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不能有一个不那么奇怪的老师吗?”

  从教室出来后,埃丝特一边下楼梯一边和身边的塞德里克抱怨道。

  塞德里克也困惑极了:“我父亲和我说过疯眼汉在退休后有了妄想症,总是会怀疑任何人。可是,妄想症的症状会是这样吗?他还对你……这也太过分了。”

  他看向埃丝特,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不喜欢他。”

  “我也是。”埃丝特想了想,勉为其难地承认了一点,“但是他的课讲得确实不错,这太难得了……”

  他们正闲聊着,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走廊里拦在他们面前。

  “埃丝特,好久不见。”芙蓉微笑着对埃丝特打了个招呼,露出一截洁白的牙齿。她说话时带了点法国口音,但她自然大方的态度和出众的外表让这一点也显得很有魅力。

  不少走廊上的男生直盯着芙蓉看,差点撞到一起。他们这些天几乎没看见这个高傲的女孩对布斯巴顿之外的任何人笑得这么亲切过。

  “嘿,芙蓉。”埃丝特惊喜地说道,她低头看向怯生生从芙蓉腰后面探出身来的加布丽,亲昵地弯腰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有加布丽。”

  加布丽抿着嘴笑了起来。

  芙蓉问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她拉过埃丝特的手臂往一边走去。然而,她没有拉得动,因为塞德里克下意识抓住了埃丝特的另一只手臂。

  芙蓉这时候才给了旁边的男生一个眼神,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塞德里克一圈,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仿佛在问“有什么事吗?”。

  塞德里克咳了两声,向前走了一步,不自在地挠了挠脸侧,问道:“抱歉,但是请问你找埃西是想做什么?”

  芙蓉挽住埃丝特的臂弯,微微侧过头:“怎么?你想加入女孩儿之间的私密谈话吗?”

  塞德里克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就没有问题了。”芙蓉矜持地点头,顿了两秒,她将视线下移,说道,“所以,你可以松手了吗?”

  塞德里克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埃丝特的手臂,他僵着身子松开手。

  埃丝特被他的样子逗得笑了出来,她踮脚以半拥的姿势贴着他的耳朵亲密地耳语:“没事,你先去礼堂,我等会儿去找你。”

  当着小孩子的面,她不好做出太过分的举动,就这样被加布丽拉着走远了。

  倒是芙蓉临走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塞德里克说了一句:“只是借走一会你的女朋友,又不会出事。太黏着女孩子,拘束她们可是会招人烦的,你觉得呢,先生?”

  这么称呼是因为她完全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塞德里克回以礼貌的微笑:“是吗?谢谢您的建议。”

  芙蓉挑了下眉,不再说什么,转身追上前面走远一段距离的埃丝特和加布丽。

  *

  “什么?邀请我去你们的马车里?”

  埃丝特惊讶地指着自己反问道。

  芙蓉点点头:“是的,没错。”

  她无奈地推了下怀里的妹妹:“嘿,加布丽,别总让我为你传话。既然是你想请埃丝特做客,那你就要自己当面对她发出邀请。”

  加布丽脸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被姐姐推到埃丝特面前后,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对方,结结巴巴说道:“弗朗小姐,我……我想请你来我们这里参加茶话会,呃,你还可以留在这里睡一晚上。马车里很大,我和姐姐有单独的房间,可以吗?”

  说完,她就又像被触碰了叶片的含羞草一样缩回去了。

  埃丝特觉得加布丽真是个可爱极了的女孩子。她想了想,看向芙蓉:“这样没有问题吗?”

  “我问过马克西姆夫人了,她没有意见。”芙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耸耸肩,“三强争霸赛现在还没有开始,总不至于现在就让我们避嫌。”

  埃丝特愉悦地敲定下来了:“那我去找我们院长说一下,斯普劳特教授人非常好,肯定会答应的。”

  因此,从院长那里得到了准许,再特意找到塞德里克说了一声之后,埃丝特去宿舍翻出睡衣就去找了芙蓉她们。

  几辆粉蓝色的马车停在空旷的草地上。尽管进马车的时候还需要弯一下腰才能不撞到门框,但一进车门后映入眼帘的空间大的不可思议,简直像是什么精致的欧式洋房的内部。

  屋内保持着与马车外表一样的粉蓝色调,怀抱水瓶的女子石膏雕像坐落在洛可可风格的大厅正中,她微垂着头,被雕琢得线条流利的头发披散而下,半掩住纯洁悲悯的面容。她的足下簇拥着盛开的鲜花,像是刚从枝干上剪下的,花瓣上还缀着晶莹的露珠。

