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莹挪步走到孟宛怡跟前, 幽深的目光打量她,“近来身子调养的如何?”

  “多谢阿姐挂心,幸亏有瑾儿在旁照料, 我身子并无大碍。”孟宛怡当着孟莹的面握起萧瑾的手,状似关心地问道:“嫂嫂呢?何时生产?”

  孟莹瞥一眼两人交握的手, 强作淡定,“估计要下月了吧。”

  原本孟莹还想与萧瑾独处一会儿, 酝酿好的气氛突然被孟宛怡打破, 孟莹兴致缺缺, 稍作停留便转身离开书斋。

  眼睁睁看孟宛怡与萧瑾秀恩爱,她心如针扎,看不过眼,只能离开图个清静。

  见孟莹走远, 孟宛怡这才松开萧瑾的手, 和声问:“可有找到书?”

  “还没, 我刚进来不多时, 你阿姐便赶来了。”

  沉眸看她一眼,孟宛怡道:“那我们一起找吧。”

  萧瑾眸光不经意往桌案上瞥, 孟宛怡视若无睹,目光专注在书架上。

  一排书架已经找遍也未见《鬼谷子》的踪影,萧瑾不由问:“你确定那本书就在书斋吗?”

  孟宛怡摇头, “可能爹爹并未将那本书放在书斋, 改天我找他问问看吧。”

  眉头往外看一眼天空,孟宛怡道:“不若我们先行回去?”

  犹豫片刻,萧瑾只得回她, “也好。”

  临走前, 萧瑾神思还游离在桌上的那只茶杯上, 孟宛怡余光看她一眼,了然于胸。

  看来,萧瑾已经寻到书斋内的奥秘,剩下的,便是尽可能为她创造机会。

  陪同萧瑾肩并肩走出月洞门,孟宛怡仰头望一眼湛蓝的天空,清澈如水洗一般,却无端平添一份怅然若失之感。

  牵起萧瑾的手,握在掌心,孟宛怡想要尽可能感受来自萧瑾身上的温度。

  察觉出孟宛怡的低落情绪,萧瑾回握住她,偏头问:“怎么了?”

  孟宛怡笑着摇头,“没,就是想这样握着你的手。”

  “一辈子。”

  萧瑾嫣然一笑,嗔她,“你知道一辈子是多久吗?”

  孟宛怡但笑不语,静静凝视着她。

  她如何不知?

  上一世她等了萧瑾一辈子。

  这一世,或许是上天眷顾,让她得偿所愿,却终不能与萧瑾相守到白头。

  轻呼口气,孟宛怡自我宽慰:何必计较天长地久呢,能曾经拥有过萧瑾,已然是她的福分。

  “一辈子很长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坚守到最后。”萧瑾目光飘远,落到随风摇曳的树枝上,看风中的海棠花静静绽放,“有的人,或许会因着这样那样的诱惑,而义无反顾地背弃与伴侣曾经的誓言。”

  她神思飘远,回忆起孟莹曾经对她的背叛,淡然一笑,“所以,莫要说什么一辈子,太久了,熬到最后,两看生厌,何必呢?”

  孟宛怡如何不知萧瑾是想到了孟莹的背离?牵着萧瑾的手迈进西院,她回应道:“你说的对,珍惜当下便好,何苦要纠结一辈子呢?”

  踏进卧房时,她忽而偏头说道:“我不介意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

  所以,当你做抉择时,不必将我考虑在内。

  孟宛怡率先步入屋内,萧瑾留在后头,怔神地盯着孟宛怡的背影。

  当真能不考虑她吗?

  *

  孟弘益临时有事,被朝廷安排要出趟远门。

  事发紧急,孟弘益连家也未回,命人回府取了些换洗的衣物,便匆匆离开。

  萧瑾觉得这是大好的时机,孟弘益不在,正巧给了她查找线索的机会。

  晨起的时候,萧瑾坐在床沿,抚摸着尚趴在枕头上睡得安逸的孟宛怡,“书斋的钥匙,你是不是还未还给爹爹?”

  孟宛怡睡眼朦胧,嗓音绵软,“嗯?嗯,爹爹走得急,派他身边的随从回来取走了。”

  “哦。”萧瑾略显失落,起身准备离开时,手腕忽而被孟宛怡握住。

  “不过,我提前配备了一把钥匙备用。你若需要,拿去便是。”

  “这样······可以吗?”萧瑾担忧,这若是被孟弘益知悉,后果不堪设想。

  “不让他知道就是了。”孟宛怡翻过身,平躺在床上,迷离的眸子睁开眉眼带笑,“那把钥匙此刻就在我身上,你若找到了,便拿去。”

  房内许久未听见嬉笑声了,孟宛怡不想与萧瑾相处的短暂时间里,留下的只有小心翼翼,充满阴谋的回忆。

  萧瑾睨她一眼,“当真要我找?”

  “当然。”

  孟宛怡穿得单薄,白色的亵衣贴着身,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萧瑾瞥一眼,手放在孟宛怡颈处,向下抚按,一寸寸挪动。

  她掌心贴着孟宛怡的身、体,摩擦间似燃起一片温热,透过衣料传递到孟宛怡的肌肤。

  她眸子润着光泽,羞赧地望着萧瑾,轻轻吞咽喉咙。

  玩火自焚。

  萧瑾的掌、心贴在山峦处时,孟宛怡喉咙一梗,磨人地哼、吟出声。

  缱绻的嗓音柔且媚,萧瑾与她不过一寸的距离,孟宛怡灼热的呼吸烫在她颊边,萧瑾故作镇定,“怎得了?不舒服?”

