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不在意的过往突然闯入梦境, 心悸一瞬,鸡鸣声响起时乌桃也突然睁眼。
晨曦微露的光透过青色的床帐,枕边之人呼吸均匀, 还在熟睡, 她眨眨眼, 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翻身抱住张清让的腰,将脑袋埋进胸口, 蹭了蹭。@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困, 却再也睡不着, 只是闭着眼感受平稳的心跳, 听外头大公鸡越来越亢奋的打鸣, 还有早起的燕子叽叽喳喳吵醒了夜间捕猎回来的简州猫, 筑在屋檐下的巢穴都差点被暴躁的猫一爪子掀飞。
每天清晨都会上演这么一出,鸡飞狗跳, 猫抓燕飞,愈演愈烈后, 早起还在梳头的李水琴就会抓着梳子跑出去呵斥这群闹腾的小家伙。
“叫什么啊你们!大清早就闹, 大师!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抓燕子,都当耳边风!还有你一只耳!双耳都被你带成什么样了,跳上柴垛干什么啊, 快下来!别去逮公鸡!咬坏了我就把你俩给炖了吃!下来!”
李水琴这个大嗓门把还在睡梦中的少年人吵醒,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被吓的, 迷迷瞪瞪一阵后又将身体砸回被窝, 接着睡。
昨晚上他们玩闹到很晚才回房间,躺下后又玩手机, 跟没能来的小伙伴分享白天的趣事,光朋友圈就发了十几条,今早上能起早才怪。
在大师去掀燕子窝的时候张清让就醒了,手掌抚上乌桃的脑袋,下巴轻蹭,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朦胧低哑。
“唔……”
乌桃动了动,“再睡会儿,时间还早。”
“琴婶都起来了。”
“她每天都起很早。”
烟囱飘出袅袅炊烟,乌桃披着衣服下楼洗漱,头发扎在脑后,慵懒闲散,张清让跟在后面,穿过回廊时多看了两眼角落新结的蜘蛛网。
老屋的瓦片缝藏着很多黑色的巨蟹蛛,白天不露面,到深夜才会爬出来结网捕猎,吃饱了再缩回去,早上起来要是不注意,迎面就会被糊一脸的蜘蛛网,之前张清让就遭过一次殃。
其实乌桃完全可以让这座院落没有一只多余的生灵,但她并没有这样做,巨蟹蜘蛛并没有毒,小时候她挺喜欢看它们结网的,用网捕猎以及进食的过程也很有趣,她还喜欢去找蜘蛛卵,是铜钱大小的白色的网袋,很韧,难以撕扯开,里面有刚刚孵化的小蜘蛛,她就拿这个去喂鸡。
洗漱出来,看见天井下有一筐糯玉米,是她妈刚出去摘回来,撕开外衣,只留里面那层,直接上锅蒸,旁边再放十几二十个鸡蛋,红薯芋头也丢点进去,又熬了一锅米粥。
从仓库的腌菜坛捞两颗大头菜,切丝拌上剁椒酱、酸梅、酸柠檬用来配米粥,另外装了一碗酸黄皮,还炒了清脆爽口的南瓜苗,用假蒌叶煎了鸭蛋。
楼上的少年人是被香味馋醒的,本不愿意离开舒服的被窝,忍了又忍,终于抵挡不住五脏庙的鸣叫,掀开被子起床,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冲下楼洗漱,很快就将餐桌围起来,拿着煮玉米在啃。
乌桃给早上被燕气到的大师拌猫饭,抬头看到小妹趴在二楼栏杆,“还不下来吃早饭?”
“都有什么啊?”
“玉米鸡蛋红薯芋头白粥咸菜……”乌桃一口气念完。
“今天要干嘛?”乌榴显然是没睡醒的状态,晃晃悠悠下楼,一头扎进乌桃怀里。
乌桃手里还拿着猫碗,大师正蹲在地上看她拌饭,她抬起手,“上午我跟张清让要去三岭塘放鸭子,下午挖地牯牛、炮草药,你有事没事?要没事的话就带清泽他们去村里玩,”她动了动身体,“起来,我要喂猫,大师眼都饿绿了。”
二姐家这些猫猫狗狗鬼精得很,又淘气,平时轻易不给人摸,乌榴弯腰用力揉两把大师的脑袋,将毛发全弄乱,气得大师喵喵乱叫,跳起来要去追,被乌桃拦住,提溜它到一边吃饭。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一只猫过不去,快点刷牙洗脸吃早饭。”
“我明天早点起来帮二伯母煮粥。”
“没睡到太阳晒屁股就不错了。”@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被这么拆台,乌榴叼着牙刷探头出来,冲堂屋那边喊:“清让姐,你管管我二姐啊,看她,老说我。”
“你喊她也没用,她管不了我,再说了,我哪句话说的不对。”
刷完牙,乌榴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快坐下吃吧,今天的玉米很不错,甜糯甜糯的。”张清让阻止她们姐俩继续拌嘴。
自家种的春玉米,因为授粉的缘故,颜色就有点乱七八糟,但不影响口感,颗粒也很饱满,趁现在还嫩着,隔三差五就会掰一些回来煮着吃,等再过一段时间就老了,老了的玉米会晒干脱粒,磨玉米粉。
现在是农忙,尽管请了四个人,也还零零散散的有不少事,吃过早饭,乌桃放同样吃饱的鹅鸭出来,鸵鸟不爱玩水,喜欢在果园晃荡,就没带它们。
陆陆续续扩展到几百只的鹅鸭嘎嘎叫着下到山脚,领头的那只认得路,带着大部队往前走,偶尔有几只想脱离队伍,也会被左右护法(两只狗子)赶回去:干什么呢!无组织无纪律!
