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遥远星辰共我【完结】>第69章 65.无声守护

  欢乐的时光啊,它就是那么短暂。

  睁开眼,粘一会儿洹载,我就得回到我们公司的合租小屋,准备下一步布置了。

  其实流程已经很明确了,第三周第四周打歌期结束,基本这次回归的主要曝光渠道就到这里为止。如果后续没有商演、综艺邀约,基本就要开始计算这次回归的成本,计划下一张专辑发不发得出来了。

  就算我再忐忑不安,还是到等到两周后。

  任何选择都有代价,跟歌词相反,梦也有清醒的时候。

  像一场有期徒刑,我艰难地,熬着。

  “没有新的商演邀约,但是歌曲热度不错,根据音乐人合同,收入应该很可观,月底Gose和Cloud的结算单我会仔细盯着的。”

  周一开大会,冯纯站在投影前这么说。

  就我们四个人,也没必要硬去办公室,于是我们就在餐厅开会。

  “时尚领域,唔,倒是有朋友问你要不要去封面和专访候补。她那边敲定一个人,最近很火的网剧男主,但是那个男演员很奇怪,经纪人是个没听说过的,把艺人控制在手里,非常严格,不让他跟任何人联系。邀约期一般是提前半个月,但快到时间了还没给回应,我朋友有点不爽。所以我也不确定这有没有戏。”邢露端着茶,头疼道,“因为是很亲近的朋友,直说让我们来,也不合适。再等等看吧,一周后。”

  “哪个杂志?”我多嘴问一句。

  “《时代影视》,发行快二十年了,我朋友刚当上主编。”邢露歪着脑袋,“我猜你更想上姐妹刊《时代歌坛》,但是那个杂志发行不太行,前年刚取消,合并到《时代影视》成为歌坛部分了。行业影响力是比五大刊弱一点,但作为本土杂志,不容小觑。”

  “我不是在挑剔,我是觉得很有意思,我还没上过封面,更别提专访?”不自觉开始傻乐,被邢露瞪一眼,我赶紧收了表情,“候补,我知道。”

  “去年那部剧《青春战记》不是采访过吗?”邢露蹙眉问。

  “采访是采访过,上杂志只剩下岳梧专访了。”冯纯长呼一口气,“不红就会被欺负啊,这就是社会。”

  “知道了,我去争取一下。”邢露话题转到另一层,“后援会管理没问题,但是……多了不受管束的代拍,昨天好像还跟车了。我会让站姐们多注意的。”

  “昨天那辆车跟到李洹载的小区了,不过别担心,应该进不去。那边物业管理比较严格,保安都是退伍军人。比明星更需要隐私的人,大有人在。”王军适时加入话题,“我们这边嘛,我会留意。”

  “这架势感觉我像什么明星似的。”我乐道。

  “你都没点自觉啊?真当第一那么好拿?”邢露撇撇嘴。

  我挠挠头:“还不是因为采取了正确的竞争策略啊?避开了所有音源大户捡漏。”

  “那咋,过千万的最高收听,我们仨刷的啊?”冯纯拿脚踢我。

  我踹回去:“你们仨又不咋喜欢,等你们喜欢的时候再说吧。”

  我们四个互相看看,笑出来,不约而同。

  “这周除了打歌暂时没有新安排。”冯纯总结起来,“不过,另外一件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什么?”我问。

  冯纯和邢露互相看看,邢露开口:“目前七首歌都是平台VIP免费收听,势头也不错,我们可以开始计划……”

  “出收费专辑?”我的脸皱成一团,不敢置信,“谁会买啊?有人听我都感激不尽了。”

  “专辑收费,跟VIP免费,确实有冲突。但是出专辑收入会更高,也是验证你粉丝数量的机会。”邢露严肃说,“过了专辑收费的一年权限期,后续也会进入平台VIP免费听计划。手续热度不是问题。”

  “这七首歌,对我而言写起来多困难,你们都知道吧?”我哭丧着脸,“猥琐一点形容,我已经一滴都没有了。下一张专辑——别说专辑,下一首单曲怎么写,对我而言都是问题。我拿什么收费——人只愿意拿钱相信名气一次啊?”

