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弦确定,舒泉今晚之所以愿意和她出来,不是对季弦的来访目的心知肚明,她并不想合作以获得最大的利益,她的确是为林恃来打抱不平的。

  季弦不想再跟舒泉啰嗦。

  “不要说废话了,我给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谢鸣鹤答应给我一个亿,只要你能离开林恃、林恃能留下一个孩子给林家,这一个亿就是我的。一个亿,你知道一个亿有多少吗?你有没有想过林恃为什么会将你留在她身边,不是因为她爱你,她不会爱任何人,我已经试过了,她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别那么天真……”

  舒泉也不想跟她继续没有营养的对话,站起来要走。

  季弦一把拽住她,“等会,我还没说完!”

  会所的门被推开。

  服务员看见七号院的业主林小姐来了,微笑着上前问她:

  “林小姐,几位?”

  林恃已经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舒泉。

  那个背对着她的粉棕色头发的女人,不用看正脸,也能一眼确定就是季弦。

  林恃一边向季弦走去,一边将墨镜摘下,折好,放在服务员的托盘里。

  与此同时挽起袖子,活动腕关节。

  服务员:?

  季弦拉扯着舒泉道:“……她留你在身边只是需要你为她打杂,初创企业当然少不了特别能够吃苦耐劳又不求回报的人。连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最佳人选。等到林恃的公司稳定后,她就不会再需要你了,到时候你能分到多少钱?”

  舒泉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她的桎梏。

  就在这时,舒泉的注意力已经慢慢从季弦的脸上往她身后转移。

  “如果你和我合作,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这一个亿里有你的一份。一千万,我分你一千万,足够你原地退休,后半辈子什么也不做买套属于你自己的房子轻松享乐。”

  舒泉已经看到了正在逼近的林恃。

  表情恐怖的林恃。

  舒泉:“你,先放手。”

  “不够是吗?一千五百万?最多两千万,不可能再加了。这是我的底价,毕竟这里面很多事都需要我来操作,你不……”

  季弦突然不说话了。

  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正想往后看,后脑勺忽然被人大力摁住,用力砸向桌面。

  季弦毫无防备,那力气又大得完全不容反抗,季弦大叫一声脸颊重重撞在桌面上,“咣当”的闷响之后,是玻璃杯接二连三掉在地上碎裂的声响。

  整张桌子都在震颤着,像一场恐怖的局部地震。

  季弦一下就放开了舒泉,连舒泉也被吓了一大跳,感觉季弦的脑袋已经被当场砸裂了。

  季弦当然还活着,只是眼冒金星鼻尖剧痛,糊了一桌子的鼻血。

  她拼命挣扎着想起身,可是摁她的人力气实在太大,像千斤的巨石扣在她的头上,完全无法撼动。

  林恃像从天而降的凶神,用身体的力量压制着季弦。

  “好久不见,一见就是特意来恶心我,恶心舒泉。”

  林恃甚至还带着笑,手背上青筋浮起。

  “季弦,记得我之前怎么说的吗?下次再见到你,我会宰了你。”

  整个咖啡厅的人都被吓傻了,舒泉都怔在原地。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林恃。

  林恃揿着季弦的脑袋不撒手,另一只手操起手边的花瓶。

  竟敢来找舒泉说这些恶心的话。

  舒泉是她的底线,唯一的底线。

  季弦你怎么敢?

  眼看着花瓶要对着自己的脑袋砸下来,季弦惊魂一颤,大叫着。

  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这条命会就此交待在这儿。

  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之后,季弦还活着。

  花瓶没有落下来。

  舒泉从林恃身后紧紧抱着她。

  像一只惊魂未定的小鹿,瑟瑟发抖间还是扑上来抱住了发疯的野兽。

  舒泉紧扣着林恃的腰,用尽全力控制林恃。

  她真的怕林恃会做出无法挽回的血腥的事件来。

  “林恃,不要这么做……她不值得,她不值得的。”

  舒泉的声音带着颤意,林恃极窄的视野在舒泉的拥抱中慢慢地恢复。

  是啊,她不值得。

  发了狠的身子缓缓从极致的紧绷中脱离,林恃将花瓶放下,把季弦往旁边甩。

  季弦被她丢到椅背上,头皮剧痛,鼻血直流,难以置信地看着掉了满地的头发。

  “滚。”

  林恃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季弦捂着头,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捂着鼻子迅速离开。

  “季弦。”

  舒泉对着季弦的背影说:

  “别把你一厢情愿的想象按在林恃身上。她知道什么是爱,更知道谁不值得爱。你不值得,从来都不值得。”

  季弦腮帮咬得发紧,没吭声,加速离开。

  偌大一个咖啡厅里半点声音都没有,所有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着,生怕触碰到林小姐那根敏感的神经。

  一名大胆的服务员小心翼翼地上来问道:

  “请问……二位需要帮忙吗?”

