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离婚才爱【完结】>第22章 吻(二合一)

  孤月高悬,深夜泠泠寒气透骨。

  白金河看到白臻榆时,对方穿着单薄的驼色大衣,面色苍白得让他想起冬日里层层的厚雪,他把虞洐扶到对方怀里时,都有些胆战心惊。

  他下意识觉得此时白臻榆的状态,不一定会比烂醉如泥的虞洐好。

  架起虞洐,小心将人扶到白臻榆怀里,就瞧见人踉跄了下,白金河眼睛兀地睁大,没忍住惊呼:

  “白臻榆!你没事吧?!”

  白臻榆紧紧揽住虞洐腰,眉睫细微地颤抖着,侧身避开了白金河的搀扶。

  “不必......我可以。”

  他鼻腔是灼热的吐息,一点点萦绕侵袭,头脑都似乎跟着发烫,刚才所遇冷风的清醒转眼间就散了,愈发晕眩起来。

  怀里的人则比自己更烫,白臻榆垂眸望去,眸底幽暗深深,虞洐眉睫翘而长,掩住常年的戏谑和玩弄狎/昵,乖觉地铺着,好似百合弯起的花瓣,在瓷如白釉的脸上投出浅浅的阴影。

  白臻榆定定瞧了会,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他的手又些微收紧些,没回头。

  “我带他走了......”

  “诶!”

  白金河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半是紧张半是担心地应道。

  他现在都觉得自己错了,瞧白臻榆背影有点吃力,因着方才对方的拒绝,他此刻也不好凑过去帮人搀着。

  说真的,白臻榆太冷了,通身气势,把他酒都冻醒几分,眼下世界都不天旋地转了。

  揉揉眼睛,他的确也没想到白臻榆会来。

  今天虞洐到了之后疯了般灌自己酒,笑话,虞小少爷谁敢拦?谁有拦得住?他不也只能跟在一旁喝呗......结果直到对方喝得人事不省,他连虞洐到底为何这样都没问出来......

  白金河想想就牙疼。不过虞洐估计是气得狠了,这人往常再生气脸上也还有几分风流笑意,生怕别人瞧他一眼不着迷似的,今天全程绷着脸,让他疑心下一秒虞洐就能把手中的酒瓶敲在任意一人的头上。

  眼见着白臻榆身影消失,白金河才慢悠悠地坐回沙发上,他酒意泛起来,也有些晕。他当时盘算怎么送人回去,琢磨着,莫名就把虞洐随便塞到一酒店的决定否了。

  他把虞小少爷酒后失德,一怒之下就把别人东西砸了,关键是按照他对虞洐了解,这人就算闭眼站不直也能作,尤其是这明显心情不好呢!万一半夜觉得人生地不熟,上头酒后驾驶,他罪过就大了——所以,得喊个能看住虞洐的。

  从陈燃想到王柯,可陈燃人家是正经有男友的,把酒后前任送到对方那里,先别说陈燃接受不接受,要是虞洐想不开“吐真言”,人家日子还过不过了?王柯......虞洐逢场作戏的主,他不管王柯乐不乐意,虞洐怕是不情愿......

  身为中国好兄弟,白金河精挑细选,觉得还是法定夫夫最为合适——肯定是让脑袋没转过弯来,也没考虑白臻榆愿不愿意来......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白金河愈发晕乎,一时之间竟也没深究白臻榆这瞧着就冷心冷情的人物为何会管联姻对象的“死活”,捞起电话,把自己的“温柔乡”喊过来接人。

  心里还洋洋自得的想着,先兄弟后自己,他怎么也算是道德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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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洐喝醉酒后瞧着乖,却不太安分。白臻榆本就虚弱,撞到的腰酸软一片,却怕把人摔着,只能把受伤的右手也伸出来,尽可能把人圈住。

  摇摇晃晃中,虞洐迷糊间问道泠香,幽幽的,萦绕在鼻尖,撩人得紧。于是他挣扎着半掀起眼,正对上白臻榆毫无瑕疵的侧颊,那双几乎能将人溺弊的眼睛微微泛红,让他想起满塘的红莲,喉结滚动了下。

  “乖......听话点,我们很快就回家......”