  沉默一阵,冯纯说:“所以我建议,拉李洹载入伙。”

  “什么?”我站了起来。

  冯纯也站起来,严肃地说:“我打听过了,Peak9解散后,李洹载跟聚星永华的合同也结束了。很多制作公司开了千万年薪和股权分红,他都拒绝了。总归都要回归幕后,加上要隐瞒你们的关系,说服他加入我们是最合适的。你有什么顾虑,说。”

  我扶着桌子整理思绪。

  “首先,我理解,洹载作为音乐制作人,现在的日榜前二十他占十首,实力有目共睹。邀请他是很正常的决策。

  “其次,我也理解,洹载就算是退了圈,只要还有人关注他,或者我,我们之间的交往程度,都很容易让人起疑。让他加入公司,就能用工作掩盖。

  “但是,他加入,代表什么。代表他手里的音乐版权,要分我们一部分,要为我的将来打算,对他来说没任何好处。我们不能打感情牌。我喜欢他,我也很重视他,但这些算计都明明白白的,洹载会怎么想我?他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带我入门,给我找老师,介绍给我田叙,再靠下去,还要委屈他,我算什么东西?”

  沉默几秒,冯纯抱臂笑起来:“你倒是挺有自尊心。”

  “他很好,别这么消费他。”我坚持道。

  “你猜,李洹载也会这么想吗?”冯纯左摇右晃。

  “压根就别问他,我不同意。”

  冯纯挠着鼻子,慢慢说:“那我问你,咱们租的那个写字楼,咱们那一层,只有咱们一户租,快一年了,第二家进驻的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心中警铃大作,我蹙眉:“什么意思?”

  邢露轻轻叹口气:“不是没人租,是被同一个人租下来,空着,也只是为了给你增加一点保护。那可是11户写字楼,够租这个小别墅好几年了。”

  ……

  这谁能想到呢?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找到嘴让它们工作:“……我还以为只有那个咖啡店。”

  冯纯奚落我:“不错了,你起码能发现咖啡店换了店长。也是,营业执照就挂在柜台边儿,看不见李洹载几个字也很难。只是这周围的住户没多想,以为是同名同姓呢。”

  ……

  心虚程度增加了。

  我还真没看过。

  我说不清心底翻涌的是什么。心情像在火上烧的粥,翻滚着,冒着泡泡,温暖,也很煎熬。

  他做的太多,也不屑于说。

  “他都拒绝了,没准代表着,他有想去的地方,只是那个地方还没邀请他。”冯纯绕过桌子,胳膊搭我肩膀上,“这件事,我出面跟他谈,你知道一下就行了。”

  心里还是说不清的怅然,我扭头看他:“我们不能拿他的收入,白送也不行。”

  “但凡是你说的分成比例,我都是照做,执行,给乐队小朋友们的啥时候少了?群里都公示着财务清单呢。还能坑你对象啊?”冯纯直戳我脊梁骨,“我是觉得,与其让他在你身上花冤枉钱,不如让他来呢。当然,我主观很乐意带他,起码隐瞒你们恋情就省事多了。你们人品都没啥问题,唯一一颗大雷,就……”

  “我的专辑或者单曲还得我自己写。”我正色道。

  冯纯一口答应:“行行行,我还能硬逼你唱李洹载的歌啊?但是写歌、收费的事情,你也得惦记着。屋里这仨人全靠你养活,懂了伐?”

  头已经开始痛了。

  我捂着脑袋:“知道了啊,我写还不行。”

  会就开到这了,轮到新一轮头疼了。

  我躲在楼上,打给洹载,盯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洹载正坐在客厅里,沐浴着阳光,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怎么了?有东西落在这了?我给你送过去?”

  “我周日……”

  我还没说完,就听到洹载说:“好。”

  真是完了蛋,看见他就非常。

  想拥抱。

  我扁着嘴说:“你都没听我说完。”

  洹载笑:“那你说,周日想干嘛?”

  “想见你啊。”

  看见他笑,就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端详着我的脸色,洹载问:“怎么了?不开心。”

  该说什么呢?

  你的付出?你的等待?