  林恃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礼貌地对服务员摇了摇头,甚至道了谢。

  离开会所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刚才我是不是很可怕?”林恃牵着舒泉走到水岸边,“吓到你没有?”

  舒泉:“是有点被吓到,但我更怕你会因为冲动而吃亏。”

  刚才林恃的确想要将花瓶砸下去。

  那是她二十七岁那年就想干的事。

  林恃抱着舒泉,亲她的额头,呼吸流荡着舒泉气息的空气。

  舒泉是她孑然半生好不容易遇到的爱。

  是她灵魂的寄托,重新在人世抛下“信任”之锚的依仗。

  是她唯一愿意停泊的彼岸。

  林恃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舒泉。

  林恃说:“你先回家,我需要去B城办些事。”

  舒泉攥紧她的手,“B城?你要办什么事?”

  林恃不想对舒泉有任何隐瞒,“我要去办一件恶事。”

  “恶事……”

  “季弦为什么会一而再地找麻烦,你刚才也听到了,她受了谢鸣鹤的利诱,而这一切归根结底是林朝晖在怂恿。我要去B城彻底解决这件事,还你一个清静。”

  舒泉脑海里很难不生成一个林恃将林家拆个片甲不留的画面。

  不知道会不会像刚才对季弦那样,一声不吭上来就砸人脑袋。

  生怕下次见到林恃会是在局子里,舒泉担忧道:

  “林恃,你不要为这些人断送自己的前途,咱们一起想想好不好,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吧……”

  林恃笑了笑,“你觉得我会去找林朝晖拼命吗?放心,法治社会,我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林恃不会骗她的,无论好的坏的都会跟舒泉直说。

  舒泉安心了一点,不过她不放心林恃一个人去。

  “让我跟你去吧,无论你去哪里,做什么,我都想陪在你身边。放心,我不会碍事的。”

  林恃单枪匹马惯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去解决所有事。

  不过从现在开始,她也该习惯身边多了一个能够并肩作战的人。

  护工还没有回家,舒泉和她商量,今天晚上就住在家里照看照看,回头工资另算。

  她俩买了去B城的航班,出发之时林恃给高寒打电话,希望能借她的车一用。

  高寒一听都激动起来。

  恃姐这是要来大清算了。

  .

  今晚陈幻和白境虞有重要的事要出门。

  出门前陈幻给陈幼打电话,让她去芽芽姐或者年年姐家蹭顿饭吃,她们肯定会收留她。

  陈幼说:“你俩放心忙去吧,不用惦记我。”

  陈幼不打算去麻烦别人,放学之后自己溜达到小吃街去,随便吃了碗八块钱的拉面。

  吃完拉面后在熙熙攘攘的小吃街慢慢踱步。

  后背一阵阴森的凉意,陈幼回头。

  从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上扫过去,没有人在注意她。

  但那种被偷窥的感觉又来了。

  如影随形。

  陈幼心事重重地拽着书包带继续低头走,完全没有发现迎面过来一群少女,直接撞到了为首的女孩胳膊。

  对方被撞得冒了一句脏话,两人一对视,发现居然是熟人。

  刘莎莎“哟”了一声,“这不是咱们幼姐吗?别来无恙啊。”

  陈幼懒得和她多说,想要绕着走。

  刘莎莎拦她,“别就这么走了呀,能遇见都是缘分。走,我请你喝杯奶茶去。”

  说着刘莎莎就想揽她的肩膀,被陈幼抬手给推开。

  “不必,我不想喝奶茶。”

  刘莎莎还挡着路,陈幼盯着她,眼神凶了起来。

  “找事?”