  事实上,这里居然真的有一个温室。芙蓉领着她从屋子的后门出去,走过一段回廊就到了花房里。白色支架构建出骨架结构,玻璃让阳光更好得透进来照耀在各式各样的植物上,埃丝特抬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头顶上和外面没什么区别的日照是怎么弄出来的。

  茂盛盎然的绿叶间藏着几张小巧的圆桌和椅子。已经有几个布斯巴顿的女孩零零散散坐在其中享用下午茶了。

  选了一张桌子坐下后,芙蓉拉了拉桌边的铃铛,三层的甜品塔仿佛突然从桌子下面冒出来一样出现在桌子正中,其他品种放在小碟子里的点心凭空出现一般,以它为中心漂浮在空中。埃丝特觉得自己被甜点包围了一样,她一伸手,镶着金边的白瓷茶杯就迫不及待地自动跳到了她手里,还贴心地把自己的茶杯把手挂到她食指与中指上。

  她下意识抬起手,下一秒挺着大肚子的茶壶就倾身鞠躬为她倒上热气腾腾的红茶,份量刚好把控在杯身三分之二的位置。是刚刚好的程度,不会太满而容易洒出来,也不会太少而不够喝。

  埃丝特微微睁大眼睛,笑着对茶壶说道:“谢谢。”

  甜品塔的第一层是硬币大小的马卡龙,共六种颜色。第二层是草莓挞,上面的果酱酸酸甜甜又冰冰凉凉的很好吃。第三层是不同口味的三明治,埃丝特吃到了一块蓝纹奶酪夹心的,她几乎要把整张脸皱成橘子皮,一口气灌了好几口茶。

  吃完了茶点后,还有一顿正式的晚饭,但是埃丝特下午甜品吃得太多了,是在没有太多的胃部空间腾给它们,尽管它们当中有一些看起来着实诱人。因此她们直接从回旋楼梯上回到了芙蓉的房间。

  “呼。”

  埃丝特脱掉衣服,进到浴池里,欢迎来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雯雯感受到身体被温暖的水包围后忍不住舒适地呼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布斯巴顿的宿舍里还有一个这么大的浴池,虽然比不上级长盥洗室里那个(塞德里克当上级长后,她因为好奇让他带自己进去看过一次),但是容纳三个人一块绰绰有余。

  她惬意地翻身趴到池边,看到芙蓉还在小心翼翼地用手试着水温,忍不住笑了出来,侧过头撑着下巴看她:“水温正好,放心,快下来吧。”

  芙蓉的速度比沙滩上往海里爬的乌龟还慢,似乎还是想秉持着谨慎的态度:“不,我还是适应一下……”

  埃丝特翻了个白眼,没等芙蓉说完,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下一拽,随着一声尖叫响起的还有重重的水花扑腾声,浴池另一边的加布丽抬起胳膊挡住飞溅的水花,从手指缝间偷看这边的景象。

  芙蓉从水下面冒出头来,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珠,全身都湿透了,她羞恼极了:“你……干什么!”

  埃丝特在她之后才从水下钻出来——刚才芙蓉被她拉下水时,惊吓之下把她也拖了下去,她倒霉地垫在了芙蓉下面。她甩了甩沾在脸上的湿发,脸上还残留着笑意:“怎么样?我说没问题吧。”

  在芙蓉要按着她的脑袋把她弄到水底之前,埃丝特相当有危机感地转移了话题,她游到浴池的另一边,指着三个古铜色的水龙头好奇地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芙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到埃丝特身边,偏过头问她:“你喜欢什么味道?玫瑰,薰衣草,还是兰花?”

  “唔,”埃丝特想了想,“我都挺喜欢的。”

  芙蓉轻瞪了她一眼:“不可以,全加进去的话那样香味会变得乱七八糟的。”

  她转头问了加布丽,加布丽选了薰衣草。

  于是,芙蓉拧开其中一个水龙头,紫色的液体从其中喷涌出来,一接触到水就变成了蓬松的泡沫。

  埃丝特捧起一汪泡泡水,鼻子凑近闻了闻,嗅到了一股清新微涩的薰衣草气味。

  “这个味道好香。”她惊喜地抬起头说道。

  芙蓉像是自己被夸赞了一样昂起头,抿着嘴努力不让愉悦的情绪泄露出去。

  “是你自己调配的吗?”

