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尼古拉斯.齐默尔曼一到家就被管家告之，小女儿伊丽莎白回来了，他闻言连忙上楼走到女儿房间门口问道。
众多儿女中，尼古拉斯最疼爱的就是小女儿，不仅仅因为她是他的真爱，第三任妻子生的孩子，还因为这个女儿性格活泼开朗，在社交场上十分受欢迎，间接为他的生意拓展了许多人脉。
看到父亲进门，伊丽莎白.齐默尔曼走上前，亲了亲他的面颊：“下午的时候，爸爸，你气色看起来不错。”
“谢谢，你在华国玩得开心吗？”尼古拉斯笑着问道。
“很开心，这不是我第一次去华国了，但却是玩得最开心的一次！汐的婚礼棒极了，她的婚纱，天啊爸爸，我必须给你看看照片！婚纱、布景、还有仪式！天啊，我爱死华国婚礼的仪式了，庄重肃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了，‘韵味’，我都想办个那样的婚礼了！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哪去了？”伊丽莎白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四处翻找手机，想给尼古拉斯看看她拍的照片。
尼古拉斯在沙发坐下，看着女儿在起居室和卧室来回翻找，问道：“汐就是你提过的那个大学同学对吧？”
“对啊，我大学时还带她来家里玩过，你记得吗？”伊丽莎白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记得，那个黑头发女孩，很漂亮。”尼古拉斯回忆着，“我记得她是陆家的女儿，对吧？”
“对，她已经确定接手寰宇国际了。”伊丽莎白拿着手机走到父亲身边坐下，随意地提了一句。
尼古拉斯原本轻松的表情一下子增添了几分郑重，只是关心关心女儿生活的心态也收敛了起来，集中精神去看那些照片。
表面上来看齐默尔曼是欧洲贵族后裔，手握如翡丽翠等奢侈品公司的股份，光靠分红就能活得轻松惬意。但实际上家族延绵至今尾大不掉，分到尼古拉斯手上的并不多，真要论家底丰厚程度，他们远不如那些新贵们。
如今听到特意邀请小女儿去参加婚礼的同学，居然要接手那个大名鼎鼎的寰宇国际，这如何让他不上心？生意场上，人脉关系就是金钱，不容他不重视。
“爸爸你看，这就是汐的婚礼现场，是不是很美？我从来不知道，红色也能这么美，你看这些灯，还有这些点心！太美了！”伊丽莎白一张一张地翻动照片，嘴里赞不绝口，“这是汐给我准备的衣服，好看吗？”
尼古拉斯看着照片上挽着发髻，一身长裙打扮的女儿，连连点头：“好看，这是华国的传统服饰吗？”
“对，这叫……唐装，汐说华国传统服饰有好多种，我穿的这种属于唐朝服饰。这套衣服我带回来了，就是没人帮忙我可能穿不上去。但是没关系，放在那就很美了。”伊丽莎白叹息般说道。
“这是汐婚礼仪式的照片，场面特别庄重，特别神圣，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感受到那种气氛。我只拍了几张照片，汐有请人摄影，她答应过后给我一份录像，爸爸是不是很美？”
尼古拉斯仔细地看着照片，忽然他眼神一凝，指着照片上的人问伊丽莎白：“他是谁？”
伊丽莎白正滔滔不绝地讲着陆君汐的婚礼有多隆重，忽然被尼古拉斯打断一时没反应过来：“谁是谁？”
“这个人，是谁？”尼古拉斯指着的男人穿着一件青色圆领袍，头带幞头，身形修长。周围其他人虽然也都穿着唐装，但多少看着有点别扭，他却和这一身打扮完美融合，就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优雅端方，贵气逼人。
“哦，他啊，”伊丽莎白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八卦起来，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压低了，“他是汐的弟弟，而且他的身世非常、非常、非常离奇。”
见伊丽莎白一连用三个非常来形容这个男人的身世，尼古拉斯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故意笑道：“有多离奇？有多米尼克家离奇吗？”
“哦，那比不了，父亲和养女的儿子争夺家产这种事，一般人做不出来。”伊丽莎白撇了撇嘴，“汐的弟弟刚出生的时候被人给换了，去年他们家才知道这件事……”
尼古拉斯.齐默尔曼面带微笑地听女儿讲述陆家真假少爷的离奇事件，脑海里回忆起亚摩斯.奥尔丁顿策划提案里的那张照片。一般情况下，他很难记住亚洲人的长相，那张照片却是个意外，即便距离亚摩斯提出提案到现在有大半年了，他也只认真看过一次提案，却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个男人的长相。
