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要自己吓自己!王洲使劲晃晃脑袋,认真分析。

  天道最大的敌人是他王洲,并不是李冉,祂没有理由此时针对死李冉。

  除开天道,手持诛仙四剑的通天战力最高。但通天刚刚突破,并为弟子们护法,又才与李冉约定好合作,更没有理由对李冉出手。

  其他元始、准提等人,战力虽强悍,但对上最近进步迅猛的李冉,孰胜孰败尤为可知。

  至于说众人联手,既无理由又无安排,可能性更低。

  所以,现在李冉一定是安全的。努力说服了自己,王洲再一次用玉令发出讯息。

  发完之后,王洲并未收起玉令,而是捧在手中,眼也不眨地看着。

  红光一闪,李冉回信了?王洲一喜,努力将自己的眼睛瞪到最大,必要接收到每一点讯息。

  灼灼目光下,红光继续闪耀第二回、第三回,才终于暗了下来。

  他果然没想错!王洲晃动身形,放松地躺到摇椅上,李冉应该快回来了。

  果然,就在王洲躺下没多久,李冉出现在了屋子里。

  “你回来了。”王洲缓缓坐起身,作势打了个哈欠。

  李冉坐到王洲身旁,灿然一笑,“我回来了!”

  微微偏头,王洲的唇角也跟着向上弯起,“我发的第一次讯息,你没有回应。你方才有事?”

  “元始方才尚未离开。”李冉点点头。

  元始?王洲猛地扭过头,目光灼灼,“他是来请你帮忙安置灵珠子?”

  克制住伸手抚摸眼前双眼的冲动,李冉伸手取出一颗拳头大小流光溢彩的珠子。

  看看李冉,又看看珠子,王洲的手指蠢蠢欲动,“他此时可有神智?”

  “如今他只是一个略漂亮些的珠子而已。”看出王洲的心思,李冉将珠子往他面前送了送。

  既然没神智,又送到他眼前,王洲也不客气,伸手轻轻摸了一下。

  触感跟一般的玻璃珠没两样,果然只是一个漂亮些的珠子。

  王洲无趣地收回手,进入正题,“灵珠子转生之后又该如何?莫非他要你将灵珠子送去拜师?”

  话说到此,王洲眉头皱了起来,过了他手的孩子,却要送到敌人手中,总是不得劲。

  再有后续,打死敖丙、连杀石矶娘娘两个徒弟,却只一句该犯杀劫便轻轻略过,真是可笑!

  “我知你性子,又岂肯答应此事?”李冉用眼神安抚王洲,“我只说,灵珠子合该下世,助他一助责无旁贷。然经我之手,便自有一道因果,索性直接收了他做徒弟。”

  王洲目光奇异地看着他,“你座下不是只有一个弟子?怎突然想起收他?”

  若哪吒被李冉收徒,从原著之中太乙真人的徒弟变成师弟,可不只是身份水涨船高。一块地上两根独苗苗,跟百花园中新栽的小花苗,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也不为过。

  “更何况,你若收他,与天命可是大大不同,元始竟答应了?”

  知晓李冉并非信口开河之人,王洲便更为好奇其中内情。

  李冉收起灵珠,矜持一笑,“他本心不甚情愿,奈何除我之外竟无人相助,也只得答应。”

  当日答应王洲接下灵珠之事,李冉便已在思考破局之法,否则灵珠成灾,保不齐他便要被迁怒。

  想起天命之中,灵珠乃是七岁之时该犯杀劫,李冉便有了主意。孩童新生,一片纯白,其品行脾性皆由师长刻画。

  若他收了灵珠为徒,将灵珠往王洲喜爱的方向教导,不就既能解决灵珠之事,又不会有后遗之症。

  于是,在元始首次前来求助之时,李冉便提出了这个想法。

  元始并未答应,也未拒绝,只说考虑,便带着灵珠走了。

  李冉也并未后悔,灵珠之事最急的是阐教,若他们能不过他手解决此事,李冉也能接受。

  然而想要过他之手,却要给他留下隐患,李冉则决计不能答应。

  打定主意,李冉便放松下来,看看众弟子的研发进度,指点一二的同时,等着灵珠之事的结果。

  谁知不到两日,元始却又来到李冉洞府。

  这回他爽快地答应李冉所提条件,甚至一股脑将该属灵珠的各项宝物全交给李冉。

  李冉问过才知,元始上回离开,确实是想寻截教相助。

  哪里料到,派遣出去的弟子纷纷来回,截教有名弟子,全被通天教主召回蓬莱岛,听他闭门讲道。

  剩下小猫两三只,哪怕进得陈塘关,怕也近不得殷夫人之侧。

  元始无奈,起了一卦,这才遵天道之命而行。

  “遵天道之命?”王洲抓住重点,脸色微变,“祂又有了什么阴谋?”

