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过得恍惚，今年在新历上快结束了。
元旦不放假，原因教育局也没通知，只是连着那个片区的学校都没放。
得知这个消息的苦逼高中生恨不得请假回去过元旦。特别高三的，连上大周后发现居然不放假。
来人，把教育局的电话给打爆。
那天下了晚自习，霍阳钟第一个收个好东西，扒拉过教室门，“兄弟们，今晚跨年了。”
有男生笑着接了一句，“钟子，这一别，就得明年再见了。”
“是啊，我会想你的。”
陆北安把椅子塞进去，方便值日生打扫卫生，“叶总听见没，明年见啊。”
“回宿舍就见了傻帽。”叶子航说，“或者你今晚睡走廊上，等明年再见也行。”
“跨年夜你让我睡走廊？”陆北安瞪着他，“你个负心汉。”
“滚啊，别戏多。”
陆北安不管他，背好书包转过头朝他俩说:“轩哥，明年见，林儿，明年见。”
两道不同的声音难得配合他，“明年见。”
林子俞把用不到的书都放抽屉里，不然堆着桌角那儿占地方。
他把今晚的作业理出来摆桌面上，明早课代表好收。耳机里歌切到了下一首，舒缓地节奏让他有点耳熟。
苏铭轩没什么要收拾的，他背着个空书包站旁边等林子俞。右边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亮了一瞬，他听了一小段，偏头问他同桌，“这首歌叫什么？”
林子俞刚刚也在想，本来是常听的，一下子记不起来了，“等会儿找给你。”
苏铭轩嗯了一声，见他收拾好了，便一起走出教室门。
他们按照习惯会往衔接教学楼和操场的那条走廊回去，林子俞把界面打开找到正在听的那首，苏铭轩把下巴搁在他同桌肩膀上，伸手点了一下分享键，找到自己的头像发送过去。
“要共享歌单啊，男朋友。”
那人嗓音低低的，挟着点不易察觉地笑意，就这么飘忽忽的钻进了林子俞的耳蜗里。
他抬手摘了耳机，偏过头看进那双眼睛里。
苏铭轩也看他，可是他的眼神向来不安分，总是顺着眉眼往下带，总会毫不掩饰停留在他水红的/唇上。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他先是很轻地吻/了一下林子俞的嘴角，而后转碾/上/唇，抵/着他接/吻。
苏铭轩多数时候是占有主导权的，比如现在，他会用手半固定住林子俞的下颌，掠夺他的氧气，偶尔泄/出的一点低/吟会被他堵住，只听得到压着的人细细的/喘。
林子俞干净得像张白纸，苏铭轩总爱用这种方式让他染上/情/欲的颜色。
距离下晚自习二十分钟前他吃了颗西柚味的软糖，接/吻还能尝到一点很淡的味道。
苏铭轩指尖亵/玩着他的耳垂，声音轻轻的，“林子俞，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被半搂着的人平复了一下呼吸，“有。”
如果许岚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那他一定得出去。之前填目标学校时他没写，只有一个是明确的，要逃离许岚的控制，就得走得远远的。
口腔里的西柚味没散尽，苏铭轩有些意犹未尽地沿着他的/唇缱绻的/吻/着，他把林子俞攥在手里的耳机勾了出来，替他带上，“想去哪？”
“不知道。”林子俞有些站不住，只好抬手挂在他脖颈上，小声地，“没想好。”
和那晚的回答一样。
耳机里的歌曲已经切到了下一首，轻轻柔柔的钢琴曲。苏铭轩抬眸看他，没作声。
林子俞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问自己会不会离开这儿，像是在考虑他们的以后。
苏铭轩的睫毛很长，遮挡了他眼底的情绪，他只是抵着林子俞的额头，像是无声地汲取一点温度。
他什么也没说，只嗯了一声作为上句话的回应，然后拉过林子俞的手牵着，嗓音低低的，“走吧。”
刚转身却被拽住了。苏铭轩顿了顿，偏头看向他。
林子俞蹙着眉，没松开他的手，却也没走。他看着那双曜黑的眼睛，“你呢？”
没头没尾的一句，苏铭轩却听懂了，他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唇，好半响才开口，“我无所谓。”
这句话一出，林子俞眉皱得更紧了。
苏铭轩看着他情绪的变化，有些不易察觉的后悔，他张了张口，又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便闭紧了唇，也没说话。
