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

  胡巧说这句话时满脸轻松, 和心怀愧疚的小溪,和那些对许风吟避而不谈的同学相比,反应截然不同。

  温从谨握着咖啡杯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她直视着胡巧的眼睛,正色沉声问道:“那你告诉我, 你们是怎么跟她小打小闹的。”

  也许是看温从谨的脸色不太对,胡巧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眼神显得有些飘忽:“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谣言又不是我散播出去的。”

  温从谨还没来得及细想, 就听胡巧理直气壮接着道:“我只不过是把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告诉给了别人。”

  这话让温从谨彻底懵了,她跟胡巧一直不太熟,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她对这位老同学唯一的印象, 就是转学前戏, 她把自己从操场叫走的。

  见温从谨不说话垂眸沉思, 胡巧见缝插针跟她打听起八卦:“对了,你跟许风吟是不是还有联系, 我最近在新闻上看到她了,新闻上说…..”

  “我跟你说过什么?”

  温从谨蹙眉打断了胡巧,她很少会像这样没礼貌的打断别人, 她的耐心快用完了,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胡巧愣了一下,好像有点失望,但她很快又恢复了精神, 意味深长的看了温从谨一眼:“你忘了吗, 你转学的前一天晚上, 班主任让我在学校找你,我找了一圈,在操场上发现了你和许风吟,你们当时贴得很近很近都快亲上了。”

  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但胡巧似乎对这件事印象很深,甚至记得一些细枝末节:“我还记得,我把你叫走的时候你很慌张,脸都红了。”

  跟随胡巧的讲述,温从谨陷入回忆有些失了神,那晚的记忆曾是她埋藏在心底最美好的遗憾,泛着少年情愫萌动的甜蜜和酸涩。

  但她几乎瞬间就警惕了起来,回过神追问道:“我当时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当然。”胡巧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轻飘飘道:“我问你跟许风吟在操场做什么,你说没什么,我还问你是不是喜欢许风吟,你说……”

  刻意停顿吊起温从谨的胃口后,胡巧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笑容:“你很尴尬的解释,你跟她只是普通朋友,你说你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这不可能,我不可能这么说!”

  温从谨激动之下猛然站了起来,差点不小心掀翻桌上的咖啡,不自觉提高的音量,惊得临桌客人都看了过来。

  胡巧也被吓了一跳,尴尬的四处望了眼,赶忙把温从谨拉着坐下:“可你当时的确是这么说的。”

  意识到自己失态,温从谨迅速整理好情绪,她低着头压低声音急切的追问:“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胡巧倒还算坦然,想来也是觉得这种事迟早也会有人告诉温从谨,没必要瞒着:“然后我告诉小溪,小溪又告诉别人,再然后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了。”

  温从谨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借此掩饰自己眼底燃起的愤怒:“知道什么。”

  “知道许风吟一厢情愿的喜欢你啊。”胡巧答得轻巧,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嘲弄笑意刺得温从谨心底发寒。

  “你是不知道,你刚走的那段时间,许风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她总是对我们爱搭不理,结果有一天居然主动跑过来套近乎,问我们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那副样子简直笑死人。”

  温从谨脸色一变,冷冷抬眼看着胡巧,仿佛是咬着牙关强忍愤怒质问:“这种事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可笑吗?”

  可能是被温从谨的表情眼神吓到了,胡巧立马收敛脸上的笑容,一边替自己辩解一边试图甩锅:“反正后来发生的事跟我无关,你也知道那时候学校很多男生喜欢她,有句话叫因爱生恨,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都是他们先传出来的。”

  在温从谨的不断逼问下,胡巧一点一点像挤牙膏似的把当年发生的事都说出来了,而根据她的描述,温从谨也逐渐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她终于明白许风吟为什么会说她曾背叛了她,陆时雨又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她曾伤害过许风吟。

  只因为一句话。

  那时的温从谨太过年轻青涩,在胡巧的追问下,她慌乱羞涩的说出一句模凌两可的话,然后就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编造出无数谎言中伤许风吟。

  起初只是有人根据胡巧透露的话,私底下传谣说许风吟单恋温从谨。

  这原本没什么,可温从谨走得实在太过突然蹊跷,当晚还有人看到她和母亲神色匆忙慌慌张张的离开学校。

  于是单恋就成了骚扰逼迫。

  这听来或许荒唐,但事实远比这来得更加荒唐。

  因为许风吟实在是太完美了,她拥有近乎完美的容貌智慧,还有着让人高不可攀的家世,再加上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性情。

  她仿佛从一出生起,就站在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只能被人抬头仰望。

  所有人都默契的对她敬而远之,因为他们无比清楚,她跟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直到温从谨的出现,她被拉下了神坛。

  再然后是温从谨的离开,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污点。

  人性就是如此,当有人发现曾经那个完美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女,身上突然多了一个污点。

  那所有人都想上去踩一脚吐一口痰,仿佛亲手将她拉下来踩进泥土里,是一件荣耀且极具正义的事,过往的羡慕也好嫉妒也好,此刻通通化作了敌意。

  一开始没人敢这么做,直到有人开始带头,于是他们就像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嗡嗡嗡的围了上去。

  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甚至不能称之为罪名的借口,进行所谓正义的集体霸凌。

  尤其是那些曾私下情真意切给许风吟写过情书,却被原封未动退回,自以为尊严受损的人,他们更是为自己的挫败找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借口。

  不是他们不够好没有魅力,而是因为许风吟压根就不是个正常人。

  曾经有多仰慕如今就有多憎恨,各种危言耸听的离谱谣言伴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当然也有清醒的人,可这些人的声音逐渐被淹没被忽视。

  没人敢对许风吟动手,他们甚至不敢明面中伤,可他们敢用鄙夷的眼神嘲弄的态度去攻击许风吟,还有那些没有落款写满恶心言语的纸条。

  若不是从胡巧口中得知,温从谨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她走后,那些人会以她为借口,对许风吟进行一场恶意的狂欢。

  当初温从谨之所以主动靠近许风吟,正是因为她以为许风吟被同学霸凌,可阴差阳错之下她似乎让这件事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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