  原本我以为,我做得足够好了。如果爱情有天平的话,他那头加一点,我也加一点,维持稳定的投入,让所有欲求都得到满足,就是很好了。

  可我今天才发现,他那头的砝码,都快把这天平拉翻倒了。心情就变得怅然,怕自己对不起他的付出。

  我趴在床上,最终能说出口的只是:“你在干什么?”

  洹载坦诚相告:“5月21日要出倒数第二张专辑,预定十首歌,三首分给我做,在找灵感。”

  “这么早啊。”我歪着脑袋。

  洹载直笑:“哪能跟你一样,极限两周编曲舞蹈MV带上架。人越多,要协调的就越多。21日上架,10号就得搞定歌曲母带,20号就得搞定MV和全部排舞。群舞的编舞比SOLO难,我们现在合作的那位,得留出起码半个月。倒推4月25就得开会决定主打、副主打歌。开会又是盲选制,有内部作曲家投票,也有我们成员投票,就算开一天,编曲也得在4月23日交出去。编曲是制作最简单的一步,但作词作曲,六周出精品,不算时间长。你们才是,效率高得离谱。你说听歌的粉丝,能不能想到你们这么赶呢?”

  “……就这样,冯纯还提议做收费专辑呢。”我把头埋在床单,“我写不出来啊。”

  “这不是打歌第三周,着什么急?”

  “就是先想想。”

  我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去滚来,发泄着无意义的焦虑。

  此时一句话打断我的蛄蛹:“要不要我帮忙?”

  “不行。”我瞬间坐直,下意识否定。

  “你看不上就没办法了。”洹载点点头。

  “不是啊,我不能靠你啊。是我要走这条路,把我彻底榨干以前,我不能跟别人求助。你也不行。我得靠自己。”我揉着脑袋,“虽然我现在已经快榨干了。但我应该再去想想办法——难道我连十首歌都写不出来吗?”

  洹载低着头笑,笑得我一不开眼睛。

  “别笑了啊。”我恨不得钻进频幕揉他的脸。

  洹载清清嗓子:“你觉得困难在作词,作曲,还是编曲?”

  “编曲我一直瘸腿,要是算上田叙间接指导,他贡献度接近百分之八十,我对乐器搭配功力远不及格。作词好像是最简单的,押韵难,写高深的意向难,但不是没办法。作曲,好,死穴。不能仔细想,仔细想,我简直是爬进乐坛的。”

  洹载毫不给我面子,爆笑到麦克风都是吃吃的音。

  但我有什么办法,这不就是事实。吐槽接二连三就出了口:“故事还要高潮?我真是疯了才写那么嚣张的歌词。我已经能想到了,几个月后,大家好,我是吴樾,我的新歌名字叫《我太监了》!”

  洹载直接笑翻,笔记本倒在沙发里,不断抖。

  “打歌完,要是没别的工作,就又得泡田叙的工作室了。”我捂着脑袋,“拆歌吧,还能咋办呢。就当写命题作文,数量上去,量变总有一天能质变吧。”

  洹载终于回到我面前,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别急。其实该培训你的,我和Amanda都教你了。积累是慢工出细活,不能强求。我早就在帮你打听,音乐学院的短期培训项目了,但国内没有流行音乐方向,只有演奏家的。Amanda说伯克利有夏校,4个月的进修班,不过也得年底申请,明年去了。索性,3月不是回归过了吗,后面如果一定要出歌,就用单曲维持热度吧。你也该体验一下正统的音乐学校是什么感觉,会很不一样。”

  “伯克利啊……我都没想过这方面。”我挠头。

  “11月Peak9出最后专辑,全国巡演,带参加音乐颁奖,拖拉到12月就是极限了。到时候我也得暂作休整,明年,我们一起去进修。你觉得怎么样?”

  “好。”我当然是答应,“我跟冯纯他们也说一声。”

  “或者,下周一你们开会的时候,我视频电话远程参与,我来说?”

  感觉好奇怪啊。

  我挠着下巴,看着他的眼神,明亮又真诚。

  甚至有点蒙混过关的意思。

  我果断指出:“你们该不会已经商量过了吧?只是最后才来通知我?”

