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宽体胖, 弥勒佛似的,原来也在省委任职,后调到南桂当县委书记, 没出过大错, 却也没有大功, 一直想回到权利中心,就总差一步,今天能在这里碰到张家的这位, 真是喜出望外, 激动的都有些失态。
张清让敛神想了想才隐约记起这人, 从容跟对方握了握手, 笑道:“是啊, 过来看看, 吴书记这是?”
吴书记一听这位记得自己,更激动, 都舍不得松开手。
这可是尊大佛,平时连衣服角都难见着, 去年张李两家的老爷子来乌家庄小住, 他想上门拜访,被拒了,也不敢私自去, 倒是乌洪杰借着走亲戚的名头去过两三回,也不知道见没见上。
“我们也是来看看, 来看看。”这里人多, 不是说话的地方, 吴书记请张清让先走,自己落后半步跟着, 可劲套近乎。
张清让只是淡笑,偶尔应付两句,多数注意力都在乌桃这边,担忧她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会不自在。
乌桃没有不自在,听吴书记拍马屁她都听走神了。
难得两人在一块过节,她不想被旁人占去过多时间,便打断吴书记的滔滔不绝,“吴书记,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吧,我还得陪家里人四处逛逛,不方便多谈,你们不也还有事要忙?”
她看向乌洪杰,后者心领神会,上来引着吴书记去宗祠那边,吴书记不愿意也没办法,话都点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不识趣,惹人不高兴的话以后更难调回省城,只得目送张清让和乌桃离开。
“张部长旁边那位是?”他眯起眼睛问道。@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乌洪杰和乌夏林对视一眼,“她叫乌桃,是我的一个同族侄女。”
吴书记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乌桃啊,去年两位老爷子就是在她家小住?”
“是。”
“她跟张部长关系很好啊。”
这个很难评,乌洪杰不敢瞎回答,只得模糊带过,吴书记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不明。
“走吧,去前边再看看。”
等到他们走远,一直不远不近跟着的陈春美只恨得跺脚,她多少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在她看来乌洪杰已经是很大的官了,能让乌洪杰都小心翼翼陪着的胖子,官位肯定更大,但为什么这些人对乌桃旁边那女的那么毕恭毕敬,她想凑近听,却被随行的人拦在外围,可不就气,凭什么乌桃能跟那些人走一块,自己就不行。
“没人要的老姑娘,活该嫁不出去!”
她又开始和小姐妹说乌桃的坏话,被路过的婶娘听见,狠瞪她几眼,“你又在这里讲什么嘿话,还嫌你们家不够丢人啊,娘家不让你回,婆家又鸡鸣狗盗、不是个东西,现在又在背后嘀嘀咕咕,我要是你,都没脸出来见人。”
“我怎么样了啊,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向着乌桃说话,她有什么啊,不就是去北京读了个大学,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满大街都是大学生。”
“你嚷,你再大声嚷,让别人都听见,败坏了我们村的名声,看谁放过你,让你进来就老老实实的,别一天到晚想着说别人家坏话,你公公婆婆干的那些事还嫌不够啊,是不是你也想进去坐牢。”
婶娘还是克制的,没有真的跟陈春美吵起来,要是真吵,陈春美哪里吵得过她们。
陈春美气的脸色都变了,她的小姐妹怕出事,就拦住不让她继续跟婶娘吵,“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这里这么多人,闹起来对我们也没好处。”
她们跟陈春美也不是多好的朋友,不过是因为陈春美能带她们进乌家庄才走近,要真出了事,她们跑得比谁都快,她们也看不上陈春美这样见谁都要吵架、没有素质的样。
今天负责巡逻管理的人是黄琼,她手底下有一帮婶娘、小媳妇,还有放假回家的学生,路过见陈春美跟人拉拉扯扯,肯定又闹幺蛾子,便过去警告。
“你又怎么回事,放你进来是惹事来的?夏林叔说你乱讲话让县城的领导听见了,影响很不好,你老公呢?让他领你回家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
“你再说!”
陈春美吓得抖了抖,闭嘴了。
一旁的人都捂嘴笑话她,陈春美在她们眼里就是一乐,自从乌老二坐牢,他那儿子不知道冲陈春美发了多少次火,夫妻两个打架打得鼻青脸肿,陈春美还有脸说乌桃,她连人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过就是嫉妒,心理不平衡罢了。
闲言碎语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都没法杜绝,谁没被人传过闲话、议论过?跟身份地位没关系,再厉害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当面不说,背地里也会说,堵不住的。
这个问题乌桃曾经跟张清让讨论过,开始她也烦陈春美,后来是懒得搭理,“我妈现在都不想理这种人,越较真越来劲,不理了反而清净,你也别太在意这些事,让她说呗,说个够。”
张清让也明白这个道理,“那就不说她了,现在几点?也该回家吃饭了,琴婶来电话了吗?”
