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假一般都有开学考，会根据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来排座位，高中么，不就得这样，考来考去他们也考麻木了。
座位表贴在考场的教室门上，叶子航顺着找他们几个的名字，最后目光停了一下，“轩哥。”
“嗯？”
“你在钟子后边。”
“我靠？”陆北安也凑上去看，“那不就是比我还往前坐了？”
“我靠。”霍阳钟明白早上那种震惊的源头叫什么了，叫危机感。
当真被倒数第二给说中了，以前还能跟他妈说，没事，我不是最差的。现在他坐在最后一排怀疑人生。
不只他一个的座位变动了，近乎半个考场的人都往后挪了一排。
雷打不动的倒数第一换位置了，除了陆北安他们以外，几乎每个跟他几个关系不错的都是一阵“卧槽卧槽。”
还没开考，一群男生围着苏铭轩闹，“你小子背着我们偷偷努力是吧？”
他这个身份比较特殊，更像这个考场的定心丸，大伙摆烂摆得心安理得，这感觉就像是，一直落在尾巴上的人，突然有一天往前走了几步，跟上了大部队。
“起开，别烦我。”苏铭轩被他们闹得，“本来就记性不好，被你几个叨叨半天待会儿怎么考？”
“真没打小抄？”一个男生顺着摸摸他的衣兜，“藏裤子里了吧你？”
“你他妈往哪摸呢？”苏铭轩拍开他的手，见他还要来，便笑着骂他，“别逼我给你踢出去。”
霍阳钟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谁让你背着我们偷偷学。”
陆北安趁着人多胆儿也肥了，上手勒住他轩哥的脖子，“说好的一起在倒数，你怎么回事儿？”
苏铭轩被勒了嘶了一声，伸手扯开了点，“这不还在十考么？”
“谁管你，都考我前边儿去了。”
苏铭轩看见叶子航接水回来，烦得，“把他整走。”
叶子航握着水杯，另一只手在陆北安脑门上弹了一下，“瞎闹什么。”
陆北安疼的嗷了一声，下意识想去摸摸他的脑袋，也就松手了。
开卷前十五分钟他们都还醒着，等监考老师再抬头时半考场都趴下了。
霍阳钟好几次往后瞟，他发现苏铭轩考别的科也睡，数学他是真的在写。
霍阳钟心里好奇死了，很想看看那哥们儿写得出朵什么花来，便频频往后斜瞟，一会儿笔掉了他低头去捡，直起来的空当就看两眼苏铭轩的卷子，一会儿装模作样地看窗外的风景，余光却稍着后边那张答题卡。
苏铭轩都被他这一系列小动作给整笑了，他拿笔头抵着霍阳钟的背，看着卷子说，“要哪题跟哥说，我也不会的你就别指望了。”
霍阳钟乐了两声，他往后倚着靠背，偏了点头，“你把大题给我看看。”
苏铭轩把卷面翻过来，然后摊开。
霍阳钟拧着脑袋拿余光瞟了半天，发现，他轩哥这甲骨文是真的很难评。
苏铭轩看他支棱着头没半点动静，“怎么的看不懂啊？”
霍阳钟:“啊。”
他扭了下快酸了的脖颈，小声地，“要不看看选择题，轩哥。”
“行。”苏铭轩好脾气地又把卷子翻个身，把选择题露出来，“看得见么？”
霍阳钟斜着点身子，刚想说话就被监考老师点名了，“那俩，前边儿内个把身子给我转回来，抄你也得找个有水平的抄啊，你俩座位排一块儿都半斤的八两。”
霍阳钟心不死，他笔再次掉地上，捡起来说，“你就念念，我离近点儿听听。”
周遭有几个也笑着说，“轩哥念大声点，我也听听。”
苏铭轩下巴朝讲台挑了一下，“抄也得抄个有水准的，让倒数第一念答案给你听啊？”
几个男生小声地笑，“哎呦现在可不是了，再考两次都快飞出这个考场了。”
苏铭轩没理会儿他们，就把卷面平摊在桌子上，也不念，能看见就看，别到时候错了连你轩哥一块儿骂就行。
英语是林子俞打算给他同桌抓的第二科。
词汇量是英语整个学习堡垒的基础，垒得越高单词要求就越高，而对于苏铭轩来说，先把必修的单词给弄清爽了再说。
这两天苏铭轩桌上总摆着个小册子。
陆北安有次见他俩出去了，便过去翻开瞅了两眼，每一页都只有巴掌那么大，纯手写的英汉互译和音标，分别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出来，陆北安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我的老天。”
“这什么？”叶子航也过来了，“他写的？”
“他写的？就他那全班公认的狗爬字。”陆北安声音扬了好几个度，指着说，“你好好瞅瞅这么漂亮的字，准是林儿给他写的。”
苏铭轩回来刚好听见了这句，轻轻一挑眉，“哟，踩一捧一啊？”
陆北安笑他，“还不够明显吗？”
叶子航从陆北安手里拿过他的单词小册，学他的语气讲话，“哟，还做了书壳跟封面。”