  “哪敢啊,你和你姐都那么凶,我敢惹你吗?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真没别的意思。而且今天裴容也在呢,多难得的机会啊,正好是咱们化敌为友的好日子不是吗?走走走我请客,给点面子。”

  陈幼:“如果我不想给呢?”

  刘莎莎身后的一个高个短发女孩骂了句脏话,就要往前冲,被刘莎莎推了回去。

  刘莎莎顶着一边的腮帮,用力点了几下脑袋后,咽下这口气,还真打算走。

  看来陈幻酒吧摁她那一次给她教训还挺深刻,小流氓遇到真正的大流氓,心理阴影一时半会儿散不了。

  刘莎莎搭着裴容的肩头,招呼着姐妹们要绕着陈幼离开的时候,陈幼发现裴容正在偷偷看她。

  陈幼:“慢着。”

  刘莎莎难以置信地回头,“还有什么指教啊?”

  陈幼看着裴容说:“她留下。”

  刘莎莎嘴角抽动了一番。

  行,你牛掰。

  刘莎莎放开裴容,给陈幼留下一个威胁性的眼神。

  刘莎莎那帮人走了,陈幼双手抄在校服口袋里,嫌弃地对裴容道:

  “和这些混混玩在一起很有报复的快感吗?”

  裴容神色一动。

  陈幼懒得和她多说,转身就要走。

  “我没有再和她们一起玩了!”

  裴容对着陈幼的背影喊道。

  陈幼慢悠悠地走着,也没回头。

  “只是刚才无意间遇见,刘莎莎非拉着我,我其实一直在找借口离开的。年年姐说刘莎莎那帮人不务正业,不适合当朋友,我还当着年年姐的面删掉了刘莎莎的微信。我真的没有再搭理她们。我答应年年姐不会再交坏朋友,我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裴容字里行间都在说“年年姐”。

  听得陈幼火大。

  陈幼两步跨上来拽住裴容的书包,将她往人少的巷子里带。

  裴容被她一下子丢到台阶上坐着,想起身,陈幼踩在面前的石墩子上,单臂搭着膝盖,慢慢伏地身子。

  裴容身子缩了起来,害怕道:“你干嘛……”

  陈幼说:“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宁措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和刘莎莎玩,你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还偷偷跟着去酒吧。别人说一句你就这么放在心上,宁措成天担心你你根本没在意过。宁措对于你而言算什么?屁都不算吧?”

  裴容没想到她会提到宁措。

  “亏她这么在乎你,真是瞎了狗眼。”

  陈幼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裴容喊了她两下她也懒得回头。

  裴容看着陈幼的背影,在愣神中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陈幼从小吃街转出来往家的方向走。

  一辆车默默跟在她身边。

  陈幼走了一百多米才发现那辆车,车里坐的是柏先生。

  柏先生对着她笑,笑出脸侧明显的酒窝。

  “陈幼,上车聊聊好吗?”

  陈幼头皮发麻,掉头就走。

  “陈幼!”柏先生喊道,“你妈妈会希望你过得更好的!想想你妈妈!”

  陈幼坐上公交车,柏先生轻轻摇了摇头。

  坐在他身边的裴知免对他说:

  “如果你能让陈幼回到你的户籍下,结婚的事我可以答应。”

  柏先生眉眼间浮上欢悦的神色。

  “好,我会争取的。”

  公交车内,陈幼拽着拉环,身子轻轻随着车晃动。

  真的很奇怪,陈幼心想,这个陌生男人凭什么提她妈妈?

  陈幼回到家就开始刷题,所有的卷子都刷完了,又拿来历年中考真题埋头狠做。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那个人男人非常怪,每次出现陈幼都觉得他身上有种怪异的气氛。

  陈幼趴在床上,门窗紧闭,可依旧感觉那窥视的目光无孔不入。

  怪,怪得要命。

  ……

  MAR俱乐部的花园今晚妆点一新,为今晚包场的潘烟桥换上她最喜欢的路易十四。

  黑红色的路易十四沿着路边盛开,一直蔓延到花园之中。

  和今天晚上暗中交战的气氛遥相呼应着,散发着气势磅礴的血色。

  舒敏和韩总监穿过花园,直奔二楼阳台。

  此刻在二楼的潘烟桥已经被人围住,虽然大家都很体面的没有单刀直入把自己的设计稿往她面前堆,但是在金主面前混个脸熟,让对方记下自己的名字和设计主题,也是今天晚上的重点。

