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护国公府。

  寒冬刚过,前几日下了初春的第一场雨,都城内好似到处都弥漫着股桃花香。

  起床先打套拳, 将身子骨活动开来, 吕志毅收拾妥当, 这才慢吞吞地提着鸟笼出了院门。

  府中仆从都知国公爷已有一年多不在府中用饭, 就连厨房也没准备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晨食。

  吕志毅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如往常般只带了一个侍卫出得大门。

  “嗯?”

  刚出大门,就瞧见台阶下停了架马车, 建康侯郭伯中歪着身子斜靠在车辕上,吊儿郎当的像是个二流子。

  “你如此早来寻我做甚?”

  虽心中早已知晓好友来的目的,吕志毅还是故意问道。

  老者麻溜地从车上跳下,笑嘻嘻地冲他挑了挑眉:“这不是前几日下了雨,我想这蕈也能采了。”

  “老狐狸。”

  同为武将,郭伯中身上却没那股子杀伐之气,反倒是长得贼眉鼠眼不像是个好人。

  吕志毅斜眼瞥了两眼,倒也没说出拒绝的话来,只朝他摆了摆手道:“那还不走, 去晚了连门都挤不进去。”

  郭伯中笑:“有你这个老丈人在,没谁也不能没咱们的饭菜啊!”

  厚着老脸来找老友, 还真是因为他没订到[峦氏鲜蕈馆]的桌,听说昨日起饭馆门口就人来人往,全是预定饭食的。

  “既沾了我的光,那过些时日康先生开坛讲学,我几个外孙子那……”

  “放心, 我早给您留了三个位置。”

  “那还差不多,我家武儿明年便要春闱, 是要多听名师讲学。”

  “哎哟!我听老孟说最近楚王也在朝中寻翰林院祭酒给他徒孙子批策论呢,你还担心这个!”

  “那能一样吗!”

  “哪不一样?你说你天天外孙子长外孙子短的,日后还不知峦武那小子看不看得上你这个国公之位。”

  话是嘲笑好友,但建康侯心中还真有些酸溜溜的。

  都城权贵们都嘲讽吕志毅捡了两个便宜外孙来抢爵位,私下还有人打赌五个外孙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以他对护国公府的情况了解,当时就下了重金在峦文那小子身上。

  江家那三个小子纨绔做派,造了不少国公府银子,做下不少丢人现眼之事。

  前两年贾氏发威,直接将江春一家子赶回江宅,此后只偶尔听闻江家几个外孙来要银子。

  峦家那两个小子有出息,就是太有出息,人或许都看不上这个国公爷之位。

  峦武小小年纪就已取得举人功名,还是以两榜头名入围,坊间对赌明年能春闱能得会元抱有极高胜率。

  身后还有于弘沩那么个护犊子的老师,人还未入仕,便已在众位大臣那挂上了号。

  老二峦文,读书勉勉强强,但架不住人身手了得,小小年纪便能跟王府侍卫打个不分上下。

  听楚王提过,圣上也已耳闻峦文之名,有心好好培养之后将人留给太子。

  越想郭伯中就越是羡慕嫉妒,儿子早逝没了盼头的吕志毅,谁曾想能有如今这般日子。

  被无数人嘲笑的农家女婿,如今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就是不继承爵位又如何!那说明我两个外孙子有本事。”吕志毅逗着鸟,神色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郭伯中这回是真接不上话了。

  国公爷的位子没人稀罕,他这个小小的侯爷之位,家里十几个孙子抢得头破血流,差点儿没变成仇人。

  如此一想,这么个破爵位还真没啥好稀罕的。

  “你今日不只是自己嘴馋了吧?”