乌榴和张清泽他们跟着去玩了大半个上午,中午回家吃过饭就跑去村里玩了,有乌榴带着,乌桃也没有不放心。
下午她跟张清让拿小工具去沙石地挖地牯牛,从上回邵老大夫说过,她就上心了,用灵泉水诱了不少成年蚁蛉来这里产卵,孵化出的幼崽她挑一些拿走,跟其他村民的一起凑个数,卖给了九安堂,按两来算钱的,不便宜。
太阳大,午后暑气又重,她怕张清让受不了会中暑,没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将玻璃罐里的地牯牛清理干净泥沙,用专门烘药材的炉灶烘干虫体,放进容器保存,又把今早乌三婶采回来的其他药材切片、炮制,分门别类装好。
张清让在旁边打下手,两人都没有空看手机。
…
来过好几次,张清泽对乌家庄比较熟,带着小伙伴四处逛,刚吃过午饭的肚子还能塞进去那么多小吃。
他们长得招人眼,看上去不像游客,也不像本地人,可跟村民好像又很熟,尤其中间那个姑娘,会说本地话。
忙活大半天,乌兰兰和乌梅这个点才出来吃饭,小广场没有空位,她们每次都是拿碗装了端回去吃,碰见乌榴,还叫上她一起。
“不是早就放假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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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事耽搁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吃饭,都几点了,不饿啊。”乌榴把张清泽他们也叫上,二姐说要看好他们的,她得完成任务。
“忙啊,你们吃了没?”乌兰兰认得张清泽,是桃姐那位朋友的弟弟,上回还是和一个小姑娘来的。
“在家吃过啦,刚才又在那边买了点。”
进了后院,乌兰兰让他们随便坐,又给他们拿了西瓜汁,“这是上午榨的,旧村坪沙地种出来的大西瓜,萍姐给我们送了两筐,那边还有没切的,你们吃吗?”
“西瓜汁就行了。”
乌兰兰她们坐下吃饭,乌榴吸着西瓜汁四处溜达,看客服跟买家斗智斗勇,现在店铺后台每天的咨询量都是爆炸状态,根本忙不过来,恨不得化身触手怪。
“兰兰,阿梅,”有个婶娘从外进来,“外面有个人在打听桃桃,说是北京来的朋友,还给我们看了她和桃桃的合照。”
现在村里人都很谨慎,从不会和陌生人透露乌桃家的地址,那人是个女孩子,年纪跟桃桃差不多,看上去斯斯文文,不像是有坏心眼的,又说是朋友,又有照片,本该指路,可婶娘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桃桃的朋友怎么会不知道桃桃家在哪,就算不知道也可以给桃桃打电话啊,哪用得着问路,喊桃桃到村口接不就行了,又说是北京来的……我拿不准,打桃桃电话又没人接。”
从里面出来的乌榴正好听见,皱眉,“我没听二姐提到今天有其他朋友要来啊。”
“那人还在外面,小小你出去看看认不认识。”
乌榴就跟婶娘出去看,隔着有段距离,那人个子挺高,很清瘦,大热天也披散头发,戴一副墨镜,手里提一个普拉达包,衣着打扮都很时髦。
“认识吗?”婶娘问。
乌榴握紧拳头,气得脸色都变了,“叫人把她赶走!”
二姐在北京有过一段恋情,对方是二姐的大学同学,毕业后还和宋淑姐姐,三人一起开过公司,二姐曾在仅有兄妹四人的小群发过一张合照,哪怕过去这么久,她还记得那张脸,同样,她也知道二姐在北京遭遇过什么。
“这不是我二姐的朋友,快找人把她赶走,”想了想,觉得这样做反而不妥,“婶娘,你跟其他人说,别搭理这个人,更不能跟她提起我二姐,就说她找错地方了,村里没有她要找的人。”
“行,我知道了。”
还是觉得不保险,乌榴待在原地烦躁的直抓头发,她绝不会让这种臭鱼烂虾再来伤害二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