  潘烟桥倒是来者不拒,虽然看得出来她兴致不高,但是每一个人过来和她攀谈,她都会给予一定的时间聊上两句。最后暗中递来的设计稿,她也会收下放在一旁。

  韩总监在外围观察了一阵子,感觉潘烟桥今天晚上目的明确。

  她似乎在等人,而她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韩总监和舒敏没有立刻进去,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这拨人散去,人更少的时候他俩才靠近潘烟桥。

  今晚潘烟桥穿的是旗袍大师方展春手工制作的旗袍,全世界只有这一件,非常珍贵。

  潘烟桥很喜欢收藏旗袍,这一身是她的得意藏品,只不过没有人懂旗袍,刚才过来向她套近乎的人那么多,只夸她穿的好看,却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这件旗袍价值。

  韩总监确实有备而来,他查过潘烟桥的爱好,更是追踪到她最近频繁和方展春见面,还去过方展春工作室很多趟。结合方展春以前的作品风格,韩总监大胆猜测,这是方展春的作品。

  潘烟桥略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知道方展春。”

  韩总监微笑着说:“正好对旗袍有些研究,您这一身已经不能用名贵来形容了,只能说价值连城。当然,它穿在您身上能够衬托您的气韵,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潘烟桥听多了恭维的话,倒是波澜不惊,不过对这两个人也不太反感。

  韩总监给了舒敏一个眼神,示意她趁现在赶紧把设计稿给潘烟桥过目,说不定还能真给她留个印象。

  舒敏双手递上她的设计稿。

  潘烟桥接了过去,平淡的双眸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落在上面,拿起电子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之时才扫了一眼。

  却是一怔,目光落在设计稿上的某个地方,凝视片刻。

  随后,潘烟桥看向舒敏的眼神颇有些惊讶。

  韩总监和舒敏都发现了这个眼神,心里暗喜。

  看来有戏。

  “很出色的设计,理念和风格我都很喜欢。”

  潘烟桥将设计稿递给助手,助手放进包里。

  舒敏忍着,没当场笑出声来。

  刚才也有别人给潘烟桥递设计稿,但是她都没有让助手装起来,全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舒敏和韩总监暗暗对视,兴奋的感觉在胸膛里回荡着。

  周围的人都往他们这儿看,窃窃私语。

  韩总监示意舒敏该退一退了,得给别人过来和潘烟桥说话的机会。

  舒敏握着酒杯往后挪步,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操刀商业街项目时的风光。

  也算是大器晚成,不过不要紧,设计师越老越值钱,她才三十岁,一切都还来得及,只需要有个漂亮的开始。

  舒敏将手里的酒一口气喝完,感觉自己已经开心到醉了。

  而一个人的出现,却让她一瞬间从醉意中惊醒。

  是陈幻。

  陈幻的身高实在太引人瞩目,特别是她还穿了一双高跟鞋,高挑的身形和浓艳的五官一出现在大门口,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舒敏手里的空酒杯差点落在地上。

  陈幻目光往她这儿瞟的时候,舒敏立即转身,背对着陈幻的方向。

  韩总监:?

  舒敏的心在狂跳。

  陈幻怎么会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她也想要这个项目?

  可她一个坐过牢的人,有什么资格来争?

  陈幻和白境虞一起来的,舒敏心虚又对陈幻非常敏感,一眼的时间里根本没注意到陈幻身侧还有位女伴。

  看到陈幻出现,潘烟桥直接站到二楼的栏杆边,说了一声“天哪”,随后向她招手。

  陈幻和白境虞一块儿来到潘烟桥面前,三人交谈甚欢,有人想要靠近参与对话,都被潘烟桥的助理礼貌地劝了下来。

  舒敏看陈幻背对着她的方向,这才敢打量。

  为什么潘烟桥看上去好像对陈幻格外热情?

  没理由的,陈幻在设计界并不算知名,只拿过一次新秀奖,而且她在这个行业已经消失多年,潘烟桥上哪儿知道她的?

  难道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女人?