  快行至阳关大街,吕志毅这才戳穿郭伯中的小心思。

  “还不是我家雯儿,怀了身子后就想吃那蕈鸡汤,府中厨子又不敢做,没法子……”

  “多亏了我女婿的鸡汤,要不你孙女能如此顺利怀上孩子?”吕志毅道。

  这点郭伯中没法反驳,郭雯从小就身子骨弱,不思饮食,及笄前大夫就曾断言她很难怀上孩子。

  后来郭暄每日都从峦星河那买鸡汤回府,养了一年多,还真将郭雯养得白白胖胖,顺利出嫁怀孕。

  就是郭雯吃了一年不仅没吃腻,怀有身子后更是馋得食不下咽,挨了一个冬天后外孙女婿都求到他这个外祖父这来了。

  “昨日我就派人去给二女婿送信,保准有你的鸡汤。”

  “哎哟!那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你。”

  “谢我作甚,谢我女婿去。”

  “都一样……哎哟,咋这么多人……”

  闲聊戛然而止,郭伯中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队伍,心中更是忐忑不已。

  峦氏这个饭馆,每到冬日便会休息三个月,到春季第一场雨后才开馆。

  从第二年起,每年春天起这条街上就会出现排队的场景,就是排在后头的人明知吃不着,每日也都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

  吕志毅领着郭伯中好不容易挤到门口,见大堂里人更多,忍不住嘀咕了声:“该换个大些的铺子。”

  他这么一说,人群里立即有人附和。

  “若峦掌柜这能换个大些的铺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钥匙赶上下雨站这可真是造孽。”

  “那你别来啊!正好给咱们腾个地儿出来。”

  听着人群的调侃声,吕志毅二人挤过人群,果然瞧见灶台前同样挤满了人。

  峦星河在大锅前拉着面条,双手飞舞没有丝毫停歇。

  峦武三兄弟穿梭在大堂里,收拾着桌上的碗,有实在赶不及的,客人们就自动将碗送到后院。

  “星河。”吕志毅绕到灶台后。

  “父亲。你们先去后院,我忙完手上的活儿就给你们送来。”峦星河头也没抬,继续揉面。

  吕志毅提着鸟笼,领着郭伯中钻进院子,没想到就连院子里也有食客坐在小板凳上端着面碗吃。

  “开店第一天生意就如此红火。”

  家人常坐的桌子早已搬进了堂屋,将鸟笼顺手挂到树上后,吕志毅又领着人先去了躺后院。

  见三足果然趴在河边树下,远远望上几眼后才会回到堂屋。

  “听说你将河两边的地全买下来了?”

  河边种满密密麻麻的果树和菜,河边还停了艘小船,远远都能瞧见围起来的两人高墙。

  “前几年旁边这两家不是看上星河种的桃树吗,还硬说是他家祖上种的,我一气之下就将这片地全买了,看谁还说是他家的。”

  峦老头两口子会侍弄庄稼,这果树同样打理得好。

  原本就是片没人稀罕的野果子树,峦家经手后结出来的果子又大又甜,不少食客吃完饭后都会买些回家。

  如此之后,旁边两家的掌柜突然跳出说这些树是他们所种,非要峦星河赔偿银子,吕志毅干脆将河对岸无主的空地与这边河岸全买了下来。

  “那空着的地莫不是你打算留下盖宅子的?”

  河对岸虽种了不少果树,但其中一大块紧挨护城河的地都空了两三年也没见派上用场,郭伯中猜肯定是吕志毅给自己留的。

  还别说真叫他猜中了,吕志毅捋着胡须,嘿嘿一笑:“星河说过些日子就寻人来盖座宅子,以后我与武儿外祖母就住在这,也方便照应些。”

  “看来老天对你还不错,前半辈子颠沛流离没个安定,老了老了还能享两个外孙子的福!”

  “谁说不是呢!”

  两人望着满院子大快朵颐的食客,心中还真是五味杂陈。

  厨房里的峦星河可没空想那么多,望着门外不知排到哪去的食客,忙叫来峦文去外面喊停。

  峦文得令,麻溜地钻出门口冲外边的还在不断聚集的人群大吼:“别排了别排了,明天请赶早吧。”

  “这就没了?”有人高声问,看天色才刚过辰时,不少人还在睡梦中,竟然就已经卖完了。

  “昨天采的蕈少,明天会多些,大家伙明天赶早啊!”

