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桃就差指着乌老二的鼻子骂他给人送红包了,这事捅出来其实并不好,可真要这样咽下这口气,也显得她家太软弱,那以后还不是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

  就在其他村民低声猜测的时候,乌兰水接过话头,“还说我家仗势欺人,我们仗谁的势,又欺负谁了?明明是你们恶人先告状,还有脸说我们!乌老二,你也真够忘恩负义的,想当年我二哥二嫂对你们三兄弟那么好,不说别的,就说乌老大被越南媳妇骗了钱那回,是我二哥带了人去找的吧?这事你们没忘吧?要不是我二哥,你那点棺材本早让那个越南骗子给拿走了。”

  往事再提,乌老大不吭声了,这事他也没法否认,因为当年帮忙找人的村民今天也在场。

  乌兰水又指着乌老二说:“你当初喝醉打老婆,把你老婆孩子打得半死不活,大晚上的躲到我二哥家,是我二嫂看她可怜,好心收留了几天,还花钱请村医给她看伤,过后也没有问你们要这个钱,乌老二,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

  乌老二把头一扭,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这还不算完,乌兰水就是要把所有事情都翻出来,“就前两年,乌老二你开拖拉机翻到沟里,整个人被埋在底下动弹不了,是我二嫂听见动静了打电话叫人的,对吧?当时我们跟你们家已经闹掰了,可我二嫂也没有见死不救,可你们呢!我二哥走了才几天,你们就敢这么欺负我二嫂和我侄女,你们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今天这事,不管乌老大和乌老二怎么胡搅蛮缠,都是乌桃家占理,就连三个调解员都是一脸无语地看着乌老大兄弟俩,谁给他们的自信,觉得自己能赢?

  乌老二很刺,又开始吵吵嚷嚷,“我不管那些!这条路我们就是要走!”

  见他们这样,乌兰苍也直接表示:“那就法庭上见吧。”

  调解不成功,就只能开庭审理。

  经过今天这一遭,乌老大和乌老二在村里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不过他们之前也没好到哪里,再者像他们这种人也不会在乎名声。

  将调解员送走后,村民还围在一起劝说:“乌老二,这些事是你做得不对,你跟人家好好道个歉,这事就这样解决了不好?非要闹到法庭上,有必要嘛。”

  “就是啊,都是乌家庄的,不用闹得这么难看。”

  “看这情况,你多半告不赢,到头来你还不是一样没路走?要我说你撤诉得了,买点东西上她家好好说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乌老二能听得进去才怪,他还把劝说的村民骂了一遍,这下就更没人愿意站他这边了。

  刚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乌夏林一个头两个大,他把乌老大兄弟俩以及跟他们一个阵营的村民都骂了一遍:“我们乌家庄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祖祖辈辈到现在就没有过上法院这事,你们开了个好头啊,当我这个村委主任是没用的,叫着好听的?!知道花钱找人出假证明,乌老二你能耐啊,信不信给你按个贿赂罪!”

  没有了外人,乌夏林可算是能把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了,“你们这几个没事干的搅屎棍,一天不给我惹事就消停不了!”

  乌老二大字都不识一个,上哪知道贿赂罪,他就知道只要给钱,事情就能办成,“你别吓唬我,你们当官的这几个,谁没收过钱啊,装什么装。”

  乌夏林都想把脚上的解放鞋脱下来抽他脸上,“乌老二,你给我闭嘴!滚回自己家去!”

  “那路的事,你还管不管了啊。”

  “管你个叼毛!你不是去法院告了人家嘛,等法院开庭呗!”

  乌夏林气得要三高,顺了好久才把气给顺回来,他冲乌桃招招手,“桃桃,你过来下,我有事跟你说。”

  乌桃就让李水琴和大伯、小叔先回家。

  “夏林叔,什么事?”

  “今天这个事,是我没顾到,”乌夏林先表明自己的态度,“收了红包那些人我会敲打他们的,也会让他们来跟你们道歉。”

  “道歉就算了,他们那种人也不是真心实意的。”

  从她记事起,村里就总有几户人家跟她家过不去,偏偏这些人都跟乌老二沾亲带故,以前是背后说她家人的坏话,还造谣生事,最近两年就开始打她家田地、山林的主意,尤其是在她爸爸去世后,时常有陌生人在她家山脚下转悠。

  这事,乌夏林也是知道的,之前没有多放在心上,可今天他的态度完全不同,就差拍着胸脯跟乌桃保证,以后绝不会让陌生人靠近乌家荔枝山。

  乌桃嘴角抽了抽,“您刚才说找我有事,什么事?”总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

  “看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乌夏林一拍额头,“是这样,我刚接了两个从省城打来的电话,对方想买松茶,还有没有存货?”