和女儿拍的婚礼照片上的这个人，一模一样。
十几天后，亚摩斯.奥尔丁顿忽然收到让他在十日后的董事会上述职的通知，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述职的话，去年年末已经做过了，今年才过了一个月，距离年中董事会还有五、六个月的时间，他述什么职？要说的去年年末都说过了啊？
不过，不管再怎么疑惑，身为高级打工仔，老板让你述还不是得述。亚摩斯想了想，决定将述职报告的重点放在今年第一个月的营业情况上，做个环比、同比数据罗列，以此来证明他开辟年轻系列的决定并没有错。
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事情居然会这样发展。
“这么看的话，新系列的客户群体确实要更年轻一些。”在他述职结束后，尼古拉斯.齐默尔曼首先开口道，一下子就把话题拉到了新系列上面。
“是，从数据上来看，新系列虽然少，但也是个增长点。”另一位股东接话道。
“这个问题之前不是讨论过了吗？增长不如预期，投入太大，如果一直这么不温不火，还不如坚持传统设计。”
“坚持传统不是不行，但‘一块手表，传承百世’，难道我们的目标就只是一个家庭拥有一块翡丽翠吗？”
“也要考虑一下产能吧？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还是说你们想拥抱工业化？”
“工业化制作那就不是翡丽翠了。但卖得好和产能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本身就是走奢侈品路线，只要客户选择我们，并愿意付出时间成本去等待，产能不足不是正好满足奢侈品客户的心理需求吗？”
“对，重点是吸引目标客户，选择翡丽翠。”
亚摩斯一头雾水地看着股东们，他们讨论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但合起来是什么意思，他是一点不敢想。
直到董事长拿出那份他大半年前提交的策划提案，问道：“亚摩斯，这份提案如果通过的话，你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亚摩斯眼睛一亮，沉声道：“至少在华国，翡丽翠的销售额能提升百分之十，亚洲范围内应该也会有所增长。”
大半年的时间，足够亚摩斯去了解Ben Yang以及他的模特，他知道照片上的男人是如今在华国如日中天的电影明星，各项数据十分亮眼，如果真的请他拍摄翡丽翠的广告，他有信心提升华国范围内的销售额。但具体能提升多少他心里并没有底，百分之十算是特别理想的状态，毕竟翡丽翠价格昂贵，并不是普通消费者能够消费得起的，哪怕新系列的定价远低于经典款，却也属于奢饰品的范畴。
“百分之十……”董事长沉默片刻，朗声道，“表决吧，是否通过这份提案。”
几分钟后，亚摩斯.奥尔丁顿的提案通过董事会表决。
直到会议结束，亚摩斯都不敢相信，董事会居然真的通过了他的提案。虽说他一直在游说董事会，但也做好了要花个一两年的时间，没想到这才大半年就……通过了？
尼古拉斯.齐默尔曼经过时拍了怕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好好干，亚摩斯，这份提案如果做得好的话，也许你我都会迎来事业的新高峰。”
什么意思？没等亚摩斯咂摸出味儿来，尼古拉斯已经离开了会议室。
自从知道亚摩斯.奥尔丁顿提案里的亚洲明星就是陆家小儿子后，尼古拉斯便奔走于翡丽翠的各个股东之间，游说他们接受亚摩斯的提案。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翡丽翠，而是为了他自己。
在陆家正式向社交圈介绍亲生儿子之前便伸出援手，和之后再做谋算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雪中送炭真心实意，一个是趋炎附势虚情假意，哪个更能让陆家人记住，并在谈合作时有所倾向，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了。
于是，在春节过后顾南代言广告的拍摄现场，陶最接到了一个电话。
“……等一下，你说你是哪个品牌的PR来着？”
***
该说不说，国际大牌的动作就是快，从联系到协商合同，再到最后签订，前后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最终赶在《凶手》上映前进行了拍摄。