  李冉却比王洲淡定许多,“应是他们没有时间了。”

  灵珠转世,借精血才得生,且必需得妇人三年以上精血方可,精血越足,所承灵珠之力越甚。

  然妇人精血有限,若所失精血过多,结果就是一尸两命。而以殷氏之体质,至多孕育灵珠三年六个月,再多必然成灾。

  更重要的是,为令灵珠顺利得借殷氏精血,阐教早将其灵智投入其腹中,另放置乾坤圈混天绫以做护佑。若果真一尸两命,则灵珠灵智泯灭,宝物折损,阐教定将损失惨重。

  如今殷氏怀孕之期将满三年零六个月,由不得他们继续耽搁。

  王洲狠狠皱眉,“凡间之物或许补不得殷夫人精血,阐教之中莫非也无计可施?我方才见殷夫人,眼见已是即将油尽灯枯之状。”

  “你见过殷夫人?”李冉忍不住惊讶。

  他本是想赶来朝歌见过王洲,便往陈塘关助灵珠转世,谁知竟听得王洲说自己刚见过殷夫人,由不得他不惊奇。

  王洲点头,顾不上细说,直催着李冉往外走。

  叫来宫人问得殷夫人住址,王洲带着李冉急急赶路,路上才将殷夫人求助之事告知李冉。

  李冉听完,脚下一顿,正色看向王洲,“殷夫人身体不适,我先前往殷夫人处,助灵珠速速转生,你慢慢再来,如何?”

  “如此最好!你快快前去!”王洲重重点头,连声催促李冉。

  李冉应声闪身离开,王洲速度不减,带着人继续前行。

  一路急赶至殷夫人下榻之处,王洲一进门就听见妇人凄厉的叫声,控制不住地倒退一步。

  “小心!”李冉适时出现,拽住他的袖子,令他站得稳当。

  王洲顾不得其他,连忙问道,“殷夫人叫得凄惨,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李冉缓缓摇头,柔声安抚,“放心,灵珠已顺利投生,只待殷夫人产子即可。”

  “那就好!那就好!”王洲半松口气,心有余悸地看向发出惨叫的方向,目光中满是崇敬。

  妇人孕育子嗣,果真是危险又伟大。

  “放心,灵珠已归位,即时便可顺利出生。”李冉又安慰。

  话音刚落,两位宫人急匆匆赶出来,满面惊慌,“大王,殷夫人生下了一个妖精!”

  原著之中,殷夫人便是生下一个肉球,王洲淡定道,“说与孤听听,是何样的妖精?”

  “殷夫人生下一个肉球,其上笼罩红光,圆转如轮。刚一落地,满屋立时充斥异香。”被王洲感染,宫人略略镇定,将妖精情况一一道来。

  王洲面色微沉,缓缓摇头,“暂且不可乱下定论!其并未伤人,却显露异状,是仙是妖还未可知。”

  殷夫人怀孕三年,定然不是寻常孩子,如今情况未定,她们不可自己吓自己。

  宫人冷静下来,进入屋内,捧了一个盖着红布的竹篮出来,“大王,这便是殷夫人所产之子。”

  未及靠近,王洲果真闻到一股异香,霎时只觉神清气爽。

  “只闻这香,便不像害人之物。”王洲忍不住叹息,抬手接过竹篮。

  揭开红布,便是一颗发着红光的肉球。本是奇诡之物,王洲却不觉骇人,反觉可爱。

  他将竹篮往李冉面前一递,“这是你的弟子,可要拿剑将这球剖开?”

  “这可不行!”李冉连忙接过竹篮,轻声解释,“外层这球乃是灵珠本身所化之屏障,一经破开,灵珠必定有缺。”

  “而剑乃利器,出剑之时免不得带上杀气。若剑破肉球,新生之子一则根基有损、一则受杀气侵袭,往后杀心必烈。”

  说着话,李冉已一指点上肉球,王洲就见肉球红光一闪,骤然内缩,露出一个小孩儿来。

  小孩约莫两三岁大小,面如傅粉,右手套一金镯,肚腹围一红绫,目露金光,正挥舞着手脚哈哈笑。

  王洲垂下眼睑,目现冷光,原本还当是巧合,师徒同犯杀劫,没想到这还真是足够的巧!