  峦文哪好意思是说是三亲六戚和朋友提前与预定了大半名额,大堂中有不少都是各家派出来的仆从等着取到吃食送回府中。

  大哥峦武国子监的好友前些日子就提前遇到了一个月晌午jsg饭,老师也帮好友先抢下几个位置。

  加上外祖父和些老熟客……峦文都不敢告诉大家别来浪费时间了。

  “阿文。”

  正想着老师,正主与几位好友恰巧出现在峦文面前,于弘沩打着哈欠,满是没睡醒的模样。

  峦文暗暗叹气,若不是为了这口晨食,自家老师每日都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不对……确切说应该是为了每年开店第一顿吃到最新鲜的蕈汤,往后便是他们三兄弟轮流给老师送到府上。

  “老师。”

  “先给你师公和师奶送份晨食回王府,多盛些汤。”

  “是,老师。”

  峦文乖巧应下,于弘沩打着哈欠经过他身旁,轻车熟路地走进铺子,先与峦星河打过招呼后,领着人自顾自地进入后院。

  吕志毅与郭伯中坐在堂屋中等饭,他则是径直去往大弟子的卧房,推开房门让好友稍作等待,自己往床上一倒,直接又睡了过去。

  “看来还是要早些建好宅子。”

  看到窗户大敞的峦武房子,吕志毅有些不满,嘀咕着要早些将盖宅子的事提上日程。

  灶膛前,峦老头双手不停地往灶膛里添加着柴火。

  忙碌了几年,他早已习惯火光烘烤脸颊带来的炙热感,抹了把额头的汗后忙又起身去收碗。

  峦星河手下未停,目光追随着峦老头走远,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二老来了。

  “峦老板,给我多放些葱。”

  灶台前,范金丰拢着袖子,眸光一直盯者大锅里,见乱星河挑起面条,忙出声。

  听到熟人声音,峦星河眼前一亮,边放调料边询问起雇佣伙计的事。

  范金丰舔了舔嘴唇,立即给出主意。

  “与其雇佣人,还不如去买两个死契,反正峦大公子日后入仕也得买仆从伺候不是。”

  “买人?”峦星河还真没想过,但范金丰说起峦武兄弟,他还真得为兄弟几个的未来稍作考虑。

  峦武春闱在即,于弘沩下半年要带几个学生出门游学,已备明年下场。

  若明年真高中,外放成县令还是留在翰林院,身边是需要有人才行。

  若是几个孩子一离开,店铺全靠他和两个老人如何能忙得过来,他更不可能让爹娘上了年纪后还如此辛苦。

  正说话间,排在范金丰的年轻书生突然开口:“峦掌柜”峦星河刚一看过去,这人立即羞红了脸颊。

  “公子有事要与我说?”

  腼腆害羞的少年郎,一袭竹青色长衫,虽已洗得发白,但从头到脚都将自己收拾得很干净。

  不知是附近哪家书院的学生。

  “我听掌柜的说想要买人,我家邻居张大娘领着三姐弟,前些日子当家的掉下码头淹死了,大娘想让孩子卖身去大户人家当丫鬟小厮,如此才能活下去……”

  脸虽涨得通红,书生该说的事还是没有落下。

  峦星河点头,知晓这书生是好意,便应道下午可以去瞧瞧。

  书生很高兴,更是连脖颈都涨红了,许是平日里根本没说过如此长一段话,说完还有些气喘吁吁。

  范金丰离开后轮到这书生,峦星河顺势问了问他的姓名。

  书生名叫秦喜来,说着话便递上了个小小的瓦罐,又是腼腆地笑了笑:“汤装在瓦罐里,我带回去给家里小妹喝。”

  名字让人记忆深刻,峦星河初听到时微一愣,随即心里就不由自主“靠”了句。

  书里的反派……顾清竹小半辈子的对手。

  所谓反派并不是说秦喜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而主要是因为他与主角在政事上永远处于相对。