翡丽翠和顾南签的并不是代言合同，而是推广合同，但这个推广又和一般明星或在社交媒体上发动态、或参加活动露出产品的那几种常见方式有所不同，是平面推广广告。顾南佩戴翡丽翠的照片将覆盖翡丽翠在亚洲的门店，专推新系列的腕表。作为报酬，顾南除了会得到新系列所有腕表外，还能在出席活动时借用翡丽翠全系列腕表。
陶最也不知道这种合作叫什么，说是代言吧，照片上不会写明顾南的名字，官方和他们都不会官宣代言；说是纯推广吧，顾南的脸又会出现在品牌线下门店里，而这通常是代言人才有的待遇。这种合作还是第一次，搞得之前商讨合同时都找不到一个参考依据，好在翡丽翠那边的态度很积极，才让整个合作顺利推进。
等到了拍摄那天，陶最和顾南才发现，掌机的居然是老熟人Ben。
“翡丽翠找到我的时候，我直接围着我们小区跑了十圈！”Ben神情激动地说。
陶最闻言笑着打趣道：“那你拿了苏哈跑了几圈？”
“那不一样，我接到翡丽翠电话的时候正好在晨跑，”Ben挥了挥手，“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知道翡丽翠为什么会找我吗？”
陶最配合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拍的那张获奖照片啊！据说翡丽翠的高层看了那张照片后，就想找顾南推广新系列腕表，花了大半年时间说服董事会，最终才促成这件事！”Ben说得两眼都在发光，“你说是不是很巧！”
陶最点点头，正要附和，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凝固，好一会才开口道：“那个翡丽翠的高层……该不是那个在展馆里跟了我们一路的老外吧？”
Ben表情一僵：“不会吧……”
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同时移开视线，一个低头整理镜头，一个偏头不知道在看什么，Ben念念有词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的拍摄……嗯，重点是拍摄！”
陶最看着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的顾南，心情有点复杂。
这就是男主的待遇吗？拍个封面照能得奖，还能吸引国际顶奢大牌求合作，下一步要是告诉他，顾南将来会拿金像奖他也不会觉得意外了。
经过一天的拍摄，翡丽翠的推广照顺利拍摄完毕，最终在五月中旬时完成地广铺设。
出现在翡丽翠各大门店里的顾南几乎没有露出整张脸。
他或趴在桌子上，双手交叠在身前，只露出一双属于顶级猎食者的眼，直视着所有看到照片的人。那双眼睛是如此的锐利，甚至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视线不由自主地便会落到下方手腕戴着的表上。
他或是在低头亲吻女宾的手背，抬起的双眼却直直看着照片前的人，欲望深藏的眉眼和女宾手腕上璀璨的腕表一样熠熠生辉，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走，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或是低头拉开西装袖口看时间，稍高一些的拍摄视角让人只能看见他挺拔的鼻梁、眼尾微挑的双眼皮褶，以及一点寒芒乍现的黑色眼珠，这一切都和黑色背景融为一体，唯有彩色腕表凸显而出。
所有照片的重点都在腕表，却让所有看见照片的人都想问一句：这个男人是谁？
——今天路过国贸，看到翡丽翠替换了地广……我只想问，这是谁？[]
——今天和闺蜜去新天地逛街，在翡丽翠看到了我老公，不确定，再看看[]
——这是顾南吧？他戴的是翡丽翠？翡丽翠不是从不请代言人吗？？？
——好像不是代言人，照片上没有Title翡丽翠官网也没有发相关动态。
——我在SKP也看到顾南给翡丽翠拍的照片了……都铺地广了还不是代言人吗？
——官宣代言人会发动态吧？顾南上次发的还是《凶手》的定档海报啊！
——@翡丽翠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请顾南做代言人了吗？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几款表还真好看……我本来不喜欢异形表盘的，但顾南戴的这几块都好好看。
——表好看，价格更好看，刚去官网搂了一眼，妈耶，最便宜的都要三万多，我等贫民还是退下吧。
——我说我姐怎么突然送了我一块翡丽翠……顾南什么时候代言瓦伦汀？我很需要他家今年的新款。