乌桃拿出手机,微信消息不断,群里全是照片跟视频,老妈问她们什么时候回去,粽子已经煮好了。
“我跟张清让在小广场了,你们在哪@全体成员。”
“我们也正往那边走。”
乌榴和邵悦她们这些小年轻带着张清泽疯玩,回来最晚的就是她们,到家时李水琴已经把大锅里的粽子捞出来放在簸箕上了,众人洗手剥粽子吃,咸甜都做了记号,很好区分。
昨天留下的西瓜还有一半,晚饭就吃粽子、瓜果,别的东西是吃不下了,晚上去村里看游龙舟,回来饿了才煮米粉当夜宵。
山上昼夜温差大,乌桃洗完澡披着衣服坐在窗台上等下去洗漱的张清让上来,夜里的山风吹进来,冷的人起鸡皮疙瘩。
“当心着凉感冒,”张清让将她拉下来,关上窗户,抚着她湿漉漉的长发,“怎么不知道把头发吹干。”
“我喜欢自然晾干。”
她头发多,又长,这样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干,张清让担心她以后会得头痛的毛病,就让她坐下,自己拿了吹风机帮她吹。
“谢谢啊,张部长。”她搂住张清让的腰,侧脸贴在人家肚子上,什么自然晾干,纯粹就是懒,不想动,每次吹头发手都酸。@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交往这么久,张清让还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只是懒得揭穿罢了,自己也不常在她身边,多数都是靠手机联络,换个人恐怕都受不了这种没有陪伴的关系,早分手了。
手指穿过黑发,免不了会蹭到头皮,乌桃垂眸盯着有岁月痕迹的青石砖,难以忍耐那阵酥/麻从头顶往下窜,她握住张清让拿吹风机的那只手腕,仰头。
“可以了,张部长,留点时间干别的吧。”
四目相对,波光流转,张清让将吹风机搁到桌上,室内静谧,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起伏,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身边,注定每一次见面都热情似火,她们也从不避讳对彼此的渴望。
晚归的简州猫用爪子抠了半天窗棂,纹丝未动,气急败坏的叫声也没有引起屋里人的关注。
它重新跳上屋顶,重重的扒拉瓦片,又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除了那些奇怪的声音,神明并没有下床为它开窗户,它今晚要么睡屋顶,要么去狗窝跟那两条傻狗挤一挤。
夜深人静,桌上那盏老旧的走马灯发出微弱的光芒,雨后天青色的床帐都没有放下,瀑布一般的黑发垂在床沿,乌桃抬手挡住眼睛,疲惫又满足。
张清让侧躺在她身边,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内心都会澎湃,视线扫在那些痕迹上,情到深处,很难把控,明天桃桃又得穿领子高点的衣服了。@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乌桃移开手臂,转头就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看什么?”她撩开张清让颈边的发,抚着锁骨处的牙印,这是她咬的,“疼吗?”
张清让握住她的指尖,“看你,不疼。”
“我好看么?”
“嗯。”尤其情动时,美得不可方物。
美人很多,能让她心动的唯有眼前这一个。
“你也好看。”夸奖都是有来有往的,她们的感情势均力敌,乌桃从不觉得自己配不上张清让。
张清让突地笑起来,与她交换一个温柔的长吻,呼吸缠绕,过了良久,“刚才听到声音,大师是不是回来了。”
“不用管它,进不来它自己会找地方睡的。”曾经的床头吉祥物,地位一落千丈,乌桃半点愧疚都没有。
张清让起来,捡起地上的衣物放好,才驱蚊落下床帐,两人相拥聊天,中途又忍不住索取,直到破晓才睡去。
第二天除了李水琴和老人们,其他人都是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来,困意还在,尤其乌桃,哈欠连连。
张清让稍好一点。
今天家里也没什么事,只有李水琴进进出出忙碌,也不知道具体忙什么,反正她每天都这样,闲不下来。
“你们这一个个的,昨天晚上做贼了啊,困成这样,吃完饭回屋补觉吧,桃桃你怎么又把头发散下来,不热啊。”
乌桃装作没听见,吃完早饭就和张清让回屋补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