  在清醒时从未听到过的温柔语气,响在他耳畔,虞洐觉得自己喝多了产生幻觉,才会妄图把声音安在白臻榆身上,他还未笑,就听到白臻榆低声喃语:

  “喝这么多,是不开心么......”

  白臻榆侧着对他,不知道他算是清醒地将眼睛撩起一条缝,所以对方在问出这句话时,并未想他能回答。话语间的心疼溢满出来,倒灌进他空荡荡的心口,竟久违地觉察到些许暖意。

  如此,他从未见过的白臻榆。

  不知为何,从他低声哄人开始,怀里的人果然乖乖地不再乱动,任他“拖拽”。可虞洐向来娇气,白臻榆不知想到什么,唇角略微勾起,轻轻替人揉了揉方才掐紧的手腕。

  妥善地把人放在后座,白臻榆弯腰牵扯腰腹,疼得他微微蹙起眉,给人头底下垫上软枕,但终归是不放心地看了又看。虞洐一米八的个子,只能委委屈屈地蜷着,说不定等下就从座位上滚下来。

  白臻榆抿直唇线,苍白的唇色咬出些粉,他活动着右腕,稍稍抵住对方的身体,左手从后备箱里拿出软毯,仔仔细细地铺在座位底下。

  胃部痉挛抽搐着,他垂眸深吸口气,才慢慢从软毯之上支起身,伸手拂去即将垂落眼睫的冷汗,扶着车身来到驾驶位。

  驼色的大衣是匆忙间穿的,并不御寒,也可能是他在发烧,总感觉冷意无端地上泛,无孔不入地钻入他肌理。

  发动车辆,白臻榆勉力控制自己指尖不要颤抖,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些,他全副精力都用来抵御疼痛和专注开车,没觉察到虞洐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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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洐头枕着带有薰衣草香的软枕,目光瞥见底下细密的绒毯时蓦地柔和。

  胃里翻江倒海的架势缓缓被抚平,他竟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他懒洋洋的眯起眼,鼻尖轻嗅着空气里独属于白臻榆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倒也说不清今晚为何会生气。但连带着一杯杯饮酒,毫无自察地失去分寸,等晃过神来,肺腑被烈火灼烧的痛感几乎和胃腹烈酒的灼辣融为一体,之后就渐渐失去意识。

  而阖眼之前,他脑海里满是白臻榆冷淡又疏离的脸,顺带还有将人气死不偿命的“谢谢”。

  意识还未全部回笼,虞洐翻来覆去的把几种情绪集中起来想,想着想着又昏昏沉沉,没发觉自己的目光已经在白臻榆身上凝视许久。

  灼热的,认真的,许久。

  好在白臻榆此刻也分不出精神觉察到,他发着烧,手指却冰冷僵直,忘却都费劲,还有格外碍事的右手,于是紧紧地握住方向盘,似乎这样,就能将因痛苦而有几分涣散的精神集中起来。

  车慢慢地前行,斑斓灯影一一掠过,像是时间拖着长长的尾巴。

  看到熟悉的路景,白臻榆长吐出口气,推门下车的时候才觉察到自己腿是软的,右手仓皇地扣住车门,剧痛与巨响一齐袭来,白臻榆左手难耐地屈伸着,眼睫颤动。

  虞洐听到动静,从浅睡中惊醒,抬眸就看到白臻榆身子依在车门上,似是脱力了。

  酒意未醒,迷蒙地眨眨眼,虞洐下意识想去扶,然而白臻榆却一点点地把背挺直,清冷月光洒在他脊背上,像是披上一层薄纱。

  虞洐动作无端慢了半拍。

  等白臻榆走到后位,迟钝地拉开车门时,他们俩四目相对,虞洐眼见着白臻榆目光里澄澈的愕然,随即掩饰般遮去,重重眉睫之下又只剩下他熟悉的平淡。

  虞洐攥紧拳,他想说话,可大概是酒烧了嗓子,吞咽都困难。于是他听见白臻榆面露冷色,语气不复方才他半梦半醒时的温柔,冰冷又直白:

  “能自己走么?”