“是啊，对象给做的。”苏铭轩回他。
叶总要抬脚踹他了，“可显着你了。”
林子俞也跟在后边进了教室，被叶子航拉着控诉，“你管管他，谁还没个对象了？”
小林老师眉尖一挑，“你对象谁？”
陆北安也抱着胳膊肘看他，“是啊，你对象谁？”
叶子航把手里的小册子放回桌上，语气自然的，“谁应谁是呗。”
苏铭轩伸手搂过他同桌的肩膀笑，又朝陆北安挑了挑下巴，“领走，赶紧的，你俩别站在我这儿谈。”
陆北安呸了一声，“谁跟他谈，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呢。”
苏铭轩手指轻轻搭着林子俞的锁骨，“哟，还急眼了，我让你俩上一边玩儿去，别影响我背单词，你指的什么，谈恋爱啊？”
陆北安这张嘴皮子也就他轩哥治得了，他都被整没声儿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你害不害臊啊。”
苏铭轩笑得差点儿把他同桌都拽倒了。
叶总倒是淡然，他习惯性往陆北安脑袋上弹个响，又趁他疼的时候扒拉过他的肩膀推着往前走，“上课了，赶紧的。”
这节数学课，林子俞坐下来问他，“昨天的题做完了？”
“做完了。”苏铭轩把那本练习册找出来，又拿了支笔按了一下，“今天做哪啊小林老师。”
“今天先不急。”林子俞翻了一下他之前做的，又说，“从这节课开始，你都跟着听，今晚做周老师布置的。”
“行。”苏铭轩对着他同桌一向都好脾气，他俩么，互宠的成分很大。
这体现在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老周怀里揣着个三角尺，手里拎了两个立体模型，后边儿跟进来的数学课代表还抱了一摞答题卡。
有眼尖的一眼就看见了，连忙问:“出成绩了？”
陈曼曼是班长，通常最先掌握情报，“今早就出了。”
老周把答题卡顺着发了，“数学成绩都知道了吧？咱们班真的很专情，常年把着年级倒数第二的位置不动。”
“别的我也不多说，都到高二下半学年了，说再多也没用，响鼓不用重锤。”
“这套卷子比较基础，我就挑着讲讲，过后有其他问题的上讲台来问我就行。”
苏铭轩自从这个学期开始，拥有了上初高中以来的第一个笔袋，当然，还是对象给买的。
里边儿装了一把直尺，红黑蓝三支不同颜色的笔，还有一支涂答题卡用的铅笔和一个小狗模样的橡皮。
这些都是假期里他俩去书店挑的，原本是林子俞要挑几本辅助提纲，后来苏铭轩看见了个白生生的耷拉着耳朵的小狗橡皮，他拿起来笑着问林子俞说，“像不像我听课的样子。”
到现在都没怎么用过呢，一天天就这么装笔袋里，有次王文忠改表时顺手借用了一下，擦掉了小狗的半只耳朵。
苏铭轩给心疼坏了。
林子俞捏了捏他的指尖，哄说，“再买一个好了。”
数学课有半节都让自己整理错题，这群人就抬着卷子挪到后排蹲着唠嗑。
“我怎么天天见你把它放隔层里，”霍阳钟凑过去看，“啥玩意儿啊这么宝贝？”
陆北安蹲旁边阴阳怪气的，“宝贝着呢，恨不得吃饭都把那只狗揣兜里。”
叶子航开了一听汽水，坐旁边的座位上，“可不是吗，毕竟对象买的。”
苏铭轩都被整笑了，“得了，我平时也没这么显摆。”
“没这么显摆？您还不够显摆啊？”
老周在上边给同学答疑解惑，一抬头就瞅见他们，“唉最后边那一小窝，怎么的题都会了？集体蹲那儿干什么，瓜子都没有就唠上了？”
霍阳钟闻言把卷子摊开，“就这题，轩哥你给我讲讲。”
苏铭轩随便扫了一眼，“这题12分。”
霍阳钟昂了一声，“咋？”
“意思是不属于我们的圈子不要强融。”
苏铭轩一本正经地解释完，被霍阳钟笑着搡了一把，“我偏要融，你不会是吧，让你对象给讲讲。”
叶子航把汽水放桌上，手里捏着支顺过来的笔，“讲讲吧对象。”
陆北安也挪过来，“我也沾点光，讲讲吧对象。”
苏铭轩差点儿把卷子裹起来抽他几个。
最后还是讲了，倒数第二题这党混球能保证第一小问拿着分就行。
“每道题都有对应的题型，要注意区分。”林子俞抽走苏铭轩手里的笔，在自己白净的卷子上写了行公式，写完偏头看他，“我记得跟你讲过类似的。”
“对。”苏铭轩把自己的答题卡翻过来给他同桌看，“我只做了第一问。”
林子俞嗯了一声，“先拿基础分。”
然后小林老师就开课了，这画面真的很罕见，一个成绩拔尖的教一群年级上吊尾巴的，关键他几个真的有在好好听，那模样给周遭几个男生也看心动了，抬着卷子过来蹲着听听怎么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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