  洹载只是笑:“冯纯很有头脑,有这么一个经纪人,你们是同学,互相知根知底,他也维护你,我很放心。”

  “周日你等着,我要回家打你屁股。”

  “我恭候。”

  ·

  第三周的舞台播出,效果比预想还好:日榜排名有滑落趋势,但以前两首EP进了日榜,总体收益还是增加。

  粉丝增加,线下需要应酬的事,也会增加。

  周日下了舞台,我惦记着找洹载,在邢露要求下签完名,又跟几位后援会粉丝、她们送的应援车合影。冯纯和邢露,一个应付电视台,一个安排后援会后续事宜,都得先留在这。于是王军只能先送我,回头再去接他俩,一起回小别墅。

  一旦人数多起来,任何事情,就别想着会朝着你想要的方向走。

  我在停车场被一些粉丝堵住,应邀合影、签名,收下礼物,跟男粉丝应酬的话说到头,才在王军的护送下勉强突围,回到车上。

  车子发动,我才能顾及自己——手机在拉扯中掉在地上,屏幕碎成一堆,开不了机。

  我早上跟洹载说,晚上九点到,但现在都十点了。

  红灯停,王军看着后视镜对我说:“礼物就别带在身边了,我检查完没问题再处理吧。有那种粉丝会在毛绒玩具里放摄像头和录音设备,留个心以防万一。”

  “没问题。我手机碎屏了,也开不了机,明天帮我买个新的好吗,钱找冯纯要。”我说。

  “小事情,明天带给你。”

  车又发动了,我犹豫要不要用王军的手机给洹载电话,又忌惮身侧的礼物,只好保持沉默。

  到家就好了吧?

  车子却在此时变速,在加速和平速道路上交叉行驶。

  也实在累了,我打着哈欠,泪眼涟涟:“怎么了?”

  “有跟车。”王军回答,“如果直接开回去,跟踪的人应该也进不去。”

  “听你话音,还有别的办法?”

  “可以甩掉。但是等你到那里,大约还得再花四十分钟。”

  有什么办法呢。

  我揉着眼睛,闪光灯实在很难适应:“如果可以,甩掉他们吧。”

  我和洹载的事情,越安全越好。

  “好。”

  王军惜字如金,就关掉导航,打开地图,看着交通路线左拐右拐。

  等我到洹载家楼下,十一点半了。

  我握着碎屏的手机,拉着车门,临下车前叮嘱王军:“手机的事就拜托了。”

  “放心吧。”

  王军答应完,又舒出一口气,透过后视镜看着我,像有话要说。

  “怎么了?”我问。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事情瞒着你。但那个时候,我还不能说那是什么。”

  ……

  事情太多,我都快忘了这茬了。

  因为我觉得他并没有对我不怀好意,所以也从来没当回事过。

  但现在看他表情,好像……

  我打起精神看向他:“现在是恰当的时候吗?”

  “嗯,必须说了,因为情况有变化。”王军凝视着我,“其实,我在部队的时候属于特种兵,病退转业才做了私人保镖。是李洹载雇了我,要我接近你们,保护你的安全。”

  我下意识就问:“私人保镖的价格不是很贵吗?”

  “对,尤其我在部队还算很强的那批……我的年薪是两百万。”

  太阳穴突突地跳。

  因为我记得当初,邢露签他的条件是,每月一万包吃住。

  十二万,两百万。

  也差太多了吧……

  我捂着嘴思考:“所以为什么现在说?什么变了呢?”

  “坦诚地说,平时工作量不多,但这种特殊时期,你的人身安全得重视起来。起码再增加一个助理,把冯纯或者邢露替换下来,才能应付。这些事,明天开会的时候我会说。但我希望你先知道。”

  “因为我们相处久了,也有点友谊?”我笑着说。

  “是,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连对偶像不感兴趣的我都这么觉得,都是因为你值得。”王军顿了顿,又说,“也因为,我这种职业,是刚刚那种关头才能起作用。李洹载很爱你,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干嘛说得像要辞职似的。”我拍拍他肩膀,“我先上楼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好。”

  我打开车门,双脚踏在地上,临关门想起来:“手机!”

  “记住了。”

  我向王军挥挥手,左右看看,没有一个人,跑到电梯间,飞也似的上楼,又跑下一层。

  指纹刷开洹载大门时,心情仍然是雀跃的。

  我好想你啊。

  而我现在就能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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