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拉近了点距离，可不能又回原点，不能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
阮书西努力挤出个好看的笑容，平心静气说：“不劳烦师姐，我努力努力，那师姐看在同门的份上，看在我们有共同目标，平时我有什么学习或研究上的问题，可不可以请教你呢？”
“没问题。”
小师妹学习越好，成长越快，就能越早成为她的伙伴。
阮书西脸上的笑容变得由内而发，“那就说定了！”
她开心地进到医学院。
沈绿绒也继续往前走。
今天上班的这条路，好像缩短了，可她看看腕上秀气的小表，用时却并未减少。
时间的流速，因为心情而不同。
达成约定的第一天，沈绿绒在电梯开门后，依然见到了阮书西。
两人一个笑着挥挥手，一个莞尔颔首。
等到室外，阮书西走在前面说：“好像要下雨了，师姐喜欢下雨吗？”
“不喜欢，”沈绿绒看看阴沉的天空，“下起雨，走在路上，总能溅起脏水，鞋子和裤子都会遭殃。”
“那怎么解决的？”
“穿雨鞋，实验室和家里都备了。”
“这会儿不会下，10点后才有雨。”阮书西看看手机的天气预报，又转身看看沈绿绒穿的鞋子，不是雨靴，她说：“不用担心。”
沈绿绒看看她，点头：“嗯，所以我更不喜欢突然下雨，有时候天气预报会不准。”
她临出门都会看天气预报，也会亲自再看看外面的天气，但仍有几率走在半路下起雨，所以在办公室也备了套衣服裤子和鞋子。
阮书西记下。
比下雨天更令人讨厌的是刮风的下雨天，比刮风的下雨天还讨厌的是雾霾天。雾霾的日子，空气肉眼可见地也变得难以忍受，沈绿绒会直接拒绝出门，还好南城一年只有几天这样的天气。
两天后的傍晚，沈绿绒下电梯回家，看到楼道里除了提前买的菜配送到了，还多了个银色的盒子，她喷喷酒精，带上包里的一次性手套，拿起上面的标签查看。
「长款鞋套，方便携带，再也不怕突然下雨！好用不贵，就当请教师姐问题时的打扰歉礼，想要链接的话，加我联系方式呀，也更方便问你问题哦。」
这样被贴心照顾到，沈绿绒想到了因为癌症已经去世的蒋阿姨，那个照顾了她好几年的保姆。蒋阿姨也很贴心，比她的父母更像亲人。
她看一眼盒子，蹲下打开，盒子里放了5双鞋套，独立包装，占空间很小。
她给鞋套们喷喷酒精，把盒子放到楼道角落，会有人收走，只拿消过毒的鞋套、那张便签和菜进屋。
放好鞋套和便签，她摘下手套扔垃圾桶，洗过手喷过酒精，才拿起手机添加阮书西的联系方式。
软兮兮：嘻嘻，论坛的谣言成真了一件！
Cirio：？
软兮兮：你主动加我联系方式了呀！
Cirio：……
成真了一件，意味着也可以成真第二件。
但沈绿绒没把她的玩笑话放在心上。
Cirio：谢谢你的鞋套，最近学习有遇到问题吗？
吃人手短拿人手软，她得对得起这份礼物。
阮书西把鞋套的购买链接发给她，发语音说：“金老师发了我几篇文献，让我看完写个概述，有一篇有点难懂。”
“发我看看。”
趁阮书西发文献的间隙，沈绿绒先去淘米把饭给煮上。
来到书房，她打开电脑，登陆社交账号，查看发来的文献。
是篇期刊上最新发表的论文，全篇英文，想要看懂，一是需要词汇量，二是需要对论文中涉及的几个药理有一定了解。
“哪里没懂？”
“每个单词都认识，但合起来就不认识了。”
也就是词汇量没问题，但读不懂内容。
沈绿绒没有再回复，花了点时间，给文献中需要她搞清楚的几个要点做好标注，完事后给她发回文献，拨去语音，带上蓝牙耳机，往厨房走。
“Hello， 我还以为师姐被我蠢到，不想理我了呢。”阮书西几乎秒接。
沈绿绒到口的话变了变：“……没有，这篇论文对于刚研一的你有些难度，等你跟了金老师一年，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嗯嗯，好的。”
“金老师给你发的文献应该有难度梯度，目的不是为了难住你们，是为了让你了解前沿资讯的同时，可以有归纳、收集和整合的能力，你想看懂这篇，光盯着它，盯破屏幕，看不懂还是看不懂。”
“哈哈，”阮书西笑着，“我为了通读，确实盯屏幕盯了挺久……当我认真看完，发现还是不懂的时候，我就把我不懂的地方都标出来了，准备找资料弄懂，可惜搜出来的内容越看脑袋越大，涉及的东西太多了。”
“嗯，你能边看边思考，也知道去对应收集资料，已经很不错了。但涉及的专业知识，于你而言有难度。你知道哪里不懂，但不知道难点应该从哪一步抽丝剥茧，所以我给你发回的文献里都做了标注。你按我注释的内容，去找对应的资料，都看懂了应该就没那么难理解了。”
“好呀，太好了，谢谢师姐，辛苦师姐啦。”
沈绿绒清洗着菠菜，今天送来的菠菜与配送平台上展示的图片太不一致，图片上看起来干干净净，送到家的像刚从泥里挖出来的，根须和茎上都是泥，她应该要洗很久。
指导阮书西，让这难以忍受的过程变得不那么漫长。