  那些大人物当然不会亲自给他这个小小的村主任打电话,来电的都是底下的人,可再怎么底下,人家的级别也比他高,这事要是办不好,他也不好交差。

  乌桃有些为难,“夏林叔,不是我不卖,是实在没有了,我家里就剩下半罐。”

  今年上半年家里事情多,她也没得及进山采茶,现在留在树上的都是老叶子,嫩芽要等到明年春天才长,而且说不定今年长了茶的马尾松,明年又不长了。

  乌夏林也发愁,“这可怎么办,桃桃,你可得想想办法啊,算叔求你了。”

  “您别,要不这样吧,”乌桃想了想说道,“我下午正好要进山,松茶今年肯定是没有了,不过我知道另外一种茶,长法跟松茶差不多,只不过它们是长在漆树上的。”

  “漆树?”

  这种树乌夏林也知道,就是数量少,再一个就是有些人碰到漆树后皮肤会泛红发痒,非常难受,所以本地人对这种树都是敬而远之。平时能在附近看到的漆树也不高大,都是刚长起来的小树苗。

  “能行吗?”乌夏林有点担忧,“对方指定要松茶,要是换成这种……”

  他怕会挨批。

  “松茶跟这个比起来,还差了一个档次呢。”乌桃实话实说。

  这不是她瞎编的,而是漆树茶本身就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她的小时候跟小伙伴进山采过,晒干了拿到镇上去卖,药铺的老大夫给了她一百块。

  只不过漆树在本地很少见,有年头的大树就更少了,乌桃打算进深山找找,说不定运气好能找到。

  她也不是没试过用灵泉水培育松茶,可她找不到松茶的种子,不知道它们是怎么长出来的,只能寄希望于那些马尾松,希望它们明年能多长几棵松茶。

  既然乌桃这么说,乌夏林便没有再讲,他又想起来一个事,就说道:“我找几个人跟你一块进山吧,那山里头不是有野猫吗,你自己去不安全。”

  他也没忘了昨天那条手臂粗的竹叶青。

  “不用,我知道野猫的活动范围,不靠近它们的领地就没事。”

  带人不方便,她宁可自己,再说那两只金猫跟她很熟,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注意到母猫的肚子很大,应该是怀崽了,现在估计也生了吧,她想去看看猫崽子。

  “那行吧。”乌夏林也不强求。

  乌桃回到家时,李水琴正在跟她大伯和小叔说昨天的事,一罐茶卖了一百多万,在村里绝对是大新闻了,只不过李水琴没跟外人说,怕别人见财起意。

  连乌兰苍和乌兰水都倒抽一口气,“这么值钱?!”

  乌兰苍想起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那罐茶,早知道那么值钱,他就不会跟人说随便喝这种话了,难怪他的老领导和同事老问他茶叶是在哪买的,他们早品出来那罐茶不是俗品了吧,就自己不知道。

  这也怪不上乌兰苍,他不爱喝茶,对茶也没有研究,只觉得闻着香,比白开水好喝,谁知道那点叶子比金子都贵。

  “我也不知道那个茶这么贵,桃桃也不跟我说,”李水琴也忍不住抱怨,“之前我那些老姐妹来,我还给了她们半罐,哎哟~~~”

  想想就心疼得慌。

  “妈,人家可是你多年的手帕交,送半罐茶叶你就肉痛成这样,你们的姐妹情也太塑料了。”乌桃开了句玩笑话。

  李水琴气的要打她,“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敢这么说你妈。”

  “我就开个玩笑,”乌桃把早上从路边摘的鸡枞菌拿出来,“留一半给大伯和小叔拿回去吃,剩下一半中午炒了吧,我吃完饭还要进山。”

  “昨天不是刚去,今天怎么又去啊。”

  “夏林叔托我找茶叶,我顺便进去看看。”

  “他也想买?”李水琴一脸狐疑,她不觉得乌夏林会舍得花这个钱。

  “是别人托他来问我的。”

  “别人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昨天省城的那几个的朋友?”

  “大概是……”都是一个机构的,说朋友也可以的吧?

  “可你不是说今年没有松茶了吗,进山也找不到的啊。”

  “不找松茶,我找漆树茶。”

  李水琴一听,两道眉毛都竖了起来,“发瘟了啊,你碰漆树就发痒,小时候那次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