  当然,反派的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去,落得个罢官落魄成酒鬼的下场。

  而眼下瞧着,秦喜来不过是个长得清秀一心挂念着家中妹妹的青年罢了。

  峦星河接过那个还贴心套了个布袋子的瓦罐放到灶台上,转而抓起拉好的面条又问:“煮软些还是硬些。”

  “煮软些,我娘牙口不好。”秦喜来笑笑,从怀里小心翼翼摸出个布包,数出十文钱来。

  竟不是自己来吃饭……

  瓦罐巴掌大,满满一罐鸡肉和蕈都冒了出来峦星河才递还回去。

  秦喜来将瓦罐和大碗都搂紧怀里,郑重地冲峦星河弯了弯腰致谢才离去。

  不过是短短几句话的缘分,纵使是书里反派,峦星河也没想过他们会再有什么交集,所以早早就将买人的事抛在了脑后。

  晌午所有客人离开饭馆后,峦星河去门口打算收回供客人休息的条凳。

  没想到一跨出去就瞧见门边静静坐着个书生正垂头看书。

  清秀的侧脸让峦星河立即认出,这不正是秦喜来……

  “秦公子?”

  秦喜来抬起头,有些迷蒙的眸子霎时清醒,笑着摸了摸后脑勺道:“我怕峦掌柜寻不到大娘家,所以想着一会儿给您带路。”

  望着秦喜来被太阳晒红的脸,眸子干净得仿佛没有一丝杂质,如此简单善良的人还真叫峦星河狠不下心来拒绝。

  “可吃晌午了?”峦星河心底叹气,带起淡淡笑意问道。

  “吃……吃过了……”

  撒谎都不会的人,在书里竟能舌战群臣,与主角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

  不知短短几年,秦喜来究竟遇到了多少事,才会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面慈心冷。

  “不若公子就进来和我们一起吃点,吃完我随你一同前往张大娘家。”

  “不用不用。”秦喜来惊慌地连连摆手:“我在门口等峦掌柜的就是。”

  “爹!吃饭了。”等了半晌没见人的峦武出门来寻人,见到人就立即惊喜出声:“秦兄!”

  “峦兄。”秦喜来更觉羞愧,耳朵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经过峦武解释后峦星河才知,两人竟然是国子监同窗,对方也已是举人之身,平日里经常在一起探讨学问。

  既是同窗,峦武更加热情地将人拉进后院,一路上不停的说着话,看得出来很喜欢与之相处。

  饭毕后,峦星河父子不忍拂他的好意,便跟着秦喜来一起去了那大娘家。

  大娘姓张,长子刚满十四岁,二弟十二岁,最小的妹妹刚才刚满十岁。

  峦星河没有买下几个孩子,只是与大娘和其长子签了两份活契,当是给两人寻了份活计。

  从千恩万谢的张大娘家出来后,秦喜来神色有些恍惚,没走几步后忽然朝峦星河拱了拱手:“不知峦掌柜饭馆里可还要伙计。”

  “你还有想介绍的人?”峦星河奇怪。

  秦喜来摇头,还未说明脸现红了个透,峦家父子静静等他沉吟半晌后缓缓开口。

  “我想为我自己和弟弟寻一份差事。”

  举人之身,放在本世界已能算是士族,光是随便寻家书院教书每月也有几两银子进账,完全不至于沦落到要去饭馆打工的地步。

  所以峦武神色震惊,嘴唇张张合合好几回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既鼓起勇气张了口,秦喜来倒显得放松许多,翘起唇角无奈苦笑后解释起来。

