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很疼吗?”玉栖久久不开口,傅从深还以为她是不舒服。
玉栖愣了下,慢慢点头:“已经好很多了……”鼻间一股淡淡的药味儿,玉栖轻轻嗅了嗅,然后又不自觉地往傅从深面上看了一眼。
深夜有这么一个人替她看伤,而且旁的也都不顾,好像天地之间除了他们二人外再无其他。
二人之间缓缓流淌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暧昧,玉栖从前看过一本书,那书上说得没错,这样寂静的环境里,有且只有他们二人,纵然现在她面前是一头猪,也能产生一点似有似无的旖旎暧昧。
玉栖想到这儿又往某猪的脸上看了眼,傅从深疑惑地看过去。
“嫂子不困吗?”方才玉栖脑袋还是一点一点的,可是现在那一双圆圆的眸子像是褪了所有的疲乏,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不……”玉栖转瞬又点头,“困了……”她的本意是要傅从深离开,毕竟该上的药都上过了,但是她又不好意思直说。
分明极精神的一双眸子,偏偏故意要做出一副困倦样。
她含混地装样:“好困……”
“嫂子……”傅从深凑近,指腹在玉栖眼尾抹了一下,玉栖吓得就要往后躲,但是却忘了自己“行动不便”。
然后……充其量就在原地挪动了一下。
傅从深忍不住笑了下,然后就见玉栖瞪着眼,“你在笑什么?”
玉栖自觉傅从深就是在笑她,方才的尴尬还没有消除,她现在还觉得不大自然,于是自顾自地掩饰:“劳烦嘉许为我上药,改日定相报……”
她一本正经的,傅从深心下无奈,却也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往地上铺好了床褥睡下。
只是这一次二人面对面,玉栖甚至能看见傅从深隽逸的面颊,连上边那淡淡的一点痣都十分清楚。
“嫂子还不睡吗?”傅从深睁眼,玉栖吓了一跳,然后飞快地躺下,用被褥盖住自己的脑袋,呼吸声几乎听不见。
“睡,睡吧。”声音隔着床褥软软的,甚至还有一丝温哑。
傅从深躺平,目光落到屋顶,周围是暖暖的烛火,隔着不远处是他这几日脑中总也挥之不去的身影。
“嫂子……”傅从深忽然开口,但是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又后悔了,连他自己都还没想清楚的事情何必说出来为难玉栖。
“唔?”玉栖声音瓮翁的,听来竟觉得有几分可怜。
“无事,嫂子……睡吧。”傅从深翻了个身,刻意不去看床榻上的那一团。
这几日天气渐渐冷了,即便榻边放了两个熏笼,但是她还是手脚冰凉,暖了许久也不见效果。
在被褥里捂了这么久,她终于慢慢将脑袋探出来,然后偷偷摸摸地往傅从深那儿看了眼。
天寒地冻的,傅从深却只盖了那么一床薄薄的被褥,也不知道他如何忍得住的……想到这儿她又轻轻放缓呼吸,仔细听了听傅从深的反应,正好他呼吸清浅均匀,想来是睡熟了。
所以玉栖放轻动作,从床榻边将白日里她藏好的被褥拿出来,这是她叫月釉拿来的。她佯装晚上冷,所以这一床被褥厚实得很,还格外大。
玉栖根本不知道自己明明做好事来着,怎么跟个小贼似的,踮着脚将被褥仔细盖在傅从深身上。
我只是为了报答他替我抹药的“恩情”,不是关心他。
绝对不是关心!
做完这一切,玉栖蹑手蹑脚地回到榻上,她揉揉眼睛,困意袭扰,没多久就卷着被褥睡过去。
未有多久,傅从深睁开眼。
他没有翻身,而是微微偏头,只看见玉栖翘起来的一缕发丝。
傅从深轻轻笑了下。
分明一开始是故意讨好,每一桩事情,没一次对他笑都是“别有用心”,但是直到现在,连玉栖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笑容越来越干净。
即便心中想着讨好和敷衍,但更多了一份真实。
傅从深无从得知玉栖的变化是来自什么缘由,但是他知道的是,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们都在变化。
一时的装样不算难,但是要装一个月甚至一年总归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真心多些还是虚情多些。
翌日,依旧在月釉她们进来前傅从深就已经起了,玉栖昨夜睡得晚,早上难免睡不醒,直到日上三竿,月釉终于看不下去,小声将她唤醒。
玉栖迷迷瞪瞪地穿了外衫,傅从深刚好从外边进来,先往她面上看了眼,缓和了心情,开口时格外温润:“稍后带夫人直接来花厅。”
月釉福身:“是。”
“大清早为什么要去花厅?”玉栖不太情愿挪窝。
“来客人了。”
“谁?”玉栖揉揉眼。
“舅舅……”傅从深看向玉栖,“先前你不是见过他一面吗?不记得了?”
玉栖:“……”完蛋,我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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