——原本对翡丽翠的新系列不感兴趣，但老公戴着怎么就那么好看？一不小心买了两块，和职业装不太达，但是出去玩还蛮好配的，算意外惊喜吧。
——妈的，顾南的粉丝富婆怎么那么多？多我一个地球会毁灭还是怎么的？
——翡丽翠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请代言人了？
——好像不是代言人，官网也没有认领。
——请什么流量啊，这个牌子一下子就变LOW了，逼格狂掉。
——确定不是代言人？广场好多南瓜秀小票，别的不说，顾南的粉丝有钱人真多[笑哭]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而且翡丽翠还需要她们秀小票吗？
——都还没官宣呢，就几张地广而已，南瓜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开始舔了吗？
——为什么找顾南拍地广啊？尤辉这几年一直在戴你家的手表，结果拍个地广不请真正的电影明星请流量，你们眼瞎吗？@翡丽翠
——本来还想过生日的时候送自己一块翡丽翠，现在倒是省钱了。
——照片拍得藏头寓家番露尾的，既然怕露脸，干嘛请明星啊？翡丽翠这算不算是跌下神坛了？
不管网友怎么议论，照片拍了，地广也铺了，报酬也到手了，陶最便懒得去理网络杠精们的言论，陪着顾南开始跑路演。
然而随着翡丽翠第二季度财报的正式出炉，这项合作真正的好处才渐渐表现出来。
“去吴筝那之前，咱们先去一趟翡丽翠亚洲区总部签个补充合同，他们想把地广铺到欧美洲那边，需要我们给个授权。原本我想借此给你谈个Title下来，但翡丽翠那边坚持不请代言人，所以我只能给你顺了几块他们经典系列的腕表，算是弥补吧。”
顾南好笑地看了眼语气很遗憾，但嘴角疯狂上扬的陶最。翡丽翠最贵的腕表便是他们的经典系列，最便宜的公价也要二、三十万，贵的二级市场能炒到上百万，他们要付出的不过是签字授权而已。
这哪是一字千金，简直是一字万万金了。
瞄到顾南唇边的笑意，陶最故作不满道：“怎么了？有意见？”
顾南连忙求饶：“那我哪敢？一切但凭哥做主。”
“谅你不敢。”陶最哼哼两声，将话题转回到工作上，“那个旅行综艺你真不去？”
顾南摇摇头：“不想，而且哥你不是也同意我减少曝光吗？”
“话是这么说，但你们家南瓜实在是吵吵得我脑仁疼，而且这次机会难得，会去东南亚好几个国家，也算是度假吧。”
“什么南瓜冬瓜的，我家可没有。再说了摄影机一路跟着，度哪门子假啊？”顾南撇撇嘴，“而且一会和吴导谈的电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机，那个综艺不是年末开拍吗？”
“也是，”陶最点点头，“那我就把这个综艺给秋秋了，他现在适时地增加一点曝光度倒是比你有益，至少代言方面会更好。”
桃李娱乐现在最红的艺人是谁不好说，但最挣钱的艺人却毋庸置疑，就是苏寄秋。和顾南的代言走高精尖路线不同，苏寄秋的代言涵盖各个领域，从超市开价的日化品，到大宗电器都有品牌闻风而动，恨不得把Logo挂满他身上每一个角落。
会这样，完全是因为苏寄秋的国民度确实很高，几部电视剧积累下来的人气，不是一年一两部电影的顾南所能比的。因人气高声量大，找上门来求合作的品牌便越来越多，所以对于苏寄秋来说，维持住人气很重要。
不过演员嘛，作品才是立身之本，所以陶最一直没有给顾南和苏寄秋谈综艺，找上门来的多半也推了。会接这个综艺也是看在它具有一定的竞技性，真人秀的性质相对较低，不会暴露太多演员的私生活。
这一点，从综艺的名字上便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这档旅行综艺是杨桃卫视的自制综艺，上一季大获成功，名字叫《如何穷游欧洲》。这一季的名字大同小异，叫《如何穷游东南亚》，属于光看个名字就知道节目内容，全程看嘉宾和节目组斗智斗勇的类型。而且这节目还是那种直播、录播相结合的新型综艺，可观看性非常高。
“三个小的常驻的《桃花源2》十月播出，秋秋的《如何穷游东南亚》预计十一月开机，大家都有综艺，就你神隐，南瓜估计又要给我刷TAG了。”陶最敲着方向盘，幽幽地叹了口气。
顾南想了想，开口道：“那作为她们的正主，我来赔偿你吧？”
陶最瞄了他一眼：“你想怎么赔偿？”
“肉……”
顾南才冒出一个音节，就被陶最抓狂打断：“我他妈就知道！你能不能想点别的？”
顾南委屈：“别的我也没什么了啊……”
陶最：“那几块翡丽翠不是现成的吗？”
顾南：“可是哥，我整个人都是你的，那几块表不一样是你的么，拿你的东西送你也太没诚意了吧？”
陶最：“……”艹，好他妈有道理。
顾南：“所以，还是肉偿最合理。”
陶最：“……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