  舒敏盯着白境虞看。

  这个女人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韩总监递给舒敏一杯酒,舒敏握着酒杯的手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韩总监咬紧了腮帮,眼眸沉了下来,轻转着酒杯说:

  “潘烟桥很喜欢陈幻的风格,很多年前就喜欢。”

  韩总监看向舒敏,“我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事,这个项目你要是拿不下,就给我从博旭滚蛋。”

  舒敏心里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韩总监。

  韩总监眼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寒气,将酒喝完之后就从她身边离开。

  舒敏深深呼吸。

  理智告诉她,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这个项目都不可以落入陈幻的手中,绝对不可以。

  舒敏又喝了两杯酒,浓烈的酒精割着她的嗓子,反而让她清醒不少。

  她调整了情绪,眼里带狠,向着潘烟桥的方向走过去。

  这是这么多年来最好的一次机会。

  她不能将自己的前途拱手让人。

  越走越近,舒敏认出了白境虞。

  这不是白决的女儿吗?上次从推特闹到微博的人正是她,白境虞。

  白境虞怎么会和陈幻在一起?

  虽然不是金融圈的,但是白境虞在家宴上拥吻女友的事情实在太轰动,早就出圈。舒敏在一个吃瓜群里看到过,甚至有照片,只不过没有拍到正脸。

  白境虞那个高调的女友就是陈幻?

  会不会太扯了?

  但是舒敏已经没时间想那么多,陈幻已经看到她了。

  时隔多年,她又一次出现在陈幻面前。

  舒敏的心咚咚直跳。

  本来已经结束了,你怎么就非要回来碍我的眼?

  舒敏深吸一口气,身后已经没有退路。

  那正好了。

  陈幻,就算你隐藏得再好,今晚我都会帮你揭开。

  舒敏微笑着对陈幻道:“好久不见啊陈幻,你出狱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出狱”这个词让潘烟桥眼波微动。

  白境虞不知道这个突然走过来的女人是谁,但她发现陈幻一瞬间脊背紧绷,握着酒杯的手指倏然往里收紧,指骨泛白。

  陈幻语气冷得让白境虞陌生。

  “是很久不见了,舒敏。”

  舒敏。

  姚聆的另一个女儿,也是白境虞早就注意到,从来没有在陈幻和舒泉身边出现的那个人。

  舒敏眯着眼笑道:“重获自由的感觉怎么样?在里面吃了很多苦吧?怎么出来了也不来找我?”

  陈幻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转眼去看白境虞。

  白境虞神色和刚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潘烟桥察觉到了气氛诡异,将陈幻的设计稿放入文件夹,淡笑着说了句“你们年轻人聊”便离开了。

  舒敏抑制着心底深处的兴奋。

  太好了,潘烟桥果然很介意这件事。

  陈幻是罪犯,坐过牢的罪犯,怎么可能有人不介意。

  既然潘烟桥在意,这位亿甲科技未来的掌门人也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从陈幻的反应来看,她也很紧张白境虞此时的心境。

  舒敏看白境虞的酒杯里的酒空了,便递了一杯新的给白境虞。

  “你是白小姐吧,久仰了。”

  白境虞没接。

  舒敏也没觉得尴尬,端着酒,用另一只手夹了张名片递给白境虞。

  “我叫舒敏,是博旭设计的设计师。陈幻的事情我都知道,如果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来找我,我随时都有空。”

  舒敏刚把名片递过来,就被陈幻一把攥住了手臂。

  陈幻:“舒敏,你要脸吗?”

  舒敏“嚯”了一声,对白境虞说:“白小姐你看到了吗?她急了。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害怕了,可想而知她有多少事情瞒着你。像这样的人待在你身边,你不觉得可怕吗?”

  舒敏还想再说的时候,见白境虞笑了一下。

  白境虞的笑容让舒敏一怔。

  正在想这个女人为什么笑的时候,白境虞反手向斜上角狠抽了一个耳光,重重抽在舒敏脸上。

  “啪”的一声,惊得整个俱乐部的人都安静了。

  舒敏脸上立刻浮现四个鲜红的手指印。

  舒敏:“你……”

  白境虞将酒杯放下,神色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陈幻能感受到她身上乍然而起的刺。

  白境虞:“我和陈幻的事,轮得着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