  李冉看出他的情绪不对,将小孩递回去,“他名为哪吒,你可要抱抱他?”

  “这倒不必,”王洲连连摆手,示意宫人接过小孩,“将孩子还给殷夫人。告诉殷夫人,孤之好友为其子起名哪吒,欲收为徒弟,问她意下如何。”

  宫人应诺,抱着篮子回屋去了。

  李冉趁机问道,“如今哪吒杀劫已改,你仍是不喜他?”

  心中已在思考,若王洲不喜,该如何安排教导,才不致令哪吒学业顺利,又不会影响他与王洲的公共时间。

  “一片空白的新生儿,我为何不喜他?”王洲白了李冉一眼,“我只是觉得,哪吒原定之天命,或许有些深意。”

  杀敖丙、打龙王、灭石矶、收香火,皆是命犯杀戒之所为。

  而以他猜测,哪吒的杀戒之命格多半出自人为,由不得他不怀疑后续之事。

  只是思来想去,王洲却得不到答案。

  李冉跟着皱眉,试探道,“或可往有损殷商的方向去猜猜?”

  “有损殷商?”王洲手指顶着下巴,默默思考。

  杀敖丙、打龙王、引来四方龙王至陈塘关追责,结果哪吒自削骨肉还父母,以命换得四方龙王放过李靖夫妇。

  结果哪吒前脚自杀,后脚还魂,以龙族来看,完全是杀了他们族人,还将他们耍着玩。这般情况下,龙族能忍?

  然而哪吒自杀之时,直言“奉玉虚符令,应运下世”,龙族后续哪怕不甘,也是不得不忍。

  这头忍了,以龙族性格,不得另寻个出气筒?如此,李靖为官的殷商,还能得好?

  要知龙族负责行云布雨,也不需要添减雨水量,只要降雨范围之中,左边水量加一成、右边水量减一成,次次如此,必生事端。

  而龙族若做了这些小动作,往后天庭以此要挟分权,龙族又哪还敢反抗?此正是一举两得之事。

  “你猜的没错。”听完王洲分析,李冉以其与天道印证,叹息着点头。

  封神棋局,果真是天上地下,皆入局中。他窃喜地看了一眼王洲,还好如今他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至于石矶,”王洲接着分析,眉头紧皱,问出他好奇许久的一个问题,“石矶洞府乃是骷髅山白骨洞,我却又听闻有名为‘一气仙马元’者,洞府同样是骷髅山白骨洞,其二者可有联系?”

  李冉也跟着皱眉,“这本是截教一秘闻。”

  马元与余元俱是截教弟子,当年为争“一气仙”之名号,二人大打出手。马元落败,愤然远走。

  途经骷髅山,发现白骨洞内有玄机,可助其修行。马元便留在此地,一心苦修,以待复仇。

  谁知骷髅山白骨洞,名字可怖,其内同样不祥。马元修行日久,便越发凶恶残酷,竟还生了食人心肺的心思。

  多番克制却终不能忍,马元暗暗计划行事,却不想还未得手,便被通天教主抓个正着。

  通天门下弟子众多,修行方式无数,却最是看不得这等只因喜好便伤人性命之事。

  只因通天所修,乃是一线生机,此等作为,则是灭人生机,最是与他相反。

  不过总归马元乃是初次行事,并未得逞,通天也不愿取他性命。便只将他罚在那洞中修行,直到可以控制凶性,方可出关。

  为防马元中途逃离,通天又派石矶同往白骨洞,以石心镇其凶心,也助他一臂之力。

  “也就是说,石矶不死,马元便出不得白骨洞?”王洲明白过来。

  石矶一死,马元既能充作一路征西人马,后又能为西方添一尊佛,倒是用处多多。

  冷笑一声,王洲再论,“至于哪吒兴修宫殿享人间香火,四周民众所求无不应验。不说其间是非对错,只待李靖碎像毁庙,民众如何知晓此是父子相争?”

  “他们看到的,只是殷商将官,肆意折辱让他们心想事成的神仙。事毕之后,李靖潇洒地回关隐迹,却不知毁了殷商多少民心!”

  李冉心疼地劝,“如今天命已变,你所想之事皆不会再发生,又何必生怒?徒伤你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