  他家就是个都城人家里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小老百姓。

  家中为供他读书早已耗尽家财,秦母生小妹时伤了根本,妹妹和娘常年都要汤药养着。

  秦父在布庄做掌柜,每个月挣来的银子几乎都花在了他们娘仨身上。

  秦喜来从考上秀才后就靠抄书写字贴补家用。

  中举后他也想像其他举人般入书院当夫子,奈何天生不善言语,见着生人还未开口便先结巴起来。

  秦父知道后更是不想长子去当教书先生,担心会因此影响秦喜来春闱之事。

  所以秦喜来一边在国子监读书一边还是只能抄书来挣些散碎铜钱。

  方才峦星河开出每月六百文的工钱让秦喜来意动,这工钱都快赶上秦父的月银了,何况每日还只上工半日,下午他还可以回家读书。

  他与两个弟弟都认识字,而且年轻身强力壮,完全可胜任跑堂一职。

  秦喜来对自家情况的直言不讳让身为同窗好友的峦武心中酸涩不已,峦星河倒是因此高看了这孩子几眼。

  没有眼高手低也没走捷径,为了赚钱不惜降低身份甘愿做个跑堂,只为减轻家中负担。

  只从这点来看,此人秉性绝对不坏。

  既他还没走上不归路,那峦星河不介意改变峦家几人命运的同时也拉这孩子一把。

  “堂堂举人来做个跑堂,我这小小的饭馆哪承受得起。”峦星河连连摆手,面上满是不赞同之色。

  “不过虚名而已,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娘亲和妹妹的身子更重要。”秦喜来拱手作揖,诚恳地道:“读圣贤书者也食五谷杂粮,若是连家人都养不活,这书不读也罢。”

  峦星河点jsg头,故作思索片刻后才道:“那你明日带你两个弟弟来饭馆吧……”

  不仅让他带着两个弟弟来饭馆里跑堂,秦喜来因会识字算账,主要工作是收钱算账。

  弟弟们的工钱为每月八百文,而他则是每月一两银子,还特别准许秦家几口早饭与晌午都在店里吃。

  “多谢峦掌柜,多谢峦掌柜。”

  秦喜来哪会不知峦星河这是故意帮他们一家,心里仅有的一点读书人自负都随着他拱手而全部烟消云散。

  破补沉舟的一次请求,没想到最后竟改变了他的人生。

  ***

  两年后,北羊巷。

  天还未亮,位于巷子尾的秦家就已凉气了烛火,秦母一脸倦容地嘱咐着长子路上小心。

  “笔墨可带够了?”

  见孩子两手空空,秦母以为长子忘记准备笔墨纸砚,忙不迭又提醒道。

  秦喜来轻拍母亲的手臂,又将长出乳牙的小妹抱到怀里逗弄起来。

  “峦叔早已备好了笔墨和吃食,让我只空手去就行。”

  “又麻烦峦掌柜,这两年咱们家全靠峦掌柜日子过得才好了许多,怎的连科考都要麻烦人家。”秦父敲着旱烟杆子,不赞同道。

  “日后儿子好好孝顺峦叔就是,再说我们家的吃食……”

  不用说明秦家两个弟弟就已知晓兄长的意思,这几年吃惯了饭馆里的伙食,自家饭菜着实难以入口。

  峦氏饭馆不仅好吃,还养人。

  峦叔变着花样的给妹妹和娘亲熬补汤,小妹长得白白胖胖,抱出去谁人不说养得好。

  他们兄弟三人如今这个头窜得比爹都高,很难不说是峦叔饭菜的功劳。

  “咱们确实要好谢谢峦老弟,去年你娘病重缺一味药材,无论如何求有药的那家医馆都不愿意卖咱们,最后还是你峦叔去山里寻到的药材救回你娘。”秦父又回想去去年的事。

  去年春闱长子原本就该下场,哪知不巧赶上秦母突然病倒。

  大夫所开的救命汤药中有一味名为何首乌的药材。

  寻遍全城医馆终寻到次药,但那掌柜的却道有大户夫人每月都要用此药材熬汤生乌发,所以他不敢轻易将药材卖于他人,免得被责怪。

  秦喜来恳求,那掌柜的便让他去求那家大户。

  结果……显而易见!

  弟控驾到(二更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