在她身上,“宛怡。”
孟宛怡含笑靠近她,双手与她交握,“瑾儿,你愿意再与我成一次亲吗?”
萧瑾原本瓷白的脸,蓦然泛上一抹娇艳,她低眉,轻应,“我愿意。”
同样的凤冠霞帔,萧瑾穿过三次。
第一次,她满心欢喜地为孟莹头戴凤冠,红盖头被孟莹挑起时,她满心满眼都是孟莹的娇容。
第二次,便是嫁给眼前人。那时的她,忧心忡忡,生怕洞房花烛夜,孟宛怡做了她不愿的事。
好在,孟宛怡心思细腻,知她不愿,便不再强求她。
唯有第三次,她的人,她的心,都想毫无保留地交托于眼前人。
下颌被孟宛怡抬起,萧瑾温润的眸子莹莹,心中忐忑,却又带着几分期待。
红唇温柔地贴吻上她,萧瑾缓缓阖眸。胳膊圈住孟宛怡脖颈,顺着她向后倒在柔软的床上。
从未替萧瑾解过腰间的系带,孟宛怡手按在萧瑾腹部,翻弄着,“这要怎么解?”
萧瑾忍着脸庞的热意,微睁着水眸,食指勾起其中一根微长的系带,向上扯动。
腰间蓦然一松,剩下得便水到渠成。
屋内的红烛晃动,孟宛怡仿佛怕接下来的旖旎之色被旁人瞧了去,床帐放下来,自己钻进去,趴到萧瑾身、上。
被窝里暖暖的,孟宛怡嫌碍事,掀开被子扔到一旁。
衣襟已然退到腹部,萧瑾香肩暴露在空气中,起了一层细细的小疙瘩。
“瑾儿,你冷吗?”孟宛怡看她瑟缩了下,趴在她肩头哈气,“这样会不会暖和些?”
萧瑾稳着声线,“宛怡,我······没事。”
空气逐渐变得黏、腻,轻薄的纱衣散落在地,一对雪兔映入眼帘,弧度柔和,微挺。
孟宛怡忍不住吞咽干涩的喉咙。
萧瑾抬手挡住她的眼,“把烛火熄了。”
孟宛怡哪里肯依着她?盼了两辈子的事,从来只有在梦里才能得偿所愿,眼前之人肤白胜雪,她喜欢得紧,哪舍得抹黑去想象?
“好冷,我不想下去。不若,瑾儿自己去熄?”
萧瑾睨她一眼,颊边的红热烧到耳朵根,她轻咬唇。不忍就这般受着孟宛怡灼灼的目光,她微抬起头,吻上孟宛怡微张的嘴,“宛怡,快点,我也好冷呢。”
她话音刚落,滚烫的手便覆了上去。
萧瑾轻哼一声,胳膊勾紧她,阖眸。
呼吸交融,萧瑾喜欢孟宛怡身上令人迷醉的清香。她咬着唇,侧眸,透过缝隙,看窗外藤蔓缠绕参天老树。
和风下,紫藤花簌簌,映着窗内交叠的清影。
作者有话说:
正文已经完结,再次感谢一路陪伴我的读者。接下来是番外,你们想看的,我都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