  孟宛怡欲哭无泪,咬着唇无声控诉着她。xiong口起伏间,余光还能瞥见萧瑾按在上面的手随之升沉。

  萧瑾显少见孟宛怡如此娇羞的模样,薄汗沁满额头,水蜜桃一般红润的脸蛋鼓鼓的,萧瑾忍俊不禁,“还要继续找吗?”

  孟宛怡摇头,胳膊一伸,圈在萧瑾脖颈,倾身凑上去,“不找了,送给你好了。”

  她吻上萧瑾的唇,使坏地轻咬她,“哪有你这样的?让你找,便这般直接,谁会把钥匙放在那儿啊。”

  呼吸滚烫在萧瑾唇畔,她低眸看一脸羞意的孟宛怡,头压下来吻住她,“你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那也不能那么按啊。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孟宛怡小姑娘性格暴露,娇嗔着抱怨。

  长长的吻后,孟宛怡从腰侧掏出钥匙递给她,“拿去吧。不过,你若去书斋,最好带着琉璃去,让她给你守门,莫要再发生之前的意外了。”

  将钥匙攥在掌心,那上面似还带着孟宛怡的温度,萧瑾挑眉看她,“怎么?不放心我?”

  萧瑾颊边扬着和煦的笑意,孟宛怡晃了眼,“就当是吧,上次阿姐看你的眼神,我不舒服。”

  “好,听你的。”萧瑾轻勾她鼻梁,起身往门外走。

  卧房内还氤氲着方才的旖、旎,孟宛怡坐在床头,抱膝盯着空荡荡的门口,若有所失。

  抬手抚摸悸动的胸口,她情不自禁回味起萧瑾刚刚触碰她的感觉。

  那样的画面,她只有在睡梦中才敢肆无忌惮地做一场不必计较后果的春、梦。

  早知道就穿一件薄一些的亵衣了。

  *

  孟弘益出公差的这几日,萧瑾出入书斋的次数愈来愈多,有琉璃护着,每次倒是都能相安无事。

  孟宛怡坐在窗前,低头书写着什么。

  桌上铺着一沓泛黄的纸,一页页,抬头标记着日期,从中间分离开,一半写着上一世的回忆,另一半则记录着她这一世的现状。

  同一时期,截然不同的经历,孟宛怡盯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出神。

  萧将军带军出战,瑾儿被阿姐冷落在府内,瑾儿无所事事,东院的卧房内,挂满阿姐的画像。今日,好像是瑾儿完成的第三十二幅画。

  纸张右侧,孟宛怡记录着:瑾儿又一次去书斋了,这一次,她去的时间比以往要久得多。爹爹的秘密,瑾儿应该尽数掌握清楚了。

  我们的缘分,是不是快要尽了?

  将一沓破损的纸折叠好,孟宛怡起身,蹲在床畔的角落处,扣开一块石砖,将纸张压在底下的铁板上,石砖扣上去,地面又恢复原样,丝毫不见被翻动过的痕迹。

  孟宛怡双手抱臂,立在窗前,看院内秋叶翻飞,她喃喃,“起风了。”

  房门被推开,琉璃走进内室,“小姐,天冷了,披件衣裳吧,小心着凉。”

  孟宛怡手搭在肩头的衣袍上,质感轻柔,她问:“瑾儿呢?”

  “萧小姐出府了。”

  “去哪儿了?”

  “不知,不过看她模样,神色匆匆的,该是有急事。”

  “哦,你下去吧。”孟宛怡吸一口气,微凉的风扫过喉咙,浸了一身的凉意。

  瑾儿。

  她轻唤她,却无人予她回应。

  *

  飞凤楼,长公主端着一沓书信,凛眉看得入神。

  半盏茶的功夫,她苍白着脸色抬起头,沉声问:“除了这些,密室内可还有其他证据?”

  “多不胜数。”萧瑾回应她。

  长公主抽出两份最为致命的书信留下,剩余的递给萧瑾,“这些你再放回去,以妨被孟弘益发现。”

  “是。”

  “这些真相,孟宛怡可知?”长公主问。

  萧瑾犹疑,回想孟宛怡这段时日,的确有些不对劲。无论是白天黑夜,都不再缠着她,她去书斋忙碌,孟宛怡也不过问,只由着她。

  “或许······她知道些。”

  长公主眸光幽深,“她该是知道的。”

  “如此,恐怕你日后的行动要艰难得多。”

  房间内一片幽静,长公主叮嘱她,“孟弘益到底是她的父亲,此事能瞒一时是一时。”

  “好。”

  长公主看一眼窗外,暮色降临,天边卷着一抹暗橘,“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

  萧瑾行礼欲离开,长公主清脆的嗓音问道:“汪小楼,快生产了吧?”

  萧瑾手扶在门把手上,回头看她,“快了,应该就在下月初。”

  长公主点头,沉声道:“嗯,莫忘了本宫交托你的事。”

  后背一紧,萧瑾眸中闪过一抹慌乱。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