“所以，”林子俞很平静的说着，“你并没有把我规划到你的未来里。”
这次轮到苏铭轩皱紧了眉，几乎是下意识地，“不是。”
他却只能这么单薄地反驳一句，不是的。
要是可以，苏铭轩会把一颗滚烫赤诚的心捧到林子俞面前，向他证明，我是那么的喜欢你，怎么可能不想跟你有以后。
可就是因为太喜欢，导致他不得不深思熟虑，他们现在走的每一步苏铭轩都很不踏实，像是踩在松软的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他一直觉得，太美好的东西容易碎。
起码到高考前，他还有四百多天。
这就够了。至于高考后，苏铭轩没打算再拴着他。
这不合适。
其实从那晚的讲座结束后，林子俞就发现苏铭轩有些不对劲了。
具体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他俩座位挨着，时常都黏糊在一起，林子俞是能感受到一些变化的。
而现在，他除了解释一句不是，便彻底没有了后文。林子俞垂下眸，缄默着。
察觉到握着的手劲儿松了些许，苏铭轩有些慌，连忙攥得更紧，他抬手关了耳机，尝试着挑拣出一些能说的，“你别这么想，我只是，听见你这么说，有高兴也有难过。”
林子俞始终很平静，他看着面前的人，像是在等他继续说。
等了两秒，他轻抵着自己的额头，缓慢地自白。
“高兴是因为你有能力跳出这个地方，去更大的城市生活，会有新的人和新的事充斥着你的人生。”苏铭轩说的有些艰难，一字一句却很认真，“难过是因为，你知道的，我没办法跟上你，我只能烂在这里，一辈子烂在这里。”
离零点还有一会儿，却能听到几发沉不住气的礼花在响，林子俞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见不得苏铭轩这个样子，平日里矜骄散漫的，现在却眼神黯淡的说着这些近乎残忍的话，却说的都是现实。
“但是，在你走之前，我都会非常珍惜，没有不把你规划在我的未来里，是不敢想，也不能想。”
林子俞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眉间却皱得越来越深。
苏铭轩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本来跨年这么高兴的一天，却被他搞砸了。他好似安抚一般，轻轻摩挲着林子俞攥起来的拳头。
以前怕同桌沉默不理他，现在也是一样的，男朋友不说话，心里也没底，也没敢提出说回去。
他只好捂着那双有些发凉的手。
林子俞怔忪着，忽然想到，是不是他从他们在一起的那天就算计好了，等高考再把自己推的远远的，美名其约不耽误。
放屁。
他就是没想过跟什么人有太久的牵扯，自己孑然一身，就没什么好牵挂的。
苏铭轩哄着哄着发现手背砸上一滴冰凉，猛地顿住。
他听见林子俞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你说你只能烂在这里，是因为那是你的选择。”
苏铭轩喉咙发紧，他像是理解了好久，“我只有这个选择。”
林子俞却像听不见似的，轻缓地说着，“留或走是你的选择，你或者我们也是。”
你是一个人，我们是以后。
都是你的选择。
苏铭轩看着他，发觉眼角跟以往接/吻才会/逼/出来的红不同，整个眼眶都是红的，刚才那点手背上的凉意就是从这儿掉落的。
林子俞没再去看他了，他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声音很轻，“那就听你的，只顾眼前。”
苏铭轩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坍塌掉了。一开始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可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是想要他永远陪在自己身边，还是没有羁绊的走远些。苏铭轩有些恍惚，听到他这么说，本是顺了自己的意，心里却一阵阵发疼。
“走吧。”
就当我们一响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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