听到水声，阮书西好奇地问：“师姐在干嘛？”
“洗菜，洗菠菜，这太难洗了，都是泥。”沈绿绒抱怨。
“那我过来帮你洗吧！”阮书西雀跃。
“不用！”沈绿绒连忙拒绝，“……不好意思，我接受不了别人到我家里。”
“没关系，我能理解，那你把它放盆里，端到电梯口，我拿到家里洗好再给你端下来，怎么样？”
“不用这么麻烦，”沈绿绒坚持，“我可以做到，谢谢你的好意。”
阮书西没再坚持，“我是觉得几双鞋套，不足以感谢你的指导，想再多做点什么，嘿嘿。”
“没有，已经足够我指导你很多次，你现在的好心，又可以增加几次。”沈绿绒笑着。
“那我以后可不客气咯。”
“尽量我休息的时候发，不然我可能会错过信息。”
现发现，现解决，不然工作时看到了，但没空弄，放着放着就忘了。
“收到！”
沈绿绒耳中安静了会儿，又出来声音：“你今天的晚饭，除了菠菜，还吃什么？”
“藜麦饭，生菜，还有坚果。”
“不吃肉吗？”
“肉……”沈绿绒想到肉的样子，眉头蹙起来，“我不喜欢肉，不管是它的外貌，还是处理起来的手感，都让我难受。”
“噢……我明白了，”阮书西跳过这个话题，“你周末上班吗？”
今天已经5月13号，是周六，阮书西除了收鞋套的快递，再处理好去放到沈绿绒楼道，就没出门了，那是下午，而沈绿绒加她联系方式在傍晚，是她平时下班到家的时间。
“嗯，工作时间都是我自己安排，比较自由，只要精力不错，我都会出门去学校。”
“那我以后是跟着你的作息来吗？”
沈绿绒笑了笑，“那好像还有点久，到时再说吧。”
等她学成，再快，也是几年后的事。
“唔，真想那天快点到来。”阮书西憧憬。
沈绿绒跟着也想象了下，好像还不错。
她们一直聊到沈绿绒做好饭。
“那不打扰你吃饭啦。”阮书西告别。
“嗯，有问题再找我。”
挂了语音，阮书西给她发文字。
「看下你做的菜呀。」
沈绿绒随手拍给她。
看着图片里的两盘草，一碗饭，一小盘混合坚果，阮书西对她产生深深的怜爱之情。
只吃这些，也太惨了吧。
真是不好的父母害人不浅啊。
之后的日子，她们每天早上同行去学校，一前一后的距离逐渐缩到一米上两米内，讨论生活，讨论学习，讨论课题，不再是陌生人。
5月30日，周二，天空晴朗，阮书西和沈绿绒一同去学校。
阮书西刚走出电梯，沈绿绒也跟上，这一次，她没在身后，走在阮书西旁边，虽然隔了一米多远，但总算可以不那么费力，目光就看到对方。
“昨天我收到了爸爸妈妈寄给我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我本科正式毕业啦。”
“恭喜毕业，暑假准备怎么过？要出去玩吗？”
阮书西想了想，说：“应该会在学校待到师兄师姐们放假，七月会和本科的室友一起去毕业旅行，计划5天，旅行完，在家好好玩几天，再和爸爸妈妈出去玩几天。”
“嗯，听起来很充实。”
“你呢？”
“工作。”
“哈哈……”阮书西笑起来。
沈绿绒脸上也是淡淡的笑，“或许会在下雨的时候待在家里，研究总是没成果，也会想歇一歇。”
“不能急，这本来就是个很难的问题。”阮书西开导。
“嗯，”沈绿绒点头，“我知道，投身的时候，我就想得很清楚，这条路很漫长，也许到人生的尽头，也不会有结果。”
但她还是一往无前。
攻克癌症是她的主要方向，感到迷茫时，也会开展一些别的方向，顺便出了些不错的成果。
“但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阮书西给她鼓气。
沈绿绒看看她，笑着，说：“可能有了你的加入，真的可以。”
“哇哦，”阮书西吃惊，“师姐居然这么看好我，那我可不能辜负了。”
沈绿绒脸上的笑深了些。
走到医学院门口，两人看到共同的导师从里面走出来。
“金老师，”阮书西喊，“早呀。”
“欸，早！”金玉兰看向她们，发现两人一起，十分惊讶，问：“你们，一起？”
阮书西看眼沈绿绒，向她解释：“我们住一栋楼，总能碰到，就一起来学校了。”
“是吗？”金玉兰惊喜，“绒绒，这就是我和你提的，我收的新学生，阮书西。”
沈绿绒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是吗？看来你们聊得挺多呀，你们俩怎么提都不和我提下。”金玉兰嗔怪。
两人一时都沉默，互相看了看。
“没事没事，也省得我搭线了，挺好挺好。”
阮书西有点小困惑，看看沈绿绒。
沈绿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正要去找你，既然碰上了，就一起走吧，”金玉兰往实验楼的方向转，朝阮书西招招手，“来，书西也一起。”
“欸？”阮书西又看看沈绿绒，“好嘞。”
三人并排，阮书西与老师离得近，沈绿绒离两人有一定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