  “你怎么知道?”芙蓉有些吃惊。

  “猜的。”埃丝特低头挑了一指泡沫,在唇上画了两个向上翘起的胡子,“还有其他味道吗?”

  “我常用的只有这三种,但是以前倒是调过其他种类,比如说浆果味的,但那让我觉得自己是瓶被腌透的果酱……”

  芙蓉停住了话头,因为她看到埃丝特抬头后露出来的两条滑稽的胡子,短暂的惊愕后一下子噗嗤笑了出来。

  老实说,这样怪极了,毕竟可没有人会有紫色的胡子。芙蓉嫌弃地替她抹掉脸上的泡沫,不过加布丽倒是被埃丝特的样子逗得笑得不行。

  “你会报名吗?”芙蓉靠在池边问她。

  埃丝特本来都泡澡泡得昏昏欲睡了,迷迷糊糊的脑子迟钝地发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三强争霸赛。

  “不,我不参加。”她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因为沾水的皮肤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打了个寒战,又缩回了水下。

  她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塞德里克会报名。”

  “你的小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芙蓉很不对付似的皱了皱漂亮的眉毛,但显然她不想将话题围绕他展开,转而谈起了其他的。

  “我也会报名,而且,”她将声音放低,却带了点藏不住的骄傲,这与她高傲的气质很贴合,“不出意外,我很有可能就是布斯巴顿的勇士。”

  埃丝特无聊地扳着手指头:“那们剩下的德姆斯特朗应该就是克鲁姆了。”

  她觉得自己都能预测出三强争霸赛的三个人选挨个是谁了。

  出乎意料的,对于晨跑都会有一帮女孩在后面跟着的克鲁姆,芙蓉却不太感冒。

  “他太壮了,像是一头熊。”芙蓉评价道。

  她的偏好是外表俊秀,风趣文雅的男孩。克鲁姆几乎是和她的理想型完全反着来的。

  “不过,马克西姆夫人也这么说,她认为克鲁姆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埃丝特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把头靠在浴池边上叠好的毛巾垫上:“那当然了,在德姆斯特朗,学习黑魔法都是被准许的。”

  她想起德姆斯特朗的来客里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瘦削男人,喃喃道:“不知道他们的校长会有多厉害。”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绝对打不过邓布利多——有史以来最厉害的白巫师!

  “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卡卡洛夫?”芙蓉不知为何严肃了表情,朝她这里靠近了一些,她认真地对埃丝特说道,“你绝对不要接近他。”

  埃丝特迷惑地看向芙蓉。

  芙蓉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我听马克西姆夫人说过……你们这十几年前那个黑魔王的手下叫做……食死徒?卡卡洛夫曾经是其中的一员。”

  埃丝特惊讶地坐直了身子:“怎么可能?食死徒不是都被审判后关进了阿兹卡班吗?怎么会让他当一所魔法学校的校长?”

  她突然想起了不是没有例外,比如哈利的死对头马尔福,他的父亲:“他是哪个巫师家族的成员?还是他给魔法部塞钱了?”

  “都没有。但他供出了其他的食死徒的名字以换取自己出狱。加入那种组织已经够让他臭名昭著的了,他还出卖了其他人。”芙蓉皱了皱鼻子,“原谅我这样的想法,可尽管被他出卖的都是要被惩罚的恶徒,他这种用背叛以保护自己的没骨气的行为还真是让人讨厌。对于这种既缺乏品德又没有底线的巫师,还是有多远离多远比较好。”

  芙蓉想起了什么,表情微妙了起来:“你记得在三强争霸赛开幕式上讲话的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吗?巴蒂·克劳奇,当年就是还任职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的他主持了对卡卡洛夫的审判。开幕式他们俩站在一块的时候我就想说真巧了。”

  “更巧的是,卡卡洛夫当年交出的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也是他交易的天平上最决定性的一个砝码,就是巴蒂·克劳奇——准确来说,是小巴蒂·克劳奇。谁也没想到克劳奇先生的儿子会是一个食死徒。”

  芙蓉的声音像是浴室上空一吹就散的雾蒙蒙的水汽。

  “他唯一的儿子当年就是被卡卡洛夫送进监狱的。”

  而有着这样渊源的两个人多年后在霍格沃兹再次相遇了。

  命运有时候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总是会有看不惯男朋友的闺蜜,对吧(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