  虞洐第一时间是去拎起记忆里的那声“乖”,认认真真地思考确认那是否只是他臆想,但偏偏鲜活炙热,但此时面对他的白臻榆却帮他消除得干净。

  他抿唇嗤笑了声:“当然。”

  避开白臻榆伸出的手,他踩着轻飘飘的云朵,走歪了路,却咬牙自顾自往门边走。

  醉酒前相似的愤懑又从胸口熊熊燃起,他努力平息却效果甚微。

  他盯着门上的指纹锁,阖眸侧着站,等着白臻榆从身后跟上来——他不记得是哪根了......一个个试,很傻。

  白臻榆看虞洐抱臂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他垂落眼睫,同样一言不发。

  拉开门,等着虞洐先进去,他刚才一直在对方身后,是担心他可能摔了,能在后面护着,于是不远不近隔着三步,能紧急时候搀一把。

  低垂着头,没料到虞洐停下,他往前迈着步子,单腿还半悬于空中,却感觉到自己左手被人狠狠拉扯。

  浑身散架经不起着折腾,白臻榆不由痛吟出声,可醉酒的人向来没轻重。

  含糊的呻吟被堵了回去,他背抵着墙,身前是属于虞洐凶狠的吻。

  “虞洐......”

  白臻榆只怔了一瞬,想偏侧过头,却被虞洐泛红的眼睛紧紧盯住,对方将他抵住,声音低沉嘶哑:

  “别动......”

  虞洐不知是哪把火上头,他咬住白臻榆唇瓣,舌尖舔舐描摹唇形,从齿缝间钻入,邀请“共舞”。

  可白臻榆拒绝的姿态,从发丝到舌尖,每处细节,都很明显。

  所以温热的唇舌热量顷刻而散,空留下凝于零点的冷霜。

  虞洐无故颤抖,他撩起目光,一点点松懈力道。

  自己都觉得可笑般勾起唇——

  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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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臻榆眼底潮湿,晦暗的情绪压下,他指尖蜷紧,缓慢又轻轻地撩起目光,看着距离自己半尺不到的虞洐。

  他们几乎没有面对面如此相近过,这个吻也是,多年的,遥不可及。

  僵持着,想说的话语抵在唇齿间,泛滥的湿漉沾染纤长而细密的眼睫,裹上浓浓的漆色。

  “虞洐,你的消遣......还不够多么?”

  所以施舍般落下一个吻。

  白臻榆一字一句地轻声问,可他实际也并非想要答案。

  “呵......”

  闻言,虞洐垂头退开,不知是被“消遣”刺痛还是被“多”刺痛,但白臻榆字字句句皆有证据,也的确如此。

  最没必要解释,是这四字——情不自禁。

  他调整着表情,撩起目光,冷淡至极地挑唇而笑:

  “滋味当然是没尝过的更好,你觉得呢?”

  满意地瞧见白臻榆神色瞬间凝滞,他被酒精灼起的恶意无声无息滋长,虞洐舌尖抵住腮,故意凑近,眯起眼打量着白臻榆:

  “何况......白教授你,绝非凡品。”

  高傲之人大概最厌恶比较,他偏要碾住傲骨持久打磨,噙着笑,退开半步。

  “绝非凡品......”,喉间的血腥气漫出来,白臻榆站直原地,默念这四字,他几不可察地低低道,“却也很快便可弃之敝履......”

  白臻榆疼得有些迷蒙,他极缓地抬眸,瞧见虞洐已经裹好毯子,仰躺在沙发上,发觉自己投递过去的视线,慢条斯理地扔给他一个戏谑的眼神。

  “保持距离,拥有分寸,白教授这等人物自然要干干净净地与我,划分界限。”

  白臻榆身形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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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药盒早就空了,白臻榆半夜辗转,冷汗袭身,才想起这早已既定的事实。

  昳丽的眉眼染上病气的灰白,便好似蒙了层极淡极薄的雾。

  不自觉地蜷起身,可惜他只有两只手。胃腹冷硬成一团,腰背的伤估计淤血已积,肌肉拉扯间就让人觉察出疼。

  扶着墙出门,却发觉虞洐不在。

  原本盖在对方身上的毯子搭在沙发上,他怔愣了会,才缓慢地移动步子,去给自己接了杯热水。

  不过早上七点而已。

  稍长的发梢垂落,掩住眼底情绪,他听到吱呀声门响。

  虞洐也是半夜觉得自己何苦为难自己?有床不睡睡沙发?他不受这自找的委屈。但仍在醉意中的人还是有点看重面子,确定白臻榆应当是不会出来后,才一步三回头地循着记忆,歪歪扭扭地走进房间。

  被褥和之前一样干净整洁,鼻尖也依然能嗅到那淡淡的薰衣草香。

  睡意本该沉沉地压住他眼皮,让他睡得昏天黑地,昼夜颠倒,却是频繁醒来,耳边是一声又一声爱意缱绻又温温柔柔的“乖”。

  眉眼仍是倦怠着,虞洐上半身就裹着件浴袍,露出腹肌和悍利的线条。

  不耐烦地推门准备洗漱,却瞧见白臻榆惨白着脸,坐在位置上,淡淡的青色缀在眼底,也像是没睡好。

  虞洐不自觉地皱起眉——白臻榆状态瞧着实在是太不好了点。

  视线猝不及防地落到白臻榆唇瓣上,斑驳血痕,不知是被自己咬的,还是他昨天情绪上头啃的......

  “你......”

  白臻榆抿口热水,在虞洐犹豫时轻声打断:“你酒醒了么?”

  虞洐微地一愣。

  白臻榆声音很淡,就像是不经意间随口提及,没有冷冷的讥诮与讽意,就这么望向他。

  他突然就哑然无声。

  “嗯。”

  一贯的游刃有余露出罅隙,虞洐不太自然地坐在白臻榆对面的位置上。

  白臻榆左手执着杯子,右手垂在桌下,上半身坐的笔直,一如他想象那般风度峻整。

  临时起意的打量,最后视线依旧是凝在白臻榆脸上,虞洐索性装傻:“我昨天醉后事情都记不清了......我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么?”

  白臻榆撩起目光,盯着他看了一会,最终沉默地摇摇头。

  “没有。”

  话语真伪不重要,只是两人既然都不想记得,那就“不记得”好了。

  虞洐垂头静默半晌,低声道:“昨晚没睡好么?你嗓子很哑,面色瞧着不太好......”

  “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么?”虞洐尽量使自己语气变得平静。

  事情些微变得诡异,他和白臻榆三年来的交流,最畅快自然地应当是逢场作戏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都能信手拈来,如何亲昵暧昧的动作都能互相配合......可能是“假”字在前,所以往里面塞点真心也无足轻重吧,至少掩饰效果极佳。

  虞洐低头扯着唇角笑笑,眼底却是晦涌暗色。

  他们例行公事般一问一答,彼此关心却实在少有。

  于是,这样的话语违和极了,违和到,他明白白臻榆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醉酒后还未超过二十四小时。”

  白臻榆摩挲着杯壁,左手指尖被暖意舔舐得微微泛红,一板一眼地说着实际问题。

  虞洐讶异地抬眸。

  确定白臻榆的确是担心这个,他笑出声。

  “是这样么?”

  “嗯......”,白臻榆被虞洐轻松愉悦的笑摄去半分心魂,略微抿紧唇线,“我现在.....开不了车。”

  话语夹带几分示弱,白臻榆说出口时才觉察到,可瞧见虞洐神色变化,估计拽回来咽下去是不可能的了。

  “我......”

  斟酌着词句,他好看的眉眼略蹙着,想说些什么,却被虞洐的来电铃声打断。

  虞洐看着联系人,眼神一凛。

  作者有话说:

  加更和今天更